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轩辕黎端着茶杯神色变幻莫测的听着轩辕华把事情的起因结果都交代了清楚,原来是轩辕华早就知道皇上有意让白子夜承袭自己的父辈军衔,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联想到轩辕黎和白子夜的交情,老四又恰巧借轩辕黎宴会失言,成全其报效国家征战沙场之心给推出去,明显是让他送死,轩辕华一琢磨,觉得是个机会,于是顺水推舟与老四联名上荐,不但让老四对自己放松戒惕,还能在事情圆满后卖个人情,就算白子夜有辱父名,两人一同也战死沙场,对自己造不成什么损失,一举两得。
声情并茂强调自己是对轩辕黎和白子夜是抱有极大希望,甘愿被轩辕黎误会,把一个忍辱负重,慧眼识英之人演绎的淋漓尽致,就差剽窃一下轩辕黎的绝招,痛哭流涕了。可是听完此等感人的肺腑之言的轩辕黎却静如止水,反应远远不及轩辕华所想,自己倒惊诧不少。
轩辕黎把捧在手上早就没了茶水的茶杯放在手边的桌上,淡淡的一笑,“其实五弟不说,为兄也知道五弟所做自有深意,从小到大,放眼看去,哪里还有谁如五弟这般待我?你就算让为兄去死为兄也知道你那都是为了为兄好。”自己深受荼毒心x_ing扭曲的表演似乎略胜一筹,这是场心理上的较量。
本来轩辕华还半信半疑,可是轩辕黎表现出的波澜不惊,字字诚恳,对绝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让轩辕华心中窃喜不少,看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真是有道理的,也对得起这些年自己对他那“非比寻常”的感情。轩辕华心情愉悦的喝杯茶润了润嗓子,又接着询问白子夜昨日与自己不欢而散的真伪。
轩辕黎瞥了萧离一眼,萧离若无其事的给他续了杯茶,轩辕黎惭愧一笑,“怪为兄,昨日大醉,做了糊涂事,惹恼了白将军。”是真话。
于是,轩辕华也不深究是什么糊涂事,便又苦口婆心的劝诫轩辕黎定不能与白子夜有嫌隙,自己封地千里之外,不能照看轩辕黎,所以他们一定要搞好关系,不能让外人有可乘之机,不管何事,委曲求全自己也得把白子夜求回来,还暗指如若不然恐有x_ing命之忧。还给轩辕黎准备了赔罪的礼物,轩辕黎目瞪口呆,听从建议,轩辕华这才放心的坐上轿撵回宫,准备赶往封地。临走前,轩辕华随口提了一句,“听说近来南国有意与大祁联姻,父皇似乎有意要将长姐嫁出去,两国联姻事关重大,到时候送亲的队伍绝对庞大,送亲之人定身负重望,回来少不了父皇奖励,可惜我是没那个机会了。”
轩辕黎笑脸相送人渐无影,转身眼眸犀利,冷脸无情。
“想不到轩辕华还安c-h-a了眼线在父皇身边,胆子真够大的。”轩辕黎衣袍一挥,威坐大堂正坐之上,冷眼正视前方,言语中多有嘲讽之意。
萧离摇摇头轻叹,“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步步为营,洞察力超群,能揣度人心分毫不差?”
轩辕黎听着这话不褒不贬,自己也不喜不怒,但还是故作委屈的唠叨了句“我势单力薄,凡事都亲力亲为,时间长了,懂的就多了。”
“也就想法多。”萧离漠然的呛了句。
轩辕黎挑了挑眉,冷哼一声,“你的态度不端正,说说,我与子夜的事怎么那么快就传到那些人耳朵里了,这后面少不了你推波助澜吧?”居然不跟自己商量一声就出招了?
萧离挺直站立,脸上温软笑容展现,“奴才们也是担心王爷忧伤过度,私下多了些嘴,关心王爷的人那么多,定不会让王爷太过沉沦的。”
萧离就算没有言明他也知道,自己把唯一一次战场贡献的战功全揽到白子夜名下,白子夜名声大燥,他却还是那个无能胆小的中庸之辈,王府的人又不个个死心塌地的奴才,自然会有所担忧,人心涣散,主子不好过,怕是奴才也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轩辕黎不语,眼睛无神的望着某一处,萧离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四周陷入了一片冰冷的寂静,只有轩辕黎手指敲打着手边桌角发出规律又诡异的声响,每一声掷地都有警钟震慑之感。
“把老五送的东西带上,我们进宫。”
萧离诧异,当下不去寻白子夜,反而入宫何为?
见萧离显而易见的神色,轩辕黎缓缓道出缘由,“我让子夜走的,自然不会再去烦扰他。而且,既然老五那么体贴把那么好的机会送过来,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话罢,便回到自己卧房,换了身庄严华贵的蓝底锦袍,叫上一干侍从拿着轩辕华多送的礼品坐着自家黎王府的马车大模大样的进了宫。
第19章 守得云开
轩辕黎进宫之后参拜了皇帝后,便去探望了德妃,在旁敲侧击下,德妃很清楚的知道轩辕黎的想法,也很赞许他的提议,往年和亲事例不在少数,早已是皇家惯例,每年派出去送亲的也只是一些手上闲的将门子弟和一些中等分级的文官,轩辕黎虽贵为皇子,但身为亲弟,送长姐远嫁,骨r_ou_之情,感天动地,虽功劳不大,责任却不小,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但是却以情谊得人心。
商榷之后轩辕黎又绕到了自己以前的寝宫,在地下宫殿依依不舍的转了一圈后,摸了摸殿上的石座,出去之时便吩咐萧离把出口和入口全数封了,毕竟是前朝留下的,他要坐拥的,是当朝。
于是在不久后的议会这件事的时候,轩辕黎主动站出来,有了德妃之前的提议和陆采文所列轩辕黎在深宫虽然不谙世事,但与兄弟们之间从无不快,又待人谦和,定是舍不得姐姐远嫁,各种好话帮衬下,皇帝也被轩辕黎的善良打动把送亲重担交给了轩辕黎。
之后的轩辕黎就开始着手送亲事宜忙得晕头转向,别人都想着他定是在皇帝面前装装样子引起重视,这样亲自着力后发现没那么简单轻松,肯定后悔了,大家都等着嘲笑一番,可是,轩辕黎却一直傻呵呵,没有半点怨言做到最后,而且还做得好,好像是真的很开心的在做这件事,这下可把想接此事打压轩辕黎的人闭上了嘴巴,心想,这就是傻三吧,什么事都发自内心,毫无计较得失的傻。
期间,轩辕黎与白子夜彼此都没有任何往来。
送亲那天萧离告诉轩辕黎,二皇子去找过白子夜,轩辕黎听后不做任何表示,还是欢天喜地的跟着喜气洋洋的大队在送别的目光下浩然离去。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轩辕黎已经离开数月。
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轩辕黎和萧离与送亲回来的队伍暂且分离,前行一步回京,回来时,远远便见白子夜在城门口闲坐等候,轩辕黎惊愕不已,回头疑惑的看向身后的萧离,萧离也一脸不知情,再看向白子夜的方向,另一边,攒动的人群中冒出一个熟悉的人头让萧离浑身一抖,喊出了轩辕黎的疑惑,“为什么?我们明明没有泄露今天回来的消息,为什么他会在这?!”
轩辕黎刚才眼里只有白子夜,听到萧离的惨叫,才发现了挥手狂奔而来的礼部侍郎甘符。此人年轻有为,容貌俊逸,但做派轻佻,没个正形,向来不喜管束,尊卑之分也比较薄弱,也因为这样不惧权重,敢言敢做,只做认为对的事,绝不私收贿赂,清正廉明,一度被百姓评为最没架子的好官,不少富家小姐都削尖脑袋希望得其亲睐,上门提亲的人更是把门槛踏破,可是他却笑靥如花,不惧世俗的宣布,“我喜欢的是男人”,又让爱慕者望而却步。从见到萧离第一眼就堂而皇之的告白并不惧旁人闲言展开了猛烈攻势,萧离是被打得节节败退,见了他跟见了鬼似的。
“王爷,你与白将军数月不见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没等萧离说完话,轩辕黎就挥手让他赶紧跑,他还不知道此刻萧离想尽办法脱身脚下的小碎步已经cao练很久了。于是萧离刚撒腿跑,轩辕黎就感觉自己身旁一阵寒风吹过,甘符一边高呼“小离子,我想死你了”一边仰天狂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轩辕黎百感交集的看着坐在茶棚里还在悠闲喝着茶的白子夜,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跟他说话,又该去跟他说什么?只是越看,越觉得心里面有什么在撕扯,呼吸越来越错乱,他只有别开目光,不去看,不去想,他怕他会忍不住,把最后的尊严都丢了,却只换来又一次的失意。
脚步往另一个方向移动,眼睛始终看着缓慢移动的脚尖,可是才走了没几步,眼前就出现了另一双靴子,他知道那是白子夜的,他现在就站在了自己面前,只要一抬头,他就会准确无误的把他锁定在眼眸里。
“你跟我来。”白子夜淡淡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轩辕黎不知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无法拒绝的跟了上去。
等到了一处人烟较少的树荫下,白子夜就高声怒喝,“你居然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离开那么久,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面对白子夜不明的怒火,轩辕黎有点理解不能,咽了咽喉咙的干涩,说,“夜哥哥,我说过不想,也不会再打扰你,送皇姐远嫁,其实也只是想让我们彼此能冷静一点。”
白子夜的语气里似乎压了下来,“那么你冷静下来了吗?”
一直低着头的轩辕黎看不到白子夜的神情,可是被他这么一问,似乎有什么不顾一切的涌了上来,致使他不得不抬起头看向了日日夜夜都思念的人,喉咙发紧,给他的声线增添了一丝压抑,“冷静不下来,所以,以后还请夜哥哥不要再理会我了,···喜欢一个没有可能的人,实在太幸苦了,我打算放弃了,以后,我不会再喜欢你了···”许是触动到了求而不得的伤,轩辕黎的心,再一次被撕裂,疼得他呼吸都是痛的,说着说着,就潸然泪下。
白子夜真是越听越觉得火大,气得浑身发抖,“你从开始就一直在自说自话,明明是你让我想走就走,明明是把选择权给我的,现在我还没说什么你凭什么自己就做决定?凭什么放弃?为什么要放弃!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留住吗?”
轩辕黎的泪珠卡住,眼睛发直的看着几乎跳脚的白子夜,想再进一步确认自己没有会错意,就被白子夜喝止站住,接着自己就被白子夜暴打了一顿,说是补偿这几个月轩辕黎音讯全无的罪过,轩辕黎污头垢面的在地上是又哭又笑,痛并快乐着,手里握着某人的手是一刻都不想放开了,数月以来的失魂落魄,现在总算魂归本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