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 by 古木【完结】(5)

2019-05-31  作者|标签:


一击到底:“我知道你从半年前知道电脑解码开始就立刻把那些资料销毁,但我
手里掌握的东西足以送你进大牢!——你已经完了郑炎!你再耍那些没用的花招
只是浪费我的时间。”

“你这时候拿出来说,想怎样?和我分原氏一杯羹?”郑炎抬起头,已经迅
速恢复他的招牌风度,似在权衡。

“我要原非没事。”

“你疯了。”他第二次说,这次他露出怜悯的嘲笑:“我还不如直接雇个杀
手做了你简单。”

我手一伸揪起郑炎衣领,直直看他历来虚伪不善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我对
他说:“我管你使什么手段!你不怕死你就给我试试看,我告诉你,你放过他我
就放过你就这么简单,你是猪吗听不懂人话?”恶意地,我狠狠摇晃他的领子以
发泄我对他几年来不断冷嘲热讽的抑恨。

“成助理,原非在床上这么行哄得你这么离不开他?”

我手一抖,郑炎从我松开的手中挣脱开,他拍拍自己的领子,坐下来,伸伸
指头示意我也坐,我给他有点搞糊涂了,他难道不怕?

“如果我说,我从一年前拉拢你不成后也开始派人注意你,每一宗内幕交易
后都留下你做手脚的痕迹以防日后你有变,你听了感想如何?还想救你的原总吗?”

他又浮起那种直露的恶狠狠的眼神,绝对是个不择手段伤天害理的的恶棍!
在最初的震惊后,我昂起脑袋,绝对不退缩不哆嗦。“我没送你跟原非一起进大
牢你就该给我磕三个响头了,成城,说实话,你就是个小人物,你做不来也不配
做大人物做的事,威胁我?我一进去你也完了,原非他会相信你是无辜的?”他
朝我摆摆手,指着门口:“好了,原非做他的牢,你现在也可以滚出去了。”

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我要冷静。世上本来就没有稳操胜券的事我已经尽力
了尽力了,原非我也算对得起你了!我提醒过你你为什么从不相信?你对我也不
是很好,你只拿我当打发时间的东西,我不能进监狱,我死都不想再进去了!

我睁开眼睛,郑炎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等待我求饶或是撤退,我朝天大笑两
声,再以我这辈子最大的傲慢说话:“郑炎,我就是要跟你同归于尽你能拿我怎
么样!”

他张开嘴,我想他是又要骂我白痴疯子,但他只是冷冷看我这样戏剧性的表
演而不做声。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不然就等着牢里见吧。”我朝门边走去。

——“原非对我说过不要相信你,你只是个骗子。”

心被捏住一样,闷闷的疼痛,却还不得不活着,这样委屈地跳动却能够存活,
我该感谢自己足够坚强。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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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史上最昂贵的律师团将原非保释,原非当庭否认所有指控。电视
上他微微消瘦但态度异忽寻常坚定,仍旧充满魅力,是没有污垢可以蒙蔽的君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点使我始终喜欢他?发疯是不需要理由的。

夏天已经到来,我收拾好行李准备踏上回乡的行程,这座繁华的城市曾给我
带来过美好的梦想、美好的青春、美好的爱人,这就足够了,不开心都过去了,
我已经预备好重新开始了。

爱情当然不能当饭吃,我又不是真发疯。我是踩不扁捶不烂咬不动打不死的
成城!

我第三次见到先瑜扬就是在这个盛夏的大雨天,我给他打了电话告别,有些
矫情地表示欢迎他到乡下玩总总,结果他却来了——打着形状优雅的伞,穿着凉
爽的亚麻布衬衫,他慢慢走出车子,一手插在口袋里,腿长长的,好象从默片里
走出的绅士化身,当他抬起头,额前的头发有点挡住眼睛,他朝正在阳台上发呆
的我自在挥挥手,微笑说:“我来找你喝酒了,小城。”你一点都看不出他真有
三十好几了,只觉得这老家伙真是帅啊……

那晚,我们又喝了好多酒,他的酒品非常好,喝到后头我已经大舌头了他还
没大舌头,喝着喝着我们转移战场到阳台上坐在地上喝,刚下过雨的夜晚,空气
非常清爽,月色朦胧,远处的汽车只有亮亮的一点,慢慢地移来移去,我和他并
排坐着,他突然说起他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孩,但她死的时候他没能在她身边。

我此时早已喝得满面通红肆无忌惮:“是你以前说烧饭给她吃讨她喜欢的那
个吧?你有恋妹情结哦!”

“可能吧,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是否真爱她,我能记得的就是她小时候的样
子,温柔甜美好象天上的月亮。”他抬起头,皎洁的月光在他脸上打下淡淡的抑
郁,但这只让他的贵族气质更出神入化看得我羡慕不已。“人对得不到的东西特
别留恋,不管他好还是不好,小城,我的**不少但我再没有动心。”

“她怎么死的?”

“她做了一个男人的**,后来发现他有很多像她这样的女人,年轻美丽骄
傲冲动,拔掉刺就变不回去了——你说她会选择怎样的死法?”

我哑然,光看着轻轻说话的他,先瑜扬说话从来都是让我如沐春风,此刻却
整个换了一个人,他平静而冷酷地说话,好像是个深深的幽暗沼泽光看着就觉得
特别害怕特别危险——我多灌自己一口,我一定喝坏脑袋了!

“别说傻话了!”我神志不清地摸摸他脑袋,微微泛棕的头发好软,我喜欢
地再揉揉:“你看我这样都能活得好好的,你凭什么还不开心还不快活?就算再
怎样后悔失去的就是失去了,为什么不找个真心喜欢你你也真心喜欢的人一起过
下半辈子?有这么难吗?还是你根本就怕没人真心喜欢你?”

他看着我,我估猜他要用原非骂我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眼神看我,我瞪他,夜
空下,先先生眼底的绿凝聚成冰而深不可测,他微微笑着注视我,居然说:“小
城比我坚强得多。”

我的酒友真是奇怪的贵族,在醉倒前还记得对我嘱咐:“我等着小城说到做
到,永失所爱也绝不后悔。”

透过林捷的小道消息,郑副总最近日子不好过,原非新升了自己夫人接手了
郑炎所有工作,郑炎的销声匿迹出乎所有人意料,分明他在原非被捕事件里轧了
不光彩的一脚,据小报消息上流社会半数名流联名写信给工商部长担保原非诚信,
商业调查科落个灰头土脸,只有把排查对象就聚焦在本无出彩机会的郑副总身上。

原非还挺神通广大,新夫人也立了功吧。娶老婆绝对能看出男人眼光。

有时候,波澜平静底下暗流汹涌。

我拎着行李等上车的时候,正好郑炎被刺,大中午,他居然就走在街上被人
拐上车暴打一顿外加当胸一刀扔到巷尾,血溅五步——恶有恶报!最不可置信就
是他苏醒后立刻指证虽然被蒙头但听到暴徒中有人声音类似原非,他当时机警踢
破了一边车窗——在那个中午,原非说自己一个人在家,没有人证;车窗玻璃突
然被砸坏,也是凑巧,或更是诬陷。

随便想想也不可能,原非杀人哪要自己亲自动手!有时候,越有漏洞的事反
而越接近事实真相,越聪明的人越容易犯下低级错误——比如原非的车上的血迹
经化验证实就是郑炎的,甚至还有郑炎的打火机也落在了毯子下。

两边都不是吃素的,反正这件狗咬狗的事注定是丑闻一桩,原非连多少亿的
官司都搞定不会连这小儿科都摆不平?!尽管想是这样想,还是提着大包又挪到
小旅馆,租房已退,无家可归。

我一直是个二半调子的商业间谍吧,一直沾沾自喜走在雷区边上全没发觉自
己脚底下正踩着一颗,只消一抬脚立刻轰然上天。当警察从天而降带我回局里协
助调查时,我傻眼了。

“你跟原非什么关系?”切中要害。

“你对原氏交易内幕参与多少?”我不知道。

“我们调查了你的帐号,在四年前你的户头曾打进一笔一百万的巨款,你第
二天就全取出来,这笔钱是谁给的!”

连这个他们都知道,我以为只有我和原非知道,原非不会真把我送进大牢的,
他只是嘴上说说哪次当过真?我相信不是他。我钎紧嘴巴,不说不说我什么都不
说。

“你真是傻瓜。”一拨警察轮盘逼供我,渐渐我已无法分清哪句是哪个说,
很累想要睡觉但不能睡,只是他们在不停地要求命令或威胁或**:“他那已经
交代差不多了,那一百万是贿赂,你四年来一直通过假冒证券交易帮助他非法操
纵原氏券券价格,好处不少吧?现在是给你机会争取主动,给你机会做我们的污
点证人!”

“把空调关上,我冷。”我抱紧胳膊,在正对我吹的强冷空调前缩起一团,
我哑嗓子战斗:“你们这是逼供,我要找我律师。”

——“你还想回牢里去吗?”一个人在猛拍桌子:“你就是从那出生的,成
城!”好象审判!我无法承受!

但我居然“哈哈”大笑,因为我也是这么想拍桌子想跳起来砸碎这帮人脑袋
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都是猪脑,居然连我祖宗十八代都查得一清二楚?但我现在是
这么无能就好象小白鼠在国家机器的轮子前碎尸万段,我发疯一样的大笑声让他
们暂时闭嘴,我仰着脖子从喉咙深出爆发出这样的笑,头顶一直刺得我睁不开眼
的白炽强灯现在更像放大数倍,我边这样笑我边对这些正直清白的人说:“是啊,
我是犯罪者,我身上就流着罪犯的血,有本事你们再把我抓进去啊,我告诉你们,
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承认,你们别想逮住我!”

一个人看我猖狂想拎我起来好好教训,另一个年纪大的阻止了他,坐下来,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这么相信你的同伙?成城,他先交代的话你就要蹲30年的
监狱,你做我们的污点证人就保你没事,你最好想清楚,不管他给过你什么样的
好处,大难临头各自飞,为了脱罪他会把所有罪行推到你身上,你不像他请得起
几百万的律师团,也只有我们能帮你。”

长达三天的强冷和紧张轮讯,让我的关节炎犯了,肿痛不堪,虽然极端疲惫
却无法松弛好好睡觉,律师顶个屁用!我微薄金额请得起的只有嘟赌囔囔的重听
老头,到第三天,我满脸胡茬,眼充血丝,脸色暗青,上厕所摇摇晃晃瞄不准洞
洞——要不是我底子好根正苗红,肯定巴不得连辛普森老婆都承认是我杀的!—
—他们都没见过我这样死性不改的狡猾德性吧,在他们折磨我的同时,我也在他
们屡屡以为自己进一步的同时避口装傻,气得他们火冒三丈挫败丧气我才高兴。

虽然还闹不清事情演变成怎样又将滑向怎样的深渊,但我相信原非,他一定
不会出卖我,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对他的相信从未动摇。当卫道士们认定你的罪
行时,你能做的就是闭嘴,我的清白不需要由他们来证明。

16先瑜扬救了我,我救了他的狗,于是轮他救我,我真是好狗运!第三天的
傍晚,我突然被释放,当先先生轻轻松松握住我的手吩咐司机开车并对我轻轻松
松说:“我跟司法部说过了,已经没事不要担心”的时候,我不发达的泪腺酸酸
疼疼,我绝没想到会是他,一个和我数面之缘的人,竟然到最后只有他是信我的
吗?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你是在可怜我吧?”我嘴角有苍凉的笑,我拒绝他的和所有人的可怜,我
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我!“农夫和蛇的故事听说过吧?你好心救了快冻死的蛇,
你把他放在心窝上,他醒过来,他咬住你,你死了。”

先瑜扬拿出方帕,我以为他要干什么他却把手帕放在我嘴上轻缓擦掉我嘴唇
干裂的血,他的动作慈爱眼神温暖,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听我聒噪恼怒,我快要错
觉自己是在享受父爱。

当一个人在危难之际帮助了你,他就是值得你去信任的。

“先先生,假如我求你帮助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你会愿意吗?”我抓住先
瑜扬的手,紧紧抓着,我咳嗽着,沙哑喉咙恳求这个远比我想象中有权有势的温
和贵族,他并没露出不悦神色他一直是这样好心又值得信赖。“我没有能力帮他,
也没有能力带给他想要的幸福,我惟一能做的只是不出卖他,我以前总想权势什
么很重要吗?我不是总能找到他吗!就算他变成怎样也无所谓,但事实根本不是
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权势就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爱着的人,先先生,我想保
护他!我是那样想要保护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只有求你——”

“你相信我?”他只静静看我,英俊高雅的容颜看不出任何喜怒。

我点头,拼命点头。他似应了。

我知道原非很强不需要别人来帮,但郑炎这个小人又不知道会使出什么下三
滥招数!先先生不一样,他不会骗我,他一定会说到做到——我七手八脚摸出藏
在皮夹内层的保险柜钥匙,满怀喜悦的心情喊司机把车开到保险公司,到达后我
跳下车,十五分钟后我再上车时,手里已经扬起了小小的黑盘,先瑜扬应该知道
这张磁盘的秘密。"有了这个,郑炎就什么都完了了,打死他都猜不到我会把
磁盘放哪,先先生,不会让你很麻烦的,我们一定会赢的,我保证。"

先瑜扬接过我的献宝,他掂量在手中,他回答了我听不懂的话,他说:"
小城,你是个好孩子,但在这个世界上好人都是无能的,好人惟一能做的就是不
违抗坏人。"先先生?"我听不懂,先瑜扬看上去还是那个高贵风雅的
男人,但隐隐约约他有些不一样起来,一种黑色的东西开始出现在他形状犀利的
眼睛里,那是让人觉得害怕的东西,好象把之前那个对我很好很从容很温和的他
一笔勾销。

车子突然停下来,我才注意到我们车后还跟着一辆黑车,从车里走出戴着墨
镜的人走到先瑜扬的窗边,恭敬等着,先先生把磁盘递过去,我下意识拦他手—
—那是很重要的那关系到我的爱人安危你不能这么随便对它!

"没关系,是我的人。"他很轻松挡开了我的手,我第一次感觉到他是
有力气的,他并不像他一直所表现那样温文而有风度,他的力道不容拒绝,敏锐
直接非常坚定,最让人不安是我的阻止他竟全不在乎。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直一直保护的东西眨眼消失,我楞住了,我第一个反应
就是我要下车去追,我知道有些事出乎我的意料!——车门反锁,我愕然不解,
到现在为止我还在想是不是我有什么事做错了让先先生不高兴了?

\\ \" 有没有那张磁盘并不重要,我要做的事你无法阻止,原非他已经完了。
不用太自责,成城,你还小,重新开始不好吗?你跟我说过要娶一个长辫子的小
丫头,这是很好的想法,有了这个你就再不是过去任人欺负的成城了——“他无
所不能,他平静从容,他态度温和,他大方堂皇让我好比阴沟洞里的臭老鼠,我
麻木地盯着他看,我想要看清这就是我所相信的人啊!当他已然拿出一张填上好
几个零的支票摆在我的手心时,我冷冰冰汗涔涔的手心哆嗦着发抖着,我突然能
够体会到原非的坚持——一次的的背叛就是永远的背叛,你再也无法相信这个人
了,你看到他只有觉得灰心丧气,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得一塌糊涂,我实际上是
多么荒唐可笑!

我不能忍受看到他,我摆脱掉那跟烙铁一样的支票,那是多么丑恶的事,被
自己最相信的人出卖,宛如刀割,我的心中充满悲怆和不可置信,我甚至不想拽
起他殴打他,我对这个人是如此的失望和鄙弃,我不敢相信自己都亲手做了些什
么!我已经亲手葬送掉我的坚持和守护,再次被这些有权有势者践踏掉我的坚持,
在他们的游戏里,我一文不值。

"让我下车。"我捂住眼睛,痛恨自己有眼无珠。

"去原氏。"他毫无动容,他的心原来是这样冷酷,他一直是在我面前
演戏!"跟我一起去看看好戏收尾吧。"

17车外晴空万里,今天的阳光特别耀眼,它让人感觉一切都是有希望的。而
当我亲眼看见原非时,我也满心欢喜,他很好很高傲,他正在走下阶梯,懒散的
嚣张和不在乎周围惊羡,这个已婚男人——他说不爱我相信他就是不爱,他不说
谎也绝不会为了掩饰来说爱,他至少从没骗过我这个傻蛋,在车窗的这边,我贪
婪而轻柔地用目光抚摸他,假如不是他四周突然围拢上的便衣,我会一直持续这
种默默观望。

他们拿出了手铐,原非的个子高过他们,我清楚看见他没有慌张失措,他一
直是个骄傲不允许自己犯任何错的男人。

先瑜扬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好戏,要结束了。

“砰……”

手心里血钻出来,我一直以为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攥紧拳头砸进玻璃是很酷
的动作,看碎片开裂成蜘蛛网是多么豪气;手心里,血钻出来。玻璃碎了好大片
的红色蛛网。

“把门打开。”没有能力,实在没有能力带给自己喜欢的人幸福,该怎么办
才好?!

门打开了。我走出去,炽热阳光把皮肤都扎疼。

那四五个人围拢着原非,原非的双手被他们拷住,郑炎裹着纱布也出现在郭
如玉身边,他和郭如玉刚走出原氏大门,他明显预知这一切直接望向这边嘴边挂
着阴沉的笑,先瑜扬站在我身后轻轻说——“永失所爱,你不是不悔?小城到底
只是个孩子,孩子说话是不用算话的,用那张支票重新开始吧,我相信过个几年
你就会忘掉今天。”

他看透我,他们所有人都看透我,好独断好肯定好高高在上好瞧不起人!

我回过头,望着我曾经的朋友,在这副尊贵不凡的皮囊下竟藏有这样险恶的
人性,我从没想到。

“先瑜扬,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天你是怎样骗我。”我扫过他,再不看他。

我连跨几个台阶,我堵在警察和犯人面前,周围看好戏人窃窃私语,那个一
点都不像犯人的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假如他还愿意跟我说话,我知道他将说
:你果然还是背叛我。我从没看错过你。

今天的阳光非常温暖,我也觉得很温暖,在我出生的时候,我待在一个永世
阴暗没有光线的城里,我曾经发誓我死都不要再回去,我是那样害怕那样逃避那
样求上帝保佑,我跟上帝说我将会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我将娶个扎辫
子的小丫头和她白头,等我老的时候只要上帝需要我就时刻准备好去见他——

我从没想过放弃,就算我永远只是游戏里的小丑也没关系,没有小丑的国王
怎么开心得起来?假如只能放弃我也要笑着说再见,我要亲眼看到他幸福的生活,
我是这么这么希望着,已经全都完了。

太阳是金色的。我的心上人跟当年一样飞扬跋扈,我已经想起来,他正在说
“不完美的东西修补成完美,这才是我的兴趣。”他那时站在窗台边上,手撑在
栏杆上,巨大的蓝色天空在他身边四周慢慢成为一个相镜上的框架,定格在我的
记忆中——罕见的美貌,罕见的气势,这个男人尖锐的棱角好象出鞘的剑一样闪
着锋利幽深的光芒,我那时就爱上了,有勇气说出这样话的他,不完美东西永远
就是不完美的,我不能把自己变得完美,他却能。

我说过,我不要再回那座城。

我没读过圣经、旧约、新约各种经,我小时候偷看过其他小孩的画册,大概
只记得住诺亚方舟的故事,有很多大象、长颈鹿、鲸鱼、斑点狗,加菲猫———
苍蝇?应该有吧。

成双成对,假如到了世界尽头,我想我这种素质的男人一定不会被耶酥基督
挑中,肯定是一定要被大水淹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完美的男人和最完美的女
人手牵手走上大舟,但我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好象很炫武扬威珍惜罕有一样?
真想不明白,你挑不中我我还挑不中你!

假如我上不了船,其实我和希望他能陪我留在就要被大雨淹没的陆地。

但我不能这样自私,我做不到,就算在所有人眼中我的爱都没有他们来得伟
大,没关系,我就是个大大大傻瓜,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我也不要你可怜我。

——我看着永远那么傲慢的原非,我突破重围我紧紧揪住他的手,他有些吃
惊,这让他没那么遥不可及,我们的一部分相连,我安静仔细认真微微笑着对他
喊——

“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把我一生的幸运都给你。”

——假如我有能力,我会努力给你幸福,但我始终被你轻视,我想这才是天
下最悲哀的事。

——假如我沉在黑暗的海底,我希望你永远忘记我,因为我觉得好不幸好丢
脸,不能和你一起。

——假如你愿意相信我,没人能够分开我们。

——我从来没想过要说我把我一生的幸运都给你,那样我还将剩下什么?我
说不准会活九十岁,我说不准我娶个很不错的老婆,我说不准会有很孝顺的孩子,
我说不准还会有填满好几个零的支票衣食无缺过完我下半个人生——切都给你了,
我还剩下什么?但现在,我只记得说出这句好不负责任好随随便便的话,你要得
到你想要的一切,我要你得到,我的爱。

我把我一生的幸运都给你。

18

因为对磁碟上的内容是如此了如指掌,当我承认这些罪行时也天衣无缝,我
一五一十提供的内容才是真正的罪行,四年前的一百万正是我接受的贿赂。

我供出了郑炎,我的同谋,把原非这个替罪羊贬得一无是处。郑炎反咬我行
凶害他,仗着家族撑腰简直把法律视如儿戏!——我放弃了辩护,我供认不讳,
奇怪的是先瑜扬按兵不动没有力顶郑炎,这一城,他没料到半路杀出我这个程咬
金,在这种胶着下,所有不利都指向我这个拥有充足犯罪动机和时机的助理。

原非很快就被释放,一波一折他仍旧仪表堂堂稳坐原氏首脑地位,他最终无
碍,只是先瑜扬蓄谋筹划已久他才会败在他手,先瑜扬是个很不简单的坏人物,
坏人一定会有坏报,我想一定会有人把他踩在脚底下使劲践踏。

有一天,我忽然被看守喊去接电话,享受着难得的优良待遇,听筒那端,原
非沉沉问我:想做什么?我本来有很多话堵在胸口想跟他说但突然就在那么一瞬
间我就这样放弃了,他的样貌容颜深深刻在我脑海,以后都要努力忘记才行,现
在说什么都迟了,其实我早就该勇于放弃,我沉沉答他:你别管我。对峙中,我
先放下话筒,我盯着它,要我这时放下话筒就好象割下我的肉一样,但一想到还
有这么多年的大牢要蹲,一想到还要坚持这么多无望的年月,就已经不能回头了。

坐牢就是那么回事,也没那么绝望。我被判35年徒刑,庭上,我认识的男人
都在,他们都很镇静。这些人,我要用35年来忘记,因为他们,我的一辈子完了
……我将来可能会很恨原非,在丑恶的恨之前我要赶紧忘记他的样子,他的名字
就会慢慢在我的生命里变成一个空洞的符号,我再也记不起他目空一切的耍酷,
他说你要的只是钱时的坏模样,他不耐烦多我摆摆手说别烦我,他再没有对我笑
过,他再没有把我从水里捞出来过,他再没有说成城你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
伙!

——在庭上,我承认了所有罪行。

我的头被剃平了,我穿上了大号囚犯服,我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倒众人,已经
看过的录象带都派上了用场,我慢慢形成了一个高大冷酷阴沉少言寡语的难缠犯
人形象,其实我是个白痴,比如会跟“狱之龙”、“狱之虎”、“狱之蛇”等等
动物过招,挨打与被打好象年复一年成为一种行为性的自虐,我需要依靠它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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