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钟 by 皂斗【完结】(7)

2019-05-31  作者|标签:


"你家就不是他家,不是,嘿,你们有两个家?怎么说呢?算,我去听听歌好了."三更懒得问了.
"三儿,你过来一下."骆玥很严肃地盯着他瞧.盯得三更全身紧张,不知道他又要怎样.
骆玥见满眼谨慎,不觉好笑.自己走到他面前,将他腰身拍直,伸手在他头顶比划一下,说:"三儿,你果然是长高了."
"哈?真的?你怎么知道?"三更惊喜.随即又颓丧道:"骗我的吧?前些日子你见我的时候怎么没说?我总不可能这几天突然抽高了."
"呵呵,那时候瞧着只觉得你可能是长高了,所以没说.看,你以前只到我肩膀,现在已经到下巴了."骆玥比划着."长了不少,还有模样也开始变了——"
那拖沓拉长的尾音让三更心惊胆跳,担心从他口中吐出什么打击崩溃他的话.他仰着脸,眼睛炯炯带点希翼的紧张地望着骆玥."变,怎么变了?我老爹没说呀."
"天天看着人是无法察觉这种细微的变化的."
"真的吗?我自己也没发觉呀."三更奇怪.随即又恍然大悟道:"难怪我今天突然觉得衣服缩水了."
"哈哈"骆玥大笑."三儿,你都没注意自己的改变吗?你有天天照镜子吗?"
"没."事实上他几乎不照镜子.他压根就不太说得清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你以前那些衣服都短了,你穿上身也没发觉吗?"
"我平时就穿那两件衣服两件裤子,哪儿会注意到."
"果然是笨蛋!"
"你说,我变什么样儿?"
"以后再告诉你."骆玥搭着他的肩膀."出去吧."
"小三,粥呢?"骆桑见他出来马上问.
"等一下,凉了再吃."
"噢."骆桑又歪着脑袋盯屏幕.三更跳过来坐在一旁语带兴奋地说:"骆桑,我长高了."
"高了点."
"你怎么知道的?"
"是人都看得出来好嘛?"骆桑白了他一眼.三更闻言不禁有些失望道:"那我老爹和我哥怎么都没说过?"
"说过啦,你老爹早前跟我说了.他说:我们家三儿要长个子了."
"嘿."三更咧嘴笑."骆桑,你说我会不会长得跟你这般高?"
"不太可能.你顶多会长到一七八."
"那也行啊."三更很高兴了.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家伙!"骆玥从沙发后伸手臂搭在他两边肩膀上.脸颊贴着脸颊,三更甚至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煨烫了他的脸,他僵着身子不敢动,也不敢将他双臂拿开.
就这么僵坐了一会,骆玥才放开,撑着沙发背跃坐到三更身边,靠在他身上.
不要这样啊~!三更心里哀嚎.承受他大半个身体重量,单薄的三更乏得不行,找了个借口说去厨房看看,逃了.
出来后,也隔着他远远坐着.不看骆玥挑眉的表情.


卷十八:当时枉然

骆玥和骆桑都是奇怪的人.
说不出具体的感觉,所以用奇怪来形容.
也许对他们不甚了解吧,他们身上总有些神秘的忽隐忽现的东西.
这是直觉.
很多时候,我都是凭直觉感知一个人.
——三更.
骆桑五点钟回家去了.
三更本想跟他一块出门,却被骆玥拖住.骆玥说:"三儿,我一个人无聊呢,陪我坐坐吧."
结果沙发还没坐热,骆玥又说:"三儿,我饿了,去做饭吧."
三更说:"你不是好男人吗?自己去."
骆玥说:"三儿,好男人是做给女人看的."
亏他说得出来!三更瞪眼.进厨房里将中午买的排骨当成骆玥,剁得震天响.骆玥探头进来问:"三儿,刀子跟你有仇还是案板跟你有冤?"
三更横了他一眼,继续剁.
"三儿."骆玥从身后环过来,一手搂住他纤细的腰,一手包住他的手,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三儿,你这样剁,石头都会成烂泥."
"你——放开我."三更僵了好半晌才吐出这几个字,心跳如雷,咚咚咚.
"放开你什么?"骆玥笑.
"放手!"
三更一转脸,就被骆玥吻住了,柔软的嘴唇贴着彼此.三更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眼前放大的骆玥的脸,他能清楚地看见骆玥同样睁开的眼眸中自己惊慌的眼睛.他应该推开他,可他身体石化了,只有任着骆玥继续贴着他的唇.良久,骆玥才抬头稍稍退开.三更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他又再次石化.因为骆玥再次贴上他的唇,一手使力压着他后脑勺,迫使他张开嘴.骆玥的舌头灵活的探进他嘴里,搅着他的舌.
两人就这么睁大眼睛看着彼此,深深的接吻.
三更觉得胸口闷得难受,轻轻喘了几下,骆玥放开他,舌尖从嘴角滑到下颌,舔掉透明涎亮的细丝.
那颗黑色的头颅终于抬起,勾着笑望向他时,三更有窒息的感觉.这样的骆玥让他觉得深不可测,他不知道他想什么,要做什么,不知道他的底在哪里.
"三儿,回魂喽."骆玥轻拍他脑袋.
"你刚才亲我."话一出口,三更自个先脸蛋爆红.不是这样的!他心里哀嚎.我只是想问――问什么他也说不清,只是想找话让自己远离无措和尴尬.
"不对."骆玥盯着他的眼睛笑."我是吻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话三更没让自己问出口,他不好意思问,也没胆问,最主要是他觉得问了没什么意思.所以他醒醒神,只是说:"你出去吧,妨碍我了."
"三儿."
"走,走."三更将他推出去,将门拉上.咚!咚!咚!这心,怎么还在狂跳呢?三更抚向自己心口处,感受皮肤下那颗燥动不安的心.安静点!忘了这件事!三更对自己说.
呆站了两分钟,他才走到案板前,将剁好的排骨放盘里,放作料阉着,等其他菜做好时,再放油把排骨炸得油亮香脆,捞起来放在配料炒一炒,OK了.
三更一手端菜,一手拉天厨房门时,见骆玥在窗边靠着,眯着眼精微微仰着头,嘴里叨根烟,淡淡烟雾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听见拉开声,他转过头来.眼神幽暗地盯了三更几秒,随即跳起来,走到三更面前接过菜碟.三更转身将厨房里的另外两盘菜拿出来.
"你吸烟?"三更边盛饭边问.
"男人吸烟奇怪吗?"骆玥将快熄尽的烟头拧灭,丢进垃圾桶里.
"我没见客厅里有烟灰缸."
"我没有烟瘾,偶尔会抽."
"哦?我老爹一天离不开烟."三更将碗筷递给他.
"有些东西一沾上,是很容易上瘾的,烟就是其中之一,但也是对个人而言."顿了一下又道."三儿,你怎么这么贤惠呢?"
"你说什么呢!"三更白嫩的脸皮再度染红.心里微恼骆玥,怎么老喜欢开他玩笑呢!
"哈~真是的,脸皮这么薄,不行啊三儿,你得学着把脸皮弄厚些,免得哪天人家要是说些挑逗的话,你不得血崩?"
"人家才不会说."三更嘟哝着埋头吃饭,将骨头咬得喀喀响.
"三儿,你要上大学了,大学可跟高中不一样呢,那地方是个小染缸,真担心你进去会被染色."
"你被染过了吗?"
"我?哈,我就是个染色体呀."骆玥笑的得意.
"我在你旁边这么久,你把我染什么色了?"三更抿唇问.
"我这在考虑呢,你喜欢什么色?"
三更摇头.说:"就像你抽烟但没有烟瘾一样,我也可以在你旁边而不被你染色."
"这么确定吗三儿?"
"嗯."三更应.见他笑笑不语,又问:"骆玥,你要工作了吗?"
"嗯.休息一个月就开始工作."
"你准备去哪儿玩?"
"哪儿也不去,在这儿呆着,跟女人鬼混."
三更瞪了他一眼.他又道:"三儿,你反正也放假了,有空过来吧,没人做饭给我吃,好可怜的.明天你过来吧吗?顺便看看小三."
"什么小三?"
"一条金毛寻回犬,我养的,叫小三."
三更一口气堵着,发泄不出来.磨磨牙恨恨道:"你很喜欢这名字吗?"
"喜欢啊,不然怎么会给宝贝起这名字?"
"你就这么喜欢捉弄我?"三更放下碗筷,绷着脸,决定要问清楚这个问题.这混蛋!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还把他的名字套用到一条狗的身上.真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想哪儿去了?那狗狗本来就叫小三."
"真的?"三更想想,也可能自己小题大做了.
"当然是真的."骆玥暗笑,真是单纯好骗啊!那狗狗才刚买的,还没抱回家养呢.这么扯竟然也让他扯过去了,真是!这么单纯的人,过个几年,会变成什么样呢?圆滑?会戴一层假面具做人?不能想象三儿一脸虚假的样子.
"三儿,跟我说说你吧."
"说我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说你怎么长大的."
"就这样啊,没什么好说的."
"随便说,说说你喜欢的东西也行."
"雕刻?你想听吗?"
"听."
"听老爹说我爷爷是传统的东阳木雕艺人,30年代流浪此地后便在扎根下来了.在我老爹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教他传统的东阳雕.那个荒乱流离的年代,有个手艺在身才能勉强能养活自己――这是爷爷对老爹说的,所以老爹很努力的学,十岁开始出工帮爷爷打下手,十二岁开始独自干活,十六岁时,爷爷过于劳累突然去世.此后老爹一个人养奶奶,更辛苦了.没过两年,奶奶也去世了,他一个人生活到四十来岁."
"单身汉啊."骆玥喃喃道."后来呢?"
"后来他捡了我.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他雕东西,也喜欢木头和刀具,但老爹不给我碰.后来我偷偷藏了一把小刀,捡他不要的小木块,等他出去干活时就拿出来雕.四岁时有天早上,他刚出门没一会儿就突然带我哥回来了,发现我背着他雕东西.于是他说他要教我."三更笑道."我那时候可高兴了,之前一直怕他骂我一通后不准我再拿刀了呢."
"你老爹有眼光."
"可能吧.从那时候就开始跟他学正统的东阳雕.有时候他有空了,会带我去古玩城看各种种样的雕品,教我辨认木材.我练熟了东阳雕后又学其他雕法.老爹为了给我试刀,常上山挖树根和树桩,很辛苦,所以我就很努力很认真的雕."
"那以前雕的东西还在吗?"
"在啊,老爹收着."
"以后你有机会办雕展了,就拿出秀一下,或者修改一下,卖掉."
"那是纪念品.不卖."三更严肃道.
"呵,行行,你说不卖就不卖."
"吃饱了,你洗碗,我回家了.""
"急什么."
"老爹一个人在家会寂寞的."
"你不能陪他一辈子.上大学了,你可能要住校,一个星期才能回来见他一面."
"所以我现在要陪他呀."
"哎三儿,我明天整天都在家,你过来好吗?"
"唔,看看吧.有空了再说."三更晃着脑袋笑,才走了几步,就被骆玥拖住,搂进怀里.骆玥可怜兮兮地说:"三儿,你晚点再回去吧,我一个人好无聊,你陪我说说话,陪我看电影."
骆玥将三更拖到碟架旁,指上架上几排碟片问:"三儿,你想看什么片子?文艺片?战争片还是伦理片?还是...A片?"
三更听到最后这两个字时,脸蛋红透了.逗得骆玥哈哈笑,随便抽了张碟放进碟机里,打开屏幕播放.然后又将三更拉到沙发上,长手长脚的将他困在身前,脑袋搁在三更僵硬的肩膀上.
"三儿,你太紧张了,放松点,你这样绷着身子,身上肌肉不痛吗?"
"那你放开我."
"不放."
"骆玥!"
"我这名字好听你也不用这样叫啊."
三更磨牙,勾肘往后顶,听到骆玥一声闷哼,不禁微微笑.不想腰身突然被一只手勾带往后,脸则被另一只手板转,还没反应过来,骆玥火辣辣的吻已经缠上来了,唇舌相交.三更的眼睛被骆玥用手捂住,触觉突然变得敏锐,嘴唇传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轻哼出声.真是奇怪又让人陶醉的感觉!三更迷迷糊糊地想.感觉骆玥的吻离开了他的嘴唇,沿着下颌一路往下,到锁骨.像被羽毛轻拂一样,痒痒的.三更笑出声来.
"笑什么?"
骆玥一句话将他打醒,见自己不知何时被骆玥压倒在沙发上.轰!三更的脸烫得可以烤饼了,推开他,跳下地.
飞快逃回家了.


卷十九:此情可待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它能无声无息地将人的意志一点点蚕食腐化,等到人有所察觉时,已经回天乏力.
因为一切都被改变了.
我隐隐知道,我在被骆玥蚕食.我也知道,我应该当即立断,远离他到安全距离.
可是我无法控制这副躯体.它就是不由自主地靠近骆玥.
骆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三更.
骆桑去旅游了,艾晨又打暑假工了,老爹还是跟往日一样,早早出门了.三更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整日刀子不离手,见什么雕什么,小如昆虫大如头像,几日下来,墙角堆了大大小小十来个东西.
这天,三更雕完一只蜘蛛爬网后,望见天空飘着些毛毛雨,挺凉快.中午吃过午饭,他一个人晃到江边,登上那凉亭二楼,看着烟雨淡笼的江面,脑子里不自觉又想到那天骆玥的吻上去.这几天,他一空闲下来,哪怕是几十秒一分钟,都不会自觉的想骆玥的吻,连晚上做梦了都会想.他还想到那天他跑进院子时,碰上老爹,老爹一个劲问他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红得吓人呢?他一听,羞得直想钻地下去,忙奔到井边掬凉水往脸上扑,可还是高温不退,后来,一再保证他是跑急了,才脸红成这样,老爹才没再追问.
真丢脸!三更捂着脸想.
"嘿!艾晨的弟弟."
三更听到这声音着实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容佳.他下意识地望向她身后,没人."你怎么在这?"
"无事到这闲坐呗."容佳自动自发地在三更身边坐下."你呢?一个人来这闲坐?"
"嗯.我叫艾三更,我家人都叫我三儿."三更朝他笑笑."你男朋友呢?"
"谁?"
"上次碰到的那位."
"哦,他呀."容佳恍然笑道:"他是朋友."
"现在还你跟我哥一个学校吗?"
"是啊,还同系同专业呢.哎三儿,你要不说,人家肯定不知道你和艾晨是两兄弟呢,瞧你红唇齿白纤纤弱弱的,像个女孩子.跟艾晨的刚毅完全不同."
"很多人都这么说.容佳,你知道我哥和黄春妮的事吗?能告诉我吗?"他一直没能从艾晨口中问得明白.
"就俩人高二时开始交往,没什么特别的事."容佳淡淡地说.
"黄春妮是什么样的人?"
"呵,我对她没感觉,不作评价.三儿,你直接问你哥不更清楚?"
"**眼里出西施.不问."停了一下又道:"容佳,你喜欢我哥是吗?"
"你——"容佳愕然之余摇头叹笑."我以为我藏得很好了呢,竟然被你这才见过两面的人看出来了."
三更呵呵笑."你不知道那天我见你和那男孩子在一起时多失望!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想着你跟我哥就是一对就好了."
"三儿,这样的话不能随便对人讲的知道吗?"
"就只对你讲而已.容佳,你有空去我家玩好吗?哎对了,你喜欢钗子吗?我雕个钗子给你好吗?"三更急切地说着.容佳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有这么喜欢她吗?
"容佳."三更见她老半晌没反应,又叫她.
"呃?哦,三儿,你刚说你雕钗子给我?"
"是啊,很漂亮的钗子,你头发很长呢,盘起来钗钗子会很好看."
"呵呵,好啊.先谢谢你了."容佳笑道."我知道艾晨的老爹是木匠,你跟他学的吗?"
"嗯,我雕得很好的."
"呵呵."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容佳接了个电话便先走了.临走前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三更.三更拿着纸条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从第一眼他就喜欢容佳,现在,更喜欢了.要雕什么样式的钗子呢?哎对了,晚上回去叫老爹找个好点的木条.三更心里盘算着.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回家去!先把图设计好.要梅花还是芙蓉?或者其他的纹样?
一路出神的想,不知不觉就走到家门口了.
"三儿!"
三更四处望,五秒钟后就在骆家二楼一个大阳台上看到主叫——骆玥.
"三儿,快过来."骆玥朝他喊.
"我回家."
"过来!不然我亲自过去逮你!"骆玥威胁道.抗议无效,三更知道.
"等会儿,我先回家拿点东西."回家拿了纸笔绳子,出门前留了张纸条说去骆家.
三更一进骆家大门便被吓了一跳.一条金毛狗不知从哪儿飞快窜到他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伸长鼻子嗅嗅.三更见那狗不走,他也不敢动,睁大眼睛防备地盯着它,怕它一个不悦咬他一口.
"哈哈,三儿,过来吧,小三很乖的."骆玥站在几步外看这一人一狗互相试探,不禁好笑.
"你,你把它支开."三更满眼乞求对骆玥说.骆玥"啧啧"两声,对那狗儿说:"小三,回你窝里去."那狗儿朝他汪汪叫两声,竟真往阳台处飞窜而去.
"真听话."三更乍舌.走到阳台,见阳台一角搭了个漂亮的狗窝,金毛狗小三正趴在里边,眼睛圆圆的看着三更.三更忙对它露出个友讨好的笑容,转身回到客厅,拿出纸笔开始绘钗样.绘了朵芙蓉,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合适,擦掉.再绘些梅花,不好,擦掉.再绘卷叶草纹,不好,擦掉,来来回回好几遍.到底要什么样的呢?容佳,容佳,三更托着下巴想得出神:容佳适合大气又不失柔美的钗子,绘凤凰卷祥云吧!
三更迅速在纸上勾出线条圆润的卷云,云中翻飞起舞的凤凰.
"三儿,这回又是给谁雕呢?这么用心."
三更没细听,他只专注地绘图,绘完了修改,直到满意了,才将笔纸收起来.明天晚上就可以动工了!三更想到就兴奋,不觉露出笑容来.
"三儿."
"呃?"三更转头.骆玥什么时候伏在他身后沙发背上的?"什么事?"
"我问你这钗子是给谁雕的?"
"我哥的同学."
"你哥的同学你这么用心做什么?"骆玥走过来,将三更拉起,自己睡躺在沙发上.三更自动坐到另一边,笑道:"她人很好,我喜欢她."
"哟,咱们三儿恋爱了呀."
"别乱说."
"呵呵,还害羞呢."骆玥轻笑,起身坐好,拍拍身前的空地道:"三儿,过来坐,看碟."
"我这样也能看."
"你脖子会歪的,快过来!"骆玥一副你敢不过来试试看的表情.三更只好走过去,任他将他圈在怀里,与上次不同的是,三更不再全身僵硬了,他会自己调整上舒服的姿势坐着.
屏幕上放的是一部国产片――和你在一起.
这是一部很赚人眼泪的片子!骆玥无奈地想.
以前女伴们在看这部片子时,至少有一半时间都用在掉眼泪上.这片子有那么让人感动的吗?不就是走点温情路线而已吗?至于这样猛掉眼泪吗?早知道就放战争片了.
"结局会不会很惨?"三更转头问.眼睛红通通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真是的,哭成这样."骆玥心里软成一团,伸指抹掉泫然欲掉的泪珠.
"我不想看了,春爸和春儿好可怜,要被分开了."
"呵呵,三儿,你怕什么?这是电影,电影总会弄些曲曲折折来带动观众情绪的,要不然平淡的剧情谁愿花钱去看呀."骆玥这么说.
"春儿多难过啊,还有春爸..."三更看不得春爸那种无奈痛苦的流泪样,会让他觉得很心疼."如果我和老爹也像他们一样要分离,我肯定会难过死的,我要和我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放心吧,会在一起的,电影就这样,开花结果前总有经历些风风雨雨的.继续看吧."
于是,三更就继续看下去了.于是,当春儿追着快上火车的春爸时,三更哭得唏哩哗啦.
"三儿,你哭什么呢?这只是电影而已."骆玥低声说.手捧着他的脸,唇细细吻掉他眼窝处的泪珠,吻过他的鼻尖,最后落在他柔软的吻上,轻轻地吻,细细地吻.细细唤着:"三儿."
三更满心的感伤被这个细吻吻散了,他缓缓闭上眼眸.
良久,骆玥放开他,姆指在红润的唇上摩挲着,眼睛里有些三更看不明的东西在流转,很幽暗.三更凝视他的眼睛,问:"这是什么?"
"呃?"
"你眼睛里是什么?"
"你看见什么了三儿?"骆玥搂紧他,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看不清,所以才问你."
"呵呵,你都看不清,我更加看不清了."骆玥低声笑道."三儿,下回记得看清楚点,然后你再告诉我是什么."
"你抬起头来让我再看看."三更说.骆玥还真的抬头让他看了,可三更看了老半晌――
"什么都没有."三更说.


卷二十:落花流水

骆玥的眼睛里些深沉的东西,我确定.
只是,闪得太快了,没让我看清楚.
我似乎一直被他的眼睛迷惑――那里很宽很广,没有边际,像是什么都包容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直觉骆玥他是喜欢我的,可他总会做些让我怀疑自己的事.
最可恨的是,每难过一次之后,又对自己催眠:骆玥喜欢你呢,他会问你喜欢吃什么,他注意你长高了,注意你模样变了,会吻你.
怎么办?骆玥他想怎么样?
——三更.
这两天三更总是一早就去骆玥家.中午和骆玥一块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品回来,有熟食有生食,都堆冰箱里囤放.
中午吃饭时间,有时候是三更下厨,有时候是骆玥下厨.吃完饭,三更一边坐在地上雕钗子,一边给舒服躺在沙发上的骆玥讲古老的雕刻故事――这是骆大爷强烈要求的,他喜欢听他讲关于雕刻的故事.说是本来死板的文字一由他清雅的声音说出来,就显得特别动听.所以时不时叫他停刀来上一段――
"第四孝――百里负米:
仲由,字子路,季路,春秋时期鲁国人,孔子的得意弟子,性格直率勇敢,十分孝顺.早年家中贫穷,自己常常采野菜做饭食,却从百里之外负米回家侍奉双亲.父母死后,他做了大官,奉命到楚国去,随从的车马有百乘之众,所积的粮食有万钟之多.坐在垒叠的锦褥上,吃着丰盛的筵席,他常常怀念双亲,慨叹说:即使我想吃野菜,为父母亲去负米,可哪里还有这个机会呢?
孔子赞扬说:你侍奉父母,可以说是生时尽力,死后思念哪.
整副作品着重刻画仲由负米的姿态及他母亲慈悲的面貌――"
骆玥突然过来,抽走他手上的刀子和钗子,将呆愣的三更拉起来,带倒在沙发上,狠狠吻住他的嘴唇,舌头在他口腔里翻飞,涎亮的液体滑出三更的嘴角,微微带点色情的味道.骆玥越吻越用力,手也探进他衣衫下,抚触他滚烫细嫩的皮肤,气息越来越急,当骆玥的手抚到三更的背上时,三更惊喘一声,伸手制止.
"三儿."骆玥抬头,微眯着眼,声音沙哑.看到三更眼中的惊恐时,满腹的欲念硬生生压下,他低下头,舔舔三更的唇瓣,起身,抽了张纸巾擦掉他嘴角至下颌的液体.
三更满脸彤红,低着头慢腾腾坐回原来的地方,拿起刀子继续雕,聚精凝神.两个小时后,三更拿着精雕细琢的钗子在骆玥面前晃:"看,漂亮吗?"
"嗯,很漂亮."
哈,三更乐,马上打电话给容佳,约她在上次那地方见面.挂了电话,三更兴匆匆地收好刀具,朝骆玥说:"我走了,你扫一下地面."
没回家放工具,三更直接到江边.登上阁楼时,容佳已经在那等着了.见了他,笑笑:"三儿,来啦."
"嗯,你来很久了吗?"三更坐在他旁边,从袋里拿出钗子递给她."刚雕好的."
"好漂亮!"容佳惊叹,凤凰飞舞的姿态优美华丽,栩栩如生."三儿,你雕的可真太漂亮了!"
"呵呵,喜欢吗?"
"很喜欢很喜欢!"容佳笑得极开心.把钗子放在膝上,解开长马尾辫子,以指为梳,灵活在脑后盘了个发髻,钗上钗子,扭过头问三更:"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三更笑.果然这纹样比较适合容佳.
"谢谢你啊,三儿."容佳笑道.解上手上的腕表戴到三更手上."三儿,这送你,别拒绝!三儿,你真好,有时间你打电话给我,嗯?"
"好.谢谢."
两人闲聊,三更告诉她自己高考了,要考美院,还告诉她兄弟俩小时候的事,告诉她暑假做工的事......杂七杂八.容佳也告诉他自己的一些事,学校的,家庭的,甚至还说了自己为什么喜欢艾晨...两人相谈甚欢,天暗时,三更才急急忙忙说要回家做饭.于是两人道别.
一路上,三更一直处于极其激动兴奋的情绪中,看什么都觉得好看,树比往常绿了,草比昨天青了,花儿也更艳了......然后,咚一声,快乐的心被冰封了,脸上的笑也凝了,他呆呆望着一处二楼阳台.那里,一个卷发美女倚在栏杆上,风情万种.
那是骆玥的房间.三更呆呆地想到,然后,胃里浓浓的苦涩泛上来.他舔舔嘴唇,竟然也是苦的.收回眼光,他轻哼一下,擦掉快溢出眼眶的泪.跑回家.
晚上老爹回来时,三更说:"老爹,你明天带些工回来给我做吧,我可闲了现在."
九点多钟艾晨回来了,洗了澡在吃饭,三更坐在一旁说:"哥,我今天见容佳了.她送了只表给我."说着,还伸手在他面前晃两晃.
"你怎么见她的?她为什么要送表给你?"
"上次,我考完试那天下午,在江边碰上她了,我说要雕个钗子送给她.今天雕好了,我拿给她,她就送我这个了."三更解下手表仔细看.皮质的暗花表带,扁圆的金属表壳,表盘上12点,3点,6点,9点处各镶有一小颗黑黑亮亮的圆珠,很漂亮."哥,你看这表是不是很贵?"
艾晨头也不抬."那女人身上什么东西不贵?几千块吧,她家有钱着呢."
几千块?!他还以为百把块钱呢!三更苦着脸."早知道就不要了."
"三儿,容佳那人傲着呢,从没见她主动送人什么东西过.既然她送你,你就收着吧."艾晨撇嘴道.
"哥,我觉得你戴有色眼光看人家了.她不傲啊!"三更很为容佳抱屈.艾晨听了,只是嗤一声,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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