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尧又苦笑了一下，移开视线，从心底深处渗出血来……
“呃……”韩家林似乎是回神过来，他站直了身子，就在这时，外面的走廊上传来响亮的嬉闹声。
“哈哈，1班的篮球队真是中看不中用……”
“赵彬太特么神了，居然一个人绕过四个防守……”
方书尧转身闪入一间厕格，“砰”一声把门关上。
很快，那些学生涌入厕所，还有人大声嚷嚷着：“韩家林！你丫的躲在这里摸鱼，赵彬到处在找你这个坑货。”
“怎、怎么了？”
“还怎么了，赵彬打得快累死了，想找你替换，结果你不见了。”那男生哈哈大笑道，“你真是个猪队友。”
“哦，我等下过去……”
“还要等下，赵彬不扒了你的皮。”男生们似乎推搡着韩家林，过了一会儿，厕所里就没有韩家林的声音了。
方书尧回过神，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恶寒给包围，他无力地蹲坐在地上，泪水自他躲入厕格开始，就一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虽然知道会被拒绝，虽然知道会被恶心嫌弃，但是“心里知道”和真实地发生在眼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一直高高筑起的城墙彻底崩塌，方书尧抱着自己的头，无声地痛哭着……
第57章
阳光照耀下的篮球场，到处是鲜亮的色彩, 庆祝胜利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韩家林看到彦涛在满场跑，挥舞着校服外套, 激动吼着：“四班第一！耶！”
赵彬被四班同学团团围住庆贺, 就算头发被同学捋乱, 他笑得还是那么灿烂……吴曦站在角落, 皱着眉头在记录1班的成绩，1班球员表情可真够臭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发生, 就像地球一直在转动着一样, 可是韩家林却有一种行走在梦境里的恍惚感, 不只是眼前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虚幻, 连他自己是怎么走到球场上来，又怎么和朋友打招呼的，都有些记不清。
就跟做梦一样, 永远记不得梦的开始, 只有梦中琐碎的细节。
“哥！你跑哪去了？！”韩家莉突然冲到韩家林的面前, 这一嗓门可真够响的，韩家林都觉得耳朵里嗡嗡响。
“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你哥没聋。”韩家林偏转头道。
“还没聋？我在那边叫你好几声了, 就见你一脸魔怔地傻站着。”韩家莉捶了一把老哥的肩头，“快过去庆祝, 你们4班赢了，赵彬哥哥高兴得不得了。”
“我看见了。”韩家林终于露出笑脸, 周遭的一切变得现实起来，他不是在梦里，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方书尧竟然吻了自己……他头发上滴落下的水滴冰凉，但他的嘴唇却是滚烫。
“方书尧他弃赛了。”一旁站着的女生突然说，把神游中的韩家林吓了一跳，不由看向她。
“怎么会？他短跑小组赛不是第一吗？”韩家莉惊讶地问。
韩家林这才意识到这女生是在和韩家莉搭话。
“他是小组第一没错，但刚才决赛时，田径队找不到他的人，只能宣布他弃赛。”女生满脸遗憾地道，“真是太可惜了，他要是跑了，稳拿第一。”
“方书尧是怎么了，”韩家莉满脸的不相信，“同学三年，还是头一回见他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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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大家都猜测说，方书尧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毕竟天很热啊。”女生唉声叹气着，“我们都很担心他呢，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医务室里也找不到人。”
“有报告老师吗？”韩家莉也担心起来。
“有啊，1班的老师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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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还在厕所？”韩家林暗想着，转身就往外走，可是吴曦跑过来，满面通红地说：“韩、韩家林，你也要签字确认。”
比赛结束，每个队员都要签字，之后是有丰盛的奖品可以领取。
“让赵彬签就可以了。”韩家林说，他只当吴曦热得面红，却不知他是看到韩家莉才脸红的。
韩家莉今天穿得很漂亮，一套浅粉色的运动裙，踩着一双白球鞋，两条腿又白又细。
“韩家林！你怎么什么事都丢给赵彬哥哥。”韩家莉拿过吴曦双手奉上来的垫板夹，塞到韩家林手里，“签个名而已，快点写。”
韩家林只得照办。
“韩家莉，你今天好漂……”吴曦想要夸赞韩家莉一声，但是韩家莉一个转身就蹦跶着去找赵彬了，他无奈地搔搔头。
“给你。”韩家林把垫板夹推回吴曦手里。
“咦，你填错了一栏。”吴曦低头瞄了一眼，便飞快拉住正要跑开的韩家林。
“哎，随意啦，你自己改改。”韩家林却甩开吴曦的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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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林一口气跑到厕所，有些喘不上气，一手叉腰站在那扇紧闭的厕格门前，犹豫着。
“家林，你又来上厕所，肾不行啦。”有个在水池边洗杯子的男生，看到韩家林便打趣道。
“一边儿去。”韩家林没好气地道，然后又看着那扇厕所门。
“别傻站着等，里面没人。”男生笑道，“进去好了。”.
“啊？”韩家林一愣，随即推开门，厕所里确实没人，他看了几眼，转身走了。
“咦，你不拉啦？”男生在背后叫着韩家林，韩家林却走得飞快。
他三步并作两步直奔上楼，途中有其他班级的男生和他打招呼，恭喜他四班在篮球比赛上赢了，韩家林都是随意点头笑笑，他终于来到高三（1）班的教室门口，往里面张望了一下。
“唷，四班的来这里干嘛？赢了比赛还不够，还要来耀武扬威？”一些在教室里休息的学生，尤其是男生，看到韩家林就开始呛声。
韩家林环视一圈，没看到方书尧，但他的书包还在座位上。
“请问，方书尧去哪儿了？”韩家林一反常态，面对挑衅不但没生气，反而面带微笑。
“方书尧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一位女生回答道。
“哦，谢谢了。”韩家林离开一班，正要去教师办公室看看，却在走廊上碰上了物理老师李丽。
“正好，家林，你过来。”李老师当即抓住韩家林，把他带到楼梯间。
“老师，我有事儿，很急。”
“再急的事都没有老师的事情重要。”李老师瞪他一眼，“你妈妈刚和我通过电话。”
“她又咋啦？”
“她说你在补习班上睡大觉，怎么你不想考大学啦？”李老师板起脸孔。
“我只是太困了……”韩家林说道。
“哪个高三生不困？你真是的，要不是看在我和你妈大学同学的情谊，我真懒得管你。”这句话快成李老师的口头禅了。
“老师，我下次会注意不睡着。”韩家林双手合十，摆出求饶的样子。
“嗯，你多买点咖啡。高考都倒计时了，最后一个月不吃苦，以后的苦你得吃一辈子。””李老师滔滔不绝地道，“我推荐给你妈妈的补习班，那位老师可是带出过两届状元，教学很有经验。就是他带的学生多了点，要求也多，你能排上位子已经不错了。”
“是，谢谢李老师帮忙推荐。”韩家林学乖了。
“这还差不多，好好读书，比赛完了就早点回家，别老让你妈妈c.ao心。”李老师一拍韩家林的肩头，“等你考上一所好大学，就算你蹦跶到火星去，你妈妈都不会管你。”
“嗯。”韩家林点点头。
李老师回去办公室，韩家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
“你干嘛跟着我？”李老师回头问道，“我说完了，你回去吧。”
“没，我要去办公室。”
“又被哪个老师叫来训话？”李老师笑道。
韩家林挠挠脸颊，讪笑了一下，好不容易挨到办公室门口，往里瞧了瞧，是有几个学生在，但都不是方书尧。
韩家林转身就走。
“咦？”李老师一脸纳闷，“这孩子搞什么呢？”
韩家林再次来到一班教室门口，满怀期望地朝教室里看，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坐在课桌上和朋友一起刷手机。
“韩家莉。”韩家林招招手，叫道，“你看见方书尧了吗？”
“方书尧？”韩家莉瞪着他哥道，“他身体不舒服，已经请假回去了。”
“啊？”
“啊什么啊？你找他干什么？”韩家莉好奇地问。
“本来有事，现在没事了。”妹妹的第六感很强，韩家林不得不撒谎道，“那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