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明亮让他闭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
“什么东西？”里面有人在说话。嗓音沙哑，整个腔调都是有气无力，而且不知道说的是啥，叽里乌拉的。
.
“喂，你打错电话了吧，说什么鸟语呢？老子听不懂。”韩家林的肩头夹着耳机，右手伸进背心里，在胸前左挠挠右挠挠，好像是被蚊子咬了。
“韩……家林？”电话另一头的那个人，语气里透着意外。
“嗯？”韩家林吃惊地睁开眼睛，瞌睡全无，他立刻拿起手机一看，来电名片上显示着：学生会会长方书尧。
“抱歉，我打错电话了。”方书尧低声致歉着，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你那破锣……”韩家林刚想问你那破锣一样的嗓音是怎么回事，电话就挂断了。
“什么？！”韩家林气得一骨碌爬起来，“我话还没讲完呢。”然后飞快拨了过去。
方书尧倒是很快接听了，但是他说道：“我没事，你快睡觉吧。”
“睡什么睡，都被你的电话吵醒了。”韩家林没好气地问，“你刚才想打给谁？”
“尼娅……我想问她，家庭医生开的……药，她放在哪儿了。”方书尧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糟糕，
韩家林不由得眉头拧紧。
“可是你刚才讲的好像不是英语呀？”为了避免他又一把挂掉电话，韩家林继续着话题。
“哦，那个是Tagalog、塔加洛语。”
“那什么？”即使翻译成中文，韩家林还是没懂。
“就是菲律宾语。”
“你学那个干什么？考试又不用。”
“尼娅是菲律宾人，经常在一起就学会了。”
“……”韩家林想想自己就一门英语都迟迟搞不定，就想顺着电话线爬过去，使劲摇着方书尧道：“学毛个塔加洛语！以后只准学中文！听到没！”
但很显然，现在不用他去摇晃，方书尧的声音听起来都有点忽近忽远的感觉。
“抱歉，韩家林，我想睡一下……等起来烧就退了。”方书尧又想结束通话。
“你发烧了？药找着了么？”韩家林紧张起来，不是病到非常难受，方书尧应该不会这么晚打电话找妮亚的。
“没……也不想找了，我想睡……晚安。”
“不准睡！”韩家林对着手机吼道，然后想起此刻夜深人静的，立刻惊出一身冷汗，竖起耳朵听
了听，家里还是悄然无声，大家都睡得很沉。
韩家林松口气，看了眼手机，方书尧仍在线。
“不准睡。”韩家林又说了一次，但是语气缓和很多，“我来找你。”
“咦？为什么？”
“生病要看医生知道吗？你换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都快两点了。”
“病人没有发言和选择的权力，我现在叫车过去，你记得帮我开门，所以不能睡。”
“韩……”不等方书尧说什么，这次韩家林先结束通话。
“还优等生呢，生病了都不知道上医院。”韩家林嘴里在吐槽，但是手里动作不停，换衣服、穿裤子，拿上手机和钥匙。
不过短短五分钟，他已经蹲在玄关穿着球鞋，等系完鞋带，他再回头看了看家里，确定没人起来后，韩家林屏息着打开大门的防盗锁，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
############################################
“韩家林……要来？”电话已经挂断五分钟，可方书尧还是有一种不确定感。毕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再者，他刚才因为发烧头疼欲裂时，就曾幻想过，韩家林待在自己身边，即便他什么都不做的坐着，都让自己感到开心。
只是随着体温一再升高，这种自我安慰的办法越来越失去疗效，更甚至他快看不清韩家林的脸孔了。
.
可不能就这样死掉……方书尧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想要找退烧药。
等脚踩到地面，方书尧才惊觉自己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直接跪倒了，膝盖磕到地板，明明应该
很疼的，可是却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头很晕。
扶着床垫，摇摇晃晃起身，在书桌上摸了一圈都没找见药，想着尼娅可能知道，便打电话过去，可是不小心拨给了韩家林。
“他不会来的。”方书尧想，都已经凌晨一点半了，这个时间很难叫到车。
“不过，他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方书尧想到高二时的一场篮球赛，对方球员恶意犯规，踹到韩家林的右脚踝，当时韩家林就痛得大叫。
虽然那名球员被裁判当场罚下，但韩家林的脚也几乎站不住了，赵彬一直劝他下场休息，可是韩家林说：“我说过这场比赛，我要拿下三十分的。”
最后，比赛赢了，120比71，韩家林一人就拿到三十七分，其中的十九分都是他受伤后获得的。
方书尧晕乎乎的脑袋里全是那次比赛获胜后，韩家林被队友们抬起来，满场欢呼的样子，他整个人都被汗水打s-hi显得狼狈不堪，可又是那么闪亮，从头到脚都在闪闪发光……
第85章
“好想抱他……”方书尧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躺平在地上的，他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手却伸向半空, 呢喃着，“我……好想抚摸他的脸。”.
高抬的手慢慢放下, 眼前不断晃动着韩家林获胜后的灿烂笑颜。
那双眼睛可真美啊, 就像星星一样熠熠生辉, 但那双眼睛却从来不会瞄向他这边, 从来都不会停留在他的身上……
可即便如此，方书尧总是忍不住一而再, 再而三地去看他, 看他放肆地大笑, 看他享受享受胜利者的喜悦和张狂, 然后，韩家林的脑袋忽然转向了他。
“咦，这是怎么回事？”方书尧惊讶地想, 韩家林怎么会转过来看我？
“……书尧！方书尧！你醒醒！！”
他还在叫我的名字, 我还在做梦吗……
“醒醒！！该死的。”声音变得清晰且响亮起来, 方书尧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从模糊逐渐聚焦到清晰。
——韩家林。
是韩家林本人，他满脸焦急地正摇晃着自己的肩头。
“韩家林……”意识一旦重回到脑袋里, 方书尧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总算是醒了！”
韩家林的脸色有些苍白, 是着急的吗？方书尧心想，他真的会替我着急吗？
会的, 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口硬心软的人。即便是对我，他也是会着急的。
“少爷！您怎么样？”
从边上横c-h-a进一道低沉的声音，这让方书尧感到很不爽，因为眼下他只想和韩家林待在一起。
“少爷，我们送您上医院。”说话的是司机，他满头是汗。
.
“我不去医院……”方书尧看着韩家林，喃喃地道，“我就待在这，哪里都不去……”
“你他妈的少说胡话！”韩家林略显粗暴地拽起方书尧的胳膊，“快起来呀！”
“少爷，小心些。”司机也伸出手，想要拉起方书尧。
“别碰我。”方书尧眉头紧皱地挥开那只手，态度是相当地不客气。
司机愣住，韩家林也愣住，然后他看了一眼满面尴尬的司机后，说道：“我来背他，麻烦你去开车吧。”
“好，辛苦你了，请一定要小心少爷。”司机出去了。
韩家林瞪着依然坐在地上的方书尧道：“少发你的少爷脾气，快点，我背你去医院。”
说完，韩家林转身，蹲在地上背对着方书尧，还道：“快趴上来。”
“我不要你背，很没面子。”方书尧撇开脸去，因为高烧他的眼圈都是红的，只是本人并无这个自觉。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面子？！”韩家林翻着白眼道，“我还被你公主抱过了，我都没说什么。”
“我喜欢抱你。”方书尧道。
“别以为你生病，我就不会打你。”韩家林回头怒视，“你不上来，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你的脾气可真暴……”方书尧秀丽的眉头皱了皱，抱怨道，“你好歹给我一个亲亲吧，我可是病人，你却连一个安慰都没有，还一直凶我……我的头好痛……好晕啊……”
“啧！真是麻烦的大少爷！”韩家林转身过来，撩起方书尧的刘海，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覆上嘴唇。
方书尧顿时呆滞，且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