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斐来势汹汹,在接下来的三十九轮里,山祖每次都是输的一方,先前让酒家伙计抬上来的十大坛高粱酒,除了默斐最开始喝的那两碗,其余的全部都进了山祖的肚子里。
饶是山祖酒量再好,这么多酒下肚,还是免不了头重脚轻,看东西都出现了幻影。
山祖趴在桌子上,一手抓着酒坛子,一手拉着默斐的衣袖说道:“默……斐,咦?怎么有两个默斐呢?”
默斐伸手,将山祖抱在怀里当宝贝似的酒坛子扒拉了下来,道:“你喝醉了。”
山祖一听“喝醉”二词,腾地站了起来,道:“小爷才没有醉!谁敢说小爷我喝醉了!小爷我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好,那把这最后一碗酒给喝了。”
说着,默斐将酒坛子里最后的酒,倒满了山祖跟前的酒碗,并且端起来,放到了山祖的手里。
山祖拿着酒碗,抬起头看了看默斐道:“默斐,你欺负人。”
默斐道:“我怎么欺负你?”
山祖道:“其实你是会划酒拳的对不对?你骗我说你不会,就等着诳我喝酒呢。”
默斐道:“我不会。”
山祖嘟囔了一声:“你当然不会承认,哪有人做了坏事会承认的。”
默斐心想,山祖恐怕是真的醉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摇了摇头,心想算了,便要将山祖手里的酒给拿回来,谁成想,山祖却突然端起酒碗,一股脑地喝进了嘴巴里,然后冲着默斐怪异地一笑,默斐愣了一愣,而便就是这一愣,给了山祖欺身上来的机会。
山祖伸出双手圈住默斐的脖子,接着,默斐便觉得自己的唇上有个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带着馨甜醉人的酒香味,还伴着炙人的温度。
“唔!”
嗵!
山祖被默斐狠狠推了出去,脚下不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却反是很高兴地说道:“虽说是你请我吃酒,却不能……不能全让我一个人都喝了,这最后一碗酒,你一半我一半,下次我再请你吃酒。”
光天化日,山祖便在酒馆之内轻薄一男子,酒馆内其他的酒客惊得呆若木j-i,默斐更是难得地脸上有了表情,一阵红一阵青,本想丢下山祖离开这尴尬的地方,但是只听见噗通一声,转过头只见原本还有力气支着半边身子,坐在地上的山祖,这下是彻底醉晕了过去,竟是席地便呼呼大睡。
又不好就这么撇下人,转身就走。
默斐冷着脸,拿出身上的鞭子,将山祖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然后便顶着一张由青转黑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山祖给拖出了酒楼。
吃瓜酒客们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只听其中有人问道:“这是两个男人对吧,可我刚才怎么看见两个男人亲嘴呢!”
“我也看到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男人就这么白日宣 y- ín ,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
“我看被亲的那个好像是被逼迫的,你没看到他后来把亲他的那人给推开了吗!”
“你晓得个屁!这叫欲拒还迎!要真不乐意,他至于又大费周章地把那醉鬼给带回去吗!”
众人恍然大悟:“哦……”
原来是两情相悦呐。
默斐提着醉鬼山祖,面色铁青地回了明玉诏,很是粗野地将山祖丢到了床上,那床头是硬木做的,山祖的后脑勺“咚”地一声撞在上头,醉得不省人事的山祖,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吃痛地喊了一声“诶唷”。
兔子精阿术,老远听见动静,飞蹦过来,却只来得及看见默斐在半空中一闪而过的身影,道了一声“奇怪”,抬步走进屋子里,一进屋子就闻见一股扑鼻而来的酒味,阿术捂着鼻子,“阿欠”、“阿欠”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醉鬼!是在酒坛子里泡了几天几夜吧!”
像是听见有人在说自己坏话,山祖翻了个声,嘟囔了一下,阿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倒是被吓了一跳,一双耳朵又不小心冒了出来,踱着小碎步,来到山祖跟前,仔细打量了他半天,确认他并没醒来,这才舒了口气。
“哼!喝醉酒了还不消停,看我怎么惩罚你!”
阿术心生一计,匆匆跑出屋外,过了片刻,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并且手上还拿了一个巨大的包裹,阿术拿着包裹走到山祖跟前,露出一个j-ian笑,道:
“次次都叫你捉弄我,看吧,报应不爽,这就让我逮着机会了,哼,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山祖这一觉睡得分外冗长,一睁开眼睛,却见自己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了明玉诏。一脸茫然地从床上爬起来,倒是宿醉之后的口干舌燥,提醒了他,昨日自己是和默斐在明玉诏下的一座小镇里逛集市,然后默斐请他喝了酒。
喝酒?
山祖敲了敲脑袋瓜子,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怎全然不记得了?
而就是这敲脑袋的一记动作,让山祖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寻常时候常穿的衣服,这衣服,颜色艳红亮丽,窄腰宽袖的流云设计,胸口和袖间的位置,还绣着缠金丝的凤凰图样!
这……这……这……谁给他换上了人间新嫁娘的衣服!
第37章 诸般心悦难诉心头之人(三)
山祖登时只觉得头更疼了,眼也更花了,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x_u_e,从床上爬了起来,翻箱倒柜满屋子地找自己的衣服,却发现,那个天杀的始作俑者,竟然将他的衣服,一件不留地全部都给带走了!
“我真是cao.他.n_ain_ai的了!兔子精阿术,你给小爷滚出来!”
山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明玉诏内,有这种恶趣味并且还会付诸行动的,加上对自己抱有意见的,也就只有那只兔子了。
n_ain_ai的!此刻阿术若是在山祖跟前,山祖丝毫不怀疑,自己一定会活剥了这只兔子,用火烤烤吃了。
从前一定是脑子抽抽了不好使,竟然会觉得这只兔子是个萌萌哒可爱的少年,全他妈扯淡,这简直就是只会调皮捣蛋的熊孩子!
山祖一张脸上满是“欲求不满”的神色,满明玉诏地找兔子精阿术去要回自己的衣服。
但是满明玉诏都找遍了,这兔子就好像突然蒸发了一般,哪哪都找不到!
阿术是只比狐狸还要狡猾的妖精,自然知道自己如此捉弄山祖之后,要躲他远远的,哪里还会不长眼地自己到山祖跟前晃悠。
找了一大圈,心知这兔子暂时是肯定找不到,山祖郁闷地寻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若是在殊归府,山祖还能找师兄弟们去借一件衣服来应应急,但是此处是明玉诏,除了那只天杀的兔子,便只有默斐的衣服还能够借给他穿穿。
可是对自己糟糕的酒品心知肚明的山祖,在不知道自己昨日,是否有干下丢人现眼的事情之前,山祖实在不是非常乐意去找默斐。
正当此时,身后突然有一人声音传来:“你是……山祖?”
倘若此刻眼前有个地洞,山祖必定是要钻进去了。可是眼前并无地洞,山祖在僵直了片刻之后,缓缓转过身,对着一脸惊讶的水神,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道:“水神娘娘,你好呀。”
“你怎……”
水神虽很是惊讶山祖为何会是这副模样,但是看着山祖那难看的脸色,聪慧如她,很快就猜到了七七八八,问道:“可是阿术干的?”
山祖点了点头。
水神道:“这阿术,真是越发胡作非为了,我去将他找来给你赔罪。”
山祖忙到:“赔罪倒是不着急,只是不知,水神可有男子的衣服,借我暂且将这身给换下?”
水神愣了愣,道:“男子的衣服我没有,山祖不防去问一问兄长?”
正是因为不愿去找默斐借衣服……这才问您的呀。
山祖苦笑道:“好的,那我去问一问战神大人吧。”
水神察觉到了山祖身上的异样,问道:“怎么了,山祖可是有什么难处?”
说着说着,水神犹如恍然大悟,说道:“看我,真是思虑不周!这样吧,我去问兄长将衣服借来,山祖便先回去住处,我将衣服借来了之后,便让阿术给你送去,不过山祖可以放心,明玉诏内并无其他人,除了你、我,还有阿术之外,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一听水神是要让阿术送衣服来,山祖忙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我自己去便可。”
见山祖很是坚持的模样,水神便也不再同他僵持,遂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我就去找阿术,让他好好向你赔罪。”
山祖咬牙切齿地想:岂止赔罪,小爷非要炖了这只兔子不可!
由于怨念过重,导致山祖脸上维持的笑容变得异常怪异,怕等会自己绷不住情绪,山祖赶忙向水神道别,称去默斐的战神府邸。
水神闻言,便点头与之告别,牵来一朵云,踩上去找阿术了。
山祖一路磨磨蹭蹭地走了许久才走到默斐府邸的门口,老远便能够听见,那串山祖当初亲手挂上去的铃铛正随风叮铃作响,而在屋檐的另外一边,竟也挂了一串铃铛,山祖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那一串,被默斐拿去换糖葫芦了的银铃铛吗!
山祖揉了揉眼睛,怕自己看错了,又走近了几步,仔仔细细看了许多眼,才敢确认,果然就是自己的那一串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