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薛子安舞扇的样子,莫不是竟然出自拂云医庄?
薛子安摸着下巴笑嘻嘻道,“别不好意思么,你想要的话改天我偷出来给你咯。”
苏瞻洛都懒得白他一眼,“戏弄我很好玩?”
话音落下很久,回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夜风。
苏瞻洛脚步一顿,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浓重夜色,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说话之间,薛子安这么一个大活人,竟悄无声息从原地消失了!
乌鸦嘎嘎地乱叫,从一处光秃秃的枝丫飞到另一处,留下难听的叫声回荡在雾茫茫的上空。
苏瞻洛试探x_ing地往前迈了一步,刹那间便明白了薛子安从原地消失的原因。
看似坚实的土地竟然从当中开了一个小小的,仅容纳一人通过的方口!
月色瞬间便被关在了头顶自行合上的方口之外,里面漆黑一片。苏瞻洛拔出剑,反手便将它刺入墙壁,作为着力点让自己挂在墙壁上。
他从怀中摸出一把火折子,点亮,往下照了照,差点没把手中的剑柄给松开。
“薛子安!你杵那儿干什么?!”
薛子安一张抬起的脸被明晃晃的火折子一照,显得煞白煞白。他收起朝天呈人字形打开的双臂,讪讪道,“我一听声音就伸开手要接你了!谁知道……”
苏瞻洛顺着墙壁滑下,剜了他一眼。
薛子安摸了摸鼻子,跑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
苏瞻洛j-i皮疙瘩起了一身,“你干嘛?”
薛子安笑眯眯地捏着他的手,“万一再丢了呢,这么黑漆漆的,你一个人蹲在地上哭我可是舍不得的呀。”
苏瞻洛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不、会、哭、的!”
薛子安还是笑眯眯,“那这样说,这么黑漆漆的,我一个人蹲在地上哭,你也是舍不得的,对不对呀?”
苏瞻洛甩开他的手,他现在很想拿剑指着他的鼻尖,逼着他说:哭!你给我哭!
顶被封住了出不去,二人只能往洞口深处去寻找出口。
“这里还是山吧?”苏瞻洛用火折子照了照四周,“这里是被什么人修葺过的模样,这些砖块好像最近还翻新过。”
“我师父修的呗,”薛子安耸耸肩,“有阵子他的确在后山大兴土木,也不让任何人进,原来在搞这个。”
“你师父造这个像地道一样的东西做什么?”苏瞻洛皱眉,他话音刚落,一阵细小的机械转动的声音便传到耳中。
薛子安拉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拽,苏瞻洛几乎是扑到他身上,刀林剑雨在他身后倾泻而下,眨眼间他原来站的地方便捅成了马蜂窝。
“我师父造这个做什么不提,他疑心病很重,造什么都要放机关。”薛子安松开他,“小心点。”
苏瞻洛看他突然正经起来的模样浑身难受,蹙着眉道,“……多谢。”
走过了最开始的一片漆黑,地道中亮了起来,两旁的墙壁上不知放的是什么灯油,常年燃烧着。
走到有光的地方,仿佛是度过了最开始那段防备警戒线,机关逐渐减少。
苏瞻洛掐灭火折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薛子安点点头,“水声。”
如果是活水,就意味着顺着水流便能找到出口。
二人寻声而往,发现地道中真的有一条小河,水流缓缓流淌着,但眼前的路却被一堵墙堵死了,而小河却通过墙角的洞源源不断地流到墙的另一头。
薛子安去那洞边瞧了瞧,“洞挺大的,应该能容纳人通过。”
苏瞻洛蹲在河边,河水浑浊,河底黑压压的,似乎有些东西在里头看不真切。
浑浊的水面缓缓地荡着,将人影荡成了层层褶皱,包括那个角落里的、灰扑扑的、几乎跟背景融为一体的人影。
人影无声地晃了晃,无声地举起了手中的拐!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就该更文了但是由于我前天跟同学出去浪里个浪喝了杯喜茶导致前天晚上一天没睡着。
并且昨天脑袋嗡嗡嗡乱响阿西吧所以就没有更文。
昨天晚上九点多钟我愉快地躺下去然后睡到了现在23333一爬起来就赶紧去更文啦~
所以一周五更的话看样子得从周二顺延到周六了双休日不能浪里个浪了嘤嘤嘤
第7章 医庄无医(七)
薛子安是听到落水声转头的。
“哟,要找你们还找不到,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薛子安施施然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
“他,在那里,”黑衣人用拐子指了指浑浊的水,“你、不救他?”
“他又不是死的。”
“你对我可真有信心啊?”水面上浮出一个s-hi淋淋的脑袋,苏瞻洛撑着河边的石阶翻上岸来,除了一身s-hi漉漉的水汽与有些过分苍白的脸色,无甚大碍。
“那可不,反正他的拐也没打中你,”薛子安笑眯眯,“不过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苏瞻洛瞥了他一眼,抽出了背后的剑,“如果一睁眼就对上被水泡烂的尸体的脸,脸色还能好的话。”
黑衣人看着一前一后的二人,往侧边退了半步,犹豫了半分,便举着拐朝苏瞻洛袭来。
他这扭头扭得极快,薛子安不及赶过去,只得在一旁出声提醒道,“喂!你当心别碰到他!”
苏瞻洛见来者怀中的紫光,立刻收回迎击的掌,“这什么东西?”
薛子安啧啧两声,摸着下巴,“谁知道,反正那拐子古怪地很。”
对上手的时候,苏瞻洛知道这不是十五年前追自己的那个,功夫不如那人好,但即便如此,这黑衣人身法依旧诡辩,方才在一旁看还不觉得,此刻真换自己上了手便觉其中难缠,仿佛又落入了十五年前鬼魅随行的梦魇。
突然,仿佛一颗石子落入河中,河面无声地泛起了涟漪。
薛子安眉头一皱,“当心!”
他话音未落,一只惨白的手从河底快速伸出,仿佛带了眼睛一般精准无误地抓住了苏瞻洛的脚踝!
苏瞻洛只觉得脚踝一阵冰凉,随即一股巨大的力将他往湖里带。
黑衣人见机,拐子一横,带着毒气的梅花烙就往他面门而来!
“诶诶诶!打人不打脸啊。”
眼前人影一闪,那副盛气凌人的拐便猛地停在了半空。
薛子安脸上笑眯眯的,握着拐子的手上却是青筋暴起,苏瞻洛能r_ou_眼看见那副拐上冒着紫光的毒气,可这毒气却似乎半分也近不了他的身。
苏瞻洛不由趁着与脚踝上力道博弈的功夫,仔细打量起他来。
薛子安又摇了摇头,“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把人往水里拖呢。”
水底发出一声怪叫,苏瞻洛脚踝上的力道陡然减轻,一把锋利的扇生生将那手与肢体割开,又在水面上掠了一遭,才回到了薛子安手中。
“你、你……”黑衣人吐字一愣一愣的,“你为什么……”
“啊?你说什么为什么?”薛子安笑着,手中的拐应声而断。
黑衣人气急,似乎有一连串的话要说,但那张嘴似乎只能一个字一个字蹦,“你!明、明知故问……你不是……”
那柄扇子已经穿过了他的喉咙。
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黑色的汁水顺着他脖颈上的伤口流出,他整个人仿佛吹了气的球漏气般迅速干瘪下去。薛子安蹲下身在他的胸口摸索了半晌,摸出了几张破破烂烂的纸头。
“哎呀,药人册啊。”薛子安随脚将黑衣人的尸体踹进河里。
苏瞻洛扳下脚腕上死死扣着的那只手,薛子安用帕巾裹着那只手的手指,将它提起来,借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看了看。
“咦,这好像是我师父的。”薛子安不咸不淡道。
苏瞻洛脑中一根弦一跳,“你师父?薛其?”
“嗯,”薛子安指着那手的拇指,“你瞧,这个扳指我师父特别喜欢,到哪儿都得带着。”
那只手早就被水泡烂,一层皮又烂又破,苏瞻洛不愿意再看它一眼。
“这个扳指也是好东西啊。”薛子安摘下那只扳指,用帕巾擦了擦,塞进自己的怀里,“药玉啊药玉,捡到宝了。”
苏瞻洛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既然这人能进来,说明这鬼地方一定有出口,”薛子安自言自语道,“哎,早知道刚刚不那么快弄死他了。”
“不可能的,”苏瞻洛道,“老底都快被揭了。”
薛子安笑眯眯,“我不就是拂云医庄的大弟子,哪里有什么老底,阿洛你太高看我了。”
苏瞻洛瞥他一眼,不欲与他多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瞻洛问。
“我已经通知了人,最晚明早应该能找到我,”薛子安道,“你要是想找出口我就陪你找找,你要是不想找我们就在这儿等人。”
“再过一遍刚刚的机关吗?”苏瞻洛白了他一眼,靠着墙慢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