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另有话要说,你们不必在这里伺候。”
本就被默斐这个眼神给激得浑身有点不自在,又得了默斐这句命令,这位内官大人忙不迭地就脚底抹油跑了出去,顺带也轰走了那两个站在一旁,本是要帮着布菜的奴婢。
“战神大人依旧是不解风情,如花似玉的两位姐姐,你轰走做什么?”
到了别宫之后,默斐就解了下在山祖身上的禁制,这不,刚解了禁制不久的这厮,就已经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地趴在桌子前,手里拿着咬了一口的j-i腿,仰头就将一壶酒喝了下去,见默斐冷眼瞧他,也不觉得别扭,将手边的一壶酒直直丢入他怀中,道:
“这酒虽不如你们明玉诏的山泉水酿出来的醇香,倒也还是不赖的,你要是不嫌弃这人间的东西,可以试试滋味。”
默斐将山祖丢到他怀中的酒壶拿下,问道:“你身上的衣服去哪儿了?”
“嗯?”
默斐这话问得突然,山祖一时愣了愣,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那套毫无美感的衣服,只说:“衣服不是好好地穿着嘛。”
默斐闻言,抬眼看了山祖一眼,将手里的酒壶放回桌上,复又问道:“你为何要来此处?”
酒壶底部与桌面发出一声响,山祖瞧了瞧默斐几眼,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这莫名其妙的怒气,竟是摸了摸鼻子,说话之间不觉带了点心虚的意味:
“如你所见,我没死,还活着,却没了法力,那我总要寻点营生,活下去吧。”
默斐蹙眉道:“你从明玉诏醒来……”
山祖一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从明玉诏醒来?”
山祖醒来之后,又费了老大力气才从冰棺里爬出来,因为昏睡许久了的缘故,四肢不大利落,在放置冰棺的山洞里兜兜转转了老半天,才走了出来,一出来便忍不住喊:我的妈啊。
这不是明玉诏下的冰湖吗?
感情自己竟在默斐的眼皮子底下睡了这么多年?
可是山祖明明记得,自己在没了意识之前,分明是和子闵一道被困在了虚无空间。
从虚无空间,到明玉诏,八竿子打不着干系的两个地方,总不能是自己跑过来的吧?
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会在明玉诏的山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
醒来之时他已经感知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异样,法力尽失,手脚无力。若是被默斐给撞见,自家门口跑来了一个不请自来的人,还堂而皇之地睡了这么多年,便觉得浑身不大舒爽。
要知道,他同默斐……没什么太好的交情。
或者说,即便有交情,也是不如没有的交情,简言之,就是孽缘。
即便只用脚趾头想,山祖也知道,眼下唯有在被人发现之前,赶紧逃之夭夭,才是上上策。
故而,山祖想都不想,就逃了。
且一路逃至了天和国。
本来半路上撞见默斐的时候,山祖心中还抱有侥幸心理,兴许只是偶然撞见,毕竟从前也是有缘人呐,一路上便也就强压着心头的不安,与之c-h-a科打诨着,却不想,这么快,默斐就要跟他翻总账了。
第4章 恩爱帝后惨遭飞来横祸(三)
“战神大人,我觉得这只j-i是真好吃啊,虽然我们神仙是不需要吃五谷杂粮的,但是偶尔打打牙祭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山祖偷偷将嘴里的j-ir_ou_咽了下去,又抓了另外一只j-i腿摆到莫非跟前,几乎是一瞬间,便丢下j-i腿,人已经跑到了门口。
山祖跑得快,默斐的反应更快。
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出的手,便听到山祖“哎哟”一声,滚在地上。
只见山祖抱着自己的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望着默斐一副委委屈屈小媳妇的模样哀怨道:“好歹是旧相识,你也不用这般赶尽杀绝吧!”
“旧相识?”
默斐依旧岿然不动地坐在座位上,转头看了一身狼狈的山祖一眼,说道:
“何为旧相识?”
“就是认识的人,从前认识的人,现在还认识的人,你这人怎么问这么奇怪的话!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快点解了法术……哈哈哈哈……不行我肚子疼……哈哈哈……”
说着说着,山祖终于憋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这是默斐下在他身上的一个小法术,没什么大的伤害,就是会让中术之人忍不住大笑,笑得久了,难免肚子疼肌r_ou_酸胀,免不了要难过上好几天。
若是从前,这种小法术根本就对山祖无用。
只可惜,如今山祖法力尽失,这点小法术,对付他,那便绰绰有余了。
默斐瞥了山祖一眼,问道“你还跑吗?”
“不跑了……哈哈哈……战神大人我保证不跑了……哈哈哈哈……你快解了呀……哈哈哈哈……我不跑了不跑了绝对不跑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无怨言!咦?”
默斐挥了挥手指,山祖便觉得惹得自己莫名大笑的东西乍然消失了,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敢兴师问罪,却还是忍不住埋汰了几句:
“从前竟不知,战神大人还是个恃强凌弱之人。”
默斐挑眉:“老弱病残,你归于其中何类?”
“我……”
山祖差点就被默斐牵着话题走,所幸及时刹了车,索然无味地摸了摸鼻子,重新走回了座位上,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在明玉诏醒来的?按理来说,天下人必然都以为我早已死了,你看到我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难道你一早就知道我没死?可怎么可能呢,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应该死了,难道说,是你救了我?”
此话出,倒是默斐面露疑云,他微微皱眉,望向山祖:
“你记不得了?”
“记不得什么?”
一来一往之间,山祖被问得反是莫名其妙,正要开口询问默斐自己记不得什么东西了,却见默斐好似骤然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却是只说了一句:
“罢了。”
“什么罢了,你说话倒是别上句不接下句,难不成,真是你救的我?”
“不是。”
闻言,山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望神情,但很快,便又说道:
“嗯,想来你也并不是那个最期待我活过来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明玉诏醒来的?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天显异象,否则,我哪还能站在这里好吃好喝地同你说话,”
“我希望你活着。”
“嗯?”
山祖看向默斐,只见默斐也正紧紧盯住他的双眼,重复道:“我希望你活着。”
“嗯……哦……那什么,谢谢啊。”
默斐到底也还是没告诉山祖,他是如何得知山祖在明玉诏下的冰湖,不过山祖此刻也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反倒是脑子里莫名其妙塞进了一段八竿子打不着的往事,越想越觉得屋子里闷得慌,便拎起桌上的一坛子酒,从窗户跳了出去。
牡丹金陵,花如其名,于夜色之中,将整个皇宫照得犹如白昼。
山祖与默斐,依言于酉时进宫,与皇帝一路同往皇后寝宫处。
尚且还有二三百步距离之时,便能够听见,有歌声自皇后宫内来,并伴有泠泠琴音、笛音、锦瑟之音、琵琶之音,以及更多说不清道不明却闻之不禁令人沉醉其中的音乐。
仔细听之,能够听见唱歌之人,音带颤意,缱绻歌词之中,似有诸多诉肠。
有胡南来兮,渺渺如烟。
佳人心悦兮,滚滚东去。
白头之约兮,朝夕不见。
心悦君子兮,曾许诺焉。
白头不见兮,魂不归来。
明月枝头兮,遮风蔽月。
有子孝贤兮,奈何非明。
可怜企盼兮,终不昭雪。
“皇后娘娘歌唱的挺好听的,就是有点太悲了,让人听了心中难免郁郁。”
一路上,皇帝陛下本就愁眉苦脸,听山祖此言,脸上神情更是难看,不知如何回答之际,倒是默斐出言打断这尴尬:
“皇后日日所吟唱之曲,都是同一支吗?”
“正是,入夜之后,先是吟唱,而后起舞,所有见过的宫人,第二日便会无端暴毙,自此之后,除了日常奉送饮食的人,谁都不敢再进皇后宫中半步。”
“所有人吗?”
听闻默斐所言,皇帝陛下紧锁眉头,过了片刻才道:
“除了朕,除了朕以外的所有人,凡是见过皇后歌舞之人,无一幸免。”
这本是一件很伤情的事情,山祖偏偏要从中听出一丝迤逦,只听他揶揄道:
“看来就算中了邪祟,皇后娘娘还是对皇帝陛下情深义重呀。”
“朕与皇后,伉俪情深,皇后贤德,却不想平白招来这等祸端,实在是,实在是天妒红颜呐……”
说着说着,皇帝陛下陡然悲从中来,忍不住便要涕泗横流,山祖最见不得人在他跟前哭,更何况这人还是……委实让他觉得有点接受不了,与从前记忆之中那人相比,反差着实太大了,忍着头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