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
日子又过了两天,韩悦炀住回了我的房子里,又开始像过去那样细心地照顾我,但我已不会在私下里真心地叫他哥哥了。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是他亲手又一次结束了我和他之间的兄弟关系。但看在他这些天的消瘦的份上,我稍稍恢复了一些公司里的工作。帮里的事也在接管着,管理手段、谈判方法,韩悦炀都在陆续教我,对于这些,我来者不拒,因为无论在这里还是幻火,以我的身份迟早都必须掌握这一切的。
另一方面,有了上次晕倒的教训,我开始在意睡眠时间,那种头晕的现象倒是再也没出现过,但就在我已为没什么大碍的时候,意外又袭来了。
周末,韩悦炀晚上有应酬,我一个人吃完晚饭,过了一个多小时去阳台边的跑步机上进行每天的锻炼。10公里过后,我照常休息片刻,随后进浴室冲澡。可是,当冒着热气的水刚洒出龙头不久,与上次几乎一样的目眩又来了。我扶住把手,勉强站稳,想着是不是水温过高的缘故。可是,就算调低了温度,头晕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了。
我扶着墙,干脆坐到浴缸边上,闭上眼深呼吸几次,感觉情况好了一下。再站起时,突然胸口涌上了什么,比上一次更汹涌,丝毫无法阻挡。我只觉得喉口一甜,那口东西从嘴中喷出,眼前一片鲜艳的红。
身体虚弱得就要倒下,我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墙砖上,支撑起全身的份量。眼前的景物打着转,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身体内的力气还是一点点抽离着。
“迹哥,出了什么事吗?”听到声音的阿昊在门外问着。
“不……没事……”我艰难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手颤抖着去拿花洒头,看着骨瓷色浴缸上的血迹溶入水中打着漩涡冲下下水道。
“真的没事吗?”阿昊还是不放心地问我,我正要出声,另一个声音插进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啊,炀哥,我听到里面有很响的声音,迹哥在里面……”
“迹悦!”
韩悦炀一听到我的名字,推开浴室的门冲进来,拉开浴帘。我装作若无其事并带着不悦的样子看着他的闯入,他见我无恙,松了一口气,但很快脸色又变了。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角落里有许多细小的喷溅的血珠还残留着。
“你……”韩悦炀拉过我,掰开我的嘴,“你吐血……了……?”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恐惧,“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已经没力气与他作对了,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今天……第一次……”
韩悦炀二话不说,拿起旁边的浴巾把我裹了裹,抱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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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卧室的床上,迷迷糊糊地听到门外的交谈声,韩悦炀,阿昊,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
“他身体很虚,怎么会弄成这样?”
“迹悦最近都在做什么,阿昊?”
“没什么特别的,像平时一样,三餐也很正常,其它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室里。”
“小韩,我看还是……”
“我知道,我会让他好好休息的。”
“那就好,我过一阵子再来看看他。千万不要让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韩悦炀端着清淡的食物进来了,喂我把东西吃掉,又把刚才那人的叮嘱重复了一遍。
“他是个很资深的医生,之前你几次晕倒都是请他来的,他应该对你也比较了解了。”韩悦炀解释着,“所以你好好休息,这一个礼拜,别再工作了,也别去工作室,电子器械的辐射对你不好。”
我没想到他会要我这样彻底地休息,接着嘲讽起来,“你连我的兴趣也要剥夺了吗?”
“不,我是真的为了你好!”韩悦炀显得很焦急,“先观察一个礼拜好不好?等医生觉得没问题了再随你的喜好去弄好吗?”
他的担忧在我眼里变得深切起来,想想这段日子他对我忏悔的样子,我终于妥协了,“好吧,就一个礼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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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计算机的日子对我来说简直无事可做,整天做着看书或是看电视。韩悦炀给了我不少与硕业有往来或有威胁的帮派企业的资料,有时也带我出去参加谈判,把一些决策权交给我,但即便这样,我仍旧觉得日子很无聊。身体情况的确好了起来,没有头晕,更没有再吐过血,如同过去一般健康。
一个礼拜终于过去了,那个陈医生依约来给我进行了检查,得出了没什么大碍的结论,韩悦炀这才松了口气。但是,这奇怪的病症始终让我觉得疑惑,以前在幻火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陈医生只是解释道,情绪的波动会对人产生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可是,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个四、五十岁的陈医生称呼韩悦炀为小韩,可见他们认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所以也许韩悦炀串通好了他,一起在隐瞒着我什么。
检查完毕后,韩悦炀安心地去公司了。我获得了医生的认可,隔了一周终于准备踏进工作室时,却被从楼下跑来的阿昊叫住了。
“迹哥……那个……”阿昊摸了摸头,欲言又止地。
“有什么事就说。”
阿昊凑近过来,小声地说道,“有点私事想麻烦一下迹哥。”
我看着他有些着急又有些尴尬的样子,想起前不久对他说过的不会亏待他的话,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么快就想要好处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是……这里不太方便说,迹哥,不如出去说吧,你也好几天没出过门了,外头天气也好。”
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把我说动了,我换了衣服与他两人乘上汽车。他坐到驾驶室里,兴奋地对我说,听说有一家咖啡店味道不错,尤其是那里的芝士蛋糕美味无比。
“那就去那里吧。”我回答道。
阿昊点点头,发动了汽车。香港的道路很复杂,到处是立交桥,看着他熟练地在路上穿行着,不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那家咖啡店看起来很古老,也没什么人气,空空荡荡的店面,只有老板一人在柜台上擦着杯子。
“哟,小伙子又来啦,今天带朋友来了?”老板看到阿昊,老相识般地打着招呼。
“嗯,我和平时的一样,”阿昊也熟门熟路地回答着,“迹哥你要大吉岭红茶和芝士蛋糕对吧。”
我微微点了点头,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东西很快送上来了,蛋糕的味道的确很好,口味调得正好,口感也很细腻。我环顾着咖啡店的装潢,简洁但是别有一番古朴的韵味,昏暗的光线也挺有雅致的,也许只是地段不太好吧。
“你从哪儿找到这种店的?”我不由得问。
“嘿嘿,”他笑了笑,“从一个朋友那里打听来的。迹哥喜欢就好。”
“那么你要找我商量的事呢?”
“其实就是那个朋友托我的一件事。”他看了看手表,“差不多要到了。”
话音刚落下不久,门开启了。老板像看到贵客一样亲自到门口迎接,但那人却径自向我走来,站在我面前摘下伪装用的假发、胡子和墨镜,用一种半激动半愤怒的样子看着我。
“好久不见了,紫!”
我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我皱着眉看了阿昊一眼,他瘪了瘪嘴,道了句他会去望风,咖啡店的老板又端上一杯咖啡,然后也识相地离开了店堂。
我把视线移回到来人身上,调整好情绪,缓缓开口,“难道没有人对你说过你不适合胡子吗,翔?”
翔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拉开椅子坐下,“看来你的日子真的过得不错呵!”
“难道要我扑到你怀里哭着要你带我回去?”
翔不愧是欧氏的总裁,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地开始发问,“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我一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桌上,眼睛悄悄地望向了别处。
“所有人都希望你回来,之前的悬赏也只是为了快些找到你,你应该懂的,你现在是少主,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份。”
“这么突然、也不顾我的意愿推给我的少主地位吗……可是我在这里也有着同样的地位,你不会不知道吧。”
“硕业对你很重要吗?韩悦炀一个人的份量超过我们所有人吗?”
我无语以答,只是自欺欺人地略略点了一下头。
只有两人的店堂里沉默了半分钟,翔再次发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带着些怒气了。“先生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什么也不感觉到!”
“那么多是指什么?让红来监视我也算是一部分吗?”我继续用无所谓的口吻说着。
“你认为那是监视吗?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特殊的体质!”
“我不就是一个在仪器和培养液里出生的人而已吗?不就是因为有着个和常人不太一样的头脑才被先生看中的吗?”
“韩悦炀都告诉你了是吗?那正好,不用我再解释一遍了。”翔顿了顿,“但是还有些事我要告诉你,少主的位子从一开始就是为你留着的,不是先生为了吸引你回来的手段!幻火和欧氏,将来就是你和红的东西,这是在你们刚搭档不久就决定下来的事!”
意料之中,但我还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所以红成为了翔的养子、欧氏的少爷,而我成为了少主吗?“……所以觉不满意这样的决定,所以把我的情报泄露出去么?”我的话音颤抖起来,紧紧盯着翔的脸,寻求着答案。
“在先生找到你发现你的才能之前,他曾经默许过让觉接他的班,所以……”翔微微低下了头,“但是我也没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真的,真的就如我的猜想一样。所以我成为了觉的障碍,所以不知不觉地被他赶出了幻火……
“先生为了你,不惜下令把他杀了,难道你就一点感触都没有吗?”翔继续问道,“就算你不重名不重利,只为了红,你也不回来吗!”
我的心一颤,但是避开着翔的视线,缄口不语。
“你还要让他伤心多少次!”翔按耐不住了,“对着他说爱他,不会丢下他,结果你都做了什么!”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知道他曾经怎样疯狂地找你吗!我不得不把他抓回来绑在房间里,他为了让我放他出去找你,甚至……甚至提出过用身体来交换!你知道我听到这种话时心里怎么想?!你知道他在说这种话时下了怎样的决心!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却一个人自以为是地只顾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你说话啊,装哑巴就可以逃避了吗!”
我仍旧一言不发,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知该说什么。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知道红一定会悲痛会心碎,但我万万没想到过,那么骄傲的红、从来对翔漠然的红竟会提出这样委屈自己的交换条件!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所措地看着翔,他却误会了我的表情。
“这种时候还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吗!你对红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你说阿!”翔一把扯过我的领口,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仿佛一看就会映出这个懦弱的自己一般。翔气愤地用力一扯,衬衫的领口开了,他的视线触及到了什么,突然松了手。
“紫,你……”
我低头一看,一个红色的吻痕清楚地印在皮肤上,那是韩悦炀趁我睡着时留下的。我理了理领子,但那一夜的事却翻上了脑海里,像被看到了一样,像**裸地站在翔面前一样,我突然一甩头,声音渐渐响起来,“……已经发生了,我已经是韩悦炀的人了,这样我还能有脸回到红身边去吗!”
“你……”翔一时无语,但很快接了上来,“你对红的信任就只有这么点吗?!你以为红会为了这么点事而抛弃你吗!你以为红爱的只是你的身体吗!”
“我……”
“那个混蛋韩悦炀对你做了这种事,你竟然还能留在他那里,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他是我的哥哥……”我感到自己的声音轻得还不如蚊子的叫声,但是我还能说出什么理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了,我为什么还要那么执著地呆在硕业里,为什么不设法离开。
“哥哥,哥哥就那么重要吗!”翔怒了,“那种与你没血缘关系的哥哥比……”翔突然收住了口,手伸向了口袋中,我紧张地看着他,知道他的话里肯定有什么秘密。他犹豫着,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从口袋里掏出折叠起来的纸张,往桌上一扔。“你自己看吧!”
我疑惑地拿起纸,展开,一共两张。眼睛扫着第一张纸的内容,我呆住了。那是一张捐赠证书,上面记录着严震恺先生捐赠精子给韩宁博士人工子宫研究室,韩宁是韩悦炀的父亲,人工子宫研究室的成果就是我,而严震恺这个名字,是先生的几个化名之一!
“我……先生……”我抬头茫然地看着翔,但是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我翻到后一张,仅仅一瞥,整个人都石化了。
“DNA亲子鉴定:经鉴定,严震恺与凌红的父子关系为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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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能动弹了,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两份原件摆在眼前,先生是我的亲生父亲的话,红是先生的儿子的话,那么我和红……
时间一点点过去,茶凉了,翔从我手中抽走那两张纸,“这样你还要用‘哥哥’这样的借口来欺骗自己吗!你的血亲都在幻火,从你离开孤儿院以后,一直照顾着你的是你的亲生父亲;一直围着你转向你撒娇的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先生是我的父亲,红是我的弟弟……
先生是我的父亲,红是我的弟弟……
嘴已经张不开了,脑子里只有这两句话在不停地转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先生这么好地对我,原来我真是他的儿子,他把我和红安排在一起,原来我们本来就血脉相连。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还有两个月。”翔突然转了话题,“离红的生日还有两个月。”
我诧异地看着他。
翔凝视了我一会儿,“红答应了我把找你回来的事交给我们,但他说过他只等一年时间,如果到了下一次的生日,你还没有回到他身边的话,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把你找出来,杀了你然后用自己给你陪葬!”
我默默地听着,心脏承受的超负荷冲击已经使我不能有什么反应了。
“两个多星期后,幻火会大举进攻硕业,你的那个手下会接到联络,红也会来,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明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翔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咖啡,看了看没反应的我,戴起伪装的用品,朝门口走去。
我的心里还是一片混乱,看着翔离去的脚步,突然一个紧迫的问题浮了上来。
“等等!”我及时叫住了正要开门的他,“……韩悦炀知道吗?”
我没有说明宾语,但翔理解我要问的,回头缓缓回了一句。
“韩宁是他父亲,遗留资料的合法继承人除了他还有谁?”
轰地,我瘫痪在了椅子上,直到阿昊进来拍拍我,才终于把行尸走肉般的我带回到了车上。
回去后,原本期盼着打开计算机的欣喜感早就消失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整理着头绪,翔给我看的证明文件应该不假,他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还来蒙骗我。而韩悦炀是韩宁的儿子,韩宁遗留下来的资料里一定会有精子捐赠者的姓名。就算他不知道红的父亲是先生,也一定知道我的父亲就是先生,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先生是我的父亲的话,那么在我出生之前他就向韩悦炀的父亲要我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那么多年,先生没有告诉我和红我们的出身,也许是为了让我们没有负担地成长。一旦我们作为幻火老大的儿子的身份站在别人面前,不仅会有继承帮派的压力,还可能被当成敌对方的目标。先生是想等我们足够成熟了再把一切告诉我们吧。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先生一直那样关心我们照顾我们,就算我们是杀手,也从没有强求过我们完成过分的任务,反倒是我们想要什么先生就给什么。
我大字型地躺在床上。这下子我和红的身世变得清楚了,虽然不知道向韩宁提供卵子的人是谁,但红的父母倒都明了了。笠原小百合,想起这个名字,我便联想到工作室里的那只蝴蝶,标本之后的那张标签……难道!
“阿昊,你去工作室把橱里的蝴蝶标本拿来。”我隔着门说着。
一会儿,标本取来了,我仔细辨认着那张字迹模糊了的标签,果然,如果赠送者是严震恺的话,这些模糊的横竖笔画就能对上了。原来这只蝴蝶最早的主人就是先生,原来“蓝蝴蝶”的叫法也根本就源于先生,真是讽刺,绕了那么大一圈,原来我最亲的人一直就在我身边,我却从来没有发现。
“迹哥,你没事吧。”阿昊看着我的样子有点担心。
我自嘲地笑了笑,又看了那标本一眼。这个标签是怎么变模糊的,偏偏只有人名处模糊了。是笠原小百合,还是韩悦炀……?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很可能连我和红的兄弟关系也知道!
“阿昊,”我坐起来,“你不觉得你该向我解释一下吗?”
阿昊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其实我一直欠他们人情……”
“算了,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挥挥手,就算他说他长期以来是幻火派来的卧底,我也会相信了,“你说过你会跟着我是吗?”
他点点头。
“那就可以了。”我站起来,把标本放到床头柜上,“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这个迹哥放心,其他三人也都是跟着迹哥的。”阿昊十分自信地说。
我观察着他,思索了一会儿,“那好,我要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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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韩悦炀像平时一样上班去了。中午过后,我回到卧室,听到阿昊在外打电话的声音。
“陈医生吗?麻烦你马上过来一次!”他的语气很急,“嗯,好好,请快一点!还有,不要告诉炀哥,迹哥不想别人知道。……好,知道了。”
我笑了笑,躺到床上,咬破一点嘴角,让血丝顺着流出一些,又弄了一点滴在枕头上,然后拉好被子,合上眼。
约摸过了半小时,陈医生来了。我装作睡得很沉的样子,有时再咳嗽几下。他靠到床边给我略微检查了一下,突然叹了口气。
“唉……也许真是太早了一些……”
我疑惑地听着,什么太早了?微微动了动,我慢慢睁开眼睛,佯装惊讶的样子。
“陈医生,你为什么……”我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冲着门外使劲喊着,“阿昊,我说了不要告诉别人!”
陈医生摇了摇头,“他是为了你好,你这个样子怎么叫人放得下心?”
我低下头,“陈医生,请你如实告诉我,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拍拍我的肩,“你只是缺乏休息而已,年纪轻轻就管理着硕业的一个大部门,操劳过度也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千万别忽视健康啊。”
“你是在骗我吧,和韩悦炀一起在骗我对不对?”我直截了当地问出口,他向门口走去的脚步稍稍僵了一下,接着回过头。
“小韩那么疼你,怎么会骗你呢?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就行了。”
说完,他打开了房门,但是正跨出去的步子愣生生地收了回来,继而慌张地退了几步又回到屋里。把他逼回来的阿昊一手举着枪,一手把房门关上。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陈医生,我想你知道韩悦炀在干什么勾当,所以应该也猜得出我是干什么的。”我把病怏怏的语调完全抛弃了,“我只是想知道事实。”
他慢慢放下手里的医药包,举起双手来,说话声音已经哆嗦了,“没……没什么……事实……”
“是吗?”我放慢了语气,淡淡地笑起来,“那么你刚才说的太早了是什么意思?”
他紧张地看着我,手足无措,阿昊在他身后用枪口捅了捅他,“迹哥在问你话!”
“太早了是……”他依旧闪烁其词,我开始不耐烦起来了。
“陈医生,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一切奇怪的现象都是到了香港之后才发生的。你老实地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还可以考虑聘你当我的私人医生,保你不愁吃喝地过下半辈子,否则的话……”我笑着看了看阿昊,他会意地把枪口移到了陈医生的后脑上,板下了保险拴,“香港那么多人,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
面前的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双腿直颤了,胆战心惊地看着我,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说,我全部都说!”
“这不就好了吗?”我笑眯眯地让阿昊收了枪,搬了椅子让他坐下。
“你身上真的没有病,”他见我轻轻挑眉,连忙补充道,“真的不是病,是你的这种体质造成的。”他缓了缓神,慢慢道来,“我过去在美国呆过,和韩宁博士一起搞过项目,就是那个蓝蝴蝶项目,不过当时我认为项目一定不会成功的,而且手头也很紧不能再搞这种没钱赚的研究了,所以在胎儿6个月大的时候退出了项目组,过了没多久就听说韩博士出了车祸丧生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这个项目的最终情况,直到去年小韩联系了我,我才知道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韩博士尝试了一些从没人敢尝试的技术,按照理论分析这样诞生的婴儿会有常人没有的能力。但是我们还没有办法判断究竟他会有哪方面的能力,只能等待婴儿诞生,在成长过程中慢慢显现。”
“那么说,这种能力最终就是我对电子方面的敏感?”
“对,”他点点头,“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在这方面的特长太引人注目了,这根本不是你的同龄人能比拟的——不要说同龄人,全球人中也没有多少能有这样才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