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傅致远还送了他一把精致的藏刀,的确是锋利而富有民族气息,只可惜过不了地铁安检。
现在这单薄的一包朱砂只怕要派上大用场。
风云雷动,飞沙走石,有尖厉的鸣声划破天际,宛如重伤哀雁。
楚子沉的面色微微一变。
《山海经》有云:又北二百里,曰北岳之山,多枳棘刚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诸怀,其音如鸣雁,是食人。
如果他所料不错,这种异兽正是“诸怀”;而听诸怀与平常十分截然不同的声音,显然是受了伤的。
但凡这种食人的异兽,大多都有几分凶性,正因如此,重伤后的困兽之斗才尤为可怕。
此时已经顾不得去想为何会有异兽出世,楚子沉辨清方向,抄起自己简陋的装备匆匆拔腿跑去,血腥味随着他的逼近也愈发浓厚。
雁鸣声更加凄切低促,然而发出这声音的却不是温顺的禽类,而是食人的猛兽!
隔着茵绿密集的花木,楚子沉远远就看到两对暗沉锋利的牛角,漆黑如墨,却又因为磨得锃亮尖利,顶处沾染了还未干涸的不详血色。
这畜生正矮下肩头,一双铜铃大的类人眼睛正视前方,虎视眈眈,听到楚子沉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也只是动了动耳朵;他面前假山石附近站着两个打扮干练的男人,一个左肩上血迹俨然,正扶着石头艰难喘息,手中握着把通体漆黑浑然无际的长剑。而另一个模样略年轻些,正咬着牙虚举起一把模样怪异的手枪。
一时间,空间里只有狂风呼啸扫过,声动唯有这几个生物粗重的喘息,气势紧张忌惮,一触即发。
楚子沉正在此时跑过来,打断了对峙的节奏。
年长者连半丝精力都没留给楚子沉,他肩膀上血肉模糊一片,左手软绵绵的垂着,显然已经抬不起来,然而他目光依旧镇静防备,死死盯着诸怀的动作,半步都没有离开。
那个年轻人稍稍按捺不住,用眼风一扫楚子沉,显然没想到还有上赶着来找死的,还是在这鬼天气里顶风冒雨来的,很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喝令“傻逼!快滚!”
这辈子都没被人叫成过傻逼的楚子沉“……”
傻逼表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有点淡淡的忧伤。
第二十二章:组长
……其实楚子沉被叫成傻逼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虽然长发飘飘,但到底还是个男人,昔年也曾驰骋疆场,虽然如今身材削瘦未全长开,但身高还是不低的,而且喉结明显而清晰。
男人玩个艺术留头发的也不是没有,扎辫子并不是太让人奇怪的事,不过并不是每一个玩儿艺术的男人都会把头发留至腰际的。
头发这东西彰显一下艺术气息就好,留的比女人还长是想做什么啊,就算长发齐腰也没有少年说我娶你可好的吧!
何况这长发飘飘的男人手无寸铁,只有手里颠着包朱砂。
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年轻男人深恨楚子沉没有眼色,一是怕楚子沉破了如今对峙僵持的气氛,二是叹他不知好歹,不知道动起手来根本没人能顾得上这身量单薄的长发神经病。
让年轻男人没想到的是,如今场面这么凶险,他骂的又这么不给面子,那长头发的男人竟然还留下来了!
你留下来干什么啊,等着一会儿给这畜生送菜吗?
楚子沉当然不想给这凶兽添菜,他本就是冲着诸怀来的。现下场内的形式一览无余,年长者肩头的血洞还没堵住,凝住的血块间还能看到森森白色碎骨,脸色也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愈发苍白。
这两个人刚才一起出手也没能制住诸怀,若是如今年长者再失去行动能力,只怕接下来他们连自保都不足。
也许是动物天生就对伤病敏感,年长者的色厉内荏被它一眼看透。它喷着鼻息,并不着急出手,偌大的身子站的稳如磐石,不急不躁,连脚步都不挪动一下,根本就是在等着经验丰富的年长者力衰。
这畜生平白投了个牛身子。一般家中畜养的牛都性情温和、任劳任怨,一双眼睛都善良的很。而诸怀倒生了双人一样的铜铃大眼,眼中都是看到猎物的得意,还带着残忍的欣喜。
年轻人心知不能这样下去,这样熬着他绝没有好。更兼之他年纪小,心性浮躁,沉不住气,一咬牙的功夫,食指就扣了扳机。
受伤者原本还扶着山石勉励忍耐,一看年轻人有所动作,瞳孔顿时一缩“陆丰!”
已经迟了。
子弹飞出枪膛,陆丰被强大的后坐力撞的微微一仰。年轻人虽然脾气暴躁,可枪法着实不错,众目睽睽之下,那闪烁着幽暗淡蓝的子弹带起一道快的惊人的流光,无可闪避的击中了诸怀的眼睛!
诸怀凄厉的痛叫了起来,发狂一样的晃着脑袋,另一只没受伤的眼睛瞬间充盈了血丝,本就凶残的神情也越发可怖,这疼痛已经把它的杀心全部激起。
陆丰还没来得及露出个微笑,就看到诸怀用一种可怕的速度低头冲撞过来——百米的速度不过半秒,时间太短,电光火石间,陆丰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太熟悉了,刚才组长就是这样受的伤!
这畜生一路刨的浓烟滚滚,速度竟然还快的不科学,就好像地心重力单独对它失效一样。诸怀头上四只牛角乌黑墨色,然而顶端上锋锐的尖利有寒光一闪而过,如同死神的狞笑、恶魔的宣召。
牛角上的四道寒光几乎如同针一样在扎着陆风的眼。他到底经验不足,曾经的经历已经不足以支撑急变时的反应;他也无法逃脱人类的本性,短短半秒时间,他下意识的反应就然是闭目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