老树盘根 作者:子慕予兮【完结】(4)

2019-05-29  作者|标签:子慕予兮

  大战后双方元气大伤,江湖中难得的平静,自然也不会多起涟漪。

  如此八年后,白年在墙壁上看到几个大字。

  “我本天都客,偶扫人间尘。”

  那时白衣教休养生息,积蓄已足,而殷承煜也重伤被白年救回,他便趁此机会清理门户,将大刀门全数灭口,只留下掌门人剧虎的幼子剧时飞。

  说来可笑,剧虎发迹自白衣教,从前也不过是一条走狗,后来竟然也能成赫赫一代掌门人,跻身武林正道,着实该死。

  白衣教众长老坚持要将剧时飞带回总坛以儆效尤,白年以为然也,便命人严加看管,不想却是叫人劫了去,这绝对是甩了白衣教一个响亮的巴掌。

  白年大怒,把办事不利的手下都料理了个清楚,他深知留下剧时飞是个大大的隐患,如今还多了个不知名的高手,实在不利,因此暗地里多多加派人手查访,务必把剧时飞杀死。

  殷承煜毒伤未愈,每日仍需要白年推宫过血,运功逼毒,这可是个苦差事,可是白年甘之若饴,对殷承煜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他不能招人侍寝不能走人,其余一切随意。

  如此宠溺,自然会招来长老们的不满,白年只当没听到闲言碎语,依旧我行我素。

  只是他如此,殷承煜并不领情,只是碍着身体不便,不能跟他翻脸,白年只有对他才会脾气极好,只有一点不好。

  “滚!”

  正被殷承煜抓住压在床上的小厮吓得身上一抖,慌忙滚下来,抖得跟筛子一样跪在地上。

  殷承煜也不抬头,慢条斯理地把散开的衣带系起来。

  其实他也不是多么饥渴,他练的功夫,时不时总是需要吃点r_ou_的,但苦就苦在白年丝毫不体谅他,就算他重伤在身,急需大荤,也要他茹素,当和尚,简直惨绝人寰。

  白年y-in沉着脸,手中端着的一碗药还冒着热气,只站在那里,就仿佛寒冰一样冷意袭来。

  他扫了一眼跪着的小厮,那人几乎吓得咬断舌头,殷承煜看不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他,道:“下去吧,没事,明儿我再找你。”

  “你敢!”

  “有何不敢?”殷承煜冷哼:“我早就不在教中,白大教主管天管地,管不着我上床解气,怎么,您是打算转x_ing子,同我双修不成?”

  白年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衣教一直流传双修之法的确没错,但从上一辈开始,就有奇才发觉双修之术中的缺漏,弥补无益后,便严令后人不得修习,但是殷承煜年少无知之时居然偷学了此门技法,犯下大错,再加上白年一时色迷心窍,终于逼得殷承煜出走,让白年引为一恨。

  双修之法,的确非正道,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答应。

  再者,就算自己答应了,以殷承煜的脾气,也不会顺了他的意。

  这一点,白年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

  这样的争吵几乎每天发生,白年疲倦地捏了捏鼻梁,道:“你别想了,好生养伤,晚上我助你逼毒。”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殷承煜丢到床下的枕头拾起来。道:“我知道你烦心,过几天我们就去回总坛,你好些年不回家了,也给爹上上香。”

  殷承煜背对他,不说话。

  白年多说无益,嘱咐他别忘记吃药,自己便出去了。

  因为有计划重回中原,白年总是琐事缠身,才一到书房,就有人送来厚厚一叠信笺。

  他拆了蜡封,仔细看了,眉头皱得更厉害。

  原来,这是潜伏在武林盟的探子发回的密信,道是剧时飞已经被送到江宁府。

  “呵,挺快的。”

  白年低声道,又仔细把信笺看了一遍,上面并未提及关于天都客的事情,他不免有点失望,随后就将信烧掉了。

  燕珍口中衔了根狗尾Cao,百无聊赖地躺在树枝上,正好被树荫遮住大半个身子。

  他栖身的大树下有一张躺椅,躺椅上睡着一个人,这就是他本次要刺杀的目标。

  络绎不绝有下人送上各类吃食与消遣的玩意,那人也就慢条斯理地享受着,不时还与丫鬟调笑几句。

  若是平常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燕珍咬着Cao梗,把嚼烂的一段咬下来,无声地吐到一旁,继续咀嚼下面那段。

  Cao木青涩的气息让他略有些躁动的心又宁静下来。

  晌午过了,底下那人也渐渐安分下来,叫了个丫鬟打扇,自己慢慢进入梦乡。

  燕珍侧耳听着他的呼吸,默默细数。

  机会来了。

  他勾唇一笑,身影鬼魅一般从树上掠过,寒光乍现,眨眼间就已经取了那人的项上人头。

  一股鲜血喷上一旁有点瞌睡的丫鬟,惊得她尖声大叫起来。

  可眼前哪里还有第三人,有的也只是一具没有了头颅的身躯罢了。

  燕珍并不滥杀,他虽然干了杀手这个行当,可真正丧命他手中的人寥寥可数。虽然他早就不是出家人,但自小受的教诲还是影响了他,不滥杀无辜是底线。

  他把人头交给来接头的人,然后领到了一大包银子。

  燕珍做事喜欢要现钱,不要银票。因此他当着那人的面打开包裹,看到一堆黄黄白白的时候,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次杀的人靠卖官得了大笔贿赂,也引来仇杀,死不足惜,这钱来得痛快,燕珍花得也痛快。

  他从第一次下山伊始,就没有亏待过自己,有点钱就胡天胡帝进去了。

  也正因为来得快去得快,燕珍时常囊中羞涩,不得不再去接下一桩生意,如此循环往复,天都客的名头渐渐也传开来。

  燕珍把身上衣裳都丢了,痛痛快快洗了澡,换上一身鲜亮的去逛勾栏喝花酒,他长得俊俏,年纪又小,嘴巴还甜,哄得窑子里的姐儿神魂颠倒,都以为他是哪里来的贵公子,拼了命要讨好他。

  燕珍十分享受,喝够了酒,就叫个姑娘陪他睡觉。

  没错,只是陪着,不是在一个被窝,也不是睡一个枕头,单纯地充作个抱枕一起睡,纯洁无比。

  燕珍虽然在这温柔乡里打滚许久,但始终还是个雏儿,着实叫人惊讶。

  说来,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

  燕珍他对着姑娘,硬不起来。

  为了治这个毛病,燕珍邀过许多花魁陪他,各色ch-un药偏方也用了不少,他还是不行。

  花魁对他使尽全身解数仍不能挑的他情动,一个个都以为自己魅力不够,悲愤到想要跳河。

  可只有燕珍自个儿明白,他是真的有毛病。

  燕珍不甘心就这样软一辈子,硬是死撑着坚持逛妓院,坚信总有一天他能遇到一个能令他重振雄风的人。

  这一天,照例是叫了花楼里最俊的姐儿陪酒,老鸨子还硬塞给他个清倌抚琴听曲。

  燕珍于风雅一道上狗屁不通,最爱听的就是《紫竹调》《十八摸》,把那还未开苞的清倌臊得不行,几乎要夺门而出。

  燕珍哈哈大笑,又灌了几杯黄汤,便左拥右抱着滚进了绣床。

  不料流年不利,才刚合上眼,燕珍的直觉就告诉他此地危险,必须离开。

  身为杀手,相信直觉是本能,他毫不犹豫地睁开眼,把温软的女体推开,跳出了绣床。

  下一刻,床上被丢下一颗雷火弹,轰然巨响过后,烟尘漫天,那绣床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上头还睡着的妓女也尸骨无存。

  燕珍心知是惹来麻烦了,可来者不善,有雷火弹的帮助,除非他生了铁皮铜骨,否则是绝无可能反击的。

  他暗骂一声,选择了最明智的道路——逃。

  白年亲自开口说要抓的人,怎会轻易地逃走了呢?燕珍逃过了雷火弹,逃不过金刚网,那网以精钢抽成细线,混合以雪山蛛丝拧结而成,十分柔韧,无坚不摧。燕珍从窗户里跳出来,没曾想外面还有一张大网等着他,一头就栽到了里面,周围数人连忙收起网,把他牢牢地困在了里面,这一下让燕珍措不及防,成了别人锅里的饺子。

  燕珍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能从网中挣破。抓他的人一见大鱼已经落网,便把他丢到马背上一路疾驰。

  燕珍岂是任人宰割的孬种,他老老实实地趴着,把手藏在胸下,一把掌中刃从手心里弹出来。

  他的兵刃是被师父赶下山时怕他出什么幺蛾子特地送他的保命良器,十分细,长短不过一个巴掌,锋锐无比。燕珍用它慢慢地割金刚网,纵使金刚网再柔韧,也被他豁开了一个口子。

  燕珍见这种法子有效,接着又割断第二根。只是他高兴得太早了些,他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弄开了两根,只能容一根胳膊伸出来。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手从那洞中伸出去,以掌心刃猛割马脖子。

  因为刀刃极薄,他出手速度又快,那马几乎没有感到疼痛,继续狂奔,血气急速上涌,没多久那细细的伤口便猛然崩开,喷出一片血雾。

  骑马那人大骇,连忙揪住金刚网从马上跳下,那马立时扑通倒地,抽搐而死。

  马上那人怒视燕珍,骂道:“小兔崽子……”

  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倒下了。

  燕珍在他身上擦了擦刃上的血,收起来,

  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赶上来探查情形,燕珍趁此空隙从那网中挣出来,俏皮一笑道:“是谁给你们狗胆,敢抓你爷爷我?”

  前面一个白衣人冷笑道:“这得问你自个儿。”一声令下,十多个人已经排成阵法把他团团围住。

  这些人的功夫并不见得有多高明,但是他们的阵法十分精妙,弥补单人不足,继续是水泄不通。

  燕珍久攻不下,寻不到半分破绽,如此下去即便他神通广大,那也会被活活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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