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海的头发黑而密,因为疏于打理,还蹦出来几根呆毛,沈长云看着这些呆毛,忍不住上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安山海尽量避免和他发脾气,时日一长,他也是惯会讨沈长云欢心,沈长云摸他头发,他就大狗似的拱一拱。
沈长云向来对狗没脾气,只要能哄住老婆,做狗?做猪又如何?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等沈长云摸够了,安山海也把他的手揉的不疼了,于是刚才的大狗抬起头,可怜巴巴的对他说:“我刚才不应该凶你,我错了,我不想睡沙发……”
沈长云习以为常的深吸了一口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太冲动了,我只是……讨厌郑擎罢了。”
安山海问道:“为什么讨厌他?”
“因为……”沈长云不想回答,只好岔开话题:“那你给我解释清楚诅咒的事。”
安山海扯着他的手,来到客厅,从卧室取出一小盒朱砂,他让沈长云不要动,自己洋洋洒洒的很快画好阵型。
沈长云一脸茫然的看着安山海的举动,想出言询问,安山海“嘘”了一声,只见他闭上眼睛,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剌开了右手手心,鲜血缓缓滴下。
沈长云刚要骂他,却发现开不了口,也动不了,安山海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念叨什么咒语,沈长云听不清,只感觉腰麻麻的,还有点疼,不过须臾,腰间黑线出现又消失,然后彻底不见了,肌肤莹白如初。
咒语终于念完了,安山海呲牙咧嘴的跌做在地上,沈长云立马冲进卧室,拿出医药箱,蹲下来想要给他包扎,却被安山海制止了,沈长云眉目一凛:“你作死?”
安山海双手撑着地,头往后仰,有气无力的说:“长云,你又忘了,我不要包扎的。”
沈长云刚才还蹙的很紧的眉毛,这时默默的展开了,他也坐在地板上,大梦初醒般,木然道:“对啊,我又忘了。”
也许是太紧张的缘故。
安山海歪头看他,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们坐在一起,你却在看墙!
他一把将沈长云捞起来,来了一个公主抱杀,把人抱进了卧室,尽管沈长云挣扎着要下来,也没屁用,安山海低头就是一个mua:“地上凉,我们温存温存。”
这天夜里,青瑶靠着牢房的墙壁坐着,身上脏兮兮的,好不狼狈,哪有一点美狐妖的样子。
明天就是第七天,她将被褫夺内丹,打回原形,她向来孤傲,目中无人,看不惯她的人多着去了,估计还没出狐族,就没命了吧……
她不愿再想,闭上了眼睛,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青瑶猛然抬起头,眼前是幼年的上官檀,穿着粗布衣服,甜笑着喊她:“姐姐。”
幻想太真,心太渴望,她差点就信了,不过三千年了,怎么可能……
望着小孩儿,青瑶拂掉肩上的手,忍着心头悸动,木然道:“你是谁?”
小孩子依旧甜笑着:“我是小檀啊,姐姐。”
青瑶突然宠溺的伸手在他的下巴摸了几下,然后收回手,依然贪恋的望着男孩可爱的小脸,只是一字一顿的说:“你、不、是。”
男孩儿不再笑了,转瞬间已经变成了三十岁上官檀的模样:“姐姐好聪明。”
青瑶支撑着站了起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上官檀回答。
青瑶看着他,这明明是上官檀,却已经不是小檀了,眉目间天真褪去……或许他从前就是装的……
她板着脸问他:“所有人都说你是恶党,我不信,今天我且问你,你是,或不是?”
上官檀疑惑的望着她,忽然绽放了一个很真诚的微笑,他语气欢快的说:“我刚才还夸你聪明的,别人都知道我是恶党,怎么就你……”说完笑了起来。
青瑶怒目圆睁,走上前去,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我都是怎么教你的?”
笑声戛然而止,上官檀抓住青瑶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胸前,他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姐姐,你教我'积善之余,必有余庆;积恶之余,必有余殃',我没忘啊,我不要余庆,我要的是余殃,我现在拿到了,我很开心!”
青瑶挣开手腕,后退几步,指着他怒骂道:“你不是小檀,从前的小檀已经死了,你滚!你给我滚!”
上官檀咬牙切齿的抹了一把脸,然后挤出笑容:“是,我不是小檀,可是你是我姐姐,我不救你,明天你被剥皮抽筋吗?”
“我宁死,也不要你救!”青瑶说完就朝着门外喊:“来人啊!”
“别喊了!”上官檀一把捂住她的嘴,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但凡牢里的,都死了,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想开个几十万字
第17章 得而难守(17)
尪槐的天还是紫红色的,像他五六岁时,满宫的鲜血,姐姐的血。
青瑶被上官檀放在床上,她的四肢不能动弹,上官檀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的脸,眼神迷离道:“不像,不像。”
他站起来,纡尊降贵似的俯视着她,然后又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姐姐,若是你愿意一直在尪槐陪我,我就解开你的咒。”
青瑶眼神憎恶,骂道:“呸!滚!”
上官檀别过头,一只手攥成拳头,连连捶腿,来缓解愤怒,他津津鼻子,又笑着说:“姐姐,我爱你,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他大手一挥,青瑶身上的咒随之而解,她“腾”的坐起来,左右开弓,扇了上官檀两个嘴巴子,她从床上下来,化成一道光,一直在逃,可是眼前永远是无边的紫红色,无路可逃。
忽然,眼前一黑,她被上官檀抓紧手心,上官檀手一甩,青瑶化成人形跌坐在地上,她还是在床前。
“你就这么不愿意?”上官檀眯着眼问她。
“我不愿。”青瑶防备的看着他。
上官檀垂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又问道:“你和我说过,你最爱我。”
睫毛颤了几下,青瑶黯淡了眼神,她说:“我最疼爱的是小檀,他死了。”
她本来只是转过身去,不愿看上官檀,没想到上官檀却突然跪倒,抱着她的腿,带着哭腔求道:“别走。”
青瑶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腿,上官檀抱的更紧了,一遍哭一边喊:“不要!不要走!我以后再也不闹了!姐姐!”
最后两个字让青瑶心神一震,她红了眼眶,终究说了一句:“我不走。”
上官檀松开了腿,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的眼神茫然,带着不信任,看着他的这个样子,青瑶慢慢蹲了下来,捂着嘴,泪流满面。
你可知,我为你,曾与天下苍生为敌。
话说狐族丢了人,以为是地府不甘心,将青瑶劫走,闹闹吵吵不肯罢休。
深夜,沈长云被敲门声震醒,安山海还在呼呼睡大觉,他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是谁?”
门外穿来大坚的声音:“是我,沈先生快开门,出事了。”
沈长云开了门,被门口的景象吓了一跳,大坚附在一条大野狗身上,旁边是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单良。
一人一狗合力把他拖进屋子,沈长云进屋叫醒了安山海,安山海迷迷糊糊的跟他到了客厅,看着一片狼藉,瞬间清醒了,进卫生间往脸上糊了一把水,水灵灵的出去,指着单良问大坚:“这怎么回事,啊?周瑁呢?”
大坚从狗身出来,面色沉重的回答:“没看见周瑁,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倒在一具狗尸面前,嘴里身上都是血。”
安山海点了点头,上前检查单良的身体,除了手上有一道抓痕,身上没有其他明显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