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少年又一次站立在卖小吃的摊子前一动不动地流口水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男子终于无奈开口:“叶琏,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叶琏看也不看身后的顾珩,紧盯着面前的肉包子没眨眼:“可是我好久没吃过扬州的东西了。”
“……”顾珩不着痕迹地将手往腰处的钱袋挪了一下,“都一样。”
“哪里一样?”叶琏很是郁闷,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吃食,心里不住地嘀咕着顾珩老毛病又犯了,“扬州的吃食明明比苏州的好吃多了!”
“苏州的吃食明显要甜一些,含着淡淡的桃花味。虽然很好吃,但是我吃不习惯。”叶琏吃着东西,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扬州的吃食要清淡一点,水灵一些。这种味道,更符合我的口味。”
顾珩听着叶琏清楚地分析着两者的差别,叹息道:“大人给我们的银子总共就这么点。你已经吃了十多文钱了,再吃可就没了。”
叶琏不会珠算,也没学银两换算,歪着头心算半天也没算出个所以然,他又拉不下脸去问顾珩到底值多少,只好郁闷地撇撇嘴,放下狠话:“这次吃不到,等任务完成后我要吃遍这条街!”
说罢叶琏便转移自己的视线,扭头就先一步走在前面。
顾珩在他身后舒了一口气,幸好叶琏好哄,不然又得花钱了。
毕竟大人给的钱并不多,省点花总没错。
叶琏走在前面,看着周围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切,突然间觉得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三年前的他那般狼狈地逃离这里,而三年后他重新回来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说不高兴是假的。
三年前,叶琏迷迷瞪瞪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被顾珩和他的小伙伴带到了苏州城。苏州城的桃花是出了名的美丽,与扬州城的柳树名声并列。
那日初醒,叶琏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纷纷扬扬从窗口处飘落下来的桃花瓣,分外美好。
随后他边看见了推开门进来的白衣男子。男子虽说面容俊美非常,但眼中的厌恶感怎么也挡不住。叶琏一下子便感觉到那种排斥,当时初醒,有些迷糊,就直接问了出来。
谁知那男子嗤笑一声,说了一堆叶琏听不懂的话。那男子见叶琏走神没听进去,抱胸皱眉,靠在门处,道:“醒了就赶紧给我滚,别装傻充愣。”
叶琏只是“啊”了一声,然后挠挠头就从床上慢悠悠地爬起来,走到门边突然清醒,猛地拽住男子的衣袖着急道:“顾珩呢?”
“与你何干?”男子扯回自己的衣袖,“醒了就给我滚,别让我说第三遍。”
叶琏一听,脑子一热脾气就倔起来了,站在原地不满地哼声:“我不走,你又能奈我如何?”
“当真以为,我对你没办法?”男子提起叶琏的衣襟,不顾叶琏的慌忙挣扎,转身就要将他扔出去。
“你他。妈的放手啊!”叶琏因为衣襟的勒到脖子的缘故,呼吸困难得紧,脸颊涨的通红。他用力下手拍打男子的提起他衣襟的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拉扯那双大手。可惜那双手看上去修长,实际上却如同钢铁一般如何也挣脱不开,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大门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及时赶到的顾珩突然出现在男子身后,趁着男子没反应过来,一手便将叶琏夺回护在身后,平静道:“大人有事唤你,快去。”
“顾珩!”男子气急败坏道。
“易然,别让大人等太久。”顾珩撇过头去,不愿直视面前生气的男子。
易然恶狠狠地瞪了藏在顾珩身后的叶琏一眼,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叶琏见此,正要兴奋地抱住顾珩,蓦地想到之前易然说的话,瞥了一眼门外,忐忑不安道:“顾珩,我是不是得离开这里?”
叶琏不大愿意离开,毕竟离开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生活。但顾珩将他带出来也已经是仁义至尽,即使他拒绝,叶琏也不好说些什么。
大不了以后自己乞丐便是。叶琏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不,”顾珩道,“大人允许你留下来。”
“太好了!”话未落音,叶琏便兴奋地拍手叫好,拉着顾珩的衣袖便要回到原来的房间,“来来来,我们现在好好的聊聊天,怎么样?”
“但是你要通过考核。”顾珩面色冷淡地补充一句,丝毫没有在意叶琏转而失落的表情,“和另一个新人一起,证明你们存在组织的价值。”
另一个新人叫做何常,叶琏反复念读,总觉得有种“人生为何反复无常”的意思在里面。那个少年比叶琏矮一点,身着灰衣,远远看去,倒像一个离家出走、浑身带刺的小兽。
叶琏走近点与他碰面,怎么看都有种熟悉感,但自己确实是没有见过这个少年的。而那个少年亦是睁大双眸,好像对叶琏的到来感到不可置信。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尴尬地闭嘴。
灰衣少年像是很了解叶琏的行踪,先一步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叶琏摆手,可心思却飞到另一端神游。灰衣少年的声音略微嘶哑,有种刻意隐瞒的感觉在里面,而这种声音,令叶琏更是熟悉。
“咳,机缘巧合,机缘巧合……”
“哦。”何常听罢,收敛起自己的神色,端正地站立在原处,目不斜视。
叶琏也不好意思再发出什么声响来,安安静静地站在何常身旁,时不时用目光反复打量何常的面部,好像要把他的脸看穿似的。
何常默默撇头,用发丝挡住叶琏的目光。
考核的人来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大堂内便进来一个高挑的女子。女子身着紧致的黑衣,长发用发带高束于头上,她的步伐很是轻稳,让叶琏不禁又紧张了三分。
女子坐下,冷声开口:“考核很简单……告诉我,你们擅长什么。”
何常最先回答:“略懂一些天文地理,机械制造。”
女子点头,随手指向一旁地面的木块,示意何常现场做给她看。
“那你呢?”女子道。
叶琏揪着自己的衣袖,额上布满了细珠。他不会那些文人地知识,甚至连字都写不工整,顶多不过是会种田罢了。这样,他又如何去争?
坐在地上做“机械”的何常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