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令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孙女和孙女婿为了自己吃醋吵架。
自己,竟然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了……
赵文令在这个村子呆了好些天,他很想弄清楚自己的妻子当年为什么把自己赶出家门。
他甚至跟很多老人打听了当年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妻子有了别的男人。
但村里的老人告诉他,在探花郎进京赶考的那十年里,公公病故,婆婆瘫痪,全靠赵妻照顾。赵妻带着两个孩子,一生没有再嫁,四十不到就c.ao劳死了。
赵文令去看了妻子的坟头,坟头Cao青青。
“那天,我好不容易回来,你为什么要骂我?为什么要把我赶走呢?”赵文令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不愿离开。
直到他再一次——饿了。
这次是真的饿了,已经一个多月没吃人,而王生又正好送上门。
王生是来求欢的,他褪光了赵文令的衣服,说着自己的爱慕之情,弄得赵文令编不出谎话拒绝,无路可退。
退无可退之时,他记得自己的孙女赵氏曾经骂过王生,但愿有个妖怪把他的心给吃了!
于是赵文令觉的亏欠妻儿太多,好容易孙女有个心愿,那就满足了吧。
他挖出王生的心,吃了。
他原本以为孙女会高兴。
却没想到赵氏竟然抱着那负心人的尸体大哭。
“哭什么!”赵文令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孙女,“他到处找女人,拈花惹Cao,死了不正好吗?”
赵氏哭的头发都散了,声音也嘶哑,朝着妖怪怒吼:“你这个妖怪懂什么情爱!他虽然不好,却也是我丈夫,却也能天天陪着我!”
赵文令不解:“陪着你有什么好?”
赵氏哭喊:“你懂什么,我们赵家传下来的规矩,不求男人上进,不管男人花心,只要他能够陪着我!”
赵文令见孙女哭的厉害,那模样依稀有些像自己进京赶考前,妻子抱住自己大哭,求自己别走的样子。
于是蹲下身来,想要安慰孙女几句,却没想门外来了个有些本事的道士。
赵文令知道自己法力低微,道行不够,不是来人的对手,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似乎也并无太多不舍。
他想:我本已经成了妖怪,如今修魔恐怕要更适合一点。
他又想:孙女受了些委屈,不过没关系,待我修魔有成,就回来给她主持公道。
他还想:我明明已经金榜提名,探花归来,妻子为什么要骂我?
他最后想:外面有太多厉害的道士和尚,我要好好修炼!
这一修,便是不知人间岁月。
待他再次出来,世间已经变了天日。
他已经足够强大,不再怎么惧怕和尚道士。
他的皮保养的很好,这么多年,没有半点损伤。
他学着如今世人的装扮,他一直没弄懂那个问题:我已功成归来,衣锦还乡,可为什么我竟回不了家?
天上没有一颗星。
赵灵灵的眉头微皱。
她,或者说他在沉思。
他说:“师兄,我为了想要弄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特意去参加高考,去报了心理学,又念了硕士,可我……哪怕是到了如今,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赵灵灵转过头,一双眼睛黑的发亮,他盯着西蒙:“师兄,你能告诉我,她那年为什么要朝我发脾气,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吗?”
第36章 画皮9
师兄, 你能告诉我, 这是为什么吗?
西蒙不知道。
赵灵灵的妻子都已经死了几百年, 活人如何能够知道死人的想法呢?
既然死人的想法不知道,那就只有根据活人的推测了。这也是心理医生常用的招数——利用自己的反移情,来了解病人的世界。
这话说起来有些专业了, 用通俗的话来说:大家都是人,我对你什么感觉,大概别人对你也差不多的感觉吧。所以可以用我对你的感觉,推测出你的生活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
于是西蒙很诚实的说:“师妹……嗯, 算了别管怎么称呼了。我曾经暗恋过你一段时间。”
赵灵灵就笑了起来, 笑容特别的好看, 带着温柔和娇俏, 没有一丁点的不高兴。
西蒙觉得小师妹这个反应有点奇怪了, 他继续说:“那, 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赵灵灵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我们是不可能的拉。”
咦?西蒙很及时的发现小师妹回避了自己的问题。
于是西蒙决定揪住不放:“你听到我这么说, 没有不高兴?”
赵灵灵摇头。
西蒙有点不甘心:“没有觉得我很恶心吗?”
赵灵灵继续摇头,他的嘴角还带着笑,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师兄一个大男人暗恋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
西蒙再接再厉:“所以,哪怕你现在想象我的男□□官,也不会觉得厌恶恶心吗?”
赵灵灵用手撑着脑袋,他并不觉得什么地方很恶心,于是他想了想, 说:“师兄肯定要比我的大一点。”
随即他的脸上带了一丝红晕,有点不好意思的抱怨了一句:“别说这个了,我是妖怪,你是人,而且都是男的,是不可能的!师兄你别瞎想!”
西蒙想了想,异常严肃的问:“告诉我,你当年和你的妻子,一周大概有几次x_ing-生活?”
赵灵灵一下子明白过来西蒙的意思,他唰的一声站起来,在原地焦躁的转圈,还带着愤怒:“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我最讨厌男风了!简直……非常的讨厌!”
西蒙说:“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赵灵灵说:“你搞错了!不是的!”
西蒙说:“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到底一周几次?!”
赵灵灵忽然就蔫了下来,她颓然的坐到原地,说:“我从来没有跟男人做过什么,当然除了我妻子,我也没跟女人做过什么……我不是……”
西蒙说:“你不敢回到我的问题吗?”
赵灵灵绝望的看着远处的黑暗,她的嘴巴一张一翕,仿佛一只离开水的死到临头的鱼。
赵灵灵说:“一开始……刚成亲那一个月,大概是一周有一次的。后来……大概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一次吧,或许还没有……我记不清了……”
赵灵灵无力的垂下头,用手c-h-a入自己的头发中,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从十六岁成亲,到23岁离家,他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念书。至于男女之情——他并无兴趣。岂止是不感兴趣,简直就是头疼至极!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妻子什么都好,就是床上……如果也贤惠点的话,就好了!
西蒙没说话,拿起一旁的水壶,给小师妹倒了一杯水。
西蒙说:“你知道的,这不正常。”
是啊,当然不正常,一个有妻子的青年男x_ing,出于x_ing的巅峰期,居然对妻子没什么兴趣。
或许是因为妻子长得普通,但在外十年,什么样的美娇娘没见过?竟没有半点抗拒诱惑的挣扎。
西蒙转念一想,便懂了他妻子的心。
一个妇道人家,被丈夫这样对待,心中是恨的吧。
应该是恨入骨髓,因为——她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任何委屈。若是丈夫当真移情别恋,有了美貌的小姑娘。她可以拿着搟面杖指着鼻子骂他“陈世美”,骂他“不要脸”。
若是丈夫当真不能人事,也算是认命。好歹可以跟婆婆娘家哭诉。但孩子都有了两个,这种事情说出去,除了证明自己没本事,连这么好的男人都笼络不住外,还有什么用?
况且——又如何能说?
况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何!
他要寒窗苦读,他要博取功名,他最后衣锦还乡。
她却根本不需要这些。她只要——陪在身边,心在身边。
谁稀罕你那当朝探花?谁稀罕你那生不二色?
十年在外从未归家,探花何用?
成亲多年从未凝视过她的眼眸,柳下惠何用?
宁愿,找一个花心男人,至少他对自己的那一份心,也是真的。
至少自己可以提着搟面杖叫骂“你这个负心薄幸的”。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背叛,不是负心。而是——人人都说你是如意郎君,唯有我知那份苦涩。
赵灵灵有些魂不守舍的走了。
他从来没想到过,是因为这个。
他也从来不觉得是因为这个。
夫妻,夫妻不是应该相互帮扶,相濡与沫吗?情爱陪伴什么的,不重要。
在这一刻,她刚好路过街角的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一个娇俏的女孩儿的身影。
那女孩儿对着镜子盈盈一笑,眼睛好似天边的星星一样闪亮。马尾已经有些散乱,几缕头发落在额前,添了一丝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