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刚被切断的戏只好从头开始,化妆师走过来帮他补了下妆,楚寻继续坐回椅子上。
但是演了一遍,不说之前的感觉荡然无存,就是连基本的都没有达到。
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无法平静下来,即使再淡漠的人,也是有无法控制的情绪。
这种心情是非常不适宜再拍戏的,连副导也看出来他的不在状态,但余之韵下的铁令又在那,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副导抓了把梳理得油光曾亮的头发,万分尴尬的说:
“就刚才那个感觉,再神经质一点,就行了。”
楚寻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等他继续走回摄影棚后,副导喊了声‘action’,正式开拍后,任四周的群众都看出来,楚寻只是干巴巴的坐在那里,他的眼神空茫,情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样子,肯定是可能被余之韵通过的,副导很尴尬的喊了卡。
陪着笑:“只差那么一点点,呵呵,一点而已。”
“再来一遍肯定没问题。”
接下来依旧如此,一遍两遍三遍,副导的笑脸终于挂不住,现场几乎陷入一个相当尴尬的气氛中。
在这一片怪异的气氛中,楚寻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好像已经完全陷入了他自己的世界中。
就在副导快要哭出来时,一片寂静中忽然有人道:
“嗯,或许我有一个办法。”
像找到救星,副导转过头见说话人是一直沉默站在后面的慕禾。
少年视线集中在前方的楚寻身上,缓慢道:
“这场戏突出的其实是一种气氛,不需要完全拍摄到演员脸部表情可能效果会更好。”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看起来相当羸弱的少年身上:
“将灯光调弱,从人物的侧面打过去,然后其他地方弱下去,突出桌子那一块区域。”
现在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副导赶紧让灯光师按照他的方法调整。
然后只见慕禾跑上去,拿起衣兜里的梳子,将楚寻的刘海梳下来,几乎遮住半边脸。
一切就绪,正式开拍后,因为灯光的原因楚寻的整个身影几乎就只剩下半个轮廓,在摄影机中整个气氛显得相当阴暗诡异,与电影的基调莫名的相和了。
几乎比之前的效果还要好,一条过。
拍完后,副导几乎松了口气,众人也都跟着放下紧绷的神经。
“你小子,看不出有两把刷子啊。”
慕禾不好意思的抿抿嘴唇:“嘿嘿,也是随便从电视里看到的,就想着用用反正也不亏。”
化妆师打趣:
“咱们公司不把你挖去拍电影真是可惜了啊。”说罢还开玩笑的捏住他的脸:
“况且你小子还长得这么水灵,啧啧。”
慕禾假装吃疼的耸肩:
“我不行的……我对着摄像机就全身僵硬啊。”
“这个
练练就好了嘛。不像某些人啊,名气大了就可以随便耍大牌,也从不在乎别人时间是不是宝贵。”
“也别这样说啊小王,再被冠以影帝,天才的名号,毕竟也是人啊,哪有不失误的。”
副导眯着小眼睛。
化妆师耸耸肩:
“我是无所谓,反正我看他不顺眼挺久了。”
不远处的雨宫泉冷眼看着这一幕,片刻后,冷笑一声。
越是出名,相对应的缺点就会被人们无限制的放大,楚寻你那被人称赞的淡定还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我拭目以待。
雨宫泉摁灭手中的烟头,转身离去。
楚寻本来就不多话,这一路上他更加沉默了,慕禾捧着他的戏服安静的坐在旁边。
汽车在公路上划过一条弧线,驶入海边的别墅区。
打开房门,楚寻按开客厅里的灯,然后问身后的慕禾:
“今晚想吃什么?”
就在这时,楚寻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手机,接通。
“你好。”
“嗯,我是。”
他半靠在墙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将脱下来的鞋摆放整齐。
楚寻的声音比较低,他嗯了几声,忽然眉头锁了起来。
“嗯,好的,我明白了。”说完这句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收进口袋后,匆忙往房内走。
差不多几分钟后,他拿着一个纸袋走了出来,来到慕禾面前说:
“我有急事需要出门几天。”
“啊?”
他又从自己钱包里拿出张银行卡,然后与钥匙一起塞入慕禾的手心:
“如果有什么事就找余之韵,或者林纹也可以。”
说罢,他再次看了慕禾一眼,拉开门匆忙消失在夜色里。
他身后,慕禾站在玄关里,他怔忡了片刻,然后收拢手掌,捏住手中的钥匙。
“什么!?你说我们公司的资金有问题?”
余之韵喘了口气,黑着脸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回桌面。
“这不可能。警察哥哥啊,你们可以调查,我们公司的每一笔账目都是清白透明的。”
林纹将余之韵搁在桌旁的茶杯往里推了点,顺便白了他一眼。
对面的警察面色冷峻严肃的看了两人一眼:
“还请两位将公司近一年的账目拿与我们警方核查。”
“靠!你说查就查啊,你以为这是你家的后花园吗?”
“余之韵!你给我收敛点。”
余之韵今天被打断拍摄本来就脾气大,又碰上对方拽得像二五八,肯定没有好脸色。
碰见这种事是不能死磕的,林纹赶忙将余之韵支了出去。又笑着帮警察倒了杯水,遇见这种事,她一般都比较冷静,这就是学商科的跟学艺术的人的区别。
“我们公司上市几年,现在也做成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所以……”
“就是像你们这样的才更有可能做猫
腻,像先前有些公司,看起来还不是清清白白,结果一查,逃税漏税都是好几千万。”警官抿了杯茶,慢悠悠道。
“呃……”
“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所以希望你们董事配合调查。”
“他现在外出出差,目前不在公司里。”林纹吸了口气,配合着的笑了笑。
警官吊起眼角看了林纹一眼,将手中资料合上:
“那只能请贵公司停运直到警方与你们董事交涉。”
“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林纹在心里恨不得将花写墨来回搓成长条:
“你知道的,我们公司跟一般的不同……”
“不好意思,林小姐,这是上面的规定。”
“……”
警官又在林纹脸上来回扫了片刻,起身道:
“今天就先这样吧。”
“警官您慢走。”
林纹的笑容维持到门阖上:“余之韵,给我滚进来。”
余之韵进门后,正好就见了林纹一个如此坚毅的背影。
“从现在开始,不论用什么方式,就算是把世界翻过来,也给我找到花写墨那个死人。”
余之韵刚想说‘他不是你青梅竹马么,关我什么事啊’话还没出口,就见林纹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易拉罐捏爆了……
日本首都东京机场,多了一个形色匆忙的男人。
这个人正是楚寻。之前他接到一个匿名的电话,电话里面只说了花写墨在日本,于是他就不管不顾的买了机票。
他拿着外衣,面对川流不息的人群。
直觉告诉他还是发生了,他一直害怕的事情。
十年前,那个破旧的小工厂里,那场大火。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缓慢睁开后,漆黑的瞳孔映照着繁华璀璨的灯光。
“滴滴,滴滴——”
手机适时地响起。
“你到了东京机场了。”
对方用的是肯定句,声音明显是经过处理的。
机场太嘈杂,他忙将听筒压紧在耳朵上,下意识的在茫茫人海中逡巡。
“不要四处张望,出门后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等着你。你上去后将这个号码报给他,他就会带你去花写墨那里。”
“你是谁?”
对方顿了顿,然后呵呵笑了起来:
“这对你很重要的话,就不会什么都不想匆忙赶过来了。”
“你只要明白,我是来帮你的。”
“花写墨他怎么样?”楚寻的直白似乎让对方相当的诧异,他怪异的笑了几声:
“他啊,你说呢?以他的性格,估计宁愿玉碎也不愿瓦全吧。”
电话嘟的一声被挂断。
“喂,喂!”楚寻马上按了回拨,但对方只传来一片忙音。
站在偌大的人群之中,他第一次感到沁入心脾的寒冷。
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突然的消失,还有警察。
这预示着什么,他不敢去想象。
☆、第三十一章
走出机场的门不过几米的角落里果然停了一辆黑色的车,有人帮楚寻拉开门:
“楚先生,请上车。”
拉开车门的男子,不过就像一般的侍从。车内相当的宽敞,空气中飘着一丝淡淡的香气,一切都显得相当正常。
等他坐定后,那名侍从拉开前门,待他坐定后车缓缓的往前驶去。
窗外的夜色犹如一张张快速闪过的画面,这时他才蓦地发现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鲁莽。
只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自己就什么也不顾的跑了出来,还什么也没思考的就上了别人的轿车。
楚寻头疼的将手指按揉着太阳穴,花写墨真是他命里的魔星。
就在他乱七八糟想着的空隙间,车稳稳的停住了。
“我们到了,楚先生。”
这时候已经接近黎明,太阳从东边的线上悄然爬了出来,将天与地连结成一条金色的细线。
“请下车。”
楚寻扶着车门,仰起头。面前是一幢典型的日本古风建筑,斑驳显得相当有厚重感的围墙内,正是一簇簇开得异常艳丽的不知名花丛。
侍从往旁边欠了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光滑的石板路蜿蜒着向上延伸,它的尽头是一扇有些年代感的木门,只不过到成年男子的腰部以上,却透着无可言语的肃穆感。
“主人在屋内等您。”
顺着小道往上走,门内居然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色,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别有一种风韵。
侍从快他一步,脱下鞋拉开中间的一扇纸门。
“主人在正室中。”
拉开的门内一片漆黑,只有少许黎明的阳光挣扎着探入身子。就是这一点光线,使得那黑洞一般的门像是某种凝神窥视的眼瞳。
很奇怪,如此这样诡异的场面,楚寻却显得并没有某种害怕或者畏缩的情绪,像从客厅走向厨房那样自然,他略微退到一边的侍从,颔首走了进去。
“你说什么!楚寻也失踪了?!”余之韵硬生生将刚咽下的水从牙缝中迸了出来。
敢情这两人都是来挑战他余之韵忍耐的底限的。
“他也,也没说什么就跑出去了。”
“靠!”
林纹适时拉住快要暴走的余之韵。
“再怎么生气也别对着人家慕禾啊。”接着瞥了他一眼,替过纸巾:
“把嘴擦擦。”
余之韵粗鲁的一抹,还没歇气又继续吼道:“有没有搞错,我们原本向观众承诺说年底肯定杀青,一拖再拖,别说观众的耐心,就是我的耐心也快爆底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势利,光只想着你的剧本电影,你怎么不想想楚寻这么突然离开,是不是花写墨出什么事了。”
余之韵不屑嗤了一声:
“我看他只要不要让别人出什么事就算好的了。”
林纹闭嘴,一副跟
你没什么好说的模样转过身看着慕禾问:
“楚寻他临走时有没有什么异样,或者有接到什么电话之类的吗?”
“有,他有接到一个电话。”慕禾立刻道。
“他说了什么?”
少年努力回忆之前的一幕幕:
“电话里的声音我听不太清,但楚寻只是说‘明白了’之类的。”
“不过!我能判断电话里的人一定是男人。”
“男的……”林纹垂下头沉思。
几分钟后,她豁然抬起头,眼睛闪着急迫或者其他更复杂的光:
“余之韵,我觉得肯定出事了,而且一定跟二哥的死有关!”
“怎么说?”
“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你一定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屋内有点黑,也许是房屋年代久远,木质地板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楚寻走了两步,隐约感觉几步远处有一团黑影,或许在那里坐着一个人。
他停了下来,站在屋子中央,等待着对方的下一个动作。
一会后,那个黑影慢慢的蠕动,像什么摩擦着金属的粗噶声在寂静的室内回荡起来。
他笔直的站着,视线盯在那团正向他缓慢移动过来的黑影上。
“你好,楚寻先生。”嘶哑得像是砂纸互相摩擦的声音。
黑影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一个苍老得像是骷髅的老人,他蜷缩在木质轮椅上,正张着嘴朝他笑。
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诡异的抽气而已,扁平的唇瓣上下翕动,像是两块不满疙瘩的腐肉。
“老夫很抱歉,以这样唐突的方式将你带到这里。”
他摇动轮椅,逐渐又朝楚寻靠近了一点,仰起头上下打量着他。
片刻后,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是漂亮的孩子,难怪夜枭如此对你念念不忘。”
“哦,对了。老夫忘了介绍,这里正是川岛的本宅。”
听到他的话,楚寻微微抬了下头。
“关于川岛不知你可有耳闻?”
“日本最大的企业集团,或者说,日本最大的黑社会组织。”
老人楞了一下,片刻嘎嘎嘎嘎的笑了起来:
“你不仅仅漂亮,还很聪明。”
“你想要什么?”
“桀桀,我想要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看看你。”
他伸出苍老不满斑的手,猛的一下握住楚寻的手腕。
“让夜枭能罔顾一切,再次做出忤逆我行为的孩子,我只是想瞧瞧,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说罢,他用手上下摩挲,从楚寻的手腕滑到他的大拇指内侧。
“听说你在中国是名演员。”
他似乎并不想得到楚寻的答案,又自顾自的呢喃:
“作为演员,脸对于他们来说应该就像生命一样。”
黎明的光芒映出楚寻的侧脸,老头发出叹息般的声音,好像遇见了最
美的风景:
“如果用这张脸最为筹码……”
余之韵车还没停稳,林纹碰的一下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喂,你!不要命了?”
余之韵惊险的踩了刹车,林纹回过头撸了下汗湿的头发:
“我记得在祖屋里,花写墨的房间有一本二哥生前的日记。”
“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啊,花写墨神秘兮兮的,从来就不让人看。平时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了,翻都翻不到。”
“……”
“别磨蹭了,快点。”
为了不让花家两位老人担心,余之韵林纹两人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从后院翻了进去。
“前面就是花写墨的房间。”
在这种事情上余之韵自甘体力不如这个女人。好不容易追了上来,他喘着粗气一手搭在房门上,立刻手上被什么缠绕到的感觉弄得浑身汗毛倒立。
“这是什么?!”
“蜘蛛网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况且他很少来这里住。”
余之韵忍住竖中指的冲动随林纹进了屋。
不大一间房,如果贡献给娱乐八卦记者,估计没人会相信这里居然是花写墨住的地方。清一色古色古香的家具,床居然还是明清时期那种雕花床,桌上一边还整齐码着文房四宝。
“喂,你不是说之前从来没有翻到过日记吗?”余之韵压低了声音问。
“别啰嗦,我那时还只翻了大概五分钟他就回来了,翻不到很正常好吧。”
“好吧。”
两人在屋内翻箱倒柜,莫名还翻出好多花写墨以前的相片。
“我说,你怎么就确定那家伙把日记放在老屋了。”
“直觉。如果找不到我们再到他其他住的地方找。”
“你怎么有他所有屋子的钥匙 ……”
林纹从一堆东西中抬起头:
“他有个习惯,为了不至于忘了带钥匙进不了家门,都会在我这里备一把。”
“……”
他还真是信任你啊……
两人又低头在一堆已经落满灰尘的东西中找了很久,忽然林纹大叫一声:
“找到了!”
余之韵快速凑过去,见林纹手中捧着一本封皮泛黄的本子。
实物就在眼前,两人却你看我我看你,竟谁也没有立刻将它翻开,好像怕惊醒了一个沉睡已久的秘密。
“花写墨在哪里?”
楚寻侧过身,不着痕迹的避开老人形如枯槁的手。
老人也并没有动怒,依然诡异的笑着绕开他,噗——屋内被昏黄的烛光点亮。
“桀桀——”
老人转过身,擒住楚寻漆黑的眼神: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他凝视着楚寻,慢悠悠的说:
“你的眼神倒是跟当年那个莽撞的人很像。”
他这句话很轻,几乎是一带而过。
“夜枭啊,他就在本宅里。怎
么想见他吗?”
“只怕你会后悔见到此刻的夜枭。”
楚寻倏地回过身,瞳孔在刹那间微微缩紧。
他努力控制自己快要变调的声音,控制自己想要冲过去的**:
“你把他怎么了?”
老人玩味的看着面前高挑的男人,却不说话,气氛沉默中却酝酿着某种即将迸发而出的东西。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老人握住轮椅边的铃铛,轻轻的摇动。
清脆的铃声在半明半暗的室内流动着,随着声音,木门缓缓被打开。
☆、第三十二章
余之韵与林纹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都听见对方吸了一口气,简直是从来都没有的默契。
“看吧。”
“好。”
林纹稳了稳情绪,缓缓打开了这本有些年代被尘封的记忆。
木门吱呀吱呀的被推开,清晨的光线从门外投射进来,迷蒙了他的双眼。
他微微眯着眼,很平静的从下仰视着出现在门边的人。
那个人也回望着他,眼神也是平静的。
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像夜晚沉静的海洋,也像清晨微醺的晨光。从不张扬,也不轰轰烈烈。
他拉了拉微微往下滑的浴袍,并不惊讶,朝他露出平常一般的微笑:
“你来了。”
“嗯。”楚寻回,花写墨朝他走了过来,依然是带着微笑的。
“长途飞机很难受吧。”
楚寻没有回复他,而是迎面站了起来。
花写墨垂下头相当的慵懒的看着他,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浴袍,光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腰间系着的腰带也将他的腰线勾勒得有些妖娆。
这样的花写墨让他觉得很陌生,或者说他不是花写墨,他是夜枭。
两人相对而视,身后响起吱嘎的轮椅声,听到声音后,花写墨没继续将视线停留在楚寻身上,反而是走到他身后,扶着轮椅将老人推了出来。
老人不着痕迹的将手搭在花写墨的腰间,另一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楚寻静无波澜的双目。
一种莫名的气氛在室内酝酿着,如同一只爬虫缓慢的蠕动着,伸出触角探寻着任何一些可疑的动静。
片刻的沉默后,老人露出那种诡异而又有些满足的笑容,收回手:
“夜枭啊,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楚先生说。老夫虽然不是什么浪漫的人,但这点通情达理还是有的。”
他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身后的花写墨一眼。
“我推你去茶室吧。”
老人朝他一摆手:“不用。”然后摇摇手中的铃,立刻就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在他离开之际,缓缓回过头目光似乎停留在楚寻身上,或是花写墨,只不过是短暂的几秒后,他收回视线被侍从推着离开了。
屋内安静了下来。楚寻深深吸了口气,那种极度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的感觉。面前的人完好无损的立在身边,使得忽然有种膨胀的感情在体内冲撞着,他想做些什么来缓解这些无法扼杀的感觉,也许只是一个拥抱,或者是一个亲吻,再或者是其他。
但他最终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木质
地板上,人也许到了极端的感情中反而会变得茫然而谨慎。
太阳渐渐升起,两人相对无言。他匆忙的到来,已经很明显宣示着他本来就知道一些东西。花写墨带着惯有的笑颜凝视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先开口。
“我……”
林纹快速的翻着日记,前面都是一些琐事的记录。余之韵吊儿郎当好多年,这时候在气氛的感染下,居然难得的觉得紧张。
泛黄的纸张被迅速又小心的翻过,花间醉的字迹犹如他这个人一样,隽秀而又清逸。
眼见日记快被翻到底了,但他们却没有得到特别有价值的信息。
剩下最后几页时,林纹沮丧着脸:
“怎么办啊……”
忽然余之韵道:“快看这里!”顺着他指着的地方,封底比较薄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个夹层,而且里面隐隐约约藏着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林纹小心翼翼的将纸揭开,慢慢的纸底下露出一张彩色照片。
楚寻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寻找着措词,阳光中细碎的尘埃穿过他的黑发。
他抬起眼睛,深深的看进花写墨的视线。忽然他上前一步,握住花写墨的手腕,
急切而又沉稳的道:
“跟我回家。”
他抿了抿薄削的嘴唇,又重新用更坚定的声音说了一遍:
“跟我回家吧。”
侍从推着老人走到走廊的转角处,电话响了起来。侍从按下接听键,简短的说了句后,毕恭毕敬的将电话替到老人面前:
“是紫川少爷的电话。”
“嗯。”老人点了点头,侍从将耳机替老人仔细的戴好。
“嗯?”花写墨歪过头,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你不该继续待在这里。”
“为什么?”
“你知道川岛是什么,也知道川岛是干的是什么勾当。”
花写墨笑了,他走到楚寻身前。
“你早就知道我这样的身份。”他**的偏过脸,靠近楚寻的颈侧轻轻吐着气。
“那为什么还要留在我身边。”
楚寻身子一震,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花写墨舌尖舔过他的耳垂,顺着他的颈侧滑到锁骨。
早就敏感了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的挑,,逗,楚寻几乎是控制不住的仰起头,急促的鼻息暴露了他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