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能乱说!”太子急忙把他的手指按回去,太子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这人生的关键时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了?
“臣不敢有半句假话!”王太医说,皇帝今天本来清醒了一阵子,说话谈吐清晰,叫贤妃高兴得以为他还能再活十年,谁料活蹦乱跳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吐血了,想来应该是回光返照。
太阳已经有半边被掩在山的后面,发出些后继无力的橙色光芒,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阵剑拔弩张的气氛,萦绕在皇宫的上空。
危机一触即发。
第50章 惊变
世子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不等太子召唤就赶了来。
小侍卫自觉地把门关起来,叫两人在屋子里面密谋东西去了。
太子紧紧握着小中山王的手,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真正来的时候,却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反而是年岁较小的小中山王在安慰他,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随后,从袖中拿出一整套完整的作战方案来。
不能眼巴巴等老皇帝传位,要主动出击,两人研究一番,最终决定先带兵围住了金龙殿,然后传令要其他几个皇子来,等他们一来,就把他们都送去陪老皇帝。
原本太子是不同意杀了自己的胞弟,但小中山王却执意如此引经据典分析利弊,太子也只好听他的。
“我已经控制了禁军,他们已经埋伏好了,太子哥哥你只要守在病床前看皇上断气就可以了。”
太子摸摸下巴:“只是我担心其他人手上也会有……”
“太子哥哥,中山王府的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我早已经将他们的人控制了。”
虽然小中山王这话乍听有些狂妄,但因为他的出身和他一贯的表现,太子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在病床前受了半个时辰,在贤妃等一众女人的哭喊声中,老皇帝去了,传位诏书他说早在之前就放在金龙殿的横梁上,叫他们等他死后才能取下来。
贤妃流了眼泪,看样子是真的伤心,但依然记得要去把传位诏书拿下来,却被太子拦住。
贤妃微微眯缝了眼睛,正欲喊人,却发现不知从什么地方进来好些禁军,将金龙殿给控制了。
为首的那头领告诉太子:“十二皇子已经被斩杀在了玄武门外!”
“那还有三个去哪了?”太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没道理,老十、十一和十四不该不来。
果然,外面突然之间杀声震天!
太子出门一看,说曹cao曹cao就到,来的是十四,还带了数倍于太子的兵力。
两方看起来不是能坐下来友好协商的,于是话不多说开始lū 袖子。
经过一番混乱且暗无天地的搏杀,小侍卫虽然勇,一个能抵挡一百个,但到底都是自家弟兄,只能打晕了,根本下不了杀人的手。
何况《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眼看敌人都已经把自己包围起来了,再战,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看到结果而已。
太子的人马被杀的片甲不留,太子自己最后还是满身带血地被人用绳子绑了,小侍卫被太子勒令了,只好也扔了武器等着被擒。
十四看着面前的狼藉,十分心痛,不过,他还没有说什么,又听到了进攻的声音。
姗姗来时的老十和十一上演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后的戏码。
他们带的人竟然也不少,一时间,十四皇子的兵有些落入下风的苗头,而且,他们有意引开士兵,袭击孤立无援的十四皇子。
太子看了一眼,三个人里面,除去愚笨的、好色的,真正够格做皇帝的,也就只有皇十四,于是要小侍卫去保护十四皇子。
小侍卫得了命令,长刀出鞘,把正被十几只长缨枪抵着的十四皇子救了下来。
针对十四皇子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幸而小侍卫以万夫不当之勇,护了十四皇子。
两方经过一番昏天黑地的打斗,最终以老十和十一被绑了扔到太子身边告终。
十四心痛地扫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哥哥们,在忠臣的拥簇下,成为了新皇。
贤妃脸上从哭到笑再哭再笑的表情可以说明这一场宫变是怎样的风云莫测。
在潮s-hi的天牢里面,太子过着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的生活,好想哭,但是他不能,成为别人的手下败将这件事已经够丢人了,倘若还要因此掉眼泪岂不是真叫人笑话了去?
只有一个小小的铁窗可以见到外面的风景,可惜他已经不是自由之身。
如同案板上的鱼r_ou_,等待着最终处决的来临。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是狱卒解开了门口的锁链放人进来了。
来的会是谁?是宣旨的太监,赐他一杯毒酒?
还是耀武扬威的贤妃,来看他的笑话?
转过头,来的是他的十四弟。
少年的骨架撑不起那一身袍子,只是在那身皮的衬托下,他的五官俨然有了几分威严的味道。
“你们下去吧,朕与太子聊聊。”一个“朕”用的是驾轻就熟,看起来这皇室的人,人人骨子里都潜藏着野心家的血液。
“可……”狱卒显然是认为与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关在一起不能保证皇帝陛下的安危,心中有所质疑。
“朕的命令!你们都出去!”
果然还是搬出身份来好使一点。
新皇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带来一瓶美酒与太子共享,看起来是要玩兄友弟恭的那一套,虽然并不知道现在玩这一套有什么好处。
纠结这杯酒有没有毒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都是阶下囚,倘若真是毒酒,那也好。
三杯两盏淡酒下肚,在这惨淡光景之中竟有了几分疏狂意味。
新皇看太子喝得心满意足了,这才抬眼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太子说话的样子,仿佛油枯的灯。
“不想看看诏书上写的谁的名字吗?”新皇拿出那纸传位诏书来。
太子摇摇头:“没有兴趣。”
新皇把那纸诏书扔在了地上:“你会想知道的。人离开世间,如果心有郁结,恐怕不好投胎。”
太子知道自己做了这等事情,离死也不远了,这件事终究是个心结,便拿起来看了,果真!
上面写着让十四子继承皇位。
自己死无所谓,反正这条命没多少人真正牵挂,只可惜了那些无辜为他流血的将士,太子顿了顿:“那些将士,你将他们如何处置?”
“这些事情,太子殿下不是很清楚?”
谋反,按律当诛。
“十四弟……皇上您宅心仁厚,想必不肯杀孽太重。”
新皇点点头:“被你说中了,不过发配到山南去了。”
“小侍卫,他,怎么样了?”
新皇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肋骨断了三根,身上中了两剑,手指断了两根,其他小伤口不计其数。伤到这程度还没有死,不愧是最年轻的武状元。”
“你留下他罢,他是个死脑筋的,又忠心耿耿。”
“到了这份上,太子殿下竟然还在为别人说好话?”
“我这也是为你好,你那些侍卫,一个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太子其实还真有私心,觉得小侍卫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钱没有捞到,权力也莫得,要是被送去山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小时候不就白吃那么多苦头了?所以,太子想让十四皇子把小侍卫留在身边。
“这样吗?”新皇挺直了身体,“那太子殿下能否告诉我,你的同谋是谁?禁军可向来不在你的掌控之中。”
太子脱口而出:“是我叫小侍卫去布置的,他跟禁军统领谈得来。”
新皇歪着脑袋看他,太子有些心慌,谁料下一秒,新皇就笑了。
“他对你那样忠心耿耿,倘若他知道你这样推他出来做替死鬼,一定会很伤心的。”
太子瞥了他一眼,明白十四皇子这是有备而来,也不继续跟他绕圈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又何必来诓我?”
“我只是为太子殿下不值,若没有他的撺掇,殿下你怎么会贸然发动兵变?可你却不知道,若没有他的通风报信,我怎么会集结兵马?”
太子心下一惊,手上杯子落地,向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住:“你是说……”小中山王出卖了他。
一阵天旋地转,太子倒在地上,眼前的景色逐渐模糊起来:“毒酒吗?”
新皇蹲下身:“并不是,抱歉,这是他与我谈的条件……”
后面,新皇再说什么,太子也没有听清。
他只知道自己坠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没有尽头,如同寒风中的羽毛,永远触不到底。
再醒来的时候,太子躺在一间没有光亮的房子里。
身下是柔软的床,室内甚至点了熏香,但一片漆黑。
他的手脚被铁链束缚了,脖子也被固定,虽然尚可活动,但要挣脱束缚那就不好说。
远远传来一柔软女声:“他醒了。”
头顶有了一块亮光,一人背光缓缓从阶梯上走下来,叫人看不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