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去一九七零了吧?”陆江寒用手背蹭蹭他的脸,“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现在好歹算半个小名人了,被粉丝认出来又要发散。”
“那回家你做饭吗?”顾扬抽出纸巾。
“我做。”陆江寒爽快点头,“想吃什么?”
顾扬答曰:“佛跳墙。”
俗话说得好,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佛跳墙突然的关心。
陆江寒转移话题,今天可能跳不太出来,酸汤肥牛吃不吃?或者宫保j-i丁也行。
顾扬用小手帕使劲擦了擦鼻子。
“又要赔我一块新的?”陆江寒问。
“不赔。”小艺术家发出拒绝的声音。
陆江寒提醒:“我这是爱马仕限量,还挺贵的。”
“爱马仕也不赔。”顾扬很不讲道理。
陆江寒深深叹气:“没有家庭地位。”
顾扬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对方的表情夸张过头,于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陆江寒诚心发问,你说你这种行为是不是得划归到骗婚?杨毅还说我找个设计师回家,以后就能天天穿高定,结果现在连小手绢也混不到一条。
“下回见岳母,我得告状啊,你这样——”
话没说到一半,剩下的就被堵了回去。顾扬和他额头相抵:“我没事了。”
“确定?”陆江寒对他笑,“你如果心情还不好,我能这么扯三个小时,信不信?”
“去吃饭吧。”顾扬重新系好安全带,“看在照片被贴在走廊那么多年的份上,我们应该能混到一九七零一个包厢。”
“我今天没带钱包。”陆江寒说,“所以申请吃老婆一顿。”
“准了。”顾扬把头靠在他肩上,“挑最贵的点,82年的拉菲开十瓶,有的是钱。”
很爆发,很土豪。
要是让灵魂挚友知道,一定会落下泪来。
这庸俗的世界。
这被玷污的灵魂。
而蓝森也的确如同有心灵感应一般,在当晚就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顾扬问。
“周末有没有空?”蓝森发出邀请,“我知道你忙,不过机会难得,顶峰水泥厂的旧厂房里正在举办一场画展,虽然没什么知名大牛,但绝对值回票价。”
“票价多少钱?”顾扬问。
蓝森沉默了一下,回答:“不要钱。”
蓝森纠正:“值回车费。”
“就展这一周,然后工厂就要拆了,来呗。”他继续说,“不来后悔。”
“没问题。”顾扬一口答应,“那我周末来看看。”
蓝森迅速补充:“带上陆总!”
顾扬及时领会到了挚友的意思:“你这画展还需要赞助?”
“都快结束了,哪需要什么赞助,就算能联系到美术馆,举办第二次也没人愿意看啊。”蓝森很直白,“我只想多拉几个有钱人过来,能多卖一幅是一幅。”
“好吧。”顾扬笑着说,“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什么?”陆江寒从浴室里出来。
“周末有场画展,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顾扬跪在床上,帮他把头发擦干,“顺便发挥一下有钱人本色,照顾一下本土穷苦画家的生意。”
“难得出门约会一次,别说照顾画家生意,照顾火箭生意我也能考虑。”陆江寒把人抱进怀里,“亲一口,正好最近一个朋友要开酒廊,要是风格合适,说不定我还能多买几幅。”
顾扬说:“不亲。”
陆江寒说:“那我就不买了。”
顾扬:“……”
陆江寒安慰他:“为艺术献身。”
小艺术家被稀里糊涂压倒在了床上,床头柜里的安全套只剩下了一个空盒,陆江寒短暂思考了一下,就选择了继续进行下去。
小区便利店再度失去一单成人用品生意,而顾扬也为艺术做出了巨大牺牲。他在黑暗中哀怨地想,最好周末那些画能真的像蓝森说的,质量上佳。
否则自己的牺牲岂不是很没有意义。
当然,舒服是很舒服的。
但舒服的牺牲也是牺牲。
一样需要补偿。
……
画展举办地相当偏僻,据说那里曾经和军事有关,所以连地图都导不到,最后还是蓝森亲自出来带路,才把两人领进了水泥厂。
“开在这谁能看啊?”顾扬很纳闷,“市区那么多空闲展览馆,便宜的也就一千多一天。”艺术家应该还没穷到这份上。
“你别不信,来的人还真不少。”蓝森说,“之前三四次都开在市区,地铁公交双直达,结果观众寥寥无几,反而不如这里生意好。”
开在隐秘异世界的孤独展览,贫穷的画家和流浪者,炒作起来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怪不得你隔三差五就要和那些营销公司联络感情。”顾扬跳下车,“网络时代,会打广告就提前成功了百分之三十。”
“那也得本身质量过硬,还不能炒过火,否则早晚会吃亏。”蓝森说,“到了,就是这儿,那你们慢慢看,我在办公室还有些事。”
上个世纪土地还不值钱,所以厂房修得无边无际,搬空设备后,就更空旷得一眼望不到头。上百幅画作或摆放或悬挂,看似随意,却全部经过精心设计,力求带给观众最震撼的视觉享受。
“怎么还有雕塑?”陆江寒问。
“这算是一个混合展吧,也不仅仅是画。”顾扬说,“前面还有装置艺术。”
“你别说,这厂房还挺适合办画展。”陆江寒看着面前一幅大概三米高的画,往后退了两步想观看得更清楚,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那是一尊雪白的雕塑,雕塑“啊”一声惨叫出声。
霸道总裁很不霸道地被吓了一跳。
“顾先生。”雕塑一瘸一拐站了起来。
绝世脸盲如顾先生,隔着油彩莫名其妙看了半天,才勉强辨认出这是熟人,自己周三刚刚面试过的双胞胎姐妹之一。
“我是隋愿。”她介绍,“这是我姐姐的作品。”
顾扬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评价,他说:“很独特。”
“对不起。”陆江寒问,“我刚刚没有踩伤你吧?”
“没有没有。”隋愿坐回小板凳,继续把自己隐没为作品的一部分,“顾先生,不用管我,您和朋友继续看。”
陆江寒:“……”
顾扬带着他走到另一头。
陆江寒说:“这就是你要的一级助理?下周就要入职了,今天还在这傻坐着。”
“周末出来兼职怎么了。”顾扬小声说,“而且分明就很酷,艺术不是傻坐。”
“好吧,那你以后估计得多教教她。”陆江寒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兵马俑,确定那的确是一坨砖才放心。
顾扬却已经沉浸在了下一幅画里。
艺术总是很容易触动灵魂,而对于艺术家本人来说,就更容易通过色彩和线条产生共鸣。敏感又细腻的心思,总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那些隐藏其中的情绪,甚至能猜到创作者的人生轨迹,悲伤的、欣喜的、迷惑的,它们膨胀、蔓延,在半空中扭曲旋转成一场绮丽的狂欢。
隋愿坐在小板凳上,伸长脖子偷瞄远处的顾扬和陆江寒。
在帅哥面前,“艺术品”也拥有了雀跃的思想,娇羞又可爱。
多看一眼都是赚!
“就老王的酒廊,你也去过的。”陆江寒说,“虽然这家是新的,但风格会保持一致,你帮忙挑些画?”
“刚刚那几幅都不错。”顾扬说,“不过具体得先等一下,我要去看那里。”
陆江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片光影拼成的立体空间,不同的画作被投映到不同的平面上,有的静止不动,有的正在跟随时间缓缓流淌。整组作品如果拆开单幅看,其实并没有多精彩绝伦,但合在一起之后,再配合灯光,却有一种奇特的生命感——总感觉它们是会行走的,像鬼魅和精灵,也会飘。
“是很美。”陆江寒点头,“要拍下来吗?”
“我有个想法。”顾扬说。
“什么想法?”陆江寒问。
“我们可以把它运到普东山的新店。”顾扬说,“搭在四楼的展厅里。”
陆江寒被逗笑:“原来你是在想这个?”
“这种展出的形式不常见,但复制起来很方便,费用可控,如果能做得更大一点,观众很容易就会产生身临其境的共鸣。”顾扬说,“也很好玩。”而做lifestyle型的购物中心,“好玩”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