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琏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样呆呆地一动不动。
小婢似乎也习惯叶琏这般模样,缓缓地推着叶琏的轮椅,甜甜的笑着:“公子还是别总是这般表情比较好,大夫说再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利。望公子好生养好身体,莫辜负了先生的一番心意。”
叶琏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心中却冷笑一声。这句话从表面上确实没说错,可最后一句总有种“你配不起先生的温柔,摆什么谱”的感觉在里面。
沈清断不会放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叶琏讽刺地想,这个女子不出一日,就会消失了吧。
尽管沈清不会明面上将这个女子赶走,但他可以制造很多机会,然后轻松地调动人手,让她在回家的路上“意外”死去。
这种事情在第一次时叶琏就已经知道。当时沈清还特地将那女子绑在他面前,并告诉叶琏,只要他笑一笑,就能够救了这个女子。
可叶琏一直冷着脸,看着那个女子倒地不起,然后讥笑一声,累极般闭上眼。
叶琏想,自己该是被同化了吧。不然为什么看着那个女子凄惨地求饶,他却没有丝毫心软?
心已成为铁石心肠,看似无坚不摧,可实际上空洞得很。
眨了眨酸涩的眼,泪水微微流出,缓解眼中的难受。叶琏突然觉得人生真是反复无常,把人折腾来折腾去,就差没逼疯,比如他。
撑着下颔,叶琏眯眼,聆听着风吹动树叶带来的阵阵沙沙声,深觉无趣。
“咔啪”
树后传来一阵声响,顿时吸引住叶琏。他扭头看去,便见一个矮小的身影颤颤巍巍地躲在树后,不愿出来。
见此,那小婢立即娇喝道:“是谁?快出来!”
小孩身子一僵,慢慢地拨开草丛就要走出,忽然叶琏厉声打断,用嘶哑的嗓音对小婢怒斥道:“闭嘴!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多管闲事!”
多久不发声的嗓子有些疼痛,叶琏皱着眉,不适地咳嗽几声,然后拍来惊住的小婢的手,从轮椅上站起来,蹒跚地自己回房。
小婢自然也管不上那个熊孩子了,连忙推着轮椅,焦急地跟上叶琏,惶恐不安道:“公子,公子,坐下吧,是奴婢错了!”
“我非瘸子,坐什么坐!”叶琏又难受地咳了几声,进了房间。
这婢子就是这般,之间不搭理就以为你是傻子,暗里讽刺,一旦说话了才后悔莫及,想要弥补。
小婢进来本就是为了沈清,若是叶琏告状,让她给沈清一个坏印象,那可就糟糕了。于是立马做出谦卑的姿态,倒茶送水,恨不得快些哄好叶琏。
可惜叶琏并不好哄,直接将人打发出去,自个儿坐在茶桌前盯着杯中起伏的茶叶发呆。
许久,他才叹口气。
其实那小孩他是见过的,就是之前在学堂捉弄他、在茶馆哭着跑的小孩。这般活泼的小孩,像极了幼时的元宝,他可不希望小孩因为自己就这么毁了。
抬手轻轻按压住左胸的心口处,心安分地跳动着,好像完全没被影响似的。可叶琏知道,它还没有完全坏掉。
至少还有一颗心,感知外界。
小剧场
小叶子每天跟着白蛇玩耍,与白蛇一起寻找松鼠,可每天都没有找到。
小叶子难过极了,细声细气地哭了出来。白蛇温柔地用蛇尾摸摸小叶子的头,安慰道:“放心吧,松鼠一定没事的。”
“可是……”小叶子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他,他是不是不见了。”
“乖,没有的事。”白蛇蹭蹭小叶子,“他会回来的。”
突然,树枝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小叶子好奇的仰头看去,一个蓬松的棕色尾巴在树叶间一闪而过。
白蛇顺着小叶子的视线往上看,但并没有看见什么,好奇问道:“小叶子,你在看什么?”
小叶子眨眨眼,随后泄气地摇摇头:“我没看到什么东西,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那好吧,我们现在回去好不好?”白蛇询问道。
“好。”
第二十九章:媳妇儿追回计划-贰玖
“什么?消息又断了!”向来以冷静自制的楚兰在又一次消息断开后,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拍身前的桌子,焦躁起来。
“是的。”桌前跪下的灰衣人回复道,“自何常来信曰即将归来后,属下就再也联系不上。怕是……他们在路途上遇到埋伏了。”
楚兰用手抵着额头,眉头紧皱,不住地心理暗示自己平下心,稍微平下心情后,对地上的灰衣人精神疲劳地摆摆手:“让我好好想想……你先下去罢。”
“是。”灰衣人说罢,便起身退下。正当他要退到门外时,楚兰突然抬头叫住:“等等,不用了。”
灰衣人停住,低眉顺眼地站立在原处等候指令。
“传我命令,派十名死士,以最快地速度到达扬州城。”楚兰松开紧蹙的眉间,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斩杀叶琏!”
“……是。”灰衣人接到指令,立即离开房间去完成命令。而房间内,楚兰看着灰衣人离去后门外的风景,手指不停地叩着桌子,随后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口茶。
顾珩和何常的失联必跟叶琏有关,由此看来,叶琏这颗棋子已经控制不住且无用了。既然“那个人”这么宝贝着叶琏,若是杀了他,“那个人”会怎么样?
无论是什么反应,都将是“那个人”的一个大漏洞。
一个可以反击的大漏洞。
……
夜晚。
房间漆黑无比,四周寂静得可怕,仅有窗外皎洁的月光静静照进屋内。
床铺上,一个黑发少年额上冒汗,身子不由得在噩梦的惊扰下不断颤抖,手在身前抓着什么,可却是一片虚空。
“啊!”少年往前抓的动作渐渐变快,他惊慌地大叫一声,突然睁眼,身体下意识地做起身就要逃跑。
可是当他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时,骤然停下动作,双手搭在身前的被褥上,面色苍白地喘。气。他舔了舔。唇,缓过神来后,忍不住抱住自己,将脸埋入膝盖中,低声哭泣。
叶琏感觉自己快要疯了,白日里要面对沈清的侵扰,夜里还要不停地坐噩梦。每日被困在这个小宅院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呢,能怎么办呢?如果不是沈清,如果没有沈清,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