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冷哼一声:“我们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自然受得起尔等这般野仙的跪拜。”
墨德:“同这种人浪费什么口舌。”
墨德说着,便又提枪向二人刺来,山祖、子闵二人,一左一右往后退了三四步,与此同时,子闵拔出身上的佩剑扶桑,提剑便向墨德正面迎去。
墨德见这二人非但躲了自己的这一枪,其中一人竟还敢拔剑同她动手,自幼便被高高捧着的公主殿下何曾受过这等气,当即便怒斥道:
“你这娘娘腔也敢同本公主动手,看我不将你打得挫骨扬灰,来给我这珍珠流苏链子赔罪!”
墨德的这一句“娘娘腔”,原本其实也并未包含多大的恶意,只是觉得子闵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也便脱口而出,然而,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公主殿下这句“娘娘腔”一说出来,便算是彻底触了子闵的逆鳞。
故而,本来子闵只是想着拿剑随便打上两招,快点摆脱墨德这麻烦的瘟神,这下却是神色凌然,手下顿见杀机,扶桑剑上已被注入神力,嗡嗡作响,毫不犹豫地便刺向墨德所设下的护身光圈,墨德自然看得出来,这长得柔柔弱弱的“娘娘腔”,剑上的力量却是不容小觑,自己若是与他硬拼,不见得能够捞到什么好处。
可是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墨德哪里肯收手,扭着x_ing子提枪而上,便是打算同子闵硬碰硬了。
山祖一见这俩祖宗是要来真的了,暗道一声不好,抓着逍遥扇便是用力一挥,卷起了半里之内的尘土,使得这里三步之外便无法视物,与此同时,山祖飞身前去,听声辩位,一手抓住子闵,一手推向墨德,将这俩人硬生生地给掰了开来。
可是人虽架了开来,这二人手上神器的威力却是来不及收回,魂冥枪同扶桑剑上的冽气撞在一起,顿时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在场的几人只觉脚下站着的土地似乎都晃了一晃,而因山祖方才扇出来的那一阵风沙,导致众人过了许久才能看清,方才墨德同子闵的这一架,竟是震塌了一座三层高阙楼,而那阙楼上悬挂着的据说是明玉诏宝物的琉璃盏,也一并碎在了这一大摊子的废墟里边,面目全非。
闯祸了。
山祖看着眼前的这烂摊子,捂着额头,只觉得牙疼,恨不能昏过去,当做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便好了,可是山祖昏不得,这烂摊子也要有人去收拾。
很快,这里的动静便将宴席上的众仙给吸引了过来。山祖一眼便见到了走在前边的地君,叹了一口气,伸手抓过子闵的胳膊,拖着他向地君走去。
“天哪,你们这是干了什么了?这好好的一栋阙楼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哎呀!这不是琉璃盏吗?怎么碎成了这个样子?”
“哎哟,我的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可是谁欺负了你?”
众仙见着眼前的这幅场景,纷纷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其中更有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老者,直接从众人群中走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墨德的身旁,皱着眉头,团团转地打量着墨德这副狼狈的模样,然后转过身,眉头一皱,眼睛一瞪,便听见他大声斥责站在一旁的侍女,说道:
“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看回去不将你的腿给打折了。”
侍女一听,当即便吓得跪在地下,连连求饶,一旁的墨德冷声说道:
“此事同阿真无关,姥叔苛责她干什么。”
姥叔被墨德触了霉头,却是讪讪不敢说话,只是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十分不好看。
山祖同子闽还来不及瞧看那边的热闹,便听到地君说道:“可是你们两人弄的。”
山祖闻言,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地君的神色,子闽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山祖一手拦下,只听山祖说道:
“是弟子闯的祸,请地君责罚。”
子闵:“你……”
山祖一把将子闵拉到地上,抢声说道:“此事同子闵无关,都是我叫他干什么,他才干什么的,所有的过错,皆是弟子引起,弟子愿一力承担。”
地君:“好。”
子闵生气,一把挥开山祖掐着他胳膊的手,大声说道:“此事同师兄无关,是我自己要与这公主斗法,一人做事一人当,毁了这阙楼与琉璃盏,我赔便是。”
“赔?你可知这阙楼与琉璃盏是何物?轻口一句你赔,你可赔得起!”
在墨德那处触了霉头的姥叔,一听子闵这话,当即哼了一声,忍不住便添油加醋地冷嘲热讽道。
子闵:“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贵重的东西也有一个价值的底线,大不了我多花一些时间同精力,总有一日能够赔上,哪里来的赔不起一说!”
姥叔瞪眼道:“你这小子,是什么语气同我说话!”
“够了!”
姥叔虽说是海王身边的人,但是墨德向来便不大能够看得过去姥叔一贯以来的行为作派,看着他这副人前嚣张的模样,便不能忍下,开口说道:“打坏这阙楼与琉璃盏,我也有责任,我同……我同他一道赔。”
墨德这番话,倒是令山祖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公主殿下虽然脾气不好,为人倒也颇有担当,懂得承担责任,而不是像那个猥琐的老奴一般,一揪着别人的小辫子,便得理不饶人地可着劲地去拜高踩低,一股子的小人得志模样,令人作呕。
“咳,我这孙女被我娇惯坏了,脾气不好,如今闯了这祸,这打坏的阙楼同琉璃盏,该是赔的,墨德,还不快些过来,给战神大人与水神娘娘赔礼道歉!”
一番闹剧下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海王终于开口说道,末了,又看了地君一眼,道:
“地君座下这两个年青人,倒也是好本事,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海王这一句皮笑r_ou_不笑的“夸赞”,莫名使得山祖觉得背后一凉,刚要开口说话,水神娘娘却说道:
“不过是小小阙楼与琉璃盏,坏了便就坏了,说什么赔与不赔,倒显得我明玉诏气度小、不饶人了,再者说,今日是母神为兄长特意设下的宴席,众仙远道而来,为的是庆贺兄长能够醒来,回归神位,是高兴的日子,小辈们的小打小闹,也就当做是增添气氛罢了。何必非要追究是谁的责任,反倒是破坏了气氛,大不了等会回了宴席上,叫这几个小辈表演几个节目,一来算作赔罪,二来也为宴席助助兴,众仙乐一乐,此事就此作罢吧,兄长觉得这样可好?”
第19章 明玉诏初相见两厢生嫌(二)
水神娘娘是如今明玉诏的执权人,当年默斐被冰封,其母为保水神一族血脉延续,用自己心头精血滴于万水之源之中,耗尽毕生修为,用时五百年方才孕育而生。
水神同默斐承袭相同血脉,故而也便唤默斐这一声兄长。
听水神说完,默斐便也点头,算是默认。
这明玉诏的主人都开口说了不计较,旁人也便更没什么立场去说一道二,便也打着哈哈,准备重新回到宴席上,地君却道:
“水神不同小辈计较,我这两个弟子闯了祸却是事实,这责罚可免,赔礼却是不能少,长歌、子闵,你二人待宴席结束之后,便留在明玉诏,何时修复了阙楼与琉璃盏,何时再回殊归府。”
山祖:“弟子领命。”
子闵:“弟子领命。”
地君这出大公无私之下,衬得海王倒是不好意思堂而皇之地再去护短,遂有些面色不佳地说道:
“墨德!”
墨德一听,大喊道:“祖父莫不是也要叫我留在这里修东西吧!”
海王:“你自己闯出来的祸,难不成还要别人来给你兜着吗!战神同水神不计较,我们却不能恬不知耻地当做理所当然。”
墨德:“可是……”
“罢了罢了,墨德虽然闯了祸,到底也只是无心之过,况且这阙楼与琉璃盏已经有了山祖同子闵留下来修复,墨德什么都不懂,若硬要让其留下反倒是给水神添乱,不如这样吧,小惩大诫,墨德禁足一年反思己过,墨德,这惩罚,你可认?”
一直未曾出声的母神说道。
墨德心知这已经算是最轻的责罚了,虽依旧有些不服气,但看着海王面色不佳,若自己不应下来,回去之后必定又少不了被一顿念叨,便只能梗着脖子,闷哼了一声,算是应下。
母神是众神之首,她既然发话了,海王便也顺着台阶而下,默认不再说什么,一出闹剧,便以这样勉强两全的形式给收场了。
白天捅了这么一个篓子,子闵一整天都神情恹恹地提不起来兴致,除了宴席结束的时候去送了送地君与众位师兄,一回来便整个人瘫在明玉诏的客房内。
山祖倒是新奇地四处逛了逛,一直到了夜半才回到屋内,手里提着两坛子酒,从窗户口跳进来同子闵躺在同一榻上:
“快起来,我找到一个好玩的地方。”
“白日里不都走过了,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子闵翻了个身,表示自己兴致缺缺。
山祖伸脚踢了踢子闵道:“你师兄几时骗过你,说了有便是有,快点,将这酒喝下去,那地方冷得很,喝些酒暖暖身子,等会去了便不至于被冻到。”
子闵:“我不去。”
子闵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的便是三纲五常,家里的规矩是一套一套的,比之殊归府只多不少。
可是自从来了殊归府之后,便被山祖越带越歪,平日里偶然偷偷溜到人间学些吃喝嫖赌也便罢了,至多便算是长长见识,可今日闯下的这祸,却是实打实地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