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 by 幽幽云(上)【完结】(22)

2019-05-31  作者|标签:


说道这里,荣柯犹豫了一下,他这两日担惊受怕比在座任何一人都要多,两个亲人一夜间都失去的恐惧,硬挺着配合众人完成后续的安排,到现在阎启林最后交给他的手机,他都没敢拨打电话,他还不敢打,他总觉得这是阎启林唯一的牵挂,一旦拨通了说不定小少爷真的有所交代就不牵挂了,他宁可自欺欺人的相信自己一日不拨通这个电话,小少爷就会一日放心不下,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果不是阎单魁的提示,他还会傻傻的以为小少爷只是外出溜达一圈,等李永强死了就会联络自己去小玉处汇合,可当他弄清楚当时快艇上的情况,他就知道老爷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一阵阵的害怕,声音都有点抖了。
众人觉出他的异状,也只以为是他体力不支了,毕竟都不是铁打的身子,特别是荣柯和阎启林一样的削瘦,感情与众人相比也不知更亲密几何,贺齐走过来给他倒了杯咖啡,特意加了半杯牛奶在里面。
荣柯眼底一暗,他觉得这些人应该可以相信吧,再说,瞥了一眼首座的男人,第一次没看他挂着微笑的脸真有点骇人,“小少爷原先就不打算再回到H市了。原本他就打算活遁的,以后再也没有H市的阎启林这个人。”
“什么!说清楚。他还欠着我约定呢。”还是沈费清一脸震惊的站起来,盯着荣柯,那样子如果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会扑上去撕咬一般。
萧锐一脸若有所思,他也望着荣柯,但是他心底隐隐觉得早就窥破这个结果,只是没有这么清晰而已,是以还平静些,不过想着那订婚的夜晚,暗叹一声世事无情。
汤斌也有点震撼,妖媚的脸也不再魅惑,绷紧的神色带着威严和冷酷,他下意识的马上伸手拉住沈费清的手,并且抬头去看了贺东,想看看他是否知道阎启林的打算。
“原本。那就说出了什么意外让他改变主意的?”贺东好像早知道会这样,反而他的提问更加冷静得一针见血。
荣柯的脸色刷的白了,再怎么样这个绝对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是阎家的私事,是阎单魁付出了一生才走到今天,哪怕眼前看来功亏一篑,也不是这些人能够逼问的。
“这是阎家的私事!”荣柯倔强的声音,决不屈服的神情。
“这个押后再谈。先把他留在H市的暗庄一个个查探,看看是否有遗漏的信息,还要防止有人反水。海里没打捞起来,那就派人到所有小诊所和药店再梳理一遍,只要有人救了他,肯定有蛛丝马迹的。至于李永强,那就按照小林的计划留他七天命,他最好祈祷这七天里被人杀了还干净些。”
贺东幽暗的双眼闪着光,无人敢直视,自从到了H市他并没有表现得暴跳如雷,也不曾笑过,甚至也从未放弃过阎启林活着的信念,当他知道灵堂是按照两个人来准备的时候,那一刻恐怖的神情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这一刻,没有人不相信如果李永强真等到七天后被贺家人抓去会过得更加生不如死。
“汤斌,这次贺家到来多谢你帮忙担待,算我贺家欠你一个人情。”
“好说,能得贺家一个人情,是我汤家合算了。”汤斌不以为意的回答,哪怕为此周旋于多个高官之中,花费不少活动经费和口舌,能和贺东挂上一个交情,确实合算。但如果没有沈费清这一码子事情在里面,合算他也可以不理睬,谁让本国是独特于世界的过度呢,资本主义那套强权理论在此地无效。
**
傍晚,忙碌一天的会议也散场了,该做什么都有了个谱,众多势力盘结,汤家作为当地唯一一个黑白道通吃的超级大家,此次秋玲会所的安保由他们做统一安排,参与的人员不管哪方势力的都经受了严密审核,并且结成小队相互监督,通讯及监控等全部都是最新的技术,此处的安全系数别说鸟飞不进,蚂蚁爬进来都会被发现,苛刻到了极点。
匆匆解决了晚餐,没有谁有心思吃饭,不过相互间也都督促着多少吃进去一些,然后荣柯领着贺东进到阎单魁休息的病房。
还是阎家的私人医院,秘密病房里单薄无血色的阎单魁昏迷着,并不如外界认知那样真的死于火场。本就精神不济的阎单魁,交代了一些事情给荣柯,也是他坚持一定借此机会干脆就让火灾死亡成了事实,自知时日无多,正商量着一些安排,听到阎启林身受两枪坠海的消息,彷如自己的生机也消磨贻尽般很快陷入了昏迷,直到现在都依靠点滴和营养针维持,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
“贺九什么时候能到?”贺东看着床上五官和阎启林想象的脸庞,皱着眉头,这脸色太差了,问贺齐。
贺九是医学博士,医术高超,也是贺东最信赖的心腹,前段日子在本家陪着自己母亲,现下终于也被招到这里来。阎单魁的状况很不好,多种老年病发,主要是青壮年时期过劳,超支的身体硬撑到十年前已经很不好了,当时想着交了权就要移民与儿孙过晚年的,如今更是内脏出现衰竭,中风征兆,心律不齐等哪一个都不让人好受,此时更不宜移动,老人很硬气为了不让孙子看出端倪,深居简出,终于到了支撑不下去的时候。
明知道贺九来了也没多大用处,但多个自己放心的人总是更安全。
贺齐也很担忧,没想到这老人这么快就不行了。
“最迟明早能到。”
来去H市匆匆几回,如果说阎启林令贺齐惊讶后敬佩,那么这个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孱弱老人就令他们这批年轻人敬畏了,这是一个用一生阐述理想的人,是一个新时代的领航人,是黑道上值得所有人敬畏的老人,走出了一条前无古人的康庄大道。
“爷爷,爷爷……能听到吗?我是阿柯。您可要坚持住了,小少爷还等着您呢。我们还要去看小玉呢。您说小玉要是见不到您了,该多伤心啊……”
进了房间,坐到床边,荣柯就没理睬人,在他眼中,谁也比不上亲人来得重要,他脑中一阵阵的疼,自觉也有点坚持不住了,走着走着就会眼前发黑,他呐呐地说着话,抚摸着这双树皮一样干枯的手,短短一两个月,爷爷就快速的走到今天,这双手,两个月前他都还能记得只是一点点干瘦,肌肤都还有点润泽,可现在却是斑斑点点,褐黄色都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泪水一滴滴落在上面,他都来不及擦,如果人都没有了,擦不擦有什么关系呢。他都有点恨小少爷了,谁活着不难呢,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贺东默默听了一会儿他的低语,也听到他说起一点小时候的事情,说起他和阎启林少年结伴时的训练,说来说去只会说怎么不体谅老人的一片苦心了,估计他自己思维也混乱了。
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关上,房间里的啜泣一并关在了里面。
又一个黑夜降临,人还没有消息,贺东相信他一定在某个角落,既然没有联络他布置的暗庄,那就是人遇到了危机,或者所在地不方便联络,总之时间越长越危险。贺家地字队里最擅长追踪和探寻的小队已经搜寻很大一块片区了,沿着海岸呈扇形往外搜索,一个身受两枪的人,不管在哪里出现都肯定会有痕迹可循。
海里的搜索,明知道无望也还在继续,不过刚有人来报告说夜晚停止了,明早再继续,往外海方向搜。贺东也只是听着,做得再多,人不在眼前,黑茫茫一片,也不知道他冷不冷,疼不疼,那么冰冷的海水里侵泡着,肯定也流了不少血,贺东仿佛都能听到那血液汩汩流着的声响,永不停滞般不停流着,混合在当时黑漆一般的海水里,有谁看得到他呢。
人,真的不是万能的,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这双手,曾经无论多么恶劣的情况都能反败为胜,无论怎样艰困的条件都能创造奇迹,因此才有这么多人跟随。
可,总有这样的时刻,人心真的太脆弱了,面对大自然的无情,谁都没有胜算。与天斗,要想赢,唯有一颗坚强坚韧的心,可那个人,他的心还在吗?
翌日天光大亮,一夜未眠到了破晓才瞌目休息的贺东,听到轻微开门声马上睁开眼看过去,那双眼一射而出的希翼之光,让推门的贺九进退不得。
“吵醒你了?老大。怎么没休息好。”
“到了?看过人了吗?”
贺九走进来,看老大的样子不打算睡了,于是一边拉起窗帘一边说:“看过了,调整了两种药,看本人意志力,坚定的话还有机会醒转,即使这样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比起那既定结局的老人,他更关心自家老大,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脸色差了这么多,英俊的脸上胡子拉碴,眼帘上黑青色浓重,眼里更是血丝密布,竟像是损了元气的样子?
装作不在意的收拾房间,实则细细打量了老大一番,心下一惊,看来传言不假了,他虽第一次到这个城市,可能够让老大这么大动干戈还是第一回,与贺齐对了个眼色,他们都有点犯难,哪怕老大心里笃定人没死,可这样水泄不通的搜索,都没有消息,他们多少心里担心那最坏的结果。
贺东正洗漱完毕走出来,准备换下这身衣服,到了这里一天一夜了,做尽了能做的一切布置,剩下的竟然只是听天由命,这是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刚掏出专用的私人手机准备放一边,特设的铃声响起来,一个本市的陌生来电,霎时脑中一闪,贺东按下接听键屏住呼吸,“喂。”
听得到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个人在那商量,有人嚷嚷着通了通了,是个男的,怎么说?
“请说话,什么事情?”贺东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柔和些,他听出来那边的声音很稚嫩,带着一股子青春激动的气息。
“喂,请问是东的电话吗?我们找一位叫做东的人。”
“我就是贺东,请说。”
“姓贺啊,这个我们还不知道呢。只是我们救了一个人,他今早醒来过一次,说了你这个电话和东,就昏了。啊,不是我们不救啊,我们没办法了,这个人病得很重……”
“告诉我你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呆在原地不要再联系任何人,也不要离开原地。”贺东截断他的话,衣服也来不及换带上贺齐,贺九一听就知道大概情况,抓起医药箱也紧跟了上去。
他们是深夜回到贺家别墅的,并没有外宿,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比贺家自己的地盘更安全了。因此也省去了甩尾的麻烦,不过贺东还是很谨慎的换了两次车子,绕了不少弯路才开到那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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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沉睡不醒(倒V)

  第三十六章
  
  好一阵绕路才找到这么偏僻的学校,是一所中学,周围环境很不错,元旦放假连着周末一共三天,学校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人,他们到的地方是一个侧门的门卫居所,竟然在门卫室的地下,难怪没有搜索到此处的消息。
  
  地下室还有点面积,只是灯光昏暗,有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散着几张塑料凳子,里面的空气不太流通,带点发霉的味道,又混合了药味,更加呛人。
  
  随着带路的少年涌入的几个高大的男人,恶劣的环境让他们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贺东一眼就看到毫无声息躺在床上的人,盖着一床陈旧的棉絮,褐色的床单衬着那张脸更惨白,心底一紧,跨步上前探了他的鼻息,非常微弱,示意了贺九后贺东蹲□,抽出他的手握住,他的手哪怕从被子里抽出来也没有什么温度,往日里淡漠的脸此时紧紧纠结着,蹙着的眉头更是让贺东忍不住身手去抚平,发紫的唇也紧紧咬着,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阎启林。
  
  亲吻着他的手,把手贴到自己脸颊上,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是真的找到他了。
  
  贺九也赶紧上前检查了一番,发现幸运的是弹头都没有留在身体里面,一边指挥贺齐拿出准备好的血袋先挂上一袋血补充,这是最危险的一环,然后做了一番紧急处理。
  
  “东哥,可以走了。其他的措施这里也做不了,条件太差,还是抓紧转移吧。”贺三确认人可以移动后,向贺东提议。
  
  “好,马上走。”说着小心翼翼的把有吊针的手让贺三固定住,自己把阎启林整个包裹在那床旧棉被中,连脸都遮了起来,抱起他最重要的宝贝往外走。
  
  对于几个救了人的中学生,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带回去,找高级心理师给他们做催眠,抹去这段记忆,然后再用一些不显眼的方法给他们帮助,解决他们上学或者工作的难题。总之救了贺东的人,贺齐做了最好的处理,也保障了阎启林的消息不外泄。
  
  不过在抹去记忆之前,贺齐已经做了详细的询问,知道他们也只是无意中在海岸边玩遇到了昏迷的人,年轻的生命总期待激情,对着一看就是枪伤的不明人士,这几个人胆大到敢背回学校,还偷入无人的学校医务室弄了些消炎药止血药纱布之类的给阎启林用。其中一人是工读生,和做门卫的爸爸就住在这地下室,每到放假,他爸爸就会到城里打临工,于是几个孩子放假后总会聚集到这里玩耍,地下室是他们的根据地。
  
  “你们没有联系过其他人吧?”贺齐问道,他总觉得几个小孩的做法太过于老练。
  
  他们面面相觑,一个看着是头的叫做勾子的人接了话:“我们几个月前见过他。”说到这里,还不好意思露出尴尬、羞涩的表情。其他几个也一样,不太敢直面贺齐,都略微偏了头。
  
  贺齐一惊,考虑着是不是阎启林身份泄露了,等着几个人把话说完。
  
  勾子接着说:“我们以前不懂事,跑到城里想去弄点零花钱,被他教训过。后来没有再去过了。他很厉害,都还被人打成这样,我们就没敢找警察,还好他今早醒过来了。”
  
  刘清华补充了一下:“我们不要什么报酬,那次他放了我们,这次我们救他扯平了。”
  
  说完还小小的挺了下没有胸肌的胸脯,惹得贺齐心底发笑了一把,还好是一场虚惊。
  
  “小子们还挺讲义气的,这次谢谢你们了。在这里先休息一下,等下有人来叫你们吃中饭。”
  
  关于报酬和保密相关的,贺齐也没点明,这都是要洗去的记忆,他汇总完自己要知道的就行了。
  
  阎家私人医院的秘密手术室里,荣柯和贺东一人呆在门的一边,占了两个首位坐着看着,里面贺九正在做更细致的伤口处理手术,海水里毕竟浸泡过,甚至因为没有及时救治扩散了。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贺九才出来,告知危险基本已经解除,只看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没问题了,没醒之前要注意是否会再并发炎症,护士很快把人换到了病房。
  
  秋玲会所两天后的祭奠照常进行,他们只是撤去一部分搜索的人,外面还是维持着人未找到的状态,这样由不得外人不相信,从此阎家在H市就真的成了历史了。
  
  荣柯忙得团团转,哪怕知道小少爷找回来了也没办法留在他身边照看,要外出前,他絮絮叨叨的跟前跟后说了一堆怎么照顾他的话,一项项的列给贺东,也不怕他的黑脸了,完全没有自觉自己是个大灯泡,后来还是贺齐忍着贺东飞刀似地眼光,把他拉了出去,只留下一大包阎启林的换洗物品。
  
  周围终于清静了,什么都不愿借人手的贺东才去打来温水,先细致轻柔的用毛巾给他擦脸,不知是输了血还是因为房间暖和了,他的唇色不那么紫了,却也没有恢复,是一种让人看了就很揪心的灰白色,憔悴的脸才短短两日就更显消瘦,几乎都看不出一点往日的俊朗,只觉得面对着他这毫无声息的样子,贺东的心脏像被人撅住不停的揉来揉去,一股子窒息的疼痛发不出去也停不下来。
  
  换了一盆温水,贺东解开他上衣的扣子,轻薄的柔软的料子摊开在他身侧,两处明显的包扎让贺东心底一抽,指尖轻轻的描了轮廓,然后扭了毛巾从脖子处擦起。泡过的皮肤微微发皱发红,毛巾轻轻一抹都能留下印子,贺东只能小心了又小心,还担心他着凉,边上搭着一块毯子,擦一处掀开一处,阎启林身上多处青紫,应该是在哪里撞到摩擦到的,在苍白的肌肤上特别的刺眼。等全身檫完,贺东自己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怒气。
  
  忙完这个,照着单子上说的拿起棉签沾水给人润了唇,再把此时能做的都做完,看着脸色缓和过来,眉头也微微放松的人,贺东才感到一阵虚弱,比起他以前枪林弹火中来去三五天不睡还累人的虚,手掌摩擦着他的肌肤,感受着血液里的脉动,微凉的体温,完好无缺的人,贺东悬在半空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失而复得,再多的怨愤,再多的懊悔,再多的喜欢,再多的怒气,都要这个人醒来才能喷发,早中饭都没吃贺东也感觉不到饿,干脆脱了外衣也躺到了床上。床是特殊型号的,比一般医院的要大些,可以平躺两个大人,贺东还是很小心的不碰到伤口,把人锁在自己怀里,很快入睡了。
  
  只休息了几个小时,毕竟心里放不下,贺东在晚饭时分醒了过来,怀里的人还是老样子没有动静,他用额头去碰了碰,也没有发烧的迹象,连眉头也没有蹙着了。贺东此时才敢留下一个如鸿毛般轻巧的吻,说不上为什么,人没有醒来贺东也憋着气,也只亲在额头一下,这脸色一点变动也没有,贺东凝视着,心底闪了一下什么,还是决定起来一趟。
  
  在外面侯着的贺齐敲了门,端着晚饭进来,他知道这人不醒的话,估计自家老大不会出门。
  
  贺九也跟进来,再次检查了一番,给伤口换了药。
  
  “他体质很好,今晚不发烧的话,很快就能恢复了。”贺九看着病人说,脑子里对医学的自然喜爱,令他一时忘记了此地的不合时宜,“不过,真是命大,一般人的话流了这么多血又拖了这么长时间,很难在没输血前醒过来的,而且他的伤口收得很快,细胞新陈代谢能力很强,这种体质很少见啊。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老大一整天没吃饭,饿了吧,先吃饭,晚上还要守夜呢。”贺齐不着痕迹的挤开贺九,把餐盘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扯了扯径自沉浸在求知欲里的某人,让他看看边上已经忍耐到极致的人,贺齐毫不怀疑如果此人再不停止他的叨念,估计他可以直接验证自己的细胞新陈代谢是否很强了。
  
  “呃,老大,呵呵……”傻子似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贺九后退三步拉开安全距离,他一来这里人就找到了,没体会到其他人的惊吓,也就容易忘记这个人对自家老大的重要性。
  
  默默的吃了饭,贺东让他们出去前又确认了一次:“今晚他会醒吗?”
  
  “不管烧不烧,今晚都应该会醒来。他的体质很强。”虽然不想提,可贺九还是不得不照实说,他还打着注意等人伤好了私下联系看看能不能给他做个研究。生怕这点小心思给暴露了,贺九快步的跟着贺齐出去,带上了门。
  
  这一晚,贺东一直警醒着,多次探查阎启林的体温,借着微弱的光看他是否会醒,可惜,直到贺九早上进来查房,人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荣柯怀疑的看着贺九,为了保密,哪怕在阎家的医院,也是接触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人接回来就交给贺九治疗了,这也是贺东的坚持。
  
  “是不是你的医术不行?不然小少爷怎么还不醒?”
  
  要说谁对阎启林的身体最了解,这里除了荣柯还真说不出第二个人,以前大小的伤,只要荣柯在身边都是他打理的,为了小少爷身体的调理,那五年用了多少药材他也很清楚,荣柯自己倒是没用,他是从小跟在老爷子身边就学了武术的,用不着也用不起那样昂贵的代价。
  
  “什么意思你?难道我的诊断会错吗?不要说在这小小的地方,我的医术岂是……”贺九气愤了,这么小的手术,两枪都对穿而过,都没伤到要害,如果不是流血过多,还有发炎什么的,随便一个医学院的学生都能包扎好。
  
  “别吵。你们都做自己的事情去。贺九再仔细检查一次,看看有没有漏了什么。会不会是撞到头?”
  
  贺东也觉得奇怪,枪伤是他们最常遇到的伤口,他身边几人,各种枪伤都遇到过。
  
  贺九上前,掀开纱布给大家看了看开始愈合的伤口,真的比昨天好多了,再查看了脑袋和身体各处,摇了摇头语气疑惑的说:“没有任何撞击的痕迹,身体上这些只是轻微的摩擦,他的皮肤敏感才显得恐怖,实际很快就会消掉。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还不醒。”
  
  身体各项指标都显示往好的方面发展,众人疑惑却也无法可施。
  
  贺东问了会所处和李永强的情况,坚持不同意灵堂上挂起阎启林的照片,哪怕知道是要迷惑外界也不行,阎单魁的他没有立场阻止,也不想阻止,毕竟从他得知的情报推测出所有仇恨的根源都从老人身上开始的,有这个交代对阎启林是好事情。但是,他的心接受不了一张无情的黑白照片被人祭奠,他会出资出力让打捞和搜索维持一周后才撤掉,到那时大部分人也都默认阎启林死亡,去掉李永强这个仇敌的一切支脉,没有人能够再威胁到他。
  
  荣柯其实也不愿意,如果可以的话,老爷子一个人的他也不想,怎么看怎么不吉利,要不是昏迷前老爷子坚持要如此,荣柯肯定不会配合。既然反抗不了贺东的强势,荣柯也顺应自己的心愿,只是一个人的拜祭。
  
  贺东也就此让贺齐开始调整贺家人的分配,暗中要加强此处的警戒,流露出一旦发现危险苗头会立刻带人离开的迹象。
  
  “贺当家,我是不会同意你在小少爷没醒来之前带他离开的。至于小少爷醒了之后是否跟你走,我管不了。”看他们的意思要把人带走,荣柯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别说老爷子不能移动,就是能移动也不行,小少爷没醒来之前谁也不能为他做决定,这个地方他认为足够安全了,妥协了一次不表示此次都会妥协。
  
  贺东坐在床边上,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几日他对阎启林身边的这个跟班很有改观,可也仅此而已,带不带人走他从阎启林的身体出发,“李永强的事情结束前,暂时我不会走。”
  
  摆了手让他们出去,制止了贺齐的插话。贺东知道他要说的是中东那边的谈判,自己这一走贺一的身份压不住,谈判有点艰难,主要还是自己新上任,贺家里有些老家伙总要出头指手画脚。大家族的通病,贺东暗自早就留意了不少人的心思。
  
  这回好在阎启林回到眼皮子底下,否则自己身份暴露就怕把他牵连了。戒指上的定位检测是一次性用品,花费巨大很不合算的产品,就这么使用了,贺东叹了口气,以后还是不用这个方法了,毕竟也是有一定危险的,万一被谁窃去定位密码,反倒惹祸上身。
  
  他想着等把贺家精英撤出去一大部分后,那些虎视眈眈的黑手是不是要出动了?这里在荣柯眼里够安全,在贺东眼里却有很多不足,只是这人为什么不醒呢?
  
  还有那昏睡的老人,昏睡时间越长越危险,和阎启林情况又不同,如果再不醒来,说不定哪天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贺东有点后悔上次来时没抽空拜访一下,以为来日方长,谁知一念之差就错过了,可见要做任何事情都不要犹豫,免得徒留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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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好一阵绕路才找到这么偏僻的学校,是一所中学,周围环境很不错,元旦放假连着周末一共三天,学校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人,他们到的地方是一个侧门的门卫居所,竟然在门卫室的地下,难怪没有搜索到此处的消息。
地下室还有点面积,只是灯光昏暗,有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散着几张塑料凳子,里面的空气不太流通,带点发霉的味道,又混合了药味,更加呛人。
随着带路的少年涌入的几个高大的男人,恶劣的环境让他们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贺东一眼就看到毫无声息躺在床上的人,盖着一床陈旧的棉絮,褐色的床单衬着那张脸更惨白,心底一紧,跨步上前探了他的鼻息,非常微弱,示意了贺九后贺东蹲下身,抽出他的手握住,他的手哪怕从被子里抽出来也没有什么温度,往日里淡漠的脸此时紧紧纠结着,蹙着的眉头更是让贺东忍不住身手去抚平,发紫的唇也紧紧咬着,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阎启林。
亲吻着他的手,把手贴到自己脸颊上,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是真的找到他了。
贺九也赶紧上前检查了一番,发现幸运的是弹头都没有留在身体里面,一边指挥贺齐拿出准备好的血袋先挂上一袋血补充,这是最危险的一环,然后做了一番紧急处理。
“东哥,可以走了。其他的措施这里也做不了,条件太差,还是抓紧转移吧。”贺三确认人可以移动后,向贺东提议。
“好,马上走。”说着小心翼翼的把有吊针的手让贺三固定住,自己把阎启林整个包裹在那床旧棉被中,连脸都遮了起来,抱起他最重要的宝贝往外走。
对于几个救了人的中学生,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带回去,找高级心理师给他们做催眠,抹去这段记忆,然后再用一些不显眼的方法给他们帮助,解决他们上学或者工作的难题。总之救了贺东的人,贺齐做了最好的处理,也保障了阎启林的消息不外泄。
不过在抹去记忆之前,贺齐已经做了详细的询问,知道他们也只是无意中在海岸边玩遇到了昏迷的人,年轻的生命总期待激情,对着一看就是枪伤的不明人士,这几个人胆大到敢背回学校,还偷入无人的学校医务室弄了些消炎药止血药纱布之类的给阎启林用。其中一人是工读生,和做门卫的爸爸就住在这地下室,每到放假,他爸爸就会到城里打临工,于是几个孩子放假后总会聚集到这里玩耍,地下室是他们的根据地。
“你们没有联系过其他人吧?”贺齐问道,他总觉得几个小孩的做法太过于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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