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欺负人! by 开花不结果【完结】(8)

2019-05-31  作者|标签:


  他拍拍手,给不醒人事的倒霉混混补上一脚,刚准备不声不响走人,怀里的八卦盘却陡然不安分起来。梅执义七手八脚把那玩意掏出来,八卦盘闪着红光,在半空中悬浮一阵,自己就往小巷深处里钻。
  梅执义赶紧跟上,越走越偏,他渐渐察觉不对,空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随着他往深处走越来越浓。
  
  这地方不干净梅执义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盘桓此处寻找合适的容器,只有在这种地方,才会不声不响死了个人还没人知晓,也才让他有机会在尸体上动点手脚。之前也在这里遇过几个容器,只是那家伙要求可高着,不合适的品质差的连瞥也懒得瞥,这次突然这样激动,由不得梅执义不好奇。
  八卦盘一路往前飞,一直到巷子尽头才停下来,梅执义赶上前,就见角落里蜷着一个人,他上去探了探,已经没气了,身体却还是温的。
  “要这具身体?”他回头问盘子。
  八卦盘往前靠近些,绕着那具身体飞了几圈,在他衣襟上空几厘米处停下,一个声音从盘里传出,难掩激动,“他身上有鱼儿的气味。”
  梅执义把尸体翻过来,这是一个年轻男子,十□岁的摸样,腹部被利器所伤,破开一个口子,血大量涌出来,难为这么重的血腥味下盘子还能闻到什么‘鱼儿的味道’。他在尸体身上翻了翻,从裤兜里摸出个皮夹,里边夹张身份证,上面名字是蒋原,今年十八岁。
  梅执义皱眉想了想,说:“他既然能接触到于鱼,大概是跟他一个学校的,而且我看这具身体挺健康,没什么大毛病,于你还挺合适,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八卦盘红光闪了闪,似是在考虑,半响才说:“就要这个。”
  
  梅执义站起来在原地摆起了阵,他得趁尸体还热乎把于虎塞进去,不然就晚了。
  巷子口被他设下结界,一般人看不见入口也就不会进来,至于那个倒霉混混,到现在还躺地上昏着呢。
  桃木剑黄纸符,黑狗血红棉绳,梅执义随身携带着些,再加上一串又一串晦涩难懂的口诀,便是他吃饭的行当了。
  外行人看来不过是如此,拿着剑舞几下,画个鬼都看不懂的符,就成天师了。至于这里夏去冬来边多少苦功夫,那就如人饮水,冷暖只有自知。
  施完一场法,梅执义连头发都湿了一半,他撑着剑靠在墙边,没力气动弹,只好踢踢那具身体,“哎,成没成你好歹吱个声啊,要是没好趁我还有点劲给你补点火候。”
  
  方才还飞着的八卦盘这时候跟死物一般躺在地上,附在上边的魂魄已经离开了。
  角落里的尸体动了动,梅执义见了赶忙道:“行行,动一下就可以,你别再乱动了,这身体刚才失血过多本来就不好控制的,得赶紧去补血。你准备好没有,如果好了我就打电话喊人了。”
  于虎窝着没再动,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梅执义抹把汗,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120,他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语气,“是120吗?!你们快来出人命了!好多血……啊我这里、这里是酒吧街后巷……对对你们快来,有人受伤了!”
  他挂下电话长长出了口气,一边蓄起气力收拾东西一边对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道:“你躺着别动,待会医院的人就来了,之后警察肯定也会找上门,要是问你你就说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便行了。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呃……蒋原,我跟你说,接下来有任何情况你都要自己应付,咱就拜拜了呐!”
  “……对了,差点忘了,别急着去找于鱼,你现在刚进入这个身体情况不稳定,而且受伤的事没解决,去了也只会给他添麻烦,你知道的吧。”
  于虎没理他,梅执义嗤了声,也不生气,交代完该交代的,再把现场复原,他烧了张符纸,人消失在烟雾后。
  
  于虎静静躺着,对于这具身体,他是十分满意的,年轻健康富有活力,更重要的是,身体上淡淡的几欲被血腥味掩盖的于鱼的味道让他心潮澎湃。于虎感受着胸腔里强而有力的心跳,他有整整十年没体味到这种感觉。
  活着,真好,能再次碰触鱼儿,真好。
  巷子口传来吵杂的脚步声,于虎侧耳听了会,确定是救援人员,才闭上眼放任这具身体昏睡过去。
  
  店里的生意又一次拖到老晚,天气一转凉,来吃饭的人就多了许多,于鱼已经开始考虑是否要买一辆二手自行车了。
  他看了眼手表,十点十二分,就连翻山回去都得用跑的,于鱼甩甩手脚,在月下狂奔起来。
  他跑过马路、校门、广场、池塘、小竹林,一直跑到后山半山腰才停下来撑着膝盖喘气。今天是圆月,天上的月亮跟个大灯泡一样挂那,山里的小路被照得清清楚楚。
  他歇了会,又准备开跑,然而才跑了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草丛里走过一样,他转身看了看,却什么也没见着,身后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在月光下恍若发着亮。
  于鱼歪了歪脑袋,以为是风或是错觉,也没多想,迈开步子又跑,然而这次后边的响声更大了,好似是有什么东西紧紧贴在他后背随着他一起动。
  他被这个设想吓得汗毛倒竖,霍然转身,仍旧还是什么也没有。
  于鱼咽了咽口水,望着不远处那道山弯,弯的后边肯定藏着什么。他想起童年时听过的鬼神故事,老人们常常提起的圆月传说,呼吸渐渐加重,手脚发凉。方才还觉得凉快的夜风这时候吹来就只剩下入骨渗人的寒意。
  于鱼慌张四顾,窸窸窣窣的山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知道,那东西就在不远处盯着他,或许是在掂量,又或许是在等待,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扑上来。
  终于,响声越来越近,虽然看不见,但于鱼知道那东西在靠近,在草丛里,在身后,在地底下。
  那可能是只照例漂亮却心怀不轨的妖,也可能是匹舔着尖牙要把他吞吃入腹的狼,当然,于鱼最希望那只是个闲来无聊恶作剧的人。
  那东西已经到达他身边,于鱼甚至能听到桀桀的怪叫声,他紧紧闭上眼,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叫出来。
  然而近在耳旁的响声和几乎喷到脸上的灼热呼吸还是让他崩溃,他咽呜一声蹲下去把自己缩成一团。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不管他怎么喊,那东西始终越靠越近,于鱼泪眼朦胧间看见眼前两盏绿幽幽的灯笼,那是狼的眼,他面前是一匹狼,正向着他哧着尖尖的牙。
  于鱼已经傻在那里,被吓得忘了尖叫,任凭狼越凑越近,张开的嘴里露出一条猩红的舌头,上下两排尖牙布满口水,它在于鱼脸上嗅了嗅,又在他身上嗅了嗅,慢慢往他的脖子靠近。
  于鱼全身毛发倒立,他知道狼最喜欢啮咬猎物的喉咙,一口下去血柱喷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可现在他别说挣扎,连尖叫都喊不出。
  难道要被狼吃下去吗?他还没见到哥哥,如果死了哥哥找得到他么?不甘心……真不甘心……
  他的手不易察觉地摸上一块石头,不论如何不能束手就擒,就算要死也不能让凶手好过。
  他握起石头正准备搏命一击,那匹狼却突然呜的一声夹着尾巴退出好几步,前爪不停地去擦长长的狼嘴,并发出害怕的呜呜声。
  于鱼一时不知所以,愣愣地举着石头,他以为要死了,可现在……
  
  他很快知道答案,之前施岩让他挂在脖子上红配绿的护身符这时正发着白色的光,光芒越来越强烈,刺得于鱼不得不闭上眼睛,等他再睁眼时却愣住了。
  立在他身前浑身笼罩在朦胧白光里的,在此时于鱼眼中跟神仙一样的人不是柳施逄是谁?
  不论平时多害怕多拘束,这时候看见柳施逄,于鱼激动得只想落泪。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揪着柳施逄飘飘的衣袖躲在他身后,浑身发抖。
  柳施逄却没看他,他盯着眼前难受得直打滚的狼,冰封一般的脸毫无表情,“滚。”
  那匹狼就像得了特赦,在地上磕个头后才敢消失。
  半响没动静,于鱼偷偷摸摸探出一个头,见狼真的不见了,才敢从柳施逄后边出来。他惯例垂着头,仍旧后怕,语气透着劫后余生的脱力感,“柳先生,谢谢你……”
  柳施逄面上表情无一丝变化,出口的话也是毫无起伏,“这不是我,只是幻影。”
  于鱼惊得抬头,他啊了一声,并不明白。
  面前的幻影顿了顿,似乎是在听着哪里的指挥,然后才硬邦邦吐出一句:“赶紧回去。”
  “哦哦……”于鱼连忙捡起地上的背包,他往前走了几步,战战兢兢回头看了眼,见柳施逄的幻影紧紧跟着,这才放下心来,迈开步子埋头一阵狂冲。
  那幻影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等他到了宿舍才又化成一团白光缩回附身符里。
  于鱼呆呆地拉出护身符盯着看,半天后知后觉补上一句:“柳先生再见。”
  


20、冤家上门

  蒋原家境好,又是独子,自小就被家里宠着惯着,养出一身臭脾气。可他脾气再臭,闯出再大的祸,身后都有父母帮他摆平,有蒋家给他当保护伞,这让他行事更加嚣张无所顾忌。
  但话又说回来,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夜路走多了也要碰见鬼,像蒋原这样的,早有人看他不爽。偏偏他又不长眼,什么人都敢去招惹,这不,惹上狠角色了,也不看自己毛长齐没有就跟人争风吃醋抢女人,结果人家一刀就能把他解决让他上地府报到去,到头来白白便宜了于虎这样的孤魂野鬼。
  
  那晚上蒋原壳于虎芯的冒牌货被送到医院,一番抢救下来连医生都要惊叹,真是祸害遗千年,失了那么多血竟还能活。
  于虎昏迷三天,终于让魂魄跟这身体完全融合,他刚一睁眼,床边就扑上来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不用说,这是蒋原的母亲。
  大概是他那不安分寡妇老娘的原因,于虎对女人始终抱着一种‘远离’的心态,这女人扑上来时他下意识想躲,结果一动就疼得他呲牙咧嘴,肚子上的大洞实在是疼死人了,有了身体后的一大坏处,就是会痛。于虎暗暗咬牙,一定要加紧修炼赶紧修出个实体来才行,不然就这副破身体,再被人刺两刀就成筛子了。
  
  蒋夫人顾不得仪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趴在床边,就怕这好不容易从阎王手中抢回来的宝贝儿子又被勾魂了。
  相比之下蒋先生就冷静得多,西装笔挺锃亮皮鞋,满脸精英之气,不像是来看望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儿子,到似去参加公司会议的。
  蒋原原本的记忆正在慢慢回笼,许多事于虎还不清楚,索性蒋夫人问起什么就都摇头,一问三不知,把这位欢喜的母亲吓坏了,急急忙忙喊来医生,轮番检查下来,专家们无不一脸高深莫测,最后得出个惊吓过度暂时性失忆的结果,至于何时能恢复,则要看个人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
  蒋夫人更加哀切,于虎却惦记另一件事,“什么时候能出院?”
  答案自然是不能让他满意地,可也没办法,身体受了重创,若不好好疗养,怕是会留下后遗症,影响使用寿命。于是他只好皱着眉耐住性子,每天接受一堆检查,补进成打的营养品,再忍受蒋夫人无穷无尽的唠叨。
  夜里难得清净,梦中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跌跌撞撞跑过来,软软糯糯地喊着要哥哥抱,到了第二天,便更加急不可耐想着离开。
  
  曹毛毛闲极无聊又来找于鱼,趴在图书馆书桌上跟他抱怨,“梅执义又回去了,说是法力损耗太大,要回梅家好好休养,恐怕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出来。”
  “他受伤了?怎么会这样?”于鱼几分担忧,又不好意思问,于虎的事情到底怎样了,梅执义回去后是不是更加没头了?
  曹毛毛惊讶道:“你不知道吗?”他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你哥哥的事已经办妥了,梅执义就是为了他才那样受累的。”
  于鱼比他更惊讶,又惊又喜,“真的?!可是哥哥怎么不来找我?”
  “没那么快啦,他刚刚找到身体,总得让他适应一段时间不是。”曹毛毛随手捞起一本《傲慢与偏见》翻了翻。
  于鱼有点失落,但一想到不久后就能见到哥哥,便又高兴起来,“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梅先生?我都没来得及跟他道谢。”
  “谁知道,他们家规矩忒多,出个门都要几轮审核。”曹毛毛看了几页书,不大耐烦地嘀咕:“外国人的名字怎么这么麻烦,我看来看去不知道哪个是哪个,怎么一会珍妮一会又什么伊丽莎白的……”
  于鱼失笑,呆了会才回神,低下头写作业,写了会又想起那晚上的经历,那天他整晚没睡,翻来覆去就是觉得那头狼不一般,可这事又不能跟别人说,憋得他好不痛快,此时曹毛毛就在眼前,他想了想,犹犹豫豫道:“那个……狼可以修成妖怪吗?”
  “当然可以,我一棵草都行,狼自然是更加方便的。”
  于鱼又问:“成妖的狼跟一般狼一样么?”
  曹毛毛的眼睛终于离开书本,他抬头盯了于鱼一阵,狐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你不会是想红杏出墙甩了我师兄找其他妖怪去吧?!不行!我跟你说,妖界就没有比我师兄厉害的妖怪,妖王也打不过他,更别提什么狼妖,你可别因为一颗芝麻舍弃我师兄这么大的西瓜!”
  “……”于鱼顾不得反驳,急急忙忙扭头四处看,现在是上午三四节课时间,其他人都在上课,偌大图书馆里只零零星星坐着一些人,这一处又是角落,才没有人注意。他松下一口气,见曹毛毛还咄咄逼人不罢休地瞪着他,真是又气又急,“整天在瞎想什么,说这些全没有的事有意思么?!就算我真的红杏出墙,那也该是你师兄管,你参合什么!”
  当真是急坏了,这样口不择言,话一出口他马上反应过来,懊恼得恨不得咬了舌头吞下去,一张脸红得能煮鸡蛋。
  曹毛毛还没见过他发脾气呢,才被唬得一愣,就听见他接下来的话,马上拍着桌子道:“呐呐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亲口承认跟我师兄的关系了吧,还跟我狡辩,嘿嘿,小样儿。”
  图书馆毕竟安静,两个人这么吵别人怎么可能不注意,已经频频有视线投过来了,于鱼脸皮薄,被别人一看就如坐针毡,只能气愤地瞪曹毛毛一眼,一边收拾起书踮起脚尖跑出自习室。
  曹毛毛也拿着小说跟他出来,“你别跑呀,书都忘了!不要害羞嘛!”
  于鱼快走几步,后边的人紧追不舍,他回头气急败坏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曹毛毛此妖,典型的欺软怕硬,遇强则弱遇弱则强。可以想象,他认识的所有妖怪、人、鬼里,于鱼是最好欺负的,于是他就可劲欺负,没事就来摆弄两下,搓圆捏扁。可他没想到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是这么个大活人。于鱼又不是没脾气,不过是人老实了些,加上从小际遇不好,被人欺负受人白眼,依着本能就学会了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行事来保全自己,长此以往就有些懦弱畏缩。从前刚知道曹毛毛一伙人是妖怪,人对于未知的事总是心怀敬畏的,于鱼也是如此,因而就更加小心害怕他们。后来知道这群妖怪没什么坏心,渐渐就放宽了心,现在更熟了些,有意无意时就会生出些熟人间的随意,敢跟他吵了,生气时也敢放两句狠话发飙了。
  可曹毛毛没见过这样的,他看于鱼瞪大了眼面色涨红,一副真要跟他打架的样子,虽然知道于鱼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不自觉缩缩脖子,气场弱了一大半。
  “我……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嘛,你凶什么凶……”
  于鱼瞪了会,眼睛瞪酸了,而且对面曹毛毛耷拉着小脑袋撅着嘴巴的小模样又太惹人心软,他很快败下阵来,“呐,你答应我别胡说,我就跟你聊会。”
  曹毛毛委委屈屈道:“好嘛,我知道了。”
  
  一人一妖又找了个空教室坐下来,于鱼率先开口,把那晚上的经历讲了一遍,最后问:“这只狼看着像妖吗?”
  曹毛毛思索半天,反问他:“你怎么不去问我师兄?虽然当时只是幻影,可是幻影所见便是他所见,他肯定知道的呀。”
  于鱼一时语塞,好一会才道:“柳先生……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敢劳烦他。”
  曹毛毛想起柳施逄那张冰脸和好像响在耳旁的冷哼,也心有戚戚,“确、确实这点小事不必麻烦他。照你的说法,那头狼没有一上来就咬你,而像是在你身上找什么,我师兄出现后还对他说了话,虽然……就一个字,我看那十有□不是头简单的狼,再者,如果真有狼,怎么可能学校里这么多人都没人看见?所以,我敢肯定,那确实是只狼妖。”
  于鱼点头赞同,又担心道:“那只妖怪在我这里找什么呢?”
  曹毛毛瘪瘪嘴,“不知道。”他视线在于鱼身上打个转,落在他脖子的护身符上,陡然想起什么,激动道:“坏了坏了!不会是那个坏蛋又来了吧?!”
  于鱼被他吓了一跳,也跟着紧张起来,“哪个坏蛋?是谁?”
  曹毛毛一脸凄惨,“就是坏蛋妖王啊!那个混蛋就跟条狗一样,我师兄在哪他跟到哪,打不过我师兄就来欺负我,嘤嘤……太可恶了!”
  于鱼一头雾水,“妖王为什么跟着柳先生?”
  “打架啊!他自称妖王,又不服气我师兄比他厉害,在妖界威望比他高,三天两头上门找茬,最喜欢阴招损招,我师兄烦不过他,又不能杀了,只好带着我跟师父三个来到人界。这么多年一直没事的,怎么突然……对了!我师兄上次跟你出去是不是施法了?!对对,肯定是这样,那臭妖王派了很多小妖怪在人界,专门寻找我们,只要我们一施法,他就跟条狗一样找上门了!”
  于鱼更加糊涂了,“柳先生上次是施了法,可是你……你之前把我带回去的时候不也施法了么?”
  “那不一样!我那是在车里,车和房子都是设了结界的。按理说我师兄不会这样不小心,行事前先施个混淆咒,施法时间如果又短的话是不会被察觉的,这次怎么会……”
  于鱼突然想起酒店房间地板上那个深陷的五指印,柳施逄当时好像挺生气,一下就消失了。那啥……不会是那时候被发现的吧……于鱼有点心虚。
  
  “妖王要找也是找柳先生,那只狼妖为什么会找到我呢?”
  “那只妖没经验,师兄在房子里有结界他又找不到,正好你身上带了师兄的叶子,有他的气味,狼妖不找你找谁?”
  
  曹毛毛毫无准备得到妖王可能找上门来的噩耗,再没心情跟于鱼闲唠嗑,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各自散了。
  他回到车上,哀哀切切问大黑:“大黑,你打得过妖王吗?”
  大黑木头一般,道:“不知。”
  曹毛毛自言自语:“那混蛋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
  “他来了我要怎么办呜……”
  “不知。”
  “……滚!一边去!”
  


21、哥哥来了!

  之后好多天曹毛毛都没再出现,十月底于鱼又领了工资,因为这个月频频加班,老板给他多算了些,即使除去十一七天,还是发了九百多块钱。
  他攥了三张红票找到胡风,扭扭捏捏半天说明来意,要请他跟小嫂子吃饭。
  结果被胡风一掌扇回来,“你现在才赚几个钱呀就学别人臭显摆要请客,省省吧!要请我至少得去曼晶,等你小子真赚大钱了再来,不然我不乐意去!”
  
  曼晶是市里一家五星酒店,以令普通人望而却步的消费水平闻名,即便是于鱼这样孤陋寡闻的,也听班上同学提过好几次。他知道胡风是好意,想替他省点钱,可是欠胡风的这么大个人情他真不知该怎么还。
  最后推来推去,三个人还是去吃饭了,只是结账时被胡风抢了先,还得意洋洋地拿着发票在于鱼面前晃了又晃,于鱼更加挫败。
  
  十月份一过,天气就开始转凉,于鱼换上长袖,有时天气不好还得套一件外套或是薄毛衣。
  店里生意也越来越好,晚上下班晚,学校后山自从那一次遇狼后他就不敢走了,每次都在校道上跑得气喘嘘嘘。有一次被陪女朋友看星星晚归的胡风撞见,第二天学校宣传栏就多了一条要买二手自行车的广告,再过几天,胡风推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给他。
  于鱼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胡风还在哪开玩笑,“以后骑车就走大道,要是不小心冲到草堆里坏了人家好事挨了揍我可不帮你。”
  于鱼如今是明白了,他这师兄除了嘴上偶尔不靠谱,其它办事为人是再值得信任不过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昨晚下了一夜雨,今天虽然出了太阳,还是比前一阵冷上许多。
  于鱼套着件厚毛衣跑过马路,现在是下午四点多,斜照过来的太阳使得路边水洼上浮着一层金黄。他恍惚听见有人唤他,却不敢转身,后边车辆来来往往呼啸而过,前边是拥挤推攘的人流,于鱼就站在那里,不来不去。
  周身明明这样嘈杂,他却能听见有个脚步声向他疾奔而来,到了近前,似乎也变得跟他一样,怯了,改为坚定却缓慢的一步一顿。
  终于到了面前,于鱼低垂的视线落在来人胸口,而后他整个人都落尽那个怀抱。
  
  “鱼儿……”来人叹息般唤了一声。
  于鱼眼前一片模糊,他揪紧了衣角将唇咬得发白,可啜泣声还是如空气一般无孔不入无孔不出,让他的克制全线溃败。
  于虎……不,现在该唤他蒋原,他还是像小时候一般,一颗心对别人对自己冷硬如铁,可一对上于鱼,就软成了棉花糖,见不得宝贝弟弟受一点委屈落一滴泪。
  他手忙脚乱把人搬上一旁等着的车子,命司机下车等候,让于鱼半倚半靠在他怀中,笨拙地哄着,“鱼儿……鱼儿你别哭,哥哥来找你了,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不哭好不好?”
  于鱼原本还是低低地啜泣,被他一哄,就好似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趴在他怀里哇哇大哭,边哭边捶他:“你怎么现在才来呜……怎么现在才来……”
  蒋原被他哭得,当真要为自己的晚来而自杀谢罪了。
  “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丢下你这么久,你要打要骂都好,乖,别哭了,乖鱼儿别哭了……”
  “我以为你不要呜……不要我了……”
  “是我的错,我来晚了,鱼儿是哥哥的宝贝,不管哥哥到了哪里,都必定会回来找你的……我的傻鱼儿没了哥哥肯定要被人欺负,我怎么放心得下。”
  “呜呜哥哥……”
  “哥哥在,哥哥不离开了,你乖,乖宝宝……”
  
  这一哭一哄闹了大半个小时,于鱼才想起来,抽抽噎噎抬头要看看他哥哥如今长什么样,结果一见就愣得张大了嘴,眼泪还在眼角挂着,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怎、怎么是你?!”
  蒋原下意识摸了把脸,问:“怎么,鱼儿认得这个人?”
  于鱼愣了好一会才回神,连连点头,“嗯嗯,哥哥,这个是我一个寝室的。”他皱起眉头,“前一阵我明明还看见他,怎么突然就不去了,哥哥,你不会……”
  蒋原也没想到随手找来的容器竟然这样凑巧离于鱼这么近,难怪当初身上有于鱼的气味,“那正好,从现在起咱们又在一块了,你放心,哥哥可没害人,他是被人砍了的,我就捡个便宜。”
  “哦,”于鱼垂下眼帘又窝进蒋原怀里,“我信哥哥。”
  
  两人腻歪了会,蒋原道:“抬头给哥哥瞧瞧,我的鱼儿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于鱼不大好意思地戳戳脸皮,撅嘴撒娇:“丑了,越大越丑。”
  “谁说的,”蒋原掰起他的脸,“让我瞧瞧……看看这小脸嫩得,这眼睛亮得,鼻子又挺又翘,嘴巴也好看,谁敢说我们鱼儿丑,明明漂亮得跟小姑娘一样。”
  前边的话于鱼还受用得很,结果小姑娘三个字一出来他就不干了,又扭又叫小孩一般撒泼,“胡说!我才不是小姑娘!我才不像小姑娘!”
  蒋原笑呵呵看着他闹,末了又给抱回来紧紧箍在怀里,“我的鱼儿啊……”
  
  今天小饭馆的活肯定不能干了,于鱼去跟老板请假,老板娘明显不好的脸色他也顾不得,拉起哥哥的手攥住不放,两个人徒步走回寝室。
  
  他把蒋原按在椅子上,自己搬了一把做他对面,“哥哥,这就是咱们的寝室,那张是你的床,这张是我的。”
  蒋原扭头看了眼,赞道:“鱼儿真厉害,大学都考上了,哪像哥哥,学习上是一窍不通。”
  “才没有,哥哥比我能干多了,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
  蒋原乐道:“你除了读书还想会什么?你会这一样就足够了,其他的有我。”
  于鱼嘻嘻一笑,说:“反正哥哥就是厉害,一直都厉害。”
  蒋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傻鱼儿。”
  
  司机打来电话,问两人在哪里,蒋原报了寝室号,没一会便送上来一堆吃的。
  于鱼叉住鱼丸狠狠一口咬下去一大半,蒋原端着杯子坐在边上含笑看他狼吞虎咽。于鱼吃了几口,发现他都没动筷子,眼睛滴溜溜一转,看看左右压低声音神秘道:“哥哥,你不用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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