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贺三特意做了记号的枪,贺一沉思着来到地下靶场外,本来是贺三要亲自送来的,被他抢了差事,他总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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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他让我还不够,计时要如何处理?”听罢贺东的提议,或者说是他们单方面的决议,阎启林并不是那样开心,甚至不止是不开心,只是他倏的收起全身的柔和无害,又像回到两人初遇时的冷漠。
分配完各人要做什么,贺东才匆匆赶回。只是结果不如他预想,甚至阎启林很尖锐的提出了关键:每次赛事都有计时记录,贺连希放水也不太可能太放低自己的能力。
“所以比赛才会放到三天后,这三天贺三会单独给你处理一批零件,暗号回头教给你识别。过了组装这关,射击你没有问题吧?”贺东没选择隐瞒,毕竟他认同外面有人身手枪法都有可能比贺家人高,但就对武器的了解,贺家人不输给任何人,单单是见识就非比寻常了。
阎启林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广阔无垠。
半响,他转回身声音平平的问:“这是你希望我做的事情?”
奇怪的问话,奇怪的反应,两人之间明明相隔不到五米,贺东却能看到之间仿佛竖起一道看不到的墙,他皱起眉,有点不高兴的反问:“什么意思?”
“没有特别的意思,如果这是你希望我做的,我会尽力配合。”阎启林摇摇头。
贺东很想发怒,又找不到理由,难到自己费尽心思给他正名,不惜把所有心腹拖下水一起策划的行动还不够表明自己对他的看重?还是说他根本不屑于在贺家是否有正面形象,这背后到底是不在乎他自己的名声,还是不在乎贺东这个人?
他暗暗忍了又忍才没问出口这么憋屈的话,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通告已经发出去不可更改,这时候每一分钟都很珍贵,阎启林能够多些时间练习。他知道阎启林是个骄傲的人,要他参加一场有黑幕的赛事表演,还是商量好别人让他的决定可能伤害到他的自尊,不高兴也可以理解,贺东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只好装作平静的说:“那就开始训练吧,先把会涉及的20种枪械熟练拆装,手速越快越好,然后再去做实战训练。”
“好。你亲自教吗?”
“只是简单的示范,更多还是靠个人领悟,手速是关键,只能多加练习。只有三天时间,这幢别墅底下有个小型靶场。”贺东有点担忧的看着他,总觉得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穿过暗门和楼梯,地底竟然是一大片开阔的设施,靶场也不是贺东口中的小型那么简单,设备精良齐全,并且还有全套其他训练的场地,整个地底牢固异常,储备的物资仪器也很丰富,看来此处不止是日常训练的所在地。
阎启林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下来的关系,几乎没有看到其他人,偶尔转角或者窗户里能够看到影子,他也没有探问。
推开沉重的靶场大门,先进入枪械展示厅,阎启林认识的不认识的玲琅满目挂满墙上,堆在架子上,大大小小都闪着锃亮的寒冷光芒,简直可以媲美一个H市大型帮派的枪火仓库了。
在展厅中间有几个台子,其中一个最大的上面已经散落了一堆零件,台子边上挂了序号说明的牌子和组装好的样品一一排列,共20种,显然已经有人事先准备好了。
之所以选择最难的比赛,也是为了给阎启林创造机会,难度越大,正常组装就会越慢,其中型号规格极其相似的特殊零件非常容易混淆,弄错了也可以安装好一把枪,但使用时却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最后给阎启林特意准备的暗号,他不需要在这些琐碎的极花时间的微小零件上犹豫,那么最后计时就不会相差太远了。没有谁会想到这竟然是一场预谋的赛事。
阎启林敛起所有杂念,冷静的看着贺东手上的动作,仔细记忆他的每一句解说。
贺东的解说言辞精辟,更有很多自己的体会心得,无论什么型号上手,都能如臂使指般快慢各分拆几遍,直到确认阎启林记下每种枪械的不同和特点。
贺东在阎启林眼里一直都表现得很随意、强大,仿佛一切尽在掌中的恣意潇洒,哪怕偶尔暴怒也是一副霸道样子,可当他这样拿起一把把枪,那些枪在他手里犹如有了生命一般使人着迷,他也同样把每一分专注都凝聚在手中,甚至没有分心注意边上的人。
他享受着抚摸枪械的每一个动作,那些枪与他合为一体般和谐,只每次演示完抬首看一眼人,确定他点头后再继续拿起下一把。
这样专注没有任何柔情的脸,在阎启林眼中充满了力量的美,凝集了炽烈却冷酷的**,这是贺东精神世界中重要的一环,仿佛枪械不是轻易能取人性命的凶物,在他眼里武器和世界中人们喜爱的一花一草同样有生命,值得神圣的对待。
凝视着沉浸在武器世界里的人,他开始理解这场赛事的影响力。
虽然阎启林心底有自己的想法,但,如果要作为他的伴侣一起生活,就必须接受他们的价值观,也要如来贺家之前所下的决心一样不轻易放弃,倾尽一切努力。只是赛事后,阎启林会找贺东来次详谈,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世界每日都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未来,人最需要的就是把握今朝。
等到阎启林也能够把所有枪械装拆无误,又确定了射击场景的模拟顺序后,他微笑着却坚定的请贺东出去。
“真的不需要我在边上再指导?”
“不用。我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练习,这样更有成效。不要让人打扰我,晚上我会自己上去睡觉的。”
贺东看了看他,觉得他状态很好,脸色也恢复笑容,刚才那个阴冷的样子昙花一现般又消失了,虽然对此难免有点违和感,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坚持,于是从善如流地说:“那好吧。餐点会有人摆放到门外,饿了自己到外面吃。一定不要忘记了,不然我会过来干涉的。”
“嗯。我会的。”阎启林抬首把天花板和四面墙都扫了一圈,微微沉吟后说:“能不能把监视器都关掉?”
贺东有点诧异一愣,马上又自己想通一般旋即带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好吧。我想偷偷看一眼都不行了。”似乎对自己这样的小心思被猜到,他脸上都不自在的燥热起来,为自己竟然这样纯情感到莫名的无措。
阎启林也是一愣,他根本没想到贺东是这个想法,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被那么快发现,并且不喜欢被监视的滋味也是事实,倒没想过因为不让他来打扰,他竟然会想着从监视器看望自己。
不由得摸了摸鼻尖,阎启林自己都不好意思接这个话了,好像自己的要求是有点过份。
要主动一些,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这么想着,阎启林放下组装好的枪,上前一步主动亲吻了贺东一下,这个人心底还是很担心的吧,什么都为自己想到最好,却没想过自己也希望他好。
等这个赛事过后还是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目前阎启林只想全神贯注应对赛事,不管别人怎么看,一定要做到自己的最好,也就顾不得贺东接下来三天是否会对不让他来打扰而胡思乱想了。
制订了这样一场赛事,这只是表面给一般手下的交代而已,只是堵住悠悠之口的羞辱之词。真正难缠的是那些贺家的老字辈,这些也都需要贺东花费更多心思去周旋,当然如今他有把握在自己父亲、原有支持的长老再加上贺连希一脉的协助下,趁机在赛事后承认阎启林身份不会有大碍了。这样双管齐下,效果也不差,甚至会比一开始设想的更稳妥,贺东再累也愿意,只是想到这个契机是贺连希送上的,他心底又有点道不明的心情,保护自己的人还要借助一个曾经的劲敌,感觉可不怎么好。
等贺东回神已经按照阎启林的意思离开了靶场,回到议事厅工作去了。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刚才怎么没抓住机会多吻几下,轻易就浪费了他难得的主动,仅仅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把自己打发出来了,晚上也不用想了,那样完美主义的人肯定会全身心投入训练,再说也不能光顾着自己这点私欲,拖了他体力的后腿。
好在一投入工作,而目前这些工作都与心上人有关,贺东就浑身干劲,把那些一个个假想敌掐死在萌芽中才是他目前最紧要的工作。这样的工作来再多也不累,每个人心底都有势必要保护的圣地,都有不可触及的底线,贺东的圣地和底线就是三个字--阎启林,只要与之相关,他就做不到散漫,做不到以前游戏人间的游离心态。
除了冰冷还是冰冷,阎启林独自身在一个金属的世界里,手指翻飞,十指穿插的有条不紊的从一堆零件中一个个拿起,要么放一边要么与手上的组装起来,手势稳定丝毫不差的摸推卡……刚开始速度还比较慢,在无数次重复后,阎启林曾经训练得无比强韧的脑海意识开始起作用,这一直都是他最大的优势。
首先脑中记下了20种繁简不同的枪械图,这里面三分之二都是外界少见甚至没有流通市场的型号,再是接近两千个零配件的功用、位置,然后是相似、特殊配件的要素,加上十年来累积的枪械知识相辅相成的推进学习,他的手速明显的加快,不管是常见的零件还是特殊零件,逐渐上手就能下意识组装,思维都跟不上的快。
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脑海里除了这些零件再没有其他一丝杂念,手脱离了控制般自主操作着,直到高度集中的脑海都在叫嚣着刺疼,阎启林才停了下来,浑身湿透,全身发软。看看时间,恍然发现快要到晚上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大半个白天,停下来才发现发抖着正在痉挛的手指和抽经的手掌,还有发着酸的胳膊,都有点使用过度了。
他起身走动了几步纾解着疲惫和疼痛,没想到只是悠闲偷懒的过了不到一个月没有大量训练的生活,自己身体的承受力就如此之差了。
把身体运动开,阎启林没有再打散那些枪,今天组装到这里足够了,还有两日的训练,尽全力是应该的,超负荷是愚蠢的,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还是很明白,劳逸结合才能出最好的效果。
推开沉重的金属门,果然看到外面有一辆餐车,餐车上保温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刚还没感觉的胃也开始反抗,阎启林看看长长的走道确实没有人在,于是安心的一个人吃了饭。
饭后又休息了一阵,等全身都放松调整好,阎启林开始射击的训练。每一种枪械对应每一个靶子,不同的靶子还对应不同的环境障碍,场中还有干扰,烟雾、散弹、纸人等等,靶子就隐藏在其中,出现后要正确选择枪再射击,半点疏忽都不允许,一闪即逝的机会如果漏掉,就要等到下一个轮回才会出现同样的靶子,而只需要漏这么一两个,成绩就会有大偏差。
直到深夜精疲力尽,阎启林才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楼上。他一走出来,贺东就接到报备迎了上去,看他都要虚脱的样子,忍着心疼把人按到准备好热水和药物的浴缸里泡澡,阎启林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就把自己完全交给了贺东,自己直接进入深睡眠修复体力去了。
贺东等他泡完后还要抱起已经入眠的人给他穿衣,放到床上召唤来专业的按摩师给他从头到脚,到每一个指尖的按摩。
如果说看到阎启林疲惫不堪的样子只是心疼的话,当把人都脱光时看到他身上一片片的青紫,贺东杀人的心都有了,后悔着太轻易就放过早上那批保镖,他可是知道自己妈妈下的保护任务里明确说了不可让他受伤的,贺齐在调查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他垂着黑黝黝如漩涡般的双眼,把那一眼扫去记住的一张张面孔一一回放,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好过,胆敢伤了他的人,那就都要付出代价才行。任务出错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足够他们都去刑堂喝一壶了。
说来说去还是阎启林皮肤过于细腻白皙,早上那一场混战哪怕没有重伤,可也难免会被扫到擦到,之后这个人一声不吭也不上药,再加上夜晚的训练摸爬滚打在靶场里,一些撞伤也不可避免。可怵目惊心也是真的,任谁看到如玉般无暇的肌肤上一片青紫,都忍不住怒火了。
贺东别说旖旎心思了,差点都要招呼人来取消掉赛事,等把舒缓过疲劳的人安顿后他独自坐在床边,叼着很少吸的香烟,吞吐着烟雾出神。
很久,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和那一闪一灭的红点。
第二日一早,阎启林一醒,恢复了一身的力气又一头扎到训练里去了。
贺东在一旁陪着他,直到把人送入地下,都没有开口阻拦,连两句不要太劳累只要过得去就好都不曾开口。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哪个地方做错了,可阎启林一点不对劲的苗头都没有,好像还对训练乐在其中,烦躁之下他只好又折磨了一整天那些长老级别的人物。
也许是贺东从未在贺家表现出这样的凶狠,看谁都不顺眼,一点点纰漏就能揪着不放,更是一口气翻出了不少陈年旧账找人麻烦,流放了一批,打压了一批,严重的直接处理了,而且还一个个拿不出任何反抗的依据只能认罚。一时间简直是人人自危,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是为何,猜想着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中的一把火。少数有心人是发现这些受罚的多少都表露过对贺东出柜的反对意见,不管是公开言论反对,还是私底下小动作的反对。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贺东的当家位置倒是空前的稳当起来。连贺连希的爷爷,这个一直嚣张的倚老卖老总想着让自己孙子上位的人,最大的贺东敌对阵营都偃旗息鼓沉默了。于是,上层已经有风吹过,这风向当然都是表示了对贺东的诚服,以及表示现在是新时代,当家同样有婚姻自由的权利,只要不危害到贺家权益,当家主母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当然,这时候还是一股小小的微风,但起码,凛冽的北风是肯定没人吹了。
第三天一早,氛围徒然紧张起来,贺东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因为昨晚阎启林又是深夜才回,同样没坚持完泡澡就沉睡了,贺东怀疑那是累到了极限的昏睡。
赛事就在当晚8点开始,专用的靶场处这两日早已开始维护,又因为会有不少重量级人物观看,而重新布置了外围的位置和包厢,各种繁杂的设施也都要调试,还有至关重要的警戒,也许是这些影响了众人的心情。
阎启林两耳不闻窗外事,两点一线专注着自己的训练。今天只能训练到下午四点,之后要好好休息放松和调整状态,看看贺东的样子,他只能拍拍贺东的肩反过来安慰他说:“今天只训练半天,我有分寸。不要太担心了。”
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像是贺东要参加比赛一样,阎启林本人悠闲自得的。可是大家又都清楚,如果真的是贺东自己参赛,那是从来都没有赛前紧张一说,或许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众人很一致的沉默,这两个人外人不能理解他们的相处之道。
贺一只与阎启林有过匆匆一面之缘,只有那一个稍嫌单薄却爆发力十足,横扫一片气势十足的黑影而已,那日他站得靠后,等上前了那人已经被老大用自己脱下的大衣裹住了,他连脸都没看清呢。
拎着贺三特意做了记号的枪,贺一沉思着来到地下靶场外,本来是贺三要亲自送来的,被他抢了差事,他总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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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惊艳全场(倒V)
厚重的金属门外,贺齐竟然也在,他正放置好餐车要离开,看到来人也很意外的说:“贺一,怎么是你?”
随即看到贺一手上的枪,明了是那批特制品,他点点头笑着说:“贺三做出来了?速度还挺快的,还以为要到下午才能完成。越早做出来越好,这样林少能有更多时间适应。”
贺一看着他的笑,怎么看怎么烦心,停住脚步站着,拧着眉不高兴的问:“怎么还要你给他准备点心?就没有其他人做这种杂事了?”
“哦,你说这些点心啊,还不是林少一投入训练就容易忘了时间,他胃不好吃得太少,东哥让我准备些放着。”贺齐没在意他的态度,他知道贺一对阎启林不待见,不仅是因为没接触的原因,还有贺东显得太在意人,这样的贺东有了弱点,而这个弱点往往容易致命。
更何况,贺一对贺齐历来有点阴阳怪气的,当然这是贺齐自己的想法,只要不介意他的态度,贺一还是个很好的兄弟,也是他们性命相交的兄弟,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两人的事情,只好说:“可惜林少吃得太少了,这么瘦,东哥都心疼得没办法。”
他的本意是想要让贺一对阎启林态度好点,没想到贺一脸更黑了,本就不拘言笑的人,再说话时语气更冲:“我是问怎么这些杂事都要你做,那么多手下都吃干饭的啊,让你来侍候个男宠。”
“贺一,别乱说话!”贺齐生气了,还带点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金属门,想一想知道里面应该是听不到的,这门可是有三十厘米厚度呢。
但他还是狠狠瞪了贺一一眼,这个人以前可没有这样诋毁过人,以前老大也不是没有过**,也没见他这样没品过,干脆不愿意理睬他了,反正这个事情只能先这样解决,以后多接触了这些兄弟就会知道阎启林可不是什么柔弱依附人的男宠,边往外走他边说:“你还是赶紧把枪拿进去。进去后可不要对着林少这样说话,也太**份了。”
贺一盯着那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颓废的靠在走廊上,心情更郁郁不堪。再转身看到餐车,罩着两碟子几种精致的点心,一想到这些都是贺齐精心准备给别人吃的,他就烦躁得要一脚踹飞这餐车。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也知道自己是有点过份了,不管怎么说,里面那个人是当家的心上人,只要贺东在意一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就要恭敬他一天。只是这回当家一出去就带着贺齐一个人,还遭遇过惊险的伏击,冒险不说,他们两个人分开时间也够长的,想着自己心底那不知何时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思,贺一才急躁了起来。
推门前贺一想这样也是好事情,以前他们几兄弟私底下都认为贺东是不会有认真与一个人共度一生的心思,也不认为还有谁能配上他们老大,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一个人,既然当家都相信感情了,而且也是个男的,那么,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了呢?
敛起这些复杂的心思,贺一把手上的枪重重的放在阎启林摆弄的台子边上,随意拿出一把枪,拆开后把零件一一铺开,再把暗号如何辨认细细解说了一遍,然后问:“清楚了?”语气是带着鄙夷的,哪怕他已经尽量压制了。
阎启林捏起一个特殊型号的小零件,闭着眼细致的感受不存在表面的,刻在凹处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暗号,连续感受了三五个零件后睁眼,回答道:“清楚了。其他全部是这个模式吗?”
“是的。需要我一一拆开演示吗?”这么快就摸到门路,贺一惊异了一下,随即想到如果这样感受都还看不出来那也太笨了,重要的是速度,临场安装的速度,到时候可不要一慌乱拼不出来就丢人了。
阎启林继续摸着其他零件的暗号,垂着头闭眼,半响回答:“不用。我自己拆卸就可以了。没事你出去吧。”语气清清冷冷的打发人。
时间并不多了,要把这些零件的刻度全部摸清记住,还要用这些枪械再做射击训练,今天训练的程度并不轻松。
即使是事先有刻度,但是到了比赛现场,20把枪还是会当场拆卸,然后随即拿出10个不同部分的零件,当然都是老手上前操作,他们会准确无误的带走10把枪的各一个零件,这样剩下能拼装的就是10把,无用功时间会增多,难度加大,更考验人心。
阎启林把带来的新枪直接哗啦撒到边上的台子上,他要尽快一个个拆完再组装,摸清20把枪上的序号刻在哪里。虽然知道这是令人不舒服的作弊,可事已至此,逞强毫无意义,再说对手沉浸此道已不能用三五年时光来形容,几乎是融入对方骨血的本能,据说贺家精英都是出生就开始摸枪了,枪就是他们身上的一个部分,灵魂缺了武器估计都会是不完整的。
贺一看着这人直接无视自己进入了训练的状态,一时间有点愣怔,或许自己真是太偏激了,和那些听信道听途说的人一样,看到人家漂亮柔弱的外表,就下意识以为是个孬种,会拖累当家,会迷惑当家犯错。
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呆站了一刻钟还盯着人看而不自知的贺一,遗忘了自己进来前的怒气不忿,不过一听到阎启林再次让他出去的声音,他有点对自己的沉迷恼羞成怒,心底深处的想法脱口而出。
“我实在看不出你哪里值得我们当家这样袒护,竟然不惜愚弄众人。”
“那你怎么不当面反对?还给我送特制品来。”
贺一被噎到,火气不仅没下去,也忘记了贺齐提醒他要注意身份,言辞更加尖锐的说:“当家的选择,做属下的没权利干涉。他想为你好,我们也只能跟着忙乎。只是,希望你至少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别以为当家身边的人也个个那么好糊弄,多做点让当家开心的事情才是你的本分。”
贺一似乎对这几天的见闻颇有愤怨,也是因为看到当家全然跟着这个人波动的情绪,对他也是处处忍让,而这个人不仅没有尽到一个**应该尽到的陪伴的作用,反倒就是因他才更加火上浇油,贺东这么短短几天明显的瘦下去了,处理事物也有点急切,可不要留下什么可乘之机给别人。
“我在贺东身边是什么位置,还轮不到你来告知。”阎启林只是淡淡的答复。
确实,贺一是没有立场说这些话的,也只敢私底下偷偷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今天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也要有那个实力。这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训练出成果的,明知道贺连希会让你,稍微训练训练就好了,还把自己弄到昏睡,你是特意让当家不安的吗?”
阎启林没有再回答,这样的交流没有意义,浪费他的时间。是否有实力都要赛过才知道,路遥知马力,口水战什么的他是最烦的,过了这次,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
贺一得不到答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个什么答复,呆了一会儿看阎启林真的没有开口的打算,悻悻然的出去了。
阎启林快速沉着的熟悉了新到的零件,用这些特制品也进行了几轮射击训练,到点后深呼吸几次放松身体,感受着心底决心和勇气,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训练心态,这是为新生活而作的努力,完全不同的感受。
随后他还是接受了贺东的安排,补了一下睡眠,再次享受顶级按摩师的精心调理。于是到了现场,他简直就是神采奕奕,状态非凡,连贺东都不得不频频回头注目,心底暗暗骄傲,光看着他这样光彩照人就已足够似地,比他自己创新记录更觉满口生津从内到外都甜蜜起来。
阎启林带着少见的激动步入靶场,走到工作人员已经分好的两个台子边上,另一边也站出一个带点阴郁气质的黑衣男子,两个人具是一身黑衣,阎启林是温润如玉的雅致美,贺连希是黑暗里罂粟花般的野性美,两种不同气质都一样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针尖对麦芒般还未开始已经火药味甚浓。
除了看不清的包厢内座无虚席外,四周露天座位也挤满了人,不过都井井有条毫不喧哗。一个个都是粗狂的精壮的大汉,却悄无声息黑压压一片,简直犹如哑剧般带着点违和,在当面把枪支拆散,并展示了随机抽取的十个零件后,这么多人同时抽气摒气声也把紧张推向了高.潮,这股气流的漩涡直指场中两人。
这两人虽第一次见面,却都看到彼此眼中一抹隐晦不明的火花,相互点个头打招呼后,一时间谁也不让谁的对视着。
贺连希暗地心惊,他当然是因为知道这个人拳脚功夫了得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要不是贺东太着急的话,他相信自己这个提议只能是锦上添花,如今见到真人就更肯定即使没有这出戏,金子总会发光,贺东的担心根本就不存在。
当工作人员展示要取走的十个零件时,两个人才一致挪开交错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工作人员的举动,默记下那些零件,一声哨响预示了开始。
只见他们两个不甘示弱的十指翻飞,让人眼花潦乱的操作,谁都是手中一摸就知道是哪个型号,如果是完整的就拼装起来,如果是记忆里被拿走一个零件的就直接放到一边去,台面上一堆的零件在他们两个快速的动作中划分为几片,慢慢变小,而他们手边也开始摆放出一把把拼装好的枪械。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场的不管是当家还是排在最末尾的小队长,一看场上的架势就知道这两个人果然势均力敌,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也为阎启林的手速惊艳,毕竟这个名字这个人在贺家是名不见经传的人。
贺东所在的包厢不仅是最大的也是位置最好的,除了超大屏幕可以清晰的看到场中每一个细节外,还可以从单向透视的大玻璃墙看到现场,也许细节效果不如投影,但氛围却完全不同。
随着赛事开始,这个包厢却一瞬间停止了交流,全神注目看着屏幕无话可说,如果说外场的下属看这样一场赛事回味的是对强者的惊艳和敬佩的话,他们却觉得被人打了一耳光般一个个神色复杂,五味杂陈,更是没有一个人敢去偷窥贺东的表情,一个个瞪着屏幕犹如立柱般僵硬。
贺东怔怔的看着窗外的人,那个人熟悉又陌生。
贺东一直知道阎启林身手不错,也猜想得出他枪法肯定也很好,可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强到这个程度。
这三天看他自虐式的训练却习以为常的表情,还以为是他有压力才这样做,现在想来是因为阎启林一直都是这样过了十年,也正是因为能够拼尽全力的十年如一日的训练才使得他几乎像个全能人一般出色,不仅仅是天赋而已。
他不能想象一个半道出家的人要怎样历练过地狱式训练,才能做到这一步。场上那个人单薄精瘦自有一股不服输的气势,他紧抿着唇,绷紧全身,好像所有的力气都汇集到双手上,眼眸几近放空状态,凭借出色的手感和记忆在组装,如蝴蝶穿梭花丛般优美的姿态,紧张却不僵硬,流畅的动作更是引人注目,真是一场超视觉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