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合适吗?”
玄卿倒是以白景阳朋友的身份去过几次将军府,但因缘巧合,都没留下来吃过饭,一听这话,顿时一颗心悬了起来,莫名有些紧张。
白景阳满不在意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早就在心里把你当亲哥哥看了。”
根本没想过要当白小宝哥哥的玄卿:“…………”
既然要上门蹭晚饭,自然就不能空着手去,生怕给白景阳家人留下不好印象的玄卿想了想,又跳下海捉匪鱼去了。
这一天,海岛附近的匪鱼群惨遭灭门,考虑到大老虎们的食量,玄卿足足捉了五十条,这才上岸。
有了外酥里嫩,鲜美无比的烤匪鱼做见面礼,白家父兄三个看玄卿格外的顺眼,边吃还边招呼他,以后常来啊,只要记得带几条小鱼来加餐就行了。
而怀揣着小心思的玄卿自然满口应道,同时不着痕迹地恭维讨好这三只大老虎,餐桌上的氛围格外的和谐。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突然,府上的管家拿着一枚眼熟的铜铸袖箭走了进来。
“禀老爷,外面有个姑娘拿着三少爷的袖箭,说是来求救的。”
“拿来我看看。”
白震山接过袖箭仔细看了看,然后递给了白景阳。
白景阳一看,果然是他临走前赠给阿宝的那枚,没想到才过去没多久就出事了。
“外面那位姑娘有说,她叫什么名字吗?”白景阳问道。
“回三少爷,她说她叫玉儿,求您救救她家小姐和姑爷。”
“快让她进来。”
不一会,管家领着一个身形狼狈的姑娘进来了,她眼下一片青黑,妆容疲惫,显然是日夜兼程赶来救援的。
这姑娘白景阳先前在粤西的时候也是见过的,她正是阿宝的贴身丫鬟玉儿,总是跟她家小姐形影不离。当初阿宝执意要嫁给一穷二白的孙子楚时,因为知道要吃苦,连从小n_ai大她的n_ai娘都不愿意跟随,整个赵府也就只有玉儿一个傻丫头肯跟着陪嫁过去。
白景阳:“玉儿,你家小姐出了什么事?”
历经千难万险,日以继夜地赶路,终于见到白景阳,玉儿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跪在众人面前,边哭边哽咽着恳求道:“白三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玉儿给您磕头了。”
“玉儿姑娘不必如此,快起来,好好说你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白景阳制止了玉儿对他磕响头的动作,顺便将她扶了起来。
玄卿死盯着白景阳扶着玉儿手臂的那个位置,一脸不爽。
玉儿被从后面盯得一个激灵,被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受宠若惊地接过白大哥递来的热茶,喝了两口,缓了缓不稳定的情绪,这才平静下来,像倒豆子一般将白景阳和白二哥离开粤西后,孙府发生的事情统统倒了出来。
那天,孙子楚救了一个受伤的男人回家,对方醒来后自称符俊风,是一个来探亲的异乡书生,途经此地时,不幸被山里的抢匪打劫,行李和盘缠都被抢走,自己历经凶险,才艰难地逃了出来。
多亏遇到好心的孙子楚,这才捡回一条命来,否则他早就失血过多死在路边了。
还说一定要报答孙先生的大恩大德,等他能下床,就去找自己那门打算投奔的亲戚,到时就有银两来作答谢了。
孙子楚连连摆手推却,称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自己救人的同时也是在积累功德,这已经是最好的报答了,所以再拿银两出来,反而是玷污了这份纯善,病人只需要好好休养就是,其他的不用多想。
符俊风笑得颇有深意,口中连连称赞孙先生高风亮节,果然不同于一般俗人,视金钱为粪土。
孙子楚没听出对方的潜台词,只谦虚地摆手说:“哪里哪里。”
原来,这符俊风耳力极好,阿宝和玉儿在庭院里晒衣服时的谈话都被他听到了。
他心里觉得这户人家真是十分有意思,家里明明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全靠孙夫人的私房钱过活,这身为一家之主的孙子楚竟表现地一无所知。
不仅如此,还对他这个上门白吃白喝,再加汤药费的陌生人这般大方,真不知该说他心境纯洁无逅好呢,还是该说他单蠢?
据他这一天的观察下来发现,孙子楚的家境并不好,在外面不但一分钱不赚回来,还得靠他夫人各种贴补,上书院读书,和同窗交际,参加诗会,进小酒馆,哪一项不需要钱,就算他习惯了当小白脸靠妻子养活,难道就没担心过自己妻子的私房也会有花光的那一天吗?
就像今天给他炖的这锅猪骨参汤,就让阿宝不得已当掉了手腕上的玉镯,可想而知,他们这日子已经越发的艰难了。
而这位孙夫人也十分有趣,竟不认为赚钱养家是男人该做的事,让她的丈夫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用cao心,一心只会读圣贤书、不理俗物的书呆子,这样的人就算高中当上了官,也不见得能当得好。
不过这些都不是符俊风需要cao心的事,他真心觉得这位胸襟宽广的孙夫人和视金钱如粪土的孙先生,确实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非常地契合。
但也正是这样善良到有些愚蠢的人,才会愿意将一个素不相识的受伤的陌生人背回家,耗费汤药救治他,好吃好喝供他休养。
既然不需要银两做报答,符俊风觉得那么他应该做些什么,来小小地帮助一下这对穷困又富足的小夫妻。
第26章
于是,阿宝从那天送补血益气汤的意外开始, 她总会时不时撞见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不是看到符俊风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在换衣服,就是在无人时瞥见他对自己暧昧地笑, 几天下来, 就连迟钝的孙子楚都察觉到阿宝的心烦意乱。
但阿宝总不能跟自己丈夫说,她觉得他救回来的那位病人好像老是在勾引自己吧?
这样的话,说出去就算别人肯信, 阿宝也没脸说。
只听说过有狐媚妖姬魅惑君王诸侯的,哪曾见过有俊美男子勾引有夫之妇的?
因此, 阿宝开始刻意避着符俊风走,一度相安无事,但一天下午, 恰巧管家和孙子楚都有事外出, 玉儿也因为她父亲生病,需要人照顾, 便告假回家几天, 整个宅子就剩下他们孤男寡女两个人。
阿宝有些心神不宁地在庭院里晒衣服,往竹竿上挂s-hi衣服的速度比平时更慌乱仓促一些,她生怕又碰到那个假模假样的登徒子,然而好的不灵坏的灵。
“孙夫人, 可需要小生帮忙?”
那符俊风不知何时打开了厢房的门, 正斜倚在门框上, 正冲阿宝笑得一脸魅惑勾人, 雄x_ing荷尔蒙跟不要钱似的四处乱撒,而他身上只胡乱披着件外袍,里面空荡荡的,胸口大敞着,露出结实饱满的麦色胸肌,线条流畅x_ing感,漂亮到引人遐想的腹肌逐渐隐没在衣襟下。
“不用了,符公子。”阿宝一脸冷淡地回拒这位总是不肯好好穿衣服的符公子。
但她晒衣服的动作却略显僵硬,速度也比刚才更快了几分。
“孙夫人何必跟俊风见外?”
被拒绝的符俊风不仅没退缩,反而上前几步,弯下腰去拿木盆里的s-hi衣服。而阿宝自然是不肯,推拒间,两人不小心碰到了手。
“符公子,还请自重!”阿宝有些恼了,语气也不由加重了些。
符俊风讪讪地收回了手:“我也是好心想帮夫人的忙。”
“不必了!”阿宝的脸色愈发的冷峻,“符公子重伤未愈,还是在房里躺着比较好,这些粗活就不用麻烦了。”
符俊风笑了笑:“俊风只是个粗人,倒是孙夫人一双素手宛如柔荑,十指尖尖,葱白如玉,我看实在有些不适合干这种粗活。”
阿宝怒瞪了他一眼:“符公子,慎言!你堂堂一个读书人,说话做事也未免太过轻佻了。”
符俊风不伦不类地弯腰作了个揖:“是是是,都是小生的错,小生口无遮拦,给夫人赔不是了。”
阿宝哼了一声,端起空木盆,转身就想离开,不料这符俊风长臂一伸,竟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仰起脖子,怒视着阻拦自己的符俊风,而他却突然表白:“夫人如此绝代佳人,这孙子楚家境一贫如洗,压根就配不上你,倒不如你跟了我吧。”
“你说什么?!”阿宝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但符俊风的表情很认真,看不出一丝玩笑:“我对夫人一见钟情,所说的每个字都发自肺腑。”
阿宝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请符公子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我已经嫁给了子楚,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不贞不洁,有违妇道的事,更何况我也不喜欢你。”
说完,她再次想绕过符俊风离开,但对方却依旧执着地缠着不放。
“夫人还请听我一言,如果你跟着孙子楚日子过得好的话,俊风自然会把这等小心思烂在心里,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我看得出来,夫人你过得一点都不快活。”
阿宝:“胡说,我嫁给子楚,日子过得快不快活,你这个外人知道什么,哪容得上你来评说?”
符俊风:“那么请问夫人头上的金钗去哪儿了?手腕上的玉镯又去了哪里?”
“这,这……”阿宝有一种生活窘困被戳穿的尴尬,转而色厉内荏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与符公子何干?”
“我听说夫人本是赵府千金,家境富比王侯,未出嫁前家中仆役上百,每日清晨都有丫鬟伺候梳发更衣,每个月初珠宝阁都会送上一批新样式的珠钗首饰,可现在你嫁给孙子楚之后呢?这些锦衣玉食全都没有了,不仅要缝衣绣花做粗活,还得时不时当掉一两件首饰做家用,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夫人想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