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散步到小花园的时候,刚巧就看到一丽人正望花而笑,色如春晓之花。陆昀的美无疑是一种能够摄人心魂的美丽,齐正一路上京而来,也结交不少官宦子弟,见了不少世面也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来没有一人及得上眼前人。齐正有些看呆了,想着娶妻当娶此美。
不知何故,齐正祖上都是老实的庄稼汉,娶妻也都娶贤,唯有齐正一人不仅有勃勃野心还极好美人。以前看书之时也曾偷偷翻过一些野史杂记,对书中所描述的美人心向往之。好在齐正长的好看,不然他这隐秘心思宣扬出去,只怕人都想骂一句猥琐无赖。
齐正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向前两步笑道:“粲粲黄金裙,亭亭白玉肤[1]。我本以为宫中花朵已是难得美景,没想到花中之人竟艳过群芳。”
陆昀本以为这小花园无人会来,乍然听见人声,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便看见身着暗红色进士服的男子,这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自由一股风流韵致。但齐正的话还是有些唐突了,陆昀虽然不是女子但却也已是人/妻,因此不知道怎么回答,便要离开。
齐正看这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快走了,忙说:“这位姑娘可否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女儿,一等进士齐正择日想去府上拜访。”
齐正这话说的有些急切了,一般人怕是要当他是登徒子,非要给点颜色看看。但陆昀从小便生活在压抑环境下,不大和人交往,很多事情都不懂,便只当这男子有些奇怪,赶忙离开了小花园。齐正看着陆昀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怅惘,自回东紫阁继续饮宴。不过,陆昀之绝色就如一滴水落入湖面,彻底撩动了他的心湖,在之后的数个夜晚里都让齐正辗转反侧。
陆昀这一跑,却跑对了方向,只见到眼前便是那些文官大臣的夫人饮宴的地方了,扰扰绿云、各色绫罗绸缎撞入眼帘,香脂味盈满室内。郑氏虽然不受夫君宠爱,但这么多年也无人能动摇她相府夫人的地位,所以贵妇们都爱凑到郑氏那里。陆昀一眼看过去,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郑氏。郑氏今日身穿一品诰命夫人的礼服,玉镮坠耳,黄金头饰,仪态非凡。她也看见了陆昀,立刻从众夫人中脱身,迎向陆昀,二人相对一时有些无言,郑氏差点又要落下泪来,但她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便自己忍住了。
“昀儿,娘好久没见你了,你父亲真是够狠的心。”
“娘,昀儿也很想你,不过娘不必为昀儿挂心。昀儿在苏府上过的很舒服,苏大人也没有对我如何。”陆昀害怕他娘多想,连忙说道。
“这便好,你走后,娘每日都在担心你受到折辱,如此这般我也放心了。”郑氏听陆昀所说,舒展眉头笑了起来。
这种场合下,母子两人也不易再多说些什么,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各自离开。两宴结束后,陆昀便又回去弄梅院,今天能见到郑氏让他很开心,而花园里面的小c-h-a曲早被他忘了干净。
齐正和几个进士一同离开宴席,路上众人都在讨论不日后皇帝会封个什么官给自己做,几个人都无比兴奋,唯有齐正有些心不在焉。
“德谦,你怎么无精打采的,难道是喝醉了?”马锡荣问到,他是一个五品文官的儿子,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便中得进士已经很不容易,也算为祖上增了光。马锡荣平日便是个热情的人,他看齐正不怎么说话,便打趣道。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歇一晚便好。”齐正其实正想着那园中美人。
众人又打趣几句便径自散去了,回去等着皇帝的封官旨意。
皇帝的旨意下的很快,齐正被派去翰林院做官。朝堂上,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到御前”的说法,翰林学士虽然品级不高却是一个能够更好晋升的路,比起外放来进士们往往都更爱去翰林院。
翰林的工作一般便是编篡史书,为皇帝讲学。当今皇帝昏庸只沉迷酒色,不需他们讲学,整个翰林便成了编修史书的地方,工作很清闲。大康朝的科举制度是从陈朝延续下来,陈朝科举也不过进行了短短五年。因此,虽然看着是一个公平的选拔人才制度,能够让布衣百姓能升至朝堂,但其实做官的机会还是被权贵把握,举国上下的官员中像齐正这样的数都数的过来。
故而,齐正这样的官员还是很受排挤的,但好在他长的好看,行事有理有度便没有太被为难。甚至,也有不少大臣想要拉结他,齐正均只是表面虚应并不深入,想等摸清这朝堂局势后再行投靠。
他这样实是明智之举。大康朝建立已久,官员冗余的现象早已经出现。陆相一派独大,其余几个勋贵之家不得皇帝宠爱但根基深重,故而还是存在一些党派之争。皇帝无能昏庸,朝堂局势混乱一片,各人都有各人的私心,奏议事项出发点都是自己的私欲,大康朝危如累卵,亟待一个圣明之主力挽狂澜,可惜圣上子嗣不丰,只有两个皇子还都不堪大用,之前的一些能人好官多半不是在朝野倾轧下被害,就是看破局势辞官回家了。
这天下,也不知能否在再次大乱前等到圣明之主。
注1:出自唐·吴履垒描写菊花的一首诗。
作者有话要说: 攻受相见了,第一次见面攻就调戏小昀昀~捉了个虫。
第5章 第 5 章
皇宫,清心殿。
清心殿是皇帝李柯的寝殿。李柯重享受,因此殿中布置无一不精。殿内灯火煌煌,除落地大宫灯外,还有几排鎏金小灯,做成女子婉坐托着灯笼的模样,灯笼中空用以放置烛火。清心殿中一月只灯油钱的开支,就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全部支出,奢华程度让人咋舌。
李柯不理朝政,但有一些事情还是要交代下面去办的,故而几乎每月都要召见陆安贤一次,今日正好又是陆安贤进宫的日子。陆相有在宫中乘轿的权力,几个宫人抬着陆安贤的轿子穿过长廊,到清心殿前停下。宦官尖锐的声音通传之后,陆安贤缓步走入殿内。
“陛下,臣来了。”陆安贤虽权势极盛,但他在皇帝面前该有的礼数还是做全了,只不过态度时有敷衍,李柯也并不怎么在意。
“卿来了,其实也无甚大事,就是朕想在祭祖之后再行选秀之事,爱卿以为如何?”李柯长的其实还算俊朗,只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气色极差,虽然好生保养却也显出老态。他如今不过四十不到的年纪,看起来却要已近天命之年。就算如此,李柯还是年年选秀,甚至有时一年两选,后宫妃嫔数量早已超出历朝历代。
“臣以为甚好,陛下子息单薄,充填后宫有益于为陛下开枝散叶,宜大康的千秋万代。祭祖是在明年年初,臣以为不若二月便开始行选秀之事,陛下以为如何?”陆安贤顺着皇帝说道。
“爱卿真是深得朕意,这选秀一事便由爱卿领户部、礼部去办。”李柯见事情果如他意,便将事情吩咐下去。
“既如此,陛下若无其他事情,臣便下去了。”
“去吧。”李柯目的达到,早就开始翻绿头牌,决定今夜召哪位宫妃侍寝,哪还有心思和陆安贤废话。
陆安贤听了,也没有停留,径自走了。
其实李柯原来并非如今这般昏庸好色。李柯是一个品级不高的妃子所出,不受什么宠爱,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帝王教育。但他的几个皇兄为了夺位明争暗斗竟全数死了,便宜他登上皇位。
李柯即位之时不过十六七岁,坐上皇位懵懵懂懂,轻易便受j-ian佞蛊惑只知享受,不知人间疾苦和百姓忧患。其实,前述所说的举国乱象,很大部分并不是李柯造成,而是j-ian佞小人在办事情时,经常中饱私囊,很大部分金银都落入了这些贪官的手中。
后来陆安贤上位,并不安什么好心,继续蒙蔽李柯,甚至告诉李柯,做皇帝便是来享受的,又说了些古来帝皇兢兢业业者无不短命之类的话。李柯不知世事,便也信了,并逐渐深信陆安贤,这才让他权力越来越大。陆安贤甚至给李柯下了药,这药是从南疆而来,被下药的人头脑渐昏,放大自己的欲望而不知节制,渐渐变得欲壑难填,恍若吸了大烟一样如入极乐,易被他人控制。也因此,李柯才日渐昏庸、身体溃败。
建康城,天外楼。
天外楼是建康城中最顶级的一家酒楼,官员们都爱来这里喝酒小聚。这日,齐正和翰林院几个同僚一起来此聚会畅饮。刚点酒菜,邻桌又来几人,为首之人便是苏鹤山。这群人坐下后,叫了酒菜便开始闲聊打趣。
酒喝正酣,这桌人说话便有些肆无忌惮了。
“苏兄娶了丞相嫡子,兄弟们想问问你是何感受?”其中一个四品指挥佥事问道,神色颇有些 y- ín /邪。这人好男色,家中男妾已纳了好几个。
“要说我也是参加过宫中大小宴席的,所见美人不知凡几,可我真是没见过比陆昀更美的人。”苏鹤山醉意已浓,不然一向谨慎的他是不会轻易与人谈论陆相嫡子的,但今日不仅说了出来,话里话外还有些轻佻。
“那苏兄可真是有福了,便看这份福气,你也该再喝一杯。”
“是啊,苏兄美人在身边,自是潇洒不过了。”
“也不知这丞相嫡子会不会伺候人呀?”
“不知苏兄何时能让兄弟们一见贵夫人的天姿,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
苏鹤山一言既出,这些人劝酒的劝酒,打趣的打趣,场面都有些不好控制了,不知哪句刺激了苏鹤山,他突然清醒过来,把话题揭了过去。众人见他不再多说,又意识到自己讨论的可是丞相之子,便也岔去别的话题。
领桌的齐正将这些一并听了过去,齐正来到建康城的时候,丞相嫁嫡子一事的热度已经过去了。是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听到此事他震惊之余,还想到了那天在园中所见的美人。齐正突然很想知道这位丞相嫡子和那位姑娘比起来,哪一位的颜色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