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地晃着铁栏,听着自己制造出来的声音,胡元愈加安心。突然,紧闭已久的铁门缓缓推开,胡元动作一顿,停了下来,马上靠近铁栏,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丝光线。
他病态地紧盯着那丝随着门的开启,越来越大的光线。多天未见光,突然见到后就算刺眼得厉害,胡元也没舍得闭眼。他的嘴嘿嘿笑着,不禁流出了津。液。
“光…光……我要,给我!”
门外,听见声响的白清动作
一顿,随后负手进入。室内散发着一股多天未清理的屎。尿味,令白清紧蹙眉头,掩鼻小退一步。
外间侍从恭敬地向前,为白清将铁栏前的空地清理一番,然后默默后退至白清身后。见此,白清这才勉强抬脚,踏了进去。
骤然见到一双干净的白靴在眼前挡住光线,胡元不禁缓缓抬头看向靴子的主人。胡元以那双混浊的眼眸中看了好久,终于惊慌地反应过来,颤着身看着白清,道:“白、白清?”
白清神情冷淡地应了声,这副表情与原来随时微笑的教书先生相差甚远,让胡元有些不适,但
很快,他的脑中闪过一个恐惧的猜想,脱口而出:“是你将我弄进来的?”
“呵,也不算太笨。”白清冷笑一声,嫌恶地瞥了他一眼,直入主题,“交代你的事,可有向外界透露一丝一毫?”
胡元如雷劈般睁大眼,随后卡在铁栏前,喜出望外道:“你是、你是……大人是来救我的?”
“闭嘴。”白清冷声道,毫不留情,“回话!”随后又嫌恶地向门口边后退一小步。
“大人别走!”见白清要走,胡元顿时急了,急忙出声,脑中迅速地将那些事情回想一遍,嘶哑的喉咙喊道,“鄙人绝没有透露给外人,大人。”
“真的没有?”
“千真万确。”胡元着急地回答,沾有血痂的手试图抓住那垂落的白衫,“大人救我!”
白清“啧”一声,避开那双肮脏的手,逆着阳光俯视地上的人,绽开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不是说过了吗。”
“什…说了什么?”胡元有些不明,说完后脑中突然记起自己之前说白清将他弄进入地牢的事情,当即一惊,瞳孔一缩,用那刺耳的喉咙痛苦地喊道,“不不!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将笑意重新收敛起来,得到答案的白清头也不回地离开地牢,对守在门外的几个黑衣人侧了侧头,黑衣人受意,恭敬地鞠躬,然后进入屋内。
不久,屋内传出凄厉地叫声。叫声由强变弱,而后,周而复始。
装成白清的沈清颇为满意地微勾起唇角。
若不是怕那些叛徒透露,沈清绝不会亲自来一趟。胡元也算嘴牢,但再牢也比不上死。人。既然事情还没有透露,那么计划实施起来,就更为顺利了。
还差最后一步。
院内。
叶琏从凉亭出来,舒舒服服极了。白清家其实也蛮大的,又遍地栽树,就算外面再热,到了这里也觉得凉快非常。
刚要回房,叶琏突然一转身向另一边走去。再这样懒洋洋地躺下去,指不定哪天骨头都要睡散了。
顾珩不在了,自己可不要这般堕落下去。
耳边的读书声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叶琏终于跟着声音来到了木门前。早上学生们在屋外平地上读书,不久便会回到屋内。每隔半个时辰便会读书一柱香的时间,巩固知识。
据说白清是这一块有名的先生,为人温和多礼,又才识丰富,教出不少如今的达官贵人。叶琏倒是好奇,这白清是真的温柔,还是装出来的。如果是装的,那也太有能耐了,竟装了差不多五年的时间,忒不容易。
里面的读书声整整齐齐,让叶琏也忍不住想要加入进去。虽然在组织里进行了三年的学习,好歹认字,可终究未经历过与同窗一起学习。何常比他聪明比他厉害,根本用不着教他,所以要学之人,就只有叶琏一人而已。
如今这番场景,令叶琏着实羡慕了一把。也不知元宝当年,也是不是这样绷着脸,认真读书?
神游中的叶琏突然感觉有人扯他衣袖,稍稍低头,他就看见一个膝盖高的孩子仰着头,看着他笑得很开心:“您是先生的客人么?”
叶琏揉揉小孩的头顶,恍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元宝,不过却也很快回过神来:“是啊。”
“那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小孩踮着脚,指着书上的一排字问他。
“咳。”叶琏微微俯身瞟了那些字一眼,惊喜地发现自己好像曾经特地记过那句诗,顺便问了师父他的意思,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不找痕迹地跟小孩炫耀,“这么简单,我当然知道。”
叶琏内心:哈哈哈哈幸好我知道,不然在小孩面前出丑就不好玩了!
“那就告诉我嘛。”小孩甜甜地笑着,撒娇道。
“好好好。”叶琏一副大人模样,故作矜持地咳一声,仔细看着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句子,一字一句地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请问人世间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东西?那最真最美的爱情,足能令人生死相许’。”
“诶?”小孩惊奇地睁大眼看着那句话,依旧一副不明白的表情,“为什么爱情可以令人生死相许啊?”
“……”叶琏呛了一下,勉强解释道,“大概…咳,大概是因为他们都爱着彼此,所以生死都可以寄托于对方吧。”其实我也不知道。
“哦……”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指着另外一句问道,“这句话的意思我知道,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是生死相许,而是各自飞?”
叶琏瞄了一眼那句诗,正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庆幸着这句话刚好也知道,舒了一口气回答,“因为他们自私。”
叶琏觉得再问下去,他就要答不出来了。
“那他们为什么又要成婚?”小孩追问道。
“……因为利益。”叶琏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告诉小孩这种东西。
“哦。”小孩点头,转而又问叶琏,“那他们俩为什么会生死相许?”
“这个……”叶琏快要哭了,每个人对爱情的想法都不一样,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