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一位长身玉立的12、3的白衣少年,他们称呼他:"慕容先生。"这么小的年纪却是有满腹的学问被称为先生,我很惊讶。而当母亲自愿前去从当仆妇,以供养被罪酒无责任的父亲,抛弃的我们兄弟时,我竟看见那慕容先生,惊讶的看看我和兄长,"相里?我喜欢这个姓氏。"
因此,母亲得到了这个工作,但是前提是,从此成为慕容家的仆役,因为慕容氏不用外人。
那个时候,我和母亲都未曾想到,顺口应允的一句场面之话,竟会成为我们影响到了我们终生。已不可知未来我竟会为了这个不成允诺的允诺,而亦败再败,输尽了满身筹码成为了刻骨铭心的痛。
当时,我们真是兴高采烈,为了今后不必半夜饿肚子饿醒过来,为了能有一双崭新的鞋袜可以穿着出门而欢欣鼓舞。贫穷地方的人民甘于穷困是因为大家彼此一样的贫寒潦倒,并无计较及攀比。而富裕国家的人民贫困却是更加**裸的赤贫,望著满仓营养补品药品,而活生生的谋杀人的希望、意志与身体。在满怀希望中绝望死去。这亦是令人生不如死的一种终极痛苦。
太穷了,所以无有原则、道德。
幸好我们撞到彩了。主人家对待我们极好。母亲和哥哥亦为遇到如此良善的主人,欣喜不已。我太小尚未知事,却也与家人一般的感激涕零。慕容先生教我们识字习武,我方且理解到,原来那慕容"先生"亦非"先生",而是"先圣"。这些人亦非不是斯文谦虚,但是更加骁勇善战流浪江湖。念书越精深越是知道理,研史破万卷越是明是非。当我不经意的看到哥哥习惯性卑躬屈膝不敢抬头看慕容先圣,每日里以慕容家的家生子引以为傲时,竟然会有心有余悸。怎么会这样?
......并非敢忘恩负义,却实不想为三斗米折腰。
母亲常自疑惑:"你为何不知回报先圣的大恩大德?"
----受不了太卑微曲膝,亦忍受不了他人的怜悯痛惜。天下之大,有的是愿意仰他人鼻息存活的芸芸众生,亦有甘心自生自灭,不食嗟来之食的饿死之鬼。不关系道德准则,只是个人自尊。我想做什么?我只是遵守自己的心!!
"你是个很有气节的人,所以令我很是为难。"我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是该教育我静候着我反骨背德?或是该不闻不问任由我自生自灭?我知道慕容亦难抉择。明珠未经发掘不过死鱼眼般可憎,璞玉外表只是一节糙石。
我尊重慕容先圣,他待我不薄。亲自请了良师教习易经,淳淳夸奖盈耳:"婴,你是天生的得道之人,昔日的鬼骨先生王诩亦不过如此。"年幼的我亦是淡淡浅笑,风迎过耳不留思絮。家人受宠若惊惶惶自喜。我竟然不恭敬的想到,夸奖了如何?不说亦无妨,朗朗乾坤我只为自己的心意而为。表面的谦逊并不表示我无有原则感激涕零。母亲与兄长的想法我不敢苟同。人各有志,此地虽安详我的心太高。
"你表面沉静闲逸,但决非安于现状。迟早有一日,婴你会回到中国吧,万里黄沙茫茫中原才是大好男儿的竟逐之地。三山五岳雄伟壮丽,兵戈长城才不惜为汉人血脉。做一个男人不行万里怎能历练风雨。"蜗居在狭长海岛上,我的心常自抑动。海洋彼岸的古老大陆上究竟有些什么?竟令慕容先圣如此眷眷难忘。
他讲这番话时,是在窗外亚热带气候梅雨纷纷的时节。大我仅仅9岁的慕容竟自语重心长,一字一言满是眷恋。眼中雾气腾腾。他一向严素,家人下属莫不敢言笑无忌,个个平心静气,大气也不敢出。现在,竟在我的身边失态如斯。后来想想,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罢,令我下定决心,定要回返中原亲眼看看江山姣丽。
那时的表情幻化成记忆,深深铭刻在脑海里。
竟是这样的痛心疾首,推心刺骨的失意。仿若失去了生生最珍贵的宝物,忐忑不安患得患失。除了惊异亦想知道我所敬重的慕容究竟为了什么离开了中国。淡淡笑言:"爱上了海外无拘无束的环境。"那似是而非的场面话无法敷衍我。于我此时的心情一般无二,若是没有离开了台湾,永远只不过是慕容家的家奴而已。家人甘之如饴,我却如坐温柔地狱。假若,假若,有一天有了钟爱之人,该如何挺胸抬头站在他的面前?!
不敢想,不能多想眼下伸出双臂,拥抱了满怀的浓郁芬芳。我的心情竟然怅然若泣,心情大喜大悲起伏不定,俱为了他人意彷徨。怀里伊人伸臂紧拥着我,他的话句句震撼着我的心,"你救我的命,我真是感激。我答应你的约定,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怎如此的幸福啊?!紧闭着双眼,担心再度睁开就会物是人非。恍然惊悟不过是台北贫寒少年,身无长物身份低微,此身怎能承载了满身的幸福,太幸福了恐惧被天妒。
头顶上的阳光和着凉风阴云翻滚着流畅飞逝过时,我们望着远方天边的流云如梭,有种顿悟人生沧桑的觉悟。我需要通天晓地、鬼斧神功之惊世奇才?亦或是富可敌国之权势?再者权倾天下虚荣满身众目睽睽中的满足惬意?
现在已经堪堪醉了。
我忘乎所以。
请让我这样抱着你,不要叫醒我............
钜子11
款款(钢金属的教皇)
相里婴站在水中,向远方望去。这里阳光直射直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在树荫的暗处水色沉沉,这是一处下游的水湾,碧水自凤兮山端湍急流下,在山势平缓处顿了一顿,形成水泊,又转而注入洛河。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辞曰三国时期曹植的《洛神赋》。它描绘了诗人在洛水之滨与神祗的邂逅,终因人神无缘而分离的篇章,曾艳慕洛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之体态。竟令他"遗情想像,顾望怀愁。"相里婴抬首望去,眼前虽未有"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的神仙绢态。却有一人也是"乌丝如缎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那人站在了洛水当中,回首向一侧苍翠群山上望去。竟自收敛了原本就有的三分轻薄气息,深敛如水神清气宁,沉沉止水微波不惊。整个人似乎在层层薄雾之中,令人看不清体态神情。
几番交手早已见识到了钜子安然的行为作风放肆妄为,猛然间这个人凝神定气,收了轻浮乖张之气,只坦露了狂放疏豪的一面,相里婴竟然心如狂潮,如潮水奔腾了出去。
不就是短短话语交流,怎会这般心弦震颤无有来由。
"看到了吗?那座山......"
"?"
"那座凤兮山埋藏有我最最珍视的宝物,所以我有生之日,决不会离此半步。"
"......"
"这里亦有我的梦想,憧憬和热情。所以,除了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
一诺千金。
天赐良机。
真真是**!相里婴瞬息间呼吸屏住。安然相貌微稚,此时全然没有轻佻漂浮的味道,他乌眸自阳光下泛出了碧蓝一般的颜色,认真地望了相里婴,一字字的言道。相里婴顿觉有飞速眩晕的滋味。
好生喜欢。
慢慢咀嚼着心里话,相里婴五味俱全,竟是这般绝望与甜蜜。只要这个人不要左顾右盼,只看着自己一个人,那么即使跌进地狱亦会欢喜罢。眼望着一颗水珠反射了璀璨阳光,自安然的绢发上,滚过他晶莹透明的脸庞,脖颈至肩的线条,有创伤的**的胸口,直至滴落水面,扬起涟漪。相里婴惊骇,原来和这个人咫尺之间呼吸着相同的空气,自他口中传递到自己口中一呼一息,也会令他脸红心跳,惊恐不可方物。
怎会这般毫无道理呢?!
三小时结识的感情,令自己二十年参道功亏一篑。
还可以......自己掌握?
"平生夙愿?"
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期待的?!脱口转瞬成为自由人?亦或是万人之上挥掷千金?还是追随这个人被他永远注视着?而且只单单看着我一人。他心中微热,虽无语但是眼睛慢慢热切起来。人生一世,也不过是自由、财富与佳人,此刻伸手可触。的确该志满意得。
不过......不过......
如果过了如此快捷、直白、舒适、惬意的人生,岂不在嘲笑芸芸众生的苦苦追寻?!
"我的愿望是,请你保重自己。"
"仅此而已。"
钜子12
by款款(钢金属的教皇)PS:一天一章,直到完结............^o^
凤兮山青色山峦山势稳中有险,连绵不觉。虽无陡峭险要之山势,却也是湖光山色连为一体景色怡怡。远处视线尽头水天一色,青雾环绕。张锡澜一瞬间吸了口长气。定下心来。微微侧目望了那白衣清瘦的男子,慕容朝暮。慕容朝暮用枪抵了他的头部,神色唯一迟疑。张锡澜已是一把就握住了枪杆。他猛然单手用力,慕容朝暮看得明白,纯钢制作的枪筒上赫然多了几个依稀模糊的手指捏痕。
这修长身形,目光青澄的美男子换了郑重表情,一字字言道:"我决不会死在你的手中。"
陡然间,慕容朝暮突觉手中火辣辣的疼痛。他低首凝神望去,竟是眼睁睁的看着张锡澜快如闪电的出手,发大力把钢枪一手夺去,自家双手空空如也。再次愕然抬头向前望去,那人左手握了枪杆,双手较力,"啪!"的纯钢猎枪立时折成两半。
好快的身手!慕容朝暮附掌大笑起来。"好身手,不愧为韩国第一高手。慕容失礼了。"他斜眼打量张锡澜的表情,变机极快,心下立时有了主意。
此时天光已渐渐大白。漫山的山涧林木丛生,翠色盈目。遥远的山峦林木深处,隐隐传来刀剑相交,铁器撞击的瓮鸣之音。这一行人向着凤兮山森林深处走去。领先的慕容朝暮长眉凤目,清袍缓待,在泥泞的山涧中行走,竟然脚不沾尘。他抬头望着山路尽头。眼前枫林闪开,终于现出一残败的青砖寺庙。
"容容观。"慕容朝暮"嘿----"的一声笑出来。
突然间在道边跳出一人,大声叫道:"山中正在开矿,有游客的话请绕道而行。"
"我们是游客,但是......却是不绕行!"
那人立时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
瞬息间慕容欺身近前,轻抬素手已轻轻按在那中年人胸口,口中犹自含笑:"一向以保镖营生的萨那公司,什么时候成了我墨家的保镖了?安然钜子越来越不成话了。"话音未落,那壮汉已然大叫一声,全身都向后栽倒过去。慕容竟然是手起掌落,一掌将那人打落道旁。他一俯身托拽起那人,双手如举轻物,向着林深处道观禅院猛掷了出去。一时间,身边众人相皆骇然,对望了一眼后纷纷加快脚步。向容容观寺门的方向奔了过去。容容观门扉咣当巨响,被直直撞开了去。慕容朝暮大笑道:"客人来啦,还不开门迎接!!"从门缝隙中,传出来阵阵铁器撞击之声。几个人已经同时间发一声喊撞开了大猛冲了进去。但是紧接着有胆小的已经大声叫了出来。
大门撞开之处,一股大力冲了上来,有人自前方接了慕容抛掷进去的壮汉。却又反掷了出来。跟得前面紧的随从,已经被冲撞的跌跌撞撞倒了一地。立时人群向旁边散去,中间留下了一大块空地。
众人站稳了脚跟,纷纷仰首向前望去,顿时都惊的噤声不语。原来,这里朴素宁静倘大的一处落败寺院,有十余丈的庭院。站满了人群。这许多奇装异服的人,零零散散站在院落中。人人形体彪悍趾气高昂,一眼望去不似寻常人等。众人听到了动静一同回首望向不素来客们。
庭院中灰尘遮日,浮动在空气中的黄沙升腾在阳光中荡起蒙蒙沙土。青苔地上血迹斑斑,院墙里栽倒了大片的树木柳木,青石台阶有断裂痕迹累累,看样子清晨已是经过了一番异常激烈的巨斗。慕容众人纷纷抬眼望向前方,寺院前面的空地上,赫然有人正自争斗正酣。两群人马对峙场中各不相让。出拳伸刀捉对厮杀已陷入混战。旁边围观的人数众多,黑压压的占了大半个庭院。人数太多有的甚至爬上了围栏,站在了花墙之上仔细观瞧,但是仿佛都是观战的居多,眼看着一方堪堪败落,仅是观战去不出手救助。人群中,还与他人窃窃私语,比手画脚指点武功。有人则摇头不语,低声笑道:"这就是墨家的武功,好生可笑。"
两帮人马相互厮杀现在强弱已分,一方明显势强凌弱,占据着场上优势。旁边还有若干的简易便装的男子压住阵脚,他们交头接耳之间,旁边围观的众人,耳光敏锐的已经察觉不似汉语。这些人围拢肃立在大堂的四周,面目清冷,手中或提或负携带者长条形的包裹兵刃。看外形气质浑然不似中国人。而正自在战圈中苦苦支撑的,是容容观的守院道士。因武功低微,抵挡不了两三招就纷纷受伤落败。倒是受伤了了大半。只剩余几个气勇凶狠得犹自在支撑。皆因对手有备而来,人多艺精。这方面失之大意,明显的败落下风。眼望着除了对方来袭的外国人,旁边袖手旁观的大多数是汉装打扮的中国人。其中几个首领模样的人物,纷纷负了双手,眼望着场中的凶狠厮杀,抽身事外。他们眼睁睁看的慕容众人进来,竟是面不改色,目也不瞬。
张锡澜被众人辖持着涌进容容观。被强行在众人背后。他目光敏锐。竟一眼望见了对方方人群中有一个白发鹤颜的老人,赫然是柳生袖云!
这日本人竟是亲自来寻仇的!
柳生袖云微扬了手。场中正在混战的日本人,纷纷跳出圈外。场中的寺院道士已然精疲力尽,他们大口的喘息趁机退下阵来。
"我本以为中原墨家是武林名门,本该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不过如此。我特意从日本赶来,倒是小题大做失算了。"
他斜瞄了寺院中被驱赶到院落中的众道士。说道:"今日不过是找钜子了结恩怨,与你等无关。只要是告知安然下落的,通通施以救助,放你们下山。"
场中几个看院的道士,相互看了一眼。竟异口同声地说道:"我等虽然是看院打扫庭院的不入流的小人物,但是出卖钜子的行径,却是做不出来。来来来,一刀杀了我们,看我等是不是卖主求生的小人。"
立时有几人冲进场中,劈面抬起一脚踢中拿刀似的腿弯,那道士颇为硬朗。摇晃了几下,终于一跤跌坐在地上。旁边众人纷纷蹙起眉头。
正在此时,新来人群中有人大笑起来:"好大的威风啊......,是不是还要言行逼供呢?只可惜现在却不是50年前的中国,任你等来却自由。"
"不错。今日比武不使用枪支不伤人命,切记切记。"柳生袖云身边的那几个中国人立时皱起了眉头。这些人原来就是观战的中原武林见证人。
一语惊魂。众人纷纷回了首望去。旁边林荫下有人着长袍,那人自袖子中抽出了折扇,缓缓摇动。此刻夏末秋初,天高气爽,最是不需用折扇的季节,他摆明了神色惬意仪态悠闲,眼前凶杀恶战视等闲。
"这些人不过是钜子看守寺院的看门人,柳生大人好大的威风啊。墨家的钜子安然抓不着,原青裔,夜生,染取战不过,却要用要挟他们的命来,请请请,让我等开开眼界。"
柳生大怒。
"我与钜子是私人恩怨。中国人却是伪君子。出尔反尔无有信用。洗净双手作壁上观。不错!"
慕容朝暮嘻嘻一笑,"私人恩怨我不感兴趣。但是有一点我却是勉为其难,指点指点你!小夜飞远在青海,沅水不解近渴。原青裔生性多疑优柔寡断,钜子不在左近,他不敢出头露面。静叔同视钱如命。他的股市今晨暴跌如今忙于补仓,眼下亲娘老子都不认。染取吗?"这个人回手用扇柄指指张锡澜,笑吟吟的说道:"看了这个,就会怒火朝天拂袖而去吧!"
"所以造就了你今日进墨家本营如入无人之境,却非你柳生门武艺高强!!少在自鸣得意!"
"至于钜子安然,却是最最心高气傲,眼睛除了天看不到任何人。除了好色之外,还真是TMD有钱有势有武功有野心的紧。靠!!这种人真他妈的看了就恼火!!!"
众人见他斯斯文文讽刺完柳生,突然满嘴脏话大骂钜子,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哪方立场?
张锡澜看了柳生模样。心下不愿欺瞒:"柳生前辈,钜子安然......安然,已经...被枪...打死了。"
一句话震惊了场中人。场内无风自动,是众人在同一时间倒吸冷气人心摇曳,"安然竟已死了?!"这话如炸雷轰的巨响,场中立时一片大哗。刷的眼光立时指向张锡澜。张锡澜勉力镇静神经,一瞬间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
"----安然竟然死了?!"柳生袖云喃喃自语接连说了数遍。他须发皆颤。心中的惊骇自是无法言表。身后的日本人互相议论。为了这次中国墨家寻事找回面子。这一路上自是做足准备,想的都是怎样惊险恶战。如何死中求生。丢去身家性命的打算亦有,只为争口气报仇雪恨。猛然间听到了这生平近敌,已然死去。顿时,不知道心中是何打算。
"就是这位天下第一大英雄大豪杰,杀了中原墨家钜子!!"
慕容朝暮干脆利索回答了众人的疑问。迎候着众人惊骇、艳慕、仇恨、嫉妒等等眼神。张锡澜呐呐无言,有苦说不出。场中众人当即有人抬手抱拳上前攀交,"请教英雄大名?!"不消说,这是安然的仇敌。"好小子留下名来。"有的干脆一眼未发,拉出长刀直奔他过来。这是墨家的朋友。
勘勘就是凶险万分。
慕容大笑。朗朗青天白日,古寺劲松豪杰武人环伺之间,剑拔弩张之中,这彬彬斯文白衣书生视若等闲,仰天大笑。"我墨家历代钜子,都是笑傲江湖的大英雄,安然精通武技却死在枪械之下,实乃大的讽刺。诸位的英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尽可以得偿心愿。恭喜各位了。"
"那,我柳生门中被夺走的,慕容容容的手骨舍利呢?!"柳生忙追问道。张锡澜心中顿时一股厌恶涌上心头,这人竟连死人的身体遗骨都追索,端的贪得无厌,天性凉薄!!
"嘿嘿嘿,我教你学个乖。"慕容朝暮用扇尖指点寺院:"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众人不由自主望向他,不知不觉被他牵引了视线。慕容朝暮自问自答:"这就是安然为上代钜子所建造的衣冠冢。安然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就是半师半友的容容了。而容容钜子仅存在世的唯有手书及旧时衣履冠带,容容观是安然为了纪念容容所建造的,祭祀用的禅院。"
张锡澜心中狂跳了起来。金灿灿的阳光下,慕容朝暮的面孔雪白。慕容朝暮阴恻恻咬牙道:"假如有人要夺走这座庭院和容容仅存下的衣履,安然恐怕死了都得在棺木中辗转不安吧?!"
张锡澜大叫一声。
"----你!你们,不是墨家之人吗?!"
"没错。"慕容朝暮冰冷的目光注视他。"先父慕容容容乃是上代钜子、安然恩师。但是......"此人仰天大笑:"----我与安然素无交情!"
图穷匕现。张锡澜脑海中嗡嗡作响。慕容朝暮亦大笑道:"韩国高手枪挑安然,日本武士横扫禅院,还有台湾黔门踏平墨家,好一个新三国志啊------"
"----铲平这道观!!"
* * * *
寺院深森,林木下殷殷寒意。嗡鸣着风声吹过,令人脊背发寒。
慕容朝暮挥手令人搜索寺院,几人挥动了铁糟与石锤向着围墙,房屋挥去,顷刻间,烟尘弥漫满院落都是石灰石屑之尘,这一行众人早做好准备,备好了机械器具。立时是手砍机械在推拆此寺。其余众人纷纷躲避砖石瓦块,容容观已经修建了20余年,虽不受香火及香客供奉,但是也供奉了历代墨家钜子的牌位。今日竞由慕容朝暮领头,拆毁了这墨家古寺。也自成有容容观的道士看的牙呲目裂,咬碎牙齿,却是无能为力。眼看着片片青瓦着落尘埃,顿觉悬崖一脚踏空、大厦将倾的感觉。
其余众人有四川萨那公司的职业中间人,以调节武林恩怨为己任。有墨家的仇家及朋友,若干看热闹的闲人等。人人事不关己纷纷作壁上观状。眼下更看到事情竟然越发的稀奇古怪,越发看得津津有味。张锡澜眼看着慕容朝暮带领着人竟然拆掉自己父亲的供奉禅院,简直伪夷所思到了平生从未见的精彩。但是心底里面却是猫抓心般的难受。一颗心竟是忐忑不安、心烦意乱的。仔细想想却是没有毫无道理及原委。只是恨不得立时远远避开这些变异古怪的人。
正在此时,一个黔门弟子正在拆掉寺墙,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自墙边向后仰去,他身后众人忙伸手去拉,但是那人后撞之力太过巨大,撞击着身后数人一流烟地向瓦砾下面载了下去。落地后余劲未消,连滚了几圈,正正滚在慕容的脚底下。
人体夹带着沙砾自墙垣上坍塌下来。众人纷纷走避。沙尘粒石打将下来,打得人睁不开眼睛。慕容朝暮眼前一瞬,脸前风声扫动,他不假思索,抬手向前按去,却是手心一空。五指之间犹如被火燎住。他暗暗叫苦,一日之间竟是连被两人轻取手中之物。这个人丢得大了。
周遭一片大乱。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卷,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慷归去,且看梅花醉洛阳。"写此辞的宋先贤朱敦儒"志行高洁","麋鹿之性,自乐闲旷。"出尘入世率性而为。此诗亦是昔日中原钜子慕容容容最爱的词句。早年友人曾经将此诗题在扇面上,赠于容容,以示他志向高洁、不沾尘俗。
慕容容容天生放达不羁却又宽厚疏狂。学识渊博,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武功样样精通。仁厚德馨、品质上乘,接人待物稳妥恰当。浑然挑不出一点是非弊病。他却自言道:性喜活跃见猎心喜,固所学纷杂,由此学不得上乘武功。但是彬彬弱质之下的狂放疏华气质最最切合此诗。被誉为天外飞仙。容容由此最是钟爱此扇。遗令将此扇赠于爱子。
时隔多年,这一珍物竟在朗朗明日下易手而失。
恍惚中,庭院中不知有何时多出一人,此人站于廊下。右手把玩着一把折扇,翻来倒去得细细观瞧。他口中低声吟诗,方佛沉浸在诗词古韵中,浑然不把身边剑拔弩张的众人看在眼里。那人芊芊身形白衣胜雪,微挽黑发,自烟尘滚滚的断壁残垣中望将进去,说不出的雅致盅惑。
场中众人局都屏住了呼吸。
有两个鲁莽壮汉又忍不住伸手推他:"快滚开!"那人纹丝未动,张锡澜"哎呀----"的惊叫出来。白衣人抬眼看他一眼,轻抬右手,他用一只右手顺势带过其中一人,轻轻巧巧的拉扯着身近两米的汉子,直直撞向另一人。彭的一声重击,两人如吃醉了酒般,摇晃着身体栽倒在地。
那人抬起头来。温言道:"容容观不欢迎外客,请诸位各寻方便。安然概不接待。"
安然----
诸人一瞬间张大了瞳孔。惊异的声浪。自场中波及了出去。虽然明知这已是多余,但是还亲眼看到了传奇人物,忍不住心生惊诧。这人原来未死?!庭院中数人屏住呼吸望向那人。泠泠初秋当日下,钜子长袍坠地,标志的鹅蛋脸上稚气尤存,绢丝的黛发及腰,松松的由丝巾挽住。右手打开折扇,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一言未发平地站着,竞令身旁诸人心情振荡。只是眼下脸色面孔雪白,浑然不带一丝血色。
素面朝天,当此人的眼光慢慢滚过众人的脸。人心上竟似被秋雨袭过,晶莹玉润冰凉冷淡,心情骚动。张锡澜脑子里轰然响着,自人群中望着此人。"竟然没有死啊......"不错。这样的人怎么轻易死掉呢?!
"----曾经想到过安事宁人,怎奈树静风疾。并非我不识大体,但求于无愧人心。"安然抬首望天,淡淡言道:"诸位既已恩怨已深,我今日就叫各位心满意足。"
"今日辱我墨家之人,均不得生还下山!"
满堂鸦雀无声,众人平心静气望向这年少之人。他说的虽轻缓,但是字字清润有声,令人闻之胆战心惊。不敢小窥。
言出必行。人之生死。据在一念之间。
"终于出来了吗?"
慕容朝暮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掌之间空空如也。
"你好。"钜子冷冷道。慕容朝暮眼前金色阳光微微晃动。身体有些不稳。试才钜子仅仅一个照面,就轻取了父亲的折扇而去。枪伤之后如此来去无影的轻功提纵术,若是......
"你...好......安...然师......兄..."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承蒙挂念。"
"慕容夫人可好?"
"家母还好。"
"你的公子,小姐可安康?"
"尚未娶亲,未有子嗣。"
"哦?原来如此,有些可惜。"
"家父四十尚未娶妻,朝暮不敢善先。"
安然调转眼光,无声的一笑:"容容钜子孤芳自赏,这点不需学习。"
慕容朝暮反问道:"安然师兄何以尚未成家?"
安然的目光透过他,望向他身后的张锡澜,冷冰冰笑道:"我的美人枪伤了我,你却来问我?!"
啊............张锡澜瞬间石化。
慕容朝暮竟然伸手拉过了他。亲自伸手拂拂他肩上的尘土。口中温柔的说道:"请你莫要见怪。早知是自家人,我会亲自送你上容容观和大哥成亲的。"
两人客气斯文犹如做假,旁人早已看得眼花缭乱。慕容朝暮却是全身都在戒备,安然素来面热心冷,慕容朝暮最是心黑手辣。他二人都已知晓。寒暄说笑已必,即可即将以命搏杀。果然,朝暮伸手挽袖,握住了长刀。
"师兄,你长兄如父,对朝暮有养育大恩,朝暮此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