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菜相较于南方没那么精致,但粉条j-i肉炖下去再捞出来也是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凌楠在南方习惯了大盘小菜的模式,就算偶尔跟董盛两个人出去下个馆子也是吃饺子居多,如今乍一看,倒还被这地地道道北方菜的份量给吓了一跳。
脸盆大的圆盘子给盛得满满的,冒出热腾腾的小山尖儿,敦实得令人咋舌。
这是天下的父母心,唯恐自家孩子回来吃不饱,更怕轻待了崽的另一半,何况是这种同旁人不大一样的,找个伴儿更是不容易。董母好歹给盼了一个儿媳妇回来,就怕董盛待人不够好,赶着紧给补上了自己这份关爱,替儿子把人给套牢。
“老董啊,别在那捣鼓了,快过来吃饭了!”董母简单把料理的台子收拾了一遍,出来看见董父还杵在酒柜前,忙不迭喊他过来。
“真是,瞧他那样,跟看小媳妇似的。”董父嘴里应了两声,脚下倒没动作,董母没理会他,自顾自坐下了,转过头刚拿完佐料从厨房里出来的凌楠抱怨到,“他看我都没那么细致。”
女人青春不复的脸上镌刻着年岁的洗礼,埋怨的时候略显混浊的眼珠子却透出顽童似的狡黠。
凌楠不知道该怎么应,望了望依旧守在那的董父,只能笑一笑,“您要什么料?”他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酱油和醋,问话的时候稍俯下了身子以便同人交流。
“你放哪吧,我妈口味特殊,吃饺子的时候喜欢一口醋一口蒜,正常人接受不来她那个味儿。”董盛端着一盘大葱和剥好的蒜瓣,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凑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在他耳畔徘徊,过近的距离甚至让他听得清董盛一句话里的每个停顿。
凌楠侧过身子,用手肘顶了顶董盛的肋骨,在董母的视觉盲区里对他做着口型。
“你老实一点。”
泛着水光的眼眸尤其勾人,哪怕在事实上这更偏向于是凌楠被他吓出来的。他眯着眼,吹了个无声的口哨,像个总爱在路边溜达的无所事事的流氓,“遵命夫人。”
调笑的一句话被刻意压低了声调,可发出声的那一刻在凌楠听来不亚于响彻云霄。他绷紧了神经,没敢在和董盛有过多的交流,连本应该有的责怪都没进行。他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眼离他不过一米远的董母,吞咽口水的声音超出了礼貌的范围,放调料的时候甚至没控制好力度,玻璃制的瓶底磕在大理石的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怎么了?”罪魁祸首被还在研究酒的董父叫走,凌楠面对董母的关切有些无所适从,只能竭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这回答没事。
她应当是没听见的,毕竟董盛说话的声音实在小,不至于让除他二人之外的人再听到。凌楠把配料摆好,飘忽不定的眼神在自我安慰下稳定下来,
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接受了儿子爱男人事实的女人,董母的观察能力跃于全国女x_ing观察能力平均线以上。顾及年轻人的薄脸皮,她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笑眯眯地帮着人把这个马虎眼打过去,全然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可对着自家两个不省心的男人又忍不住露了相,劈着个嗓子喊人过来。
“你们这饭还吃不吃啦!磨蹭什么呀磨蹭,多看两眼能看出金子来是不是!”
“来了来了来,”董父把眼镜摘下来放在衣服前边的兜里,捧着个厚实的白瓶子过来,后边董盛从柜子里拿了四个小杯子出来,进厨房洗了一圈才出来。
“小凌第一次来咱家,怎么说也得开瓶好酒招待不是。”董父敲了敲瓶身,发出咚咚的闷响,是理由正当的硬气。
董盛把洗好的被子搁在桌上,跟凌楠撞上眼的时候不躲不避,甚至还笑了一下,完全没有有做错事的自觉。
凌楠挑了挑眉,隐隐约约觉出了不正常,但一打开盖子就溢出的酒香不容他深思。他用左手的前掌撑了一下宽厚的桌子,上半身倾斜出去,过了两秒又恢复成那个乖孩子的标准坐姿。
他不大能喝酒,两瓶啤的就能让他头昏脑胀,何况是度数成倍翻的白酒。但他最终没说什么,他不善于跟长辈打交道。尤其不善于拒绝来自长辈的好意,因为太来之不易。
第6章 第 6 章
一顿饭下来气氛很是融洽,概括起来就是董父胡天海地地侃,董母间接x_ing地爆料,董盛无可奈何地应和,凌楠啧啧称奇地聆听。
说到兴起董父又举着酒去敬凌楠,凌楠杯里空了好一会儿,连忙拍了拍董盛的手臂让他把酒递过来,董盛望了他一眼,伸过来的手把嘴里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还是替凌楠斟了小半杯,是一口就能喝完的量。
董父从酒杯后瞥了自家儿子一眼,看他那副眼睛都粘到对方身上去的样子,暗骂了一声没出息。心却涩涩的,虽说拱了白菜 的是自家的猪,但这猪有了白菜不要饲主的行为也颇令人心酸啊。
一餐接风宴硬是从傍晚六点出头给吃到晚上十点半,如果不是董母一巴掌把董父拍去了厨房洗碗,这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小爷俩儿怕是能喝到午夜新闻开播。
董父是真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北方汉子,刚刚饭桌上的酒有一半都是他一个人喝完的,凌楠本着一个小辈的自觉,但凡董父举了杯他就跟着喝,纵使董盛有意护着控制他杯里的酒量,凌楠也喝出了自己的最新记录。
小伙儿见老丈人,打肿脸充胖子,后果自然显而易见。
凌楠是被董盛给抱回来的,窝在人怀里像个焉了的兔子。他喝的七荤八素,羞耻心和精气神一起被丢到了九霄云外,要不以他的x_ing格,董盛在家长面前多碰他一下他都得使降龙十八掌给拍了。
董盛抱他的动作已是熟练至极,膝弯搭在手臂上,手肘内侧的肌肉线条明显却不夸张。进房之前他先同还在厨房那块的父母道了个歉,说辛苦他们做了这么丰富的晚饭还要他们收拾,明天出去下馆子,让二老放松放松。
他站在半敞开的房门前,y-in暗覆盖了他一半的身影,柔柔的暖黄色灯光斜斜地倾下来,像是一层朦胧的纱,也像是正常情况下只有彩超里才能看见的景象。
董母从他低头的动作间望见自己曾日日抚摸的柔软发顶,恍惚中感慨着逝去,怀念着彼时不过及腰高的孩童。
“去吧,都跑一天了,小凌早累了,你给他换身衣服,好好休息吧。”
她瞧见董盛平顺的眉目是平淡的,也瞧出主人并未刻意显露的愧疚。
但她始终微笑着,不劝解不安慰,不发一言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同x_ing进了房间。
“砰”
董盛手脚轻,锁芯擦着门框过,但董母总觉得这一扇门关的震耳欲聋。
凌楠躺到一个并不柔软的床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过冬的棉被足够松软。他并不习惯平躺,加上今晚是被酒精宠坏的孩子,他选择释放自己的四肢,享受肆无忌惮的翻滚。
或许还有一个优点是床很大,迷迷糊糊的凌楠在搅成浆糊一样的脑子里搜刮合适的词语,试图用自己并不丰厚的文学底蕴来夸赞这一张优点缺缺的床。
宽敞。
这是一个来之不易的词汇,所以凌楠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但乍起的灯光恍惚了他的双眼,并将他本就混沌的脑袋往智力障碍这个深渊里踢。
董盛在开灯之前先把窗帘给拉上了,深蓝色的窗帘阻隔外界的光亮,身后是醉鬼口齿不清的呢喃,他没有试图让凌楠安静下来,毕竟这是一场难得的演出。
凌楠现在已经喝得时间线紊乱,偶尔高亢的喊叫也是高中大学混杂着来。那是天南海北的名字,大多是董盛没在凌楠嘴里听过的曾经,时不时也嘟喃着喊他,用一种柔和至极的嗓子来喊,被酒水滋润过的嗓音带着勾人的转折,把董盛的心喊成了一汪春水。他在脱人外套的时候把脑袋凑过去,听见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交代。
“囤多一点避孕套啊混蛋,清理很麻烦的。”
“书房的灯都坏两星期了,你还不找人来修一修。”
“明明是你输了,还要我去洗碗。”
……
明明前边胡天海地侃的时候还是口齿不清,吐槽的时候倒是字正腔圆,董盛挑了挑眉,黑耀的眸子里盛满了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没忍住,在那灰色布料出现的时候轻轻往上边招呼了两下。
这声响不算清脆,但因为拍击的部位特殊而不能不让人幻想旖旎。
凌楠倒是被打老实了,就这么躺着,任董盛再给他翻身、脱衣服,像个布娃娃一样乖巧。
董盛把他换下来的沾满酒味的外套放在凳子上,视线重新掠过少年平静的面容时不合时宜地想到在床底放着的一堆手办,安静、顺服、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