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成熟时【完结】(5)

2019-05-30  作者|标签:


余梦和她妈不知道这女人唱的哪一出,直接吓得石愣了。
等女人说了半天,她们才相信她不是演的,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医药费的事算是了结了。
阿姨不知道她们心里的想法,只一个劲拉着余梦的手:那小混蛋他爸常年在外面,家里就我们母子。我也管不动他,他调皮捣蛋,不听我话。这下好了,梦梦!以后啊,你就帮阿姨多管教管教她,不听话就打,阿姨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热情的阿姨就把自己脖子上一条白色项链取下来往余梦脖子上套,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她的脖子,就一把塞到了她手上:以后啊,你就常到阿姨家来玩儿,阿姨一个人在家无聊,你来陪阿姨看看电视聊聊天,家里这么大个电视,你要看什么就跟阿姨说,阿姨给你买碟片儿
余梦说,那个阿姨估计把一年没讲的话都跟她讲了,直到天黑了,余梦妈起身告别,阿姨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余梦的手,最后还不忘叮嘱她一定要过来玩。
余梦笑着答应,然后她还真就隔三差五的去那位阿姨家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在听阿姨絮叨时,她能够看一下自己最爱的擎天柱在大电视上变身时的场面我常跟梁池提起余梦,每次说到她,梁池都一脸崇拜之情。当然,这个表情他也只对我出现过,因为等到他俩后来真的认识了,梁池总是一脸冰山,而余梦总是娇羞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禁感叹这两个道貌岸然的人。
他们像是用自身在给我讲一个俗烂的道理:我们崇拜别人时,却不知道我们的生活也让别人充满期待。

第3章 表白未成


发现自己喜欢梁池后,我的心理开始出现一些潜移默化的变化,我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异常敏感。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性格使然,还是那个特殊身份让我变成这样的,我像惊弓之鸟,一丁点儿的异常都会让我焦躁不安。
也就是在这期间,全世界发生了一起让人心疼的灾难,人们称之为非典2002年11月我国出现了第一例非典性肺炎案例,隔年三月疫情开始扩散至全国各地,所有同胞进入抗非时期。
那一年我十三岁,刚刚读初二。还未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直到那天下午我们学校被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我才知道,死亡距离自己这么近。
隔壁班一个男生被查出了疫情,全校师生被隔离。
脆弱一点的女生直接奔溃的大哭,我坐在座位上,感觉自己全身都不对劲起来。
教室外是南方三月的艳阳天,所有植被都在土地里慢慢苏醒,阳光下随处可见一抹翠绿,空气中还透着股冬日未散尽的清凉,眼前的一切似乎跟往年春日没啥两样,但是有东西变了。
大多数人眼睛里写满了小心翼翼,稍微有人咳嗽一下,就会引起一大群心惊胆战的注视。焦虑、不安无论什么人,在面对死亡时都忍不住内心蓬发而出的恐惧。
当然,这个大多数里绝对不包括梁池和余梦。
我侧过脸,看到我的同桌,也就是余梦同学正将一只不小心落到到她水杯里的蜜蜂用手挑出去,蜜蜂在书纸上跳动几下,然后扑棱翅膀飞走了,她晃了晃水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起没有下巴的脸就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我再回过头看向前面,梁池应该又是在写什么套卷,正专心致志的低着头,笔从来没停过。
这两个人就像神仙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该干什么事就干什么事。我正想着,突然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了我,我万分尴尬,就发现坐在前面的梁池也转过头用他黑色的眼睛看了看我,见我没事,他又转过头去。
那一下却让我的脸忍不住热了热,然后,我旁边就响起了一道刻意拉长的喔~声,我侧过头便看到余梦正一脸八卦的看着我。
见我不说话,她匐到我的耳朵旁边,语气暧昧道:小唐唐
我一把推开她的大肥脸:别恶心我。
嘿嘿嘿她做作的笑出声。
我有点难堪,于是明知故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欲盖弥彰。她直接了当。
你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奇怪什么?
我是男生啊。我压低声音说。
她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估计是看到我一脸认真,她说:拜托,韩唐,你要不要这么土,现在人和动物都能在一起,更何况两个男人?!
她说的大声,我生怕旁边人听到了,连忙捂住她的嘴巴,你小点声。我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幸好所有人都陷在非典的恐惧里,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
余梦却一把拉开我的手:我说韩唐,你不能这样,同性恋又不是罪犯,干嘛这么猥琐。
你你说什么?我感到不可思议。
她被我的反应弄得模棱两可,我看她一脸疑惑,就道:你刚才说什么?
猥猥琐?她质疑。
不是,上一句。
同性恋吗?
对,同性恋!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语,那时候我读初二,只知道自己作为男的却喜欢男的是和周围的人不一样的,但是从未知道,原来,向我这样的一个群体有着这样的称呼同性恋。
三个字,却将我与正常人分割开来。
但显然,我并不想承认这样一个称呼。
我他妈才不是!我站起来冲着余梦怒吼出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我这边,当然也包括梁池!
我不知所措,想逃离周遭这些打探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像个终于被撕下人皮的丑陋怪兽,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的虚伪和不堪。第一次,我为自己这种身份感到恐惧不安。
我逃了出去,我听到有人在惊呼,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拉开黄色警戒线,一下子消失在城镇的巷子里。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有勇气都不敢去面对的,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胆怯,是面对自己人生真相的一种退缩。在这种时候,有的人会掩耳盗铃的欺骗自己;有的人会一个人奔溃大哭;有的人会疯狂进食而我,只会逃跑2
我拼了命的在南城里奔跑,一直到我筋疲力尽,最后我躲在了城东那座工厂旁边的一条巷子里。我知道很多东西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但是我本能的选择逃避。
我责怪自己的身份,那时候青春的叛逆才刚刚开始,我愤恨自己不一样的地方让自己变得胆小畏缩。
我蜷缩在巷子尾,初春的巷子还有点阴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看到墙角边那些刚刚才起头的花花草草,开始一个十三岁少年的黯然伤神,没过一会儿,一双蓝白色的球鞋出现在我眼前。
我抬起头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梁池,他在我面前变得模糊不清,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哭了。
真他妈没用,我这样想着,眼睛却撞进了梁池黑色的瞳孔里,他就这么盯着我,但是这次不管他怎么看,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的眼泪拼了命的往下流,到后来我甚至放声大哭起来。
梁池叹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身坐在了我旁边。
他一句话没说,就坐在我旁边默默的听我哭,我就想,这家伙还真是厉害的,哥们都在他旁边哭成林黛玉了,他竟然就这样安然不动的坐着。我正恍惚着,他的手就捏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哭声就自然停了。
草,梁池对我可比什么药都要强。我想要是我哪天死了,他能够亲我一下,我估计可以立刻爬起来跑个三千米之后再心平气和的自己躺到棺材里去!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这他妈就是爱情的力量。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我看着他握在我手上的手,又看了看他低着的黑色眼眸,仿佛是顺理成章,我开了口:梁池。
嗯。
然后,我说了我这辈子最大胆也是后来一直纠结是对还是错的一句话,我说:我像是喜欢上你了。
春日的巷子里透着股阴湿的霉味,有风吹进来,那温度还是会让人不觉起一身鸡皮疙瘩。我靠在墙上,背后冰凉的墙面让我精神抖擞,我看着梁池,看着他白蓝相间的校服,那一刻,空气似乎禁止了,紧接着,他所有的动作都在我面前无限放大起来。
我看到他神情明显一愣,然后他握着我的手就慢慢收了回去,他有点局促不安,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是张了几次嘴都没发出一个音节。
最后,还是我开口打破了这让人难堪的沉默:你你会觉得我恶心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似乎很震惊我这么问,我看到他猛的抬起头,语气有一股平时没有的着急,怎么会!他说。
女人和GAY都异常敏感,不然也不会出那么多艺术家。所以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其实是在安慰我。
我忍不住撇了撇嘴。
别哭了。可不,这么多回,我第一次听到他出声劝我别哭,我感动的把今天最后一滴泪挤出来,然后就真不哭了。
我是男的。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
我们不能在一起。
谁说的。
这是规矩。
谁他妈定的规矩。
从古至今就这样。
你放屁!我有点狗急跳墙的架势。

嗯,我放屁。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的对话越来越像八点档电视剧。
为什么。看,我竟然问出这么脑残的电视剧女主角才有脸问的话。
你别这样。我呸。
又没人喜欢你,让我喜欢你不行吗?我有点卑躬屈膝的感觉。
其实,隔壁班的他像是为了不服输似得在努力编造一个名字。
啥?我打断他。
那个,李娜说
你他妈是不是瞎,她皮肤没我好,眼睛也没我大,你喜欢她哪里?不等他说完我就激动的打断他。
他刚准备开口,我又接着道:你别他妈告诉我你喜欢她的心灵,我不相信这种屁话,全校都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他憋了半天,最后说出一句话,可没把我气死,他说:至少她是个女孩儿。
这个没出息的直男。
我觉得憋屈,忍了半天硬是没忍住,然后就不做声的流起眼泪来。梁池也不走,就这样沉默地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哭,一直到暮色四合,远方的夕阳将整个南城染成一片模糊不清的金色,我们并肩坐在那个长长的巷子里,相对无言。
天知道,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是个女孩儿,至少,这样会让那时那种要人命的气氛变得让人舒服一点。

第4章 平凡人生

1
非典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6月,在这之前,我们学校因为有疑是患病人员的出现,而一度处于停课状态。
就是在此期间,我开始真正意义上去接触同志这样一个群体。
一个少数却又从来不团结的群体。
2
2003年,那时候电脑热潮,到处都是那种没有营业执照的黑网吧,不论年龄,出钱就能进去。网吧的环境非常不好,乌烟瘴气,坐里面的大多数都是染着头发夹着香烟的不良少年。
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接受余梦如何做一个成功的GAY的思想文化教育的。
在我们那个年代那个环境下,余梦绝对可以算是思想极端超前的代表。
那时候,就连那些成天打架闹事的非主流少年们在网吧看个小黄片儿都要找个没多少人的角落偷偷看,而且还要用某个游戏窗口挡着。而余梦,这头天不怕地不怕的藏獒竟然带着我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了不知道多少部同志电影和同志小说需要说明的一点是,那时候,余梦已经和张傲混在一起了。也就是因为他们,我认识了胡潮,这个对我后来的人生有着极大影响的男人。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5/8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