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赖在车里,窗外镁光灯不挺闪烁人声鼎沸在耳不似周年婚宴全然商业精英
碰头会,我算什么我凑这个热闹?“你到底想怎样?”我赖到车里面,双手死死
抠住门把,“我如你所愿我自惭形秽,你为什么又出尔反尔?”
“自惭形秽吗?”先瑜扬看我胆小鬼行为不恼不拽,他索性自己就走:“该
自惭形秽的不是你,这是我和他的事,总有一个出局,你不来也好。”
我拉住他,他回头看我,眼神清浅仿佛早就一目了然,他是如此平静淡然,
你难以相信他也有激动冲动的时候,我面对这样的他首次忍无可忍——“先瑜扬,
你听我说句吧!我不值得你做任何事!假如你爱着一个人你就要保护他我只是这
样做了,你为什么会以为珍贵?我真不懂真不懂,还是你从来没有心所以根本无
法体会,假如你只把我当作对付原非的棋子,你太看得起我,我付出所有我不要
他为我付出所有,假如你以为五年后还能这么容易击垮原非,他也就不配是原非。”
他伸手出来,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他缓慢有力掌掴了我,带着满意的目光他
看着我火辣的脸颊浮现手印,“这么想当棋子?我让你当。”他走出几步,甩下
话来:“不看好戏就乖乖等我回来。”
我的脸上,掌印清晰。我坑头走小路,我从没来过原非的家,今天总算得颜
见到,不是城堡也如宫殿堂皇富丽,一个大厅站下上百号人不成问题,我淹没在
这上百号人里,突然醒悟,我要走什么小路?根本已不会有人认得我。
却当真见到熟人,林捷仍旧打扮鲜艳,正笑得开心,身边围绕两位男士,她
微微偏头,模样十分娇俏讨喜,我与她擦身而过,她看我一眼也只微微一笑,把
我想问“你都好吗?”的冲动打落于无形。是我变化厉害还是岁月历来摧残人心。
我还是没有见到主角,一对俪人可能还在伉俪情深,把所有客人晾到一旁。
倒是人群注目,向着先家的长子,难得一见更加丰神俊朗,一边是暗暗喧腾
起他金屋早已藏娇的热门谣言,不知是哪国绝色佳丽博他这样人物芳心?真正让
人好奇,一边更是都知道他现在又是跟谁谁谁走得接近,没准新夫人就是谁谁谁
——他们的世界,讲究的就是不忠不义。
我找了把椅子,坐下休息,抬头,又见一熟人,他也看到我,嘴上笑竟立时
僵硬,说是看我不如说是见鬼一样瞪我,我念叨:“郑炎你这混蛋也敢来?真是
不要脸。”
他看我口中念念有辞,知我骂他,瞬间就换上斯文带笑面具,朝我走来。我
赶紧站起,混进人群,打死也不跟这种烂人接触。
这时,四围灯光全黑,只有中央打上雪白聚光灯。
我站住了,于这人群里。忽然就看到原非和他妻子,郭如玉依旧明艳动人,
恬静如玉。说过再不相见,却还要不得不见,我在人群里看到他身影,时隐时现,
竟是茫然顺他方向挤着人群走动,见着他了见不着他了好象吊在心里一样时得时
失惶乱难受,突然揭了这块羞于启齿的疤疼得你血肉模糊,只想弯下腰来堵住缺
口,好让血肉再留给自己一点。
我怎么能再见他?我再见他做什么?我除了带给他一些往日的回忆外还能有
什么贡献?我的一切与他的一切在那个晚上就做了了结,我们根本就该老死不再
相见,他还送我请柬做什么?是指望我再次祝福?是希望我看他一切都好才放心
与先瑜扬一起?
我简直不能看他,我想走不能走想喊不能喊想郁闷不能郁闷想说我真他妈倒
霉不能说,四周人冲着那对俪人的或羡慕或嫉妒让我头昏目眩,不能看他这么幸
福,不能看他离开我这么幸福快乐,不能看他离开已经为他什么都没有我的人这
么幸福快乐!我是个人,我也有我的底限,不要强求我这么伟大,我变成这样我
再也做不到祝福,我该把你藏起来我该把你剁了双手双脚也该把你好好藏起来,
我该在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再抱住你好好爱你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真是傻瓜我真
是傻瓜我真是傻瓜——我咬住嘴唇,死死咬住,才能不喊出他的名字。
27
灯光黑暗,只有他们的所在明亮,幸福和明亮一样在黑暗里放大数倍。
原夫人在徐徐说话,无非答谢今晚嘉宾,还请尽情享用。没有太大惊奇有的
只是恩爱。每个人充分感受到。
没有哪个女人仔细听那个太幸运的女人说些什么,尽管有身旁男士陪伴,她
们也只把带着小钩子的漂亮眼珠聚集在那个犹如光芒绝对存在的焦点,那个人,
以他一向凌冠众人的俊美和气势,抢走了所有男人的风采,他该惬意享受这些注
目和仰慕的,已经是亚洲有名望的金融巨子了,已经跟那些年前都不一样了,怎
么有人会不变?变强变弱,强的就会甩掉远远落后的累赘。
他攫住我的肩,冷冰冰的手温,犹如毒蛇吐信,我慢半拍地从原非的魔力里
醒悟,发愣看着这条毒蛇——“啧啧。”他先咂嘴,很没教养十分歹毒非常符合
他的一贯所为:“你现在真很像一只狗,要我借你把镜子吗?又丑又老又蠢……”
他哈哈大笑,在一片安静中引来周遭侧目,“成城,我还等着你跟我同归于尽,
你变成这样怎么让我玩?”
我踹他小腿一脚,本想踹他子孙根,被他闪开了,一脚落在踝骨足以疼死他。
他夸张大叫,大喊什么“偷钱还不够又改杀人了!在牢里还没学乖吗?”周
围很多很多人又在看我们,我有些惊慌,在黑暗的保护色下我推开郑炎,奋力往
外要挤出我本就不该来的地方,他竟不放过!再次用所有人都听到的高声喊:
“成城,你不跟老东家问声好吗?你欠他100 万还没还,成城!”
成城——那个诈骗犯——他怎么来了?——他出狱了吗?——他来干什么好
事?
郭如玉的声音微微停顿,周围的嘈杂也微微停顿,我努力在黑暗里前行,这
时候,仿佛世界上人人都在看我,成城,好象一只腌咂大老鼠把爪子搁在了王宫
宴会的华美餐布上——看,居然一只老鼠胆敢!——我有什么不敢?这些人,这
些发亮眼光和交头接耳,这些看着臭名昭著的恶棍地痞的深恶痛绝与鄙夷闪躲,
我不承认我是老鼠,我也没什么好让人瞧不起,我就是成城,我不比你们低下,
我就是那个诈骗犯,那又怎样!
我撞翻别人手中杯子,滚烫的流质东西整个翻到我胳膊,但都抵不过要赶紧
逃跑的强烈渴望,我流着冷汗挤在人群里,我在想假如这时灯光亮起来了,假如
那个光彩夺目的人看见这样的我这样狼狈地逃蹿,他该不会怀疑我故意捣乱?他
原本不就是想让我来安静无声见证他的幸福也当做我付出的一种报答?果然果然,
我太丢脸了我根本不该跟来。
这时,灯光骤然亮起,无数的水晶吊灯瞬间闪闪发光,这些光是这么突然几
乎让每个人都在眨眼适应,清晰的强烈的彻底的光线,好象在头顶不停旋转,让
每人立即原形毕露。
警卫站在我面前,我才发现我已经不需要挤在人群,因为我周围半尺已经空
了,所有人都离瘟疫远远,两个粗壮警卫手拿电棍立我面前同时扭住我手臂,那
个场面才叫万众瞩目,我终于有比那人更夺目的时刻了。
我很合作,我乖乖让他们过足警察瘾反扭我胳膊扭送我出金色豪门,尽管我
真是万众瞩目的狼狈不堪但我老实不吭声不支气不敢丝毫反抗。
“谁准你们碰他!”
断然地喝斥,把尽忠职守的警卫吓到一愣,他们面面相觑不懂总裁究竟什么
心思,我也不懂,只看到原总裁出现在我面前,好象步下神坛一般,可以把形容
天之娇子的词汇都冠于他身,我们真是不平等,始终不平等,他非常俊美我十分
恶陋,他极其有权有势我真是衰人霉运,他的眼睛一如当初深刻狂妄如谜我的眼
睛已经迷朦不清难以治愈,我们这样两个人当初他怎会跟我来段风流?太折损他
骄傲,竟为了完成一段100 万的报复。
光线和阳光一样开始刺眼,扭曲的蜈蚣疤痕下我左眼里他已经好模糊。我脸
色煞白,在这些人的刺探眼神里无所遁形,太残忍,他该明白我不是来打扰他我
真只想安静退出永远不打搅哪怕就像只过街老鼠也不想暴露在他面前。
我错开他往前走,门口不远,十步开外,这时候,惟一能依靠只是自己,我
要走出去。
他伸手碰到我胳膊,我顺他视线看到自己衣杉被水溅得污渍,才觉出滚水浇
过的疼。大庭广众下,他拉着我。
“对不起。”他这样说,他是这样困惑沉静而背离他出众的凌人气质:“我
怎会又让你受伤?”
——真是,感谢他,这已是他能为我做的底限,我怎会不知?你该回去了,
大人,阁下,国王,我哪有漂亮水晶鞋好让你拾得?你追到我了也只能跟我说说
对不起认错人而已,好了,我知道了,我早知道了。
乐曲飘扬,钢琴声特别剔透晶莹,只有乐队还心无旁骛尽责弹奏,其他人,
这几百人在眼巴巴等的,大概也就是昔日被陷害未果的翻身“英雄”重创我这个
吃里爬外的无耻内贼。
“您不会打我吧?”我任他握我伤处,学他困惑沉静学不来,二半调子嬉皮
笑脸,“打疼您的手我可不管。”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面色冷静如常,明显不喜欢我的笑话。在这样的光明底
下,在这样近距离看他再难如隔岸花赏心悦目,他像致命病毒一样再次迅速蔓延
霸占我整个头脑不再允许奢想其他,只要看着他就好了,那就很幸福了,只要看
着可以不动手不靠近不摸不亲都可以,这种病毒腐蚀内脏败坏道德逼迫人干出无
法想象的错事傻事还甘之若饴。
“非?”她喊他,稳妥温柔。
非?我要是这样叫肯定会被打死,非,原非,好了,好了,别拉着我啦,我
要走了。
“你又想溜?”他依旧握我手,不弄疼也不割舍,罂粟的容颜绽放剧毒的笑
靥,甜蜜的危险,不明的企图。
“是啊。”我点点头,“以后都不来了。祝我一切都好吧,总裁,一切都会
好起来的。”
“为什么我要祝你一切都好?”他笑话我,真是冷酷无情的家伙,但也无所
谓了,我扯自己胳膊,他顺我力道很容易就扯到贴近,在别人眼中就要动手殴打
的样子,我牢牢站着我没动。
“我才不要你一切都好。”他在我耳边轻轻说:“我要你没了我一切都不好。”
他拉着我,我跟他走,我们往外走,人群闪出道来,我们好象私奔的小情侣
手牵着手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
“原非!”她的裙摆是金色的,她微微提着她的金色裙裾遥遥喊他停下荒唐!
他停下来,他望了我一眼,我虽然还糊里糊涂但略微明白他的意思是我又不
能跟他天涯海角了,我对他轻松一笑:“谢谢你送我,其实你不如开张现成支票
我更感谢。”
他松开我手,我的手掉下来,我们失去惟一联系了,我怔愣看四周想找出离
开的道,看见了熟悉的先瑜扬在前方静静看我表演好戏,他该不会也在想此刻怎
样落井下石将我好好嘲笑,那我实在承受不起了。
原非松开我手后,动着他自己手,他把无名指上高贵的婚戒拔下来,誓约,
忠诚和爱情,他把它们都脱下了随手放在一旁侍应托盘上与名酒一起发出耀眼光
泽,侍应不知所措,已经没人看得懂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要做什么?”我隐隐感觉不妙,我以手阻止他动作,我请求他:“你什
么都不用为我做!你只要回到你夫人身边,你跟她好好去过生活,我求你不要傻
乎乎可怜我!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先瑜扬不知道对我有多好!”
“包括这个?”他盯着我脸,凶狠一闪而逝,我脸上掌印分明红肿,他才又
如常嘲笑起我:“自己这么傻还想拖累我?你想我会在自己周年婚庆上陪你私奔?
你想我这样随随便便闹出跟诈骗犯的性丑闻?你想我明天就登小报头条成茶余饭
后谈资就为了你?——你想吗?”
先瑜扬在看着,其他人在看着,周围人听着,或多或少,一切还来得及扼杀。
“想啊。”我放任自己一把,我好象十三四岁轻易就被老拐子卖到农村的小
姑娘,就算被人卖了还乐意给人数钱,我真正一派天真说“想啊”,是真的想你
跟我私奔想你为我丑闻想你与我一起啊,因为你做不到所以是只能想想啊。
原非对我笑了,这一笑,让百花都能羞惭。
附注:第一万岁!!好厉害的第一,这个时候~~写着写着,又觉得原非还不
错啊,痛苦~~下次再也不写2 选一了!!
《倾城之恋》(28) by 古木——“如玉,一切都按我们说好的办,你的宴
会你玩得尽兴。”原非这样说,他朝他的合法妻子这样说,他神采飞扬笑得恣意
妄为,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他真是不在乎,五周年,幸福和恩爱,宴席和宫殿,
穿上水晶鞋才能扮演童话,在全部的哗然里都没了,我想他定疯了他怎敢?!当
他再次拾起了我的手,他是清醒的,由于这样清醒而显得尤其冷酷。
我的手刹时十分冰冷,我慢慢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我一个人出去,这一切人
或震惊着或看热闹,我只是在那样的冷酷面前心灰意冷。我低头走出去时,已自
觉如罪人。
“成城……”他在一棵树下追到我,对着我的背影他唤我。
“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说!你有什么权利这样随便抛弃别人?她没做错任何事,
你这样太冷酷,你这样是错的!”
“又不想跟我私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的声音也冷冰冰。
我转过头看着他,大地洒下一片清晖,我生气愤怒受伤害,因为我最希望能
相信我的人永远不会相信我!
“没错,我好后悔,我后悔得一塌糊涂!原非,我为什么不后悔?我的不悔
从来都是个笑话,为什么还要我不悔?你的妻子没做错任何事,你怎么敢像随便
抛弃我羞辱我像对待一块抹布一样对待她?你只做你想做的,你从没顾过别人,
你知道你有多自私多可怕吗?”
“我哪里自私哪里可怕?”他竟然这样问,还是那样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的
鬼样子,清澄见底的眼神堪称无辜!
我被他气得竟说不出话,眼睛慢慢红起来,喉咙硬邦邦塞住,终于一扭头走
我的路——他按捺我肩膀,双臂绕过我胸膛,那样紧紧收拢直到我成为他的:
“我自私我可怕?你以为你有多无私多纯洁?我最恨骗我的人,你就是那个骗我
最厉害的坏东西,你以为我有多爱你?我可不会扒着你不放像小狗一样求你垂青。”
我冷哼了一大声,“你用到她时就对她好,她没有利用价值你就离开她,你
没良心你的心都给狗吃了——”
“你知道什么?”他敲我脑袋,狠狠敲一记,把我转过来正面对他,那双夺
魂舍魄的勾魂眼定定看我,低沉性感的一把好嗓子就教训我:“你以为我让你来
这是看我多快乐幸福吗?你有脑子你带眼睛了吗?过了今晚,她过她的,我过我
的,一切就这么简单——不过说起来,她也的确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我现在已经
不需要她的银行家族提供我什么帮助。”
我瞪他,我瞧不起地瞪!
“真瞧不起就一眼都别看我。”他又冷笑,刺我:“明明离不开我,还动不
动搞什么欲擒故纵,你再敢数次一二三试试,本来就笨还装什么情圣。”我拧紧
眉头拿手去堵他总伤人的嘴,他拧着我手上皮,分明拧痛了,一脸邪恶坏心才在
上面咬下深深印痕:“想做倾城美人玩弄起男人?看看你身上哪根骨头受得起。”
他改拽我手,他的车就停在一边,司机乖乖等候,他一把拉开车门,拽我上
车。
我简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简直不知道我在发哪门子火,明明他做了我一
直梦寐以求的事了,我为什么还要摆什么臭谱?我可以容忍他伤害我却无法容忍
他伤害别的女子吗?我至今仍在尝着这苦却还有闲心替别人不值吗?这种苦,要
是有下辈子,怎么都该他们这种人来承受吧!
当车开动,他随随便便扔给我个东西,叮当当掉在了我腿上,我拾起来,这
是什么?冷冰冰的一圈银白金属,已经重新改过,变细变宽可以将无名指整根套
下,这算什么?我握它在手心,我曾问过自己为什么已经可以忘掉他的样子却不
能丢掉他的戒指?我该当他面把它摔在他脸上他走他的我走我的从此再不相干!
而现在,我可以干什么?只有美人才能倾城,那还要我做什么?
“你是舍不得他还是嫌弃我?”他竟一边默默观察起我反应,在我茫然无解
之时他就已全盘误解。“不要就扔,你以为我会在乎?”他无暇容貌竟是晴空万
里毫不在意,一派云淡风清。
“扔就扔!”我头脑一热真赌起气,打开窗户就真扔掉!“谁回去捡谁才真
不要脸。”
当车刹停,我下车,我愣愣站在夏末的柏油马路上,树梢拂动,一片翠绿,
这个夏天眼看就要结束,这个男人竟还在我生命里存在,已经这么久,好象我总
是隔着这几步的距离无法靠近只是默默看望,当我现在看着看他一步步走回去他
弯腰把那银色戒指捡回,他握在手心里直起挺拔修长的身体用漂亮迷人的眼睛看
着已经不知该怎么办的我,我就算想先笑他不要脸也砌不出如他一样什么都不在
乎的笑来。
因为我是这么样地在乎他。
原非把那戒指放在唇上,徐徐吻上,动作神情姿态再再撩魂:“‘一切都会
好起来’——你不相信,从我身上把你失去的一切都捞回来,你又不肯,你说你
到底要我怎样?”
我憋着嘴,慢慢吸气,从鼻腔里慢慢发出嗤笑。
“不要脸,我才不要你。”
他走近我,浅浅溢着笑,我却不好意思把脑袋垂下,他的每一步都像敲在我
心里,我渴望的如此渴望的近在咫尺,这刻,我要的已经都在我面前了。
29
接近麻痹,我真心希望时间就能停留在这刻,再也没有伤害。
所以,当看到这些保镖突然出现打昏司机把原非层层围拢,我看到他们凶狠
挥舞铁棒做出群殴架势,我傻掉一样站着,竟不知道动弹,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
么,我还在想那枚戒指的颜色真是纯净。
原非真是厉害,他完全用不着别人为他担心,他打起架来的身手力道跟他的
商场作风一样狠准稳,不断有大汉扔掉铁棒改捂住被砸断的鼻梁或折掉的腿,我
站在战圈外,看他如此威风飒飒狂悍硬朗依旧只能呆呆傻站。
又一个面目模糊的可怜家伙倒在我脚边,我被隔着,却看到原非的额头隐隐
有汗水滴下,他衣着整齐堂皇潇洒打得性起竟是一把扭过别人肩膀生生拗断,顿
时想起我也这样在狱里被人蒙上黑布袋殴打踢踹,想起那种剧疼那种残废那种无
力,我想保护他却屡屡受挫,总是站在了战圈以外。
很像当年,这次,我又看见了贵族大人。他的车徐徐停下,他没有走出,当
他的车窗慢慢降下,他微微侧过的脸在树影下阴晦不清,但高贵的头颅仍然微微
昂起,他现在一定又十指交叠优雅有礼,目睹喋血画面姿态依旧高不可攀,如果
我能看清我知道我看到的必然是个狡诈阴险道貌岸然的先贵族!他,这种样子,
完全跟当年一模一样。
天阴沉,乌云翻滚。
先瑜扬清楚说:“小城,别玩了,随便教训一下算了。”
我不惊讶一点都不我只惟独想不通他是从何时就开始计划,从搭救我出狱从
拎我出海底从巴黎林阴下的午后从一句一句的甜言蜜语——你真是不能相信一条
响尾蛇,你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要随心所欲咬死你方休。
多年前,我一口热血涌到喉头,我喊出“先瑜扬,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怎样骗
我”,现在,他居然还是这样,太没新意太儿戏,他不能这样随便就把我的人生
翻过来倒过去当做儿戏!
那个人,他也听到了,他的反应是微微愕然,这让铁棒趁势扫过他肩膀,他
的动作因疼痛拖滞渐落下风,他是信我还是不信?真不信就不信吧,我已做不出
什么好让他信,越小的风沙怎么越是迷了人眼?
我呆呆站着,看着棒子再次落到他肩上,这么些人知道他肩膀受了伤就使着
劲往他伤处殴打——先瑜扬叹了声气,对我招了招手,好象招呼小猫小狗,快快
回家在家你是公主宝贝离了家就邋里邋遢什么也不再是——我已经做不出什么好
让他信,就算现在紧紧抱住你挡住那些棍棒狂喊你怎么能不相信我!也好象是在
表演惊天大悲剧,你到底是真还是假?我不想看到你的眼里再出现这些苛责,我
想我跟你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法做到人生如戏,我太认真活着所以好辛苦。
“不玩了,不教训了,我这就跟你回去。”我依旧站立,背已经弯驼瘦得还
一把骨头,我承认我老了我再也经不起你们折腾,要我认输已经很容易,要我承
认我是骗子我于是承认,我遥遥想穿过人群看看他,戒指还是丢了,梦还是结束
了,没有美人如何倾城?“原非,别再让我看到你。”
他们当然都听我话全都停下手来,先瑜扬打开车门,走出来,他一向成熟睿
智,此次也无例外,他适时阻止了我报复的疯狂,他把手伸给我,他接我来了。
我把发抖的手递给他,他的眼神是果然如此一切预料之中,真不要脸!我要
的不是你!
——“我不是你的小玩意,成城。”——闷顿的响声好象砸进肉里,先瑜扬
整洁的礼服上陆续湮开了血红,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先瑜扬微
微前倾靠向我,我倒退一步避开他,他捂着腹上的伤看着这时的我,我首次从他
眼睛里看到了刀一样明显刻毒的恨意!
先瑜扬,他中枪了。
以后发生的事都懵顿起来,没有人敢上前,原以为要对付的只是一个比女人
还漂亮的花花公子,没人想到这场颠鸾倒凤的争风吃醋会情形急转直下,原非的
样子又是那样的冷酷,绝美而冷酷的极点,跟他拧断对手胳膊时一样嚣张,他的
枪现在才拿出来,真是一击即中,真是又一条毒蛇!
直到原非以枪顶着先瑜扬额头,顶得如此厉害已经到戳的地步,他笑到轻松
:“再说啊,我给你机会再说这游戏不赖啊,就是对手太弱还不过瘾!这个人是
我的,他能为我命都不要你瞎了眼以为真能把他带走?”
他随时都要扣动扳机一样!先瑜扬捂着腹部的手指缝都是渗出的鲜血淋漓,
我杵在他们中间,两个人都不看我,先瑜扬脸上都是汗竟还敢冷静出口:“你早
就不是我游戏的对手。”他转过脸看向我,目光灼灼,竟都是刀锋一样锋利:
“开始是假的,我以为我控制得住这游戏,救你出狱和你在海边在城堡在床上,
你看你有哪点资格能成为我对手?到现在——到现在……”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我抓住原非手我骂他我推他上车:“你疯了你快走!”
他使劲拉我和他一起到车上,当他发动起车子,那些保镖看到有机可乘一拥而上,
先瑜扬阻止了他们,让我们离开。
“别怕。”原非看我发抖,以为我在害怕。“我摆得平。”
我不断擦着手上沾到的鲜血,那人的目光却是让我发抖的根因,一切都没结
束,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怕,不管他对我做什么都不会让我害怕,如果你有想
保护的人,你也会什么都不害怕。”我身旁的男人和多年前一样美丽非凡,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