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第五章
踩下油门，黑色的奥迪奔驰在道路上，丝毫没有理会所谓的红灯。
穆珵的脸上忽然有笑容爬上去。
其实他一点也无法理解乔笙贺这个人，见到他和喻天翔总是躲躲藏藏害怕的要命，可是交代他做的事情却永远处理得极度完美，任何事情都是。
他还见过乔笙贺把人撂倒在地，脚踩着那人的胸口放狠话，那人的肋骨貌似断了三根，顺带一提，那人就是姓喻的浑蛋，从此，乔笙贺这个名字便在他身边出了名，道上敢动喻少的人可不多。
回过神，穆珵摇摇头，乔笙贺最後居然让那浑蛋小子拐走了，真让他感到惋惜。
穆珵的思绪又发散到了另一个地方。
夙沙烨的母亲去世，这不会有假，那麽小烨到底去了哪里那个答案让穆珵脸瞬间拉了下来。
罢了，不管小烨变得怎麽样，都是他爱的小烨，他不会再抛弃他的。
奥迪停在一间诊所前，後面跟着的几台黑色轿车也依序停下，石炼下车後帮穆珵打开车门，他的眼神停在石焠身上几秒，随着他跨出车门，他说：「你今天先代替乔笙贺。」
石焠愣了一下，低头，「是，珵少。」
眼前的诊所非常的小，还有些破旧，可是小烨会来这里就一定有他的原因，穆珵翻了翻手里的名片，上面除了地址和电话，什麽都没有。
推开诊所的门，穆珵似是随口的问了石焠一句，「所以小烨到底去了哪里？」
「牡丹陵园。」
穆珵停下脚步，正当石焠疑惑的想开口时，「去查这间诊所的底，没有後臺的话，拆了。」
「是。」
二十分钟後，穆珵走出诊所，他的身上带着戾气，强大而让人心生恐惧，冷淡的表情让他一干兄弟害怕，穆珵这个人，越冷静就代表他越生气越在乎。
以为穆珵真的要拆了这里，石焠搬出了喻天翔的名字，「珵少，这里是喻少的。」
「知道了，回睿苑。」
「是。」
随着奥迪的离去，小小的诊所也恢复了宁静。
一个穿着白大挂的男子椅着门板，目送奥迪离开，他手持手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对着话筒另一短的人说道，「他铁定气死了。」
话筒里传出的声音明显不屑，「老爷子才会气死，虽然如此，但是他要为一个下贱的男妓自毁前程，我绝对拍手叫好。」
「呵呵，这才是我认识的穆瑾。」
裴探，这间诊所的主人，喻天翔极度信任的人，只不过六年前，他早已背叛了喻天翔。
六年前，夙沙烨因为喻天翔的介绍，当了裴探的病人，裴探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心理医生，可他却刻意毁了夙沙烨，不着痕迹的让他的心成为一片废墟。
穆珵站在房间里看着安然入睡的夙沙烨，他拨通了手机，「喻天翔，你的人有问题。」
「嗯，我知道。」带着一丝沙哑，有些不在乎的态度，性感的男音传到穆珵耳里，想也知道喻天翔刚刚在做什麽。
此刻，电话里的声音是平静温和的，但穆珵眼底却已是冰冷到极致，彷佛吞噬一切的暴风雪，「因为是你我才先开口问，如果是别人，我会马上扔进刑堂，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那麽为什麽？」
「我一直很信任裴探，直到送夙沙烨去他那里，夙沙烨的情况开始恶化，以裴探的能力来说，绝对驾驭得了PTSD，所以我开始怀疑，後来我发现裴探跟穆瑾有联络。」
「穆瑾吗？」话筒一端是低沉的笑声，最後喻天翔听见了打破和平的指令，「喻天翔，我觉得阎王阁该有些动作了。」
喻天翔的声音带着笑意，他调侃的说，「想叫我做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穆珵眯眼，喻天翔的讨价还价让他有些不满，但是看着床上的人，他说：「乔笙贺後天回来。」
「行，能让你破例放他假我倒是挺意外的。」後天？喻天翔还以为今天晚上就要把人还回去，没想到他居然愿意放他假，「看来夙沙烨是你的软肋。」
听见他的调侃，他只回答三个字，「我甘愿。」
然後穆珵变听见喻天翔的笑声，「那麽我把乔送回去後在动手？」
「随便你。」
挂上电话，喻天翔察觉身边的人睡得有些不安稳，他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身边的人。
喻天翔，黑白两道都不敢去动的阎王阁阁主，然而此刻喻天翔脸上那是任何人都没看过的满足的微笑。
三根肋骨能换一生幸福，他甘愿。
☆、差距
珵很认真的看待我的病，所以我应该要努力，不能继续吃那些药了，不可以不可以
可是好难，好痛苦，我可能真的坏掉了吧
房间的角落窝着一个人，卷缩成一团，身体微微抽搐。
门忽然开了，灯光充斥在他的身边，夙沙烨有些不适应的眯着眼睛。
「小烨。」
过了八年，那声音还是跟记忆里的一样，看来只有我变了，对不对？
抬头，一身西装笔挺，一如既往的帅气。
穆珵，为什麽回来？
我很肮脏我的身体已经不乾净了这样的我真的不值得
总有一天他会厌烦，会腻，总有一天他会想通，我总有一天还是会被抛弃的
流浪狗怎麽可能有家？
只是穆珵的怀抱好温暖，再一下，就让我再留恋一下就好，这个梦拜托不要太早结束。
「你还在吃药？」
夙沙烨身体顿了一下，点头。
「拜托你，别吃了。」穆珵更加用力的抱着他，「你是个医生应该比我还清楚药物成瘾是怎麽一回事。」
夙沙烨挣扎，摇头，眼泪疯狂的掉，「放我走，求你了，为什麽要介入我的生活？」
身体忽然腾空，穆珵毫不费力的把他抱起来，然後夙沙烨听见喀的一声，身体不轻不重的落在床上。
那个男人压在他身上，恶狠狠的看着他，「放你走？让你在跑去牡丹陵园吗？」
夙沙烨别过头，什麽话也没说，不料，穆珵暴力的拧着他的下巴，可是语气却异常平稳，「夙沙烨回答我，还是你又想要去【炼桦】招蜂引蝶？」
穆珵的话让夙沙烨愣住了，他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原来穆珵也是这样看我的这麽肮脏的我怎麽配得上紫溯二少。
不配，不值得，拜托快点抛弃我，不要让我活在这种恐惧里。
话刚出口，连穆珵自己都愣了，他慌忙的解释，「小烨，我不是」
夙沙烨扯了扯手上的锁链，「放开我。」
「不可能，你一天没办法控制你自己，我就一天不会放你。」
似是叹息的语气，有些力不从心，「穆珵你到底想要什麽？」
穆珵抓着夙沙烨的手腕，明明是熟悉的力道，夙沙烨却觉得痛彻心扉，「我要你，就算我必须抛弃紫溯我也要你。」
阖上乌黑漂亮的双眼，夙沙烨卷缩成一团轻叹，「总有一天你会後悔的。」
最後穆珵说了什麽，夙沙烨都不记得，在他的怀里，他睡着了，异常的安稳。
□
掌心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乔笙贺抖了几下，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
黑豹生起气来会是怎麽样的，乔笙贺一直以来都很清楚，但是这是第一次，那个如同黑豹一般的男人，露出了疲倦的表情。
「行，别说了。」穆珵伸手揉着眉心，「下去吧。」
八年，他错过了，伤口已经造成，愈合了，可是伤疤下仍旧满目疮痍。
穆珵喃喃自语着，「小烨，对不起。」
□
没有他的日子很煎熬，夜晚更是无法入眠，渴望着百忧解，这样的药物成瘾已经没救了，为什麽穆珵还要救我？
尖叫声，铁炼声，嘲弄声，就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让他感到恐惧，可越是恐惧，心脏就跳得越快，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一幕一幕的涌现，让现实与梦境的界线变得模糊不清，「不要！」
「夙沙烨，看清楚，是我穆珵，而且你接下来的这辈子，你身边永远都会有我。」穆珵大力将他困在怀里，「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怀里的人渐渐的安静下来，挣扎的力道变小，然後是一句很小声的话，「一辈子是多久？」
「至死方休。」
趴在穆珵的胸膛上，夙沙烨勾起了抹自嘲的笑，「穆珵，我很脏，很下贱。」
「不，你永远都是我的小烨，从没改变过。」
心静了下来，眼睛再次阖上，噩梦却再次浮现。
似乎是某次医院的会议，对於医生这个职业，夙沙烨是享受的，可是这样的美好却被人硬生生打破。
不怀好意的声音在老院长离开後懒懒的响起，「无耻下贱的男妓，居然爬上了老院长的床，怪不得老院长这麽喜欢你。」
然後是一片议论纷纷，嘲弄的声音，注视在他身上的眼神，轻蔑鄙夷还有上下打量着他身材的。
「原来是这样啊，难过他门诊寥寥无几却还是没有被开除。」
「夙沙烨，老院长毕竟年事已高，如果他没办法满足你的话，我的床随时欢迎你。」
嘲弄声充斥在他耳边，他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头更底，手边的东西收拾得更快。
夙沙烨抱着东西离开，不料却被人堵在门口，「去哪呢？」
夙沙烨咬着牙用力推开他，夺门而出。
深呼吸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可是身後的声音仍然不断传过来。
「难怪院长总是小烨小烨叫得这麽亲热。」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没有，没有
「没有！」
凌晨三点，他再次惊醒，颤抖的手在抽屉的翻找着，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