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男 by 泡泡雪儿【完结】(24)

2019-05-31  作者|标签:


  “我保证下回不敢了。”
  天羽腆着脸。他自知理亏。
  “下回?”阿浩冷冷的。“你还想有下回?”
  天羽真觉得他看走眼了,以前这个阿浩是那么乖巧着人疼,现在才知道那全是假象,现在只要阿浩一板脸,天羽就莫名其妙地心虚,他发现阿浩沉下脸的时候还真挺可怕,以前阿浩很少在他面前显露这一面,天羽还没觉得,现在才知道新东的浩哥不是白叫的,脸真的沉下来时比铁还硬,还冷,连天羽这样从来都不吃硬的也不禁服软,老老实实听话。
  天羽心想这是不是就是报应,他一向最烦被人管,偏偏放在心里的那个,就是最能管着他的。

  晚上,阿浩查看天羽的伤口。
  精心调养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萧南刻在天羽背上的那个字,在医院的时候天羽就叫医生用狠药,宁可落疤也把那一块血肉模糊的皮肉整个剜了,重新再长新的。现在那里是一整块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伤疤,医生说可能以后都会留下疤印,不会完全恢复到原本光洁的皮肤,但天羽却无所谓,他只要毁掉那块令他恶心的东西,留再大的疤他也不在乎。
  阿浩的手慢慢摩挲过那块地方,手下是凹凸不平的,看上去还是令人心惊。天羽感受着阿浩慢慢抚着那一块的手指,听不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了看阿浩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笑说,嘿,别乱摸,有种往下摸。
  阿浩知道他是不想他难受,故意插科打诨,心疼又宠溺地轻轻在天羽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那一晚阿浩抱着天羽到医院看到他身上那些伤口和那个字时,周小舟寸步不离地守在阿浩旁边,一整夜都没敢离开。他怕他一走开,阿浩就会不见,就会去造成严重的后果。
  天羽养伤的日子里,也不断听到关于萧南的传言。小道消息说,萧南是彻底得罪了黑帮了,继新港码头莫名被烧损失惨重后,金贸连走霉运,巨额的出海货单接二连三出事,地下钱庄还被一桩异地官司牵扯了出来,现在卷宗还压在两院,停一天的损失都是几十上百万。就连横霸汉城的豹头也没为萧南出头,看来萧南这次得罪的是连本地帮派也搞不定的黑道。
  天羽没问过阿浩什么。他知道有些事,是不需要问的。

  天羽说想出去走走,心血来潮地说不想开车,想坐公交车。
  天羽戴上了帽子,将脸隐藏在线帽的阴影里,他翻出黑色的背心,套上一件短夹克,迷彩裤上松垮地系着鲜红色的金属腰带,配上那个黑色的线帽。没人会想到这副痞子混混样的会是星海的老总。
  阿浩看得有点发愣。他看到的李天羽从来都是精英金领成功人士的模样,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天羽对着镜子,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那个还在校园里整天晃荡不学无术的坏学生。他对阿浩说,他以前就是这副打扮,嘴上还叼着烟,走在外面那些正经人家的女孩儿都躲他躲得远远的。
  阿浩似笑非笑,说,她们一定近视,没看清你的脸。
  他们走到楼下的公共车站等车,天羽已经多少年没坐过公共汽车了,阿浩问他想去哪,天羽说越远越好。阿浩带着他上了一辆车,坐到快到底的时候又转了另一辆。公交车很拥挤,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天羽站着,阿浩站在他的身后,若有若无地将他护着,人多起来了,拥挤的人潮挤动,阿浩的胸膛就贴紧了天羽的背,天羽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
  车厢摇晃着,人们拥挤着,他们就那么自然地顺理成章地贴在了一起,享受只有彼此知道的**。身体微妙地厮磨,体温交融,阿浩温热的呼吸在天羽的脖颈,手在被人群遮挡看不见的地方环搂在天羽的腰上……车驶进隧道,车厢忽然一片漆黑,在人们的眼睛无法适应的黑暗中,阿浩头一低,和天羽飞快地偷偷交换了一个吻……当隧道口的光线传来,他们已经分开,像什么也没有做过,天羽的手却悄悄覆在了阿浩搂着他的手上。他们像两个顽皮的孩子分享着同一个秘密,嘴边都带着同一丝笑意。


  那天他们坐车辗转一直来到城郊的湖边。天羽问阿浩记不记得金牛湖那个晚上,阿浩望着他眼神就如同湖里的湖水。天羽看着他的眼睛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就是故意的,你跳那个舞就是**我是不是?阿浩似笑非笑地说你真想知道那时候我想什么?
  天羽点头。
  阿浩说,我那时候,想把你装进衣服口袋里,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天羽看了他很久,然后没头没脸地吻他……

  天羽喜欢阿浩向他表达感情的时候。阿浩很少在嘴上说什么,就是在两人最浓情蜜意的时候阿浩嘴上也没说过什么,天羽有时候在电话里大剌剌地说想他,阿浩还会不接茬,还默不作声,好像不知道怎么接话似的。只有在难得的时候阿浩会说一两句话,但是他说了那一两句,就让天羽从心里深处都动情。他搂着阿浩吻他,在空无一人还飘着雨的湖边,在光天白日下,他们像一对最普通最正常的情侣那样拥吻着,不在意是否会有人经过,也不在意渐渐越来越大的雨丝……天羽吻着阿浩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觉得眼前的青山碧水和山里蒸腾起来的水雾从来没有这么美过……
  那天动情的时候天羽叫阿浩叫他一声哥,阿浩失笑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听人喊哥啊,天羽说你就是欠我这一声,以前那是不跟你计较,谁让你喊我名字的没大没小的?以前别人上赶着的喊天哥我还不爱搭理,那都比我还大好几岁的。
  阿浩看着他,伸手温柔地拽拽他的帽子,扬着嘴角说,你看你这样儿,像比我大吗?
  天羽说大就是大,还什么像不像!
  阿浩笑微微地望着他,也不说话。天羽拿阿浩这样的笑没有办法,他喜欢他这样的笑容,也特别恨这样的笑容,这样笑时候的阿浩就是装傻,就是逗他玩儿,就是把他当小孩似的浑不当回事。天羽说你叫不叫?阿浩忽然凑到他耳边说,我也喜欢听人叫哥,怎么办?
  天羽说你还没听够?
  阿浩说没听你喊,不算。
  天羽嘿嘿一笑,说,你可以听周小舟喊啊,他不是一口一个哥喊得很欢嘛。
  阿浩盯了他半晌,也是嘿嘿一笑,说,吃醋了?
  天羽也不答话,笑得很装X。
  要说李天羽没吃过周小舟的醋,那是假话。只不过他那时候不愿意承认。要现在天羽说心里话,当时在凰龙的楼梯间里看到阿浩给周小舟抚伤口的那一幕,他气得肺都快炸了。就是现在,他想起来当时那情景还会添堵。只不过他当然不能再发作,人都已经是他的了,还再吃以前的味儿,透着他忒小气,不爷们。但就算现在知道了周小舟和阿浩的真实关系,周小舟的眼神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至少骗不了他。
  周小舟这样的本来也算是人中龙凤,只是他和阿浩认识了那么多年,却仍然只能止步于兄弟情。天羽想,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能耐,才能把阿浩这样的人收进怀中。
  天羽有时候想,人这缘分真的很奇妙。好像不管以前经历过再多的人,再多的事,也只有一个人才会让你产生“就是他”的感觉。这种感觉说起来很玄,很不靠谱,搁在以前的李天羽只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只有自己亲自经历过一次,才知道都是真的。
  后来阿浩低声告诉天羽,在他们老家,喊情郎也是喊哥……

  那天晚上回来,天羽放倒阿浩就往床上按。
  自从天羽受伤到现在,两人一直忍耐着。天羽几次要做,都被阿浩按回去,让他老实睡觉,怕挣了伤口极力忍耐着。这一晚却是再也忍不下去,从床上到地毯上,纠缠得像两只饥渴的野兽,一分一秒也无法离开对方的身体。那一晚他们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做了多久,贪恋和**就像深沟无法填满,阿浩冲撞在天羽身体里的力度激烈得让天羽几次以为自己会死在巅峰,那灭顶的令人想毁灭的快感让天羽疯狂……在情欲的顶点,阿浩紧紧抓住天羽的下巴,激动而低哑地吼:叫我哥!……
  天羽的身体在阿浩的顶送中痉挛,天羽颤着嗓子喊:……哥!……

  那一夜,他们一夜都没睡。
  激情过后,两人相拥着坐在床头,说了很久的话。
  天羽觉得他一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他有很多话想说,从他的童年,到他父亲死的那一夜,他说了很久,说的很多。他慢慢地说起童年时父亲为他煮的荷包蛋,说起小时候那个草做的蚂蚱,说起那天和父亲的争吵后摔门离开,说起看到趴在办公室桌上一动不动的父亲的脸……他说起那一夜在下着大雨的东山,他坐在父亲的墓前,他看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那样子越来越模糊……
  天羽一直在说,自己都无法停下。这些是他压在心底多少年的话,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那一夜他却一直说到天亮,直到再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没有说。他像倾倒心中的一个巨大的囊袋,把所有的沉甸甸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说出了这些,他忽然轻松了,心里好像有个结打开了,那个他曾经坚信根本就不存在的结,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它一直都压在他的心底。
  阿浩一直静静地听着。他听了很久,也把天羽抱了很久。直到他的手指伸过来,轻轻擦过天羽的脸颊,天羽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天羽一直认为,在这件事上他没有悲伤过。在父亲的葬礼上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只是在做着他需要做的事情,并认为他足够冷血和冷酷。
  这么多年,他认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流泪的感觉,他只有麻木和无动于衷。
  阿浩默默地将天羽搂过来,把他的脸压进了自己的胸膛。

  ……哭吧……

  阿浩说……

  天羽在阿浩的怀中纵声痛哭。

  那一夜,他哭得像一个孩子,像第一次学会哭泣……

  后来,阿浩陪天羽去了东山。
  站在父亲的墓前,天羽觉得自己平静了。阿浩点燃了烟,递给他,他放在了父亲的墓前。
  阿浩把花束中的花一朵一朵,插在了墓碑两侧的青松上。
  天羽站了很久,然后阿浩握住了他的手。
  天羽回过头看他。
  两个并肩而立的背影站在墓前,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坚定,挺拔……


第十章


  时间在过去,汉城的风向也在变化。
  一场风云变换笼罩着汉城。
  陈山案件的严重性比人们原先预想的严重得多。倒了个陈山,事情并没有结束,很快就牵扯到众多官员。据内部消息,由于涉案性质恶劣,牵涉面广,民众反映强烈,这件事甚至惊动了高层,有关官员已经发话:一查到底!
  几天内,高级调查组迅速进驻汉城,一夜之间凰龙忽然成了上流社会的太子小开们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汉城的市民们虽然有很多事被蒙在鼓里,但坊间传言原来不可一世的萧书记被停职调查了,下马就是这几天的事,另一个官员已经暂代了他的职务。
  陈山之案牵连之广是地方官员一开始没料到的。一时间城里各种消息满天飞,据说警方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上面的人也全面介入了。就连当地的警察机构都有负责人涉案被停职调查,如果不是上头下来的人,地方警察根本动不了这些地方官。
  汉城人谁都知道凰龙是谁的地方,是什么地盘,而凰龙的老总,萧书记的亲子萧南已经多日不露面,凰龙一改往日的奢靡繁华,只有一些暴发户和混混在里头混玩,真正的小开太子们早就闻到风向不对,几乎一个都不见了。就连凰龙的经理陆成都不再抛头露面,只有常规运营还在继续,维持着表面上的虚假繁荣。
  而萧南那个背景来头都很硬的妻子,在这风口浪尖不仅没有拉萧南一把,反而宣布早已和萧南分居,并提交了离婚申请,彻底和萧南划清界限。真正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名动汉城的黑帮老大豹头也栽了,外面传言,豹头失去了官场里的保护伞,上面已经放话要严查这些恶势力,豹头这次再有后台也没用了。
  这些消息不断传到天羽耳朵里。
  天羽走在街上,没做什么伪装。他向前走着,背后忽然挨了一闷棍。
  他眼前的头罩被拿掉的时候,天羽半天才适应光线。他身在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对面沙发上的萧南正在看着他。
  “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啊。”萧南说。
  “我早就知道你会请我来。”天羽把“请”字念得很重。“一直在等着。”
  天羽向萧南伸出一只手。萧南抛了一包烟和打火机给他,天羽接住,点了烟放进嘴里。
  两人都默契。这么多年了,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要什么。
  “龙浩是急了眼啊。他不要命地报复我,这笔账该怎么算?”
  天羽端详着萧南。已经不在公开场合露面的萧南大概已经隐蔽躲藏了许多天,脸色很不好,即使在如今这个局面下,萧南仍然维持着气定神闲,他的眼睛仍然冷酷而凌厉。
  “就算你老爹失势了,你真想办个人,没有办不了的吧。”
  萧南冷笑。
  “调查老头子和我,说我们涉黑。那新东的张强是谁背后的枪,官场里的会不知道吗?地头蛇再狠,也比不过强龙从高层调人,龙浩这是投了个好靠山,要不然现在会是这种局面?”
  “别扯那些没用的。”
  天羽抽烟。
  “上次没有整死我,不甘心是吗。所以你把我绑来当人质?”
  萧南不置可否地一笑。
  “上次你也别怪我。是你先叫来了警察,背叛我。你不仁,我只好不义。”
  “别说上次!”
  天羽忽然暴怒,站起来,扔开了烟头。
  “没错,上次是我要跟你翻脸,可是中了你的计,现在警察他妈的查到我头上来了!”
  星海的事,现在汉城没有人不知道。
  “星海现在是什么样不用我告诉你吧。你知道警察为什么查我?就因为上次他们扑了个空。他们认定了是我跟你合伙串通起来演戏耍他们,他们动不了你可他们动得了我!”
  萧南盯着天羽。
  “我是被人保出局子的,你以为我整天藏头露尾的就是在躲你啊?我那是躲警察!现在星海大柜面的账户全部被冻结了,我他妈的想提款跑路都跑不了。你说我害你,背叛你,现在你不还好端端坐在这吗?我呢?星海就这么完了!别说他们能查到,就是什么都查不到再把星海还回来,以后谁还敢跟我做生意?你就算栽了说跑路就跑路了,我他妈的以后靠什么活?我所有的心血都砸在星海里头!我害你……现在是你在害我!”
  天羽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指着萧南的鼻子。他说的不全是假话,他搭上了星海,虽然这是他情愿搭上的,但是星海毕竟是他多年来的心血。如果能够扳倒萧南,他不在意搭上星海的名声。他甚至没想好今后的星海要怎么办,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萧南盯着天羽。
  “你这是自作自受。”萧南说。“你可以找龙浩啊,他不是很牛X吗,他为了你命都不要,想要财路,找他也不难。”
  “靠他,我能靠龙浩一辈子?别说梦话了。”
  萧南听出来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绑我来。”天羽冷笑。“萧南,我了解你,你一有动作,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萧南看着他,眼神很柔和。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你可能是最了解我的人。”
  “你现在也是朝不保夕。要是你家老头捞不出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最后干一票大的,然后远走高飞?但是你所有的渠道现在都被监控了,豹头那帮人也自顾不暇,你想来想去,能走的路只有我那个演艺集团了。”
  天羽早就料到萧南会这么打算。他算准了萧南的心理,萧南在这种局面下的思考方式和行动方式天羽非常了解,这么多年两人不是白在一起的,萧南说得没错,也许,他们彼此真的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萧南笑了,表情又恢复了玩味。
  “你说对了一大半。不过还有一个原因。”萧南说,眼神在天羽脸上慢慢地打转。
  “我想见见你。”
  如果是别人,看见了萧南现在的眼神,会觉得真的很动容。专注,认真,温柔,甚至有些深情。这样的表情,在萧南的脸上出现,看起来是很让人为之动容的。然而天羽却能看到萧南那隐含的意思,那眼神里最后的疯狂。
  萧南在赌。天羽也在赌。
  天羽看了一眼屋里的彪形大汉们。
  “警察也在盯着我。这个时候我下水,就是彻底把自己搭进去了。你之前逼我替你贩毒,我宁可被你整死也没服过软,现在你要再想逼我,我还是这句话:老子不干。”
  萧南观察着天羽。他知道天羽吃软不吃硬。
  “我是来谈的,不是来逼你的。”
  萧南已经明白了天羽的意思。
  “要是谈,咱们就好好地谈。”
  天羽抬起眼睛,看着萧南,眼神直接,毫不闪躲。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你不能逼我吸毒。你知道我爸的事,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毒品,我不想沾边。”
  萧南未置可否。
  “第二,事成之后,我在国内待不下去了。你现在就替我在澳洲安排,我要什么,你清楚。我相信你办得到。”
  萧南看着他。
  “第三呢?”
  “第三,分成四六开,你四,我六。”
  “这不可能。”萧南笑了。
  “那就当我没说。”天羽说。“这是在贩毒,不是过家家——我这是提着命在干!少一分钱也不行。现在我不相信任何人,谁都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只有钱。你考虑吧,不过抓紧时间,也许再过一会儿,就不是这介价了。”
  萧南观察着天羽的表情。
  “别耍花样,天羽。你已经背叛过我一次,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第二次?”
  天羽平静地抽烟,把烟甩了甩。
  “警察已经不相信我了。就算现在我把你卖给他们,也得不到他们半点好处。我想扳倒你,我自己办不到,就让警察来办。可是现在,我也成了警察调查的对象,如果我选择警察,你认为我会得到什么?好市民奖章?”
  “可是你恨我。这份恨,让我很难相信你。”萧南眯着眼睛。
  “这是你的事。我们现在在谈的是交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做,还是不做。”
  “哈哈!”萧南笑出了声。似乎很愉快。
  “除了这三个条件,我还有个要求。事成之后,你必须立刻送我出国。还有,不管你手底下的谁折了进去,都不能把我供出来,所以这件事,只能很少人知道。”
  萧南仍然打量着天羽。
  “你的话我只能信一半。”
  “我现在没有退路,你信不信也不是我能控制。随你吧。”
  天羽说。
  萧南思忖片刻。
  “你走吧,回去等我消息。”

  天羽知道,萧南这是狗急跳墙了。不到最后的时刻,萧南是不会走他这步棋的。像萧南这样疑心极重的人,对背叛过他一次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再给与信任,不管他说什么,萧南都不会相信他。萧南最后选择跟他合作,不在于萧南是否相信他,而在于萧南确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萧南找了他,就说明萧南确实没有更好的路走。
  他是萧南早就为这一天埋下的棋子。萧南会不用吗?现在才是萧南留着他李天羽真正发挥用处的时候。
  萧南会把他当成替死鬼,他既不会带他出国,也不会多给他一毛钱。他会把他留在国内当挡箭牌,然后自己远走高飞。而他所有的作用,就是拖延时间,帮助周小舟那帮警察争取行动时间而已。
  一切都照计划进行。
  在等待萧南消息的时间里,天羽每天都和阿浩待在一起。他从没觉得时间这么不够用过。
  天羽问阿浩,任务结束后他想做什么,阿浩说,到时候他就失业了,成了下岗失业人员,无业游民,到时候没办法,只能靠你赏一口饭吃了。
  天羽说我以前叫你来我公司,你死活不干,现在倒想来了?
  阿浩搂着天羽说那不一样,以前我什么都不会,可不能去拖你的后腿。现在我好歹也算有点贸易经验了,去你那儿当个业务员啥的,我还是有信心的……
  天羽失笑:你华世堂堂的大老板,新龙公司的大主管,到我那儿当业务员?
  阿浩说怎么,你不想要我?
  天羽说,要,当然要,我现在就要你。说着就把阿浩往身子底下压,却被阿浩反过身压上……

  阿浩说,等一切都结束了,他想带着天羽一起回老家看爷爷,爷爷很惦记天羽,常常问那个好心的小伙子什么时候再来……
  阿浩还说,他还想和天羽一起去沈城看看妹妹,他妹妹小慧已经快大学毕业了,现在是漂亮的大姑娘了。
  天羽听着阿浩的憧憬和安排,也笑了。他对阿浩说,要是来得及,过年的时候就去他老家,把爷爷接过来,把小慧也接过来,一起过个年。他以前过年都是一个人过,今年也可以有一家子人了,也可以享受一下家的感觉了。
  阿浩听着天羽的话,抱紧了天羽……
  阿浩说,他以前特别喜欢听一首歌,还是小时候在一个电视剧里听到的,现在可能没什么人听了,歌名叫作《携手游人间》。到现在他还记得怎么唱,还能唱出来。
  天羽特地到网上找到了这首歌,听到阿浩跟着音乐也在唱:
    你我相隔遥远,人世偷偷改变
    历经万水千山,是否心意相连
    不求生生世世,不想朝朝暮暮
    但愿平平淡淡,携手同游人间…
    谁说两地缱绻,最是扰人心田
    谁说人海沉浮,难有恒久情缘
    不管分分合合,也许聚聚散散
    只求平平安安,携手同游人间…
  天羽听了说,这歌说的好像要分离似的,不好,什么两地啊相隔遥远的,我又没跟你见不了面了。阿浩说,人家这歌也就是个意思,其实也未必就会分离……

  有一天阿浩回来,天羽看到他把已经留长的头发染了,染成了金黄色。
  那晚天羽把那串头绳亲手绑在了阿浩的头发上。
  那晚他们疯了似的做爱,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一直做到彼此都精疲力尽,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天羽紧紧抓着阿浩金色的长发,那金色让他疯狂……
  天羽摸着阿浩脸上的那道伤疤。那道伤疤越来越淡了,在阿浩的脸颊上渐渐地淡去,天羽告诉阿浩,其实这道疤一点都不难看,它让阿浩更酷,更MAN……
  那晚在**来临的瞬间,天羽在阿浩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阿浩听见了那句话,阿浩什么也没有回答,紧紧抱紧了天羽……

  萧南来得很突然。
  局势已经越来越紧张,萧南通知天羽的时间很快,天羽知道他已经孤注一掷,必须最后再玩一次大的。
  天羽告诉进阿浩萧南约定的时间,但是萧南提前了。天羽没有告诉阿浩。走之前他见了周小舟。
  “别告诉阿浩计划提前了。萧南警戒心很大,阿浩最好不好掺和,如果让萧南知道有阿浩的介入,他一定会改变计划。”
  周小舟点头:“我明白。”
  天羽起身离去前,周小舟喊住了他。
  “保护自己。如果你出事,浩哥会很伤心。”周小舟沉默了一会儿,说。
  天羽看着周小舟的眼睛,点了点头。

  萧南让天羽到了几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的码头。汉城已经不安全了。天羽到了那个码头的时候,一艘轮船在那里等着他。
  “货都装了吗?”
  天羽问站在船上的萧南。
  萧南只是看着他,不说话,那眼神里的意味天羽很清楚。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所以你可以把我带到你想接货的任何地方。我不知道那地方,总不能当着你的面通知条子吧。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吗?”
  萧南的保镖走上来,检查了天羽的全身,把他身上的手机、皮夹、甚至钥匙链都全部拿了出来。
  天羽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了。
  “走吧。”萧南简单地说了一句。
  “等等。”天羽盯着他。“我要的东西呢?”
  萧南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叠英文证明,还有账户额度。
  “你自己看吧。”
  天羽面无表情地仔细地看,一张一张检查。萧南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
  天羽看完了,抬起头,看着萧南。
  “跟我做事,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萧南说。
  “走吧!”天羽进了船舱。

  船开了很久,开进了一个荒岛。天羽从来没来过这个岛,也不知道这个岛的存在。下了船,有车把他们带往岛的深处,直到停在一个废旧工厂前。天羽没想到,萧南居然在这么个地方有这么个秘密据点,他猜测这个外表废弃、破旧的工厂,就是萧南的秘密贩毒仓库。他把毒品都藏在这里,再转运,买卖,难怪人不知鬼不觉!
  萧南看到天羽惊愕的眼神,微笑。
  “现在我在你面前毫无秘密了。”萧南说。“这里就是我的王国。怎么样?”
  在工厂的仓库中,天羽看到很多货物箱堆积着,而工厂里有很多萧南的人,这些人都戴着面具,全副武装,手持枪支器械,完全是一个武装团伙。
  天羽确实震惊了。仕没想到萧南不仅走私、贩毒,还养着一帮训练有素的亡命徒,这些人平时或许用不到,而在这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他们成了萧南手里的枪,手里的“部队”,用来最后一搏,垂死挣扎!
  到了岛上,天羽以为萧南会立刻装箱,转移毒品,可是萧南却并没急着,而是在仓库后面的小房间里休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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