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张久就被当着众人的面杖责了十棍,听着那一棍棍拍打在肉上的声音,整个院子都寂静下来。内侍进宫之后,免不了来几次杀鸡儆猴,能进得了清宁宫的谁没看过这一遭,但是每一次,每一次这样的事情,都只会让魏桐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什么叫做等级森严。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屋内原本的几个人也都不说话,只有坐在里头的刘元成喊了一句,“听说你们被叫去取膳,张久为何被打?”谁都知道,这宫里御前失仪不过是个套话。
不过这一次张久还真的是御前失仪。
只是魏桐摇摇头没说什么,陈大力见魏桐沉默着,便也没说些什么。刘元成讨了个没趣,切了一声之后就又转回头了。魏桐费力把自己挪上床准备躺会,他很久没这么消耗过体力。
至于今天的时候,魏桐不认为康熙就真的看上他哪里了,只是因为鳌拜的冒犯所以才想找个人出气罢了。只希望转眼康熙就能够把他这个人忘掉,而且今日的事情流传出去对康熙现在而言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累极的魏桐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他似乎是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布置得十分淡雅,魏桐甚至看到了床榻摆设,中间隔着一个大气雄浑的屏风,魏桐初看上去还以为是真的,画得十分逼真。正在魏桐怀疑自己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时候,突然从屏风对面传来了个好听的男声,“你是谁?”
魏桐沉默了几秒,捏了捏自己的手,不痛?
魏桐想起来之前他应该是在做梦,当他走到屏风旁打算绕过去,结果发现绕不过去,最后只能拉开椅子,坐下来说道,“你又是谁?”
对方沉默了,魏桐也没在意,做梦的时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说起来倒是跟现实的物什差不到哪里去。等他再转回头来的时候,才又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我,单字唤玄,这到底是何处。”
这句话玄说得略显生涩,像是很少这般说话。
魏桐偏偏头,看着可能是藏身在屏风后的人,轻声说道:“想必是在梦境中吧。”
“梦?”声音带着微微上扬。
魏桐揉揉眉心,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何他会突然做这样的梦,而且还幻想出这样一个场景。
“我倒不认为在做梦。”玄又淡淡地说道。
魏桐并不纠结,开始尝试睡觉,但是似乎做梦的时候没办法继续睡觉。无事又没办法从梦中脱离的魏桐开始跟对方聊天。毕竟是做梦,魏桐跟玄说话也放松了一些,自从进宫以来,魏桐心中的弦绷得太紧了。玄虽然说话很少,但还是常有回应。
等两人都沉默下来的时候,魏桐便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魏桐,魏桐醒醒,都晚上了你还睡?”猛然之间就被从梦境中叫醒了。
他揉了揉脑袋,回想着刚才的事情,那梦清清楚楚,宛若刚刚亲身经历的事实。
还真是挺少做这么清醒的梦,不过他一醒来就忘记那个叫玄的声音。魏桐起身换完衣服,不为察觉地揉了揉伤处,看来需要好一段日子才能痊愈。
不过魏桐料错了一件事情。
不到第二天,关于康熙脾气暴躁,不明是非,苛虐宫人的流言就流传出来了。魏桐扫地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吓了一跳的,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而下午,张久却自己寻了过来。自从那一日帮了张久之后,张久对魏桐可是亲热多了,一看到魏桐就迎了上来,但是魏桐并不想应付他,张久的亲近只会惹得贾政同屋人的不满。
“魏桐,你别走啊,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好歹也是为了我,这事我已经悄悄问过师傅了。”这宫里混久了谁不是人精,张久连忙开口喊了他一声。
果不其然,魏桐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张久拉着魏桐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还上上下下把周围都看了几遍之后才对魏桐说道:“师傅只跟我说了一点,消息是从清宁宫传出来的。”他的声音轻之又轻,生怕被别人听到。魏桐只知道这个消息现在在宫里乱飞,倒是不知道是从清宁宫里传出来的,难不成是谁故意中伤?魏桐听着之后张久跟他说话的语气,内心一动,但如果真的是那边做的,魏桐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应该说不管是谁,魏桐一个小小的太监,一个手指头就能够碾死了。
除开这场谈话不提,在几天后的半夜,就在魏桐一月一次的交情报的地点,当他把手里的纸条塞进去那个孔里的时候,魏桐被人堵住了。
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魏桐暗暗叹了口气,早先跟康熙比武惹起的风波,总不会这么轻易就掀过。那个人从他刚塞进去的小洞里抽出那张纸条,扫了几眼后嗤笑道:“你这个小崽子,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东西?”
“刘公公,奴才不敢。”魏桐轻声说道。
眼前这个人,是清宁宫除梁九功外的第二把手,明面上是皇太后送来的人,但实际上却是为鳌拜卖命。清宁宫里埋着各处各人的眼线,谁也不知道前一秒还跟你称兄道弟的人后一秒会不会给你一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