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第一撞,相识.
第二撞,相交.
得,老子看上你了,谢主隆恩吧.
主角:管阳,黎曦
第 1 章
"阿曦,醒醒!"
"阿曦!"
"真是的,还说要送我呢,哼!我走了啊~!"
迷糊中听到有人唤他,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奈何眼皮似有千斤重,恁他怎么使力也睁不开,心想算了,也许是室友叫他起来吃饭吧,饿一顿没关系,先睡足了再说。想着,意识又沉入黑暗底了。
醒来时日已偏西,宿舍里静悄悄。他浑身无力的扶着床柱进厕所洗澡。冰冷的水哗啦啦临头撒下,皮肤上的温热汗腻顺着水势掉落地板砖上,他甩甩头,水珠在空中乱舞,晶莹剔透。他有些出神的望着,散漫的思绪一一归位。
想起来:他毕业了!
拿过毛巾胡乱在身上擦了擦,套上短裤,赤脚冲出厕所。走了!都走了!三个床位上都空荡荡的了,只有他那张床上的衣物和书桌上的电脑显示还有个人在这儿。摸摸他上铺兄弟那空床上的木板条,上面还依稀见十几个碳铅笔写的大字儿:此板为我铺,此床为我物!凡敢侵我大床者,虽远必诛!!!想那会这兄弟头一个到宿舍,立马选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大笔一挥,正式圈地将此地划入他的管邑内,等他三人陆续到齐,再三申五令:汝等不得擅闯此地。末了,为防止他三人口说无凭,硬是立了一份四国和平条约。四人大名儿全签上。
打架怒骂和平安静中,四年时间如白驹过隙韶华飞度。他的时间似乎还停留在戴学士帽那天,而他们,已经人去楼空了。
他的电脑键盘下压着一张小纸片,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保重!
保重!他心里默念。他们都为自己准备了出路,斗志昂扬地在这段时间里忙活着,打算着。
而他,这段日子,作息颠三倒四。有时候凌晨两点钟睡,早晨十点多起床;有时候凌晨一点多睡,早上十一点醒来。昨夜,通宵未眠,中午十二点到今天早晨七点,足足呆坐电脑前十九小时,戴着耳麦听歌,玩游戏。拂晓时,一抹微白隐约透过窗帘。拂开往窗外一看,雨正大,窗边的几株紫荆树叶被涮得脆绿晶莹。窗下围墙另一边是足球场,空无一人,只有密密绵绵的雨水丝线般**,滴滴嗒嗒~滴滴嗒嗒
眼睛疲涩,站起来想回床上睡觉,脚一沾地却差点儿摔倒,原来一晚上屈膝坐着,双腿早已发麻无知觉。撑着桌角动了几下,双腿似乎不是自己的,沉重笨拙,酸痛无力。蹭了两步爬上床躺下,眼皮直跳,脑子昏昏沉沉的,
一下便睡死了。想来那时的说话声是室友跟他告别呢。
呵~~轻笑两声,他去厕所穿上拖鞋,开水笼头哗啦啦冲一几下。转头见墙上镜子中自己有些苍白的脸。他走近,双手撑在镜旁,仔仔细细打量镜子中的人:嗯,看上去五官端正分明,头发偏亚麻色,像是营养不良倒致的。肤色偏白,嘴唇没有血色,眉毛较细,眼睛倒是长得挺漂亮,眼珠子极黑,像墨玉一般。总体看上去,有点儿小帅!
朝镜中人笑笑,笑容挺俊,就是掩不住疲倦。
肚子开始叫饿,血糖开始走低。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袋饼干和一包泡面,水壶里空荡荡的,可他已没有力气出门找食了。就着凉开水,吃完饼干和干面饼。倒床再睡。开始做梦。
第 2 章
梦见奶奶。
学前班时,他是在村里上的。
唯一的一间教室,集合着二三十号小人。两组学前班,两组一年级,唯一的一名男性老师年轻英俊,深受这几十号小人喜爱,更是受父母尊敬。因为,偏僻村落里,教师难求。
教室门前十来米外有个斜土坡,七八米高。当城里幸福的孩子们课间十分钟在干净安全的滑梯上玩耍时。他们也在玩,只不过玩的是滑坡。
老师一声"下课"令下,全体挤向窄小的教室门冲上土坡。每个小人手中拿着一把坡上折的绿树叶(大多数是早准备好的)。排好队,垫在屁股后,一个接一个有秩序的从坡上滑下,哇啦哇啦狂叫。滑到坡底时把树叶抽出甩两下,再往坡上爬,排队。
课间十分钟过后,每个小人都可以滑上两三次。
百玩不厌的游戏。实际上,能玩的也就这个。因为砣罗,弹珠从小玩到大,早腻歪了。
小时候穿的是那种厚厚的粗布裤子,但也经不起每天与黄土亲吻。一段时间后发现麻烦大了:屁股墩处薄如蝉翼,仔细一瞧就见肉了。要是让奶奶发现,少不了挨抽。
怎么办?拿着裤子在屋里转来转去。巴掌大的地儿,找不出能藏东西的缝。除了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就啥也没了。眼睛转啊转,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最后把那破裤子塞床底最脚落黑暗处。嘎嘎~除非老鼠把它拖出来,要不然奶奶肯定不会搜到那儿去的。奶奶太胖了,钻不到里边。
后来又如法炮制了一次。
有天晚上,奶奶拿着晒好的衣物问:"你的裤子怎么越来越少了?我记得还有件深蓝色的和一件灰色的(平时都是奶奶帮他洗的衣服,所以记得很清楚),你放哪里了?"
听她一问,他的小心肝突然凉嗖嗖的。多害怕她一生气就把他扔到屋外。天已经乌漆抹黑了,一个人在屋外很恐怖(以前有过不良记忆,永记不忘)。
他故作镇定地说:"不知道哦,我很久没穿了。"
"咦?是不是落箱底去了,我找一下。"说完,真就翻箱找了个遍,当然没有。
"怪了~~明明收了衣服都放箱子里了,怎么不见呢?"她一边重新整理衣物一边咕哝着。
他爬上床,一边大声叫一声:" 我睡觉了"一边偷偷瞄着她继续往屋里各个明角找。依然无着落。
因为奶奶对他的裤子数量的关注(小时候比其他小孩更幸福一点是:他有很多衣服裤子,都是爸爸买的),他再也没去滑土坡了,拉几个小人另外找乐子。
隔年,家里房间大整顿,他睡的那屋用来作粮仓。物件全部搬离后,奶奶扫地,看见角落里有两团不知名物体,抖开来一看,分明就是我那两条蓝灰裤。她一脸纳闷:"这裤子怎么会掉到这种地方来呢,还有泥巴和洞!"
他说:"肯定是老鼠拖进去的,我洗澡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呢。"
"你洗澡了怎么把裤子换屋里了?"
"那~~~没换屋里啊,肯定是老鼠从澡房叼到这里的,我们家老鼠特多,到处都有,上回我上阁楼还看见有只袜子,也是我的。"
奶奶听着没作声,把那俩破裤扔进垃圾筐,良久才道:"我们家那猫整天窜来窜去的,也不见它捉到几只老鼠,过几天你外婆家的猫生仔了,去领一只回来养。呓,真是的,那裤子多好啊,被咬成那样。"
"算了,反正我现在也穿不了了。明天我去外婆家看看猫生了没。"
猫儿生了一窝小猫,在老猫身上一个个探着头朝他"猫呜猫呜"叫着。。。。。。叫得他心烦。
画面一转:妈妈拿着剪刀把他按在冷硬的木座上,昏黄的灯下,她高举着剪刀的巨大身影将他淹没,他忘了反抗,因为他是她妈妈。他只是呆呆看着他,将她狰狞扭曲的面容刻在心上。
"阿月,你干什么!?"奶奶臃肿的身体冲过来将她推倒。剪刀掉在地上,她捡起来又扑向他。
"啪"奶奶一个响亮清脆的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然后抱着他痛哭:"你要杀了他!天哪!你好狠的心!竟然要杀自己的孩子!"
她怔愣着,剪刀从她微微松开的手中掉落地上。然后,他看见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灰暗疲惫且自责的眼中滚落。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压抑的"呜呜"声从指缝中溢出,肩膀剧烈抖动,透着痛苦与绝望。
"妈,别哭了~"他想说。可发不出声音。
用力挣扎着,突然惊醒了。汗透衣衫。抹了把脸,他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做起这种梦来了?真是!他小时候不是就已经忘记了吗!难道太清静了会让人胡思乱想?可能吧。
他从柜子拿出干净的衣物再次去洗了个澡。看看时间,八点四十三,还早,出门晃晃吧。长夜漫漫~~
"噢~~~妈的!"低咒了声。睡太久了,脖子歪了。转一下都觉得痛。现在起,收起那几日的懒散,过正常规律的日子吧。他对自己说。他从小就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
在夜市吃了碗面,回到学校门口时,见大门旁贴着一张告示,大意是要已经毕业的学生要7月10号之前离校。10号?他摸出手机翻看日历,妈的!今天都8号了?明天要搬走?怎么办?他靠在门柱上思考:早一个月前就跟家里人说过放假有事儿不回家了(其实他是不想回),那现在即使要回也买不到票了。他现在身上大概还有千把块钱吧。明天去租个房然后去打工。。。。。。想着,他迅速向大门对面的火车售票亭跑去。
"不好意思!请帮我查一下明天有到X市的车吗?几点钟?多少钱?"附在窗口朝里边儿正在修眉的女售票员一连串发问。
那女售票员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放下修眉刀,劈啪劈啪敲了几下电脑,问:"明天中午12点有一趟,硬座,384元。"
"我要一张学生票。"他将钱包中的学生证递给她验证。完后,给钱,拿票,回宿舍。
把几件换洗衣物和几本书,各类证件,一张被单,毛巾牙刷等必需物品放进皮箱。然后把被里,冬衣,放进纸箱里封好胶带,电脑也拆下放进纸箱中封好,其他书籍另卦一个箱子。弄好后,他打电话给同样的老乡兼学弟。一会儿,老乡便带着两个同学过来了。四人一起把三个大纸箱扛到另一幢宿舍楼学老乡处。找位子放好。
"师兄,你要回家了?"一个学弟问。
"没,不回了。我明天中午的票去X城。这些东西到时候再麻烦你们帮我托运过去。"
"小问题,祝你好运!"
"谢了~!"
第 3 章
一个人拖着个行李,脚麻屁股疼地巅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到Z城了。火车站宽广的阶梯下,他仰望着这幢宏伟壮观,气势磅礴的建筑物,想着似乎听谁说过:火车站是一个城市的形象,就像人的脸面一样重要。这话看来不假。
这城市比他呆了四年的繁华的沿海城市多了一份浓重的古朴,也多了一份从容的大气。更显国际化。坐在双层巴士顶,他看着沿途飞闪而过的各类高大建筑物和路面上济济如潮的人群。如是想。
"小伙子~市中心到喽~"邻座的阿婆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下车。
"嗯,谢谢您了~!"他起身咚咚咚跑下车。站在站牌边,目送那公车驶离。回头再看看四周,豪华楼宇鳞次栉比,商场铺面的玻璃墙内琳琅满目,四面八方人潮涌动。每张戴着太阳镜的面目都如此陌生,虽然他们脸上漾着笑,但都无关于自己。连天空上白花花的太阳,都不像他熟悉的了。
深吸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可这天儿真热啊~!他拂了拂身上的恤衫,一丝空气钻进衣内抚慰滚烫的皮肤。四下望了望,他走近一家大商场。站门口风箱下吹足了凉风后,往其他地方溜达去。一路尽挑建筑物阴影下行走,在一幢大楼后的巷子口,他看到墙上有一则招聘广告:
外卖送货员,包食宿。
身体健康,吃苦耐劳且有交通工具者优先。
有意者前往20米"伊执家"店里详询。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五遍,他向箭头指的巷向的"伊执家"走去。推开门,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他抬起向声音来源处望,原来是门上悬着一排各色各样不同材质的风铃,开门关门都会带起铃声。
"您好,请问您几位?"漂亮的女服务生朝他甜甜笑问。
"抱歉,我是来应聘外卖送货员的。"他歉意有礼地说。"请问--"
"请等一下,我去通知老板。你在这坐儿--"她示意他坐窗边角落那桌。
"谢谢。"
真舒服~!他享受着空调带来的清爽,眼睛打量着整间店面:主体以淡淡的暖色为主,顶面用丙稀颜料画满古典连环的卷叶草和花朵图案,墙面上挂着色彩浓重热烈的抽象画,桌椅是很有质感的朴木,每张桌子中间横着一块折成棱形的红紫相间的桌巾,巾上垫着两只矮胖的圆玻璃杯,杯中放置短红烛。地面儿铺的是小块的仿古纹砖。这店主想必花了很多心思在装修上,他想。
"你好。"一个着碎花旗袍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在他面前坐下,动作优雅充满古典美。
"你好。"这女子应该是店主吧,瞧她整个人跟这店里的东西还真是般配呢。"我是来应聘外卖送货员的,除了交通工具外,其他的我都有。"
"呵呵。"那女子听他这么一听,便笑了。清脆的笑声就跟门顶的风铃声一样,让人舒心。
"这活儿最主要是身体健康,吃苦耐劳。你从外边儿进来也知道,这日头多猛!送外卖得天天儿在这日头下爆晒。我这儿这些天儿来来走走招了好几个了,都说吃不消。至于交通工具嘛,其实很少需要用,因为在这儿订餐的,大多是这附近上班族。"女子把工作环境跟他讲明了。
"这些都不成问题。这儿有食宿吧?"他要确定。
"嗯,在店儿里吃午晚餐,住的地儿嘛,是几个人合伙住的。工作试用期一个月,工资1200。你考虑一下,如果决定做这份工,那试用期过后咱再谈工资。"
"不考虑了,我什么时候上班?"他不想今晚上露宿街头。
"明儿开始上班吧,早上十点钟到到晚上八点钟。晚点儿我叫人带你去住处。"
"嗯谢谢,我先去火车站拿行李。把您电话留给我行吗?"
"呵呵,你刚到这城?好的,你记一下:X。。。。。。我叫李铃铃,这儿的老板。"女子笑吟吟道。
"我叫黎曦,我刚到这儿。过些日子办好电话卡再留电话你吧。"
"行!黎曦--这名儿起得真好!"她嘴里念念几遍赞道。
"呵呵,很多人都这么说。我爷爷取的。那,我先走了!回见。"他起身。
"回见。"
"好的。"
出了巷口,他把路名记下,然后坐公车到火车站行李保管处取行李出来。一个小时后回到"伊执家"。
"嘿,这么快呀?真看不出来你刚到这地儿呢!"李铃铃站在柜台边说。
"从这里到火车站的路直通通不拐弯,我从那过来时记下公车号,原路搭回去就可以了。"他的记忆力极好。且逻辑推断能力也不错。可能是学理工的原因吧。
"瞧你说的,好像跟吃饭一样简单。"李铃铃笑笑。"跟我来吧。"
她带着他出门,拐到店面后,上楼梯,到三楼最右边的一间房前停下。挑着手中一大串钥匙,试了几个后打开门。"你就住这儿。"
这房间左右放两张上下铺的床,窗口边有张桌子,桌上有饭盒水壶瓷杯之类的日用品。
"条件比较苦,但我这儿也只能提供这样的住处了。"李铃铃站在门口道。
"还行,跟我们学校的宿舍差不多。"他把行李放在一张空着的下铺上,从走出来。"我得先去买牙刷啊什么的。"
"嗯,出这巷子往左走,那儿有大超市。哪,这钥匙给你。我跟这儿住的俩人吱过声了。晚点儿你回来再跟他们认识一下吧。"她交待。
"行。"
第 4 章
他在大超市里兜兜转转,左右看看,吹足免费的冷气后,才笑眯眯请服务员:"请问日用品柜在哪个位置?"
"往那边儿电梯上二楼就是。"年轻的服务员伸手指示。
"啊,谢谢。"一路左看右看拐弯准备上楼时,被楼上急冲下来的人撞倒,那人连人带大包小包砸在他身上。一瞬间只听到哗啦咣当声响作一团。
NND,今天出门不利。他暗骂。硬地板撞得屁股手肘要麻掉了。
"嘿哥们儿对不住啊~!"那人七手八脚爬起来,把掉落在他身上地上的物品抓回塑料袋内。"你没事儿吧?我说你上楼怎么也不注意着点儿?看见人手提重物应该礼让一下才对。你--哎,妈的,怎么就破了!"
他坐起身看那人手拿起一个汁儿流了一地的破罐头,地上还躺着的那个也破了。
"妈的!"那人又骂了一声,抬头盯住他:"让你丫这么一撞,老子又得上下跑一圈,这得浪费老子多少宝贵的时间啊你丫知道不?瞧你一身土里土气的,是农民刚进城吧!告儿你,以后上哪得把眼睛放大放亮点儿,啊!别再--"
"废话这么多,不如快点上去拿了东西离开。"他打断那人的长篇大论。一口一个老子的,他听不惯!也不瞧瞧他那模样,一头黄毛,耳上一排细环,整个儿就一不良青年!还强词夺理!
"啊!"听他一说,那人赶紧龙卷风样旋上楼。
他也快步走上去,不想呆会在楼梯处再碰上。在日用品柜细细看着物价牌,捡了最便宜的毛巾,两块钱的打折牙刷,三元自选的瑕疵瓷杯,中华牙膏,一个保鲜盒。数了一下篮中的物品,他想着还要买什么。啊对了,席子!
走到角落里展示的凉席处,手摸摸,不错,这天气睡了这席子着实凉快,而且也不贵,三十九块八毛,可以接受。
提着东西至收银处,排了一会儿,轮到他了。"四百零六块三毛。"收银小姐面带笑容告诉他。
"多少?"他心惊,搞错了吧!
""四百零六块三毛。"笑容不变,一一细数:"毛巾四点七元,牙刷贰元,杯子叁元,牙膏叁点陆元,保鲜盒贰拾伍元,席子叁佰玖拾捌元。合计四百零六块三毛。"
原来是那席子价格看错了。他有点窘,后面一行人都在盯着他呢。镇定一下开口道:"不好意思,我没带那么多钱,麻烦你退了这席子好吗?谢谢。"
收银小姐笑笑。"叁十叁块六毛。"
他伸手掏钱。一摸,心想:完了!今天绝对是出门不利,丢脸丢到家了。上火车是为了保险起见,把钱都装箱子里了。他袋里只装车票和不到四十块钱散钱。在火车上买了杯泡面下车又坐了两趟公车,这会儿身上就二十来块钱了。
"呃--"他想叫收银小姐把保鲜盒退了。
"哎,等等,一起付吧。"一个声音从后面挤上来。大袋小袋往台上扔。"一起算,你把他的东西分开装。"
"你--"他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男人,之前撞了他,又训了他,这会儿,又帮了他。
"我说哥们,对你,还是那句话:上哪儿都得把眼睛放大放亮点儿!以后要买东西,别来这地儿!去批发市场就行了,啊!"小声说罢还搂着他的肩拍两下,旁人看了还当哥俩好呢。
他没理他,也不知道怎么理。这人嘴上不饶人,特贫!他拿了那袋自己的东西就走。那人跟后大叫:等一下。
"干嘛?"转身站住。语气不是很好,脸也有点儿臭。
"瞧你这小模样儿--我刚救你于危难之中啊,你对救命恩人就是这种语气态度?"那人走上来,把一边儿手上的袋子递给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是?咱也不要你涌泉了,你就帮我把东西提到铜峰路就成了。"
这~举手之劳是应该帮。但--"铜峰路离这不会太远吗?"晚上不好认路。
"嘿!"那人怪叫一声。"你还真是刚进城的呀!连铜峰路都不知道!"
他不语。
"走吧走吧,今儿就带你去开开眼界。以后别再跟人说不知道铜峰路了!要知道,你这话就如同跟人家说不知道北京天安门一样,极度农民!"那人撇嘴,一副受不了表情。出了超市大门带着他直直往前走,穿过十字路口,往前五十米左右再往右拐,铜峰路大大的路牌就立在街边。
"这条街是城里人的天堂,狂欢的地儿。"那人指着一排排大放光彩的霓虹灯说道。"啊--闻了这味儿就让人血液狂奔!哈,夜生活,夜生活,我爱你啊夜生活--"荒腔走板的唱起改编的"夜上海"。
他看看四周富丽堂皇的娱乐场所,往来的名车,路上的美女帅哥。果真是: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哎,到了。"那人突然站住,接过他手中的袋子一起交给门口的侍者。转身对他痞痞笑道:"就不请你上去了,这地儿你消费不起。谢啦,再见!"
他看了一眼门口一根大红木柱上刻的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东方。调头回去。确实不是他消费得起的地方。
第 5 章
"管阳又窜哪儿去了?"管阳一开包厢门便听见自己大哥管诚问先前提东西上来的侍者。
"我在!"他举手喊到。兀自走到沙发上坐下。"之前让人帮我提东西过来,刚在楼下跟人道谢呢。"
"不请人上来坐坐?"田松以为是他朋友。
"哈,那人就是把身上值钱儿的东西当光,也买不起咱这儿一杯酒!"他笑。末了问:"找我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新鲜事儿。"田松懒洋洋道。"就你那荣哥,又叫你去陪酒。这不,都叫人来传了七八次话儿了。"
"哎?怎没见他打我电话呢?"往常来了都直接电话呼他的。
"你丫手机关机你不知道啊!"跳起来给他一爆枣,再落坐。
管阳拿出手机一看--"没电了!"
"你小子这蠢事儿做的还少吗?出门儿前你不会看看手机吗?没电时不是有报警吗?"管诚这话说了无数次了,偏管阳左耳进右耳出。
"嘿嘿"干笑两声,管阳不敢说自己是故意不充电的。免了一溜出门晃一下,无数电话就追杀过来。"荣哥是在老包厢吧?我过去看看~"
"你站住!"管诚喝住他。"我已经让几个公主过来陪他了,你就别去了。以后别他一叫你,你就跟他瞎折腾!那人我看着恁的不爽!"
"怕是人家看上咱家小管爷了吧。"田松说。啧,越想越有可能。
管诚听了这话,脸便沉墨底儿了。"管阳,你以后少接他电话,少跟他出去找乐儿。他要来这儿,你也别出面,叫公主陪他就行了。"
"哥~!你听松哥瞎猜呢~!荣哥从没对我动手动脚过!"管阳大呼。压根儿没边儿的事儿他未雨绸缪个什么劲儿啊!白费精神!
"以防万一懂不懂!就算他现在没动手动脚不代表他以后不动。我瞧着他眼神儿看你就不对劲儿。在这儿有咱罩着他不敢怎样,万一哪天在咱看不到的地儿真把你怎么样了,咱爸妈不乱棒打死我?"中年又得子的管家父母把管阳当祖宗供着。宠得没边儿了。只有他这大他一轮多的大哥制得住他。
"哥,你越扯越没影儿了!"什么话呀!
"你呀!"田松拍拍他的肩有点语重心长道:"平时机灵得跟猴儿似的,偏有时候笨得像头猪!听你大哥话。咱不能时时护着你,你就让咱放心放心,啊?"
管阳想想,不争了。当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识相点儿。
"知道了。"
"明儿晚上回去吃饭,不许找借口赖!俩老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天天跟我询,烦!"管阳刚上大学时就哭闹绝食撞豆腐硬要搬出来一个人住。俩老没办法,答应买一间两居室的屋给他,条件是周末回家陪他们。管阳一开始还勉强能做到,日子一长,每到周末他就开始推三阻四找一堆有的没的借口,不回家。俩老不舍得打他骂他,就天天烦管诚。而管诚烦了,就会直接把管阳拎回家。
苦着脸,管阳闷闷答应。
"小阳啊~!你可回来了。"才一脸踏过大门,管家父母就从屋里迎出来了。
"爸,妈。"管阳在管诚的背后暗手下,硬扯了个大大的笑脸。
"你这孩子~!快进来吧,今儿煮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管母牵着他的手一路奔饭厅,献宝似的指着桌上的菜。
真的是很多很多!管阳目瞪口呆。有种看着就饱了的错觉。一想到呆会儿他老爸老妈一个劲儿要他吃这个吃那个,那就觉得胃酸。
趁着他老妈去端汤之余,管阳悄声问管诚:"哥,给两粒胃药我。"
管诚听了暗自好笑。每次回来吃饭都这样儿。可能管阳就是因为这样才总是找借口不回来的吧。他们家俩老啊,总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塞给管阳。想管阳没出生之前,他的待遇也是这般。现在好了,他乐得轻松,这种甜蜜的负担由他小弟接手。
果然每次饭前吃吞胃药都是正确的!他老爸老妈以喂猪的方式喂养他。而他至今能保持这副结实的修长身材,那绝对是天生丽质。躺在自已狗窝里,管阳抚着肚皮再次确认加肯定。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义勇军进行曲彩铃声响起,管阳懒得动。任它响着。第二遍时,他决定听从松哥几个的建议:换个彩铃。这曲子听久了就没有革命的热血了。呆会儿上网换个"风在吼,马在叫,黄河的咆哮。。。。。。"
不错!他喜滋滋哼着。这歌儿是五四青年节歌唱节目中必备的,从中学唱到大学,经久不衰。
义勇进行曲还在响。妈的,哪个鸟蛋儿这么不识相儿!他慢吞吞把身子从大床里挪到床外,拿起矮桌上的手机,是荣哥!要不要接?要不要接?激烈的思想斗争开始了:接吧。要让大哥知道了少不了训;不接。这电话都响了五六遍了,似有不接不摆休的意味。
第 6 章
"喂荣哥在哪潇洒呢这么久也不见打个电话给小弟我。"一接通,管阳这嘴儿就开始贫了。
"关机?哦~~那时候电话没电了而且我当时也不在东方。。。。。。啥,你现在在东方?哎我说荣哥你怎不早点儿电话我呢我这会儿在我爸妈这被扣压了今儿不能陪你了我让小甜带两个漂亮公主过去陪你哈。。。。。。哎荣哥我也很想出去呀可我爸妈通缉我很久了好不容易让我回趟家陪陪他们我不能说走就走啊是吧怎么说他俩养我这么大不容易。。。。。。嘿嘿改天再向荣哥你赔罪哎我爸叫我呢我先挂了啊再见。"切断通话把手机往床尾一扔,才十点多,长夜漫漫,他怎么熬啊~~!玩游戏算了!
东方包厢里。
荣哥挂了电话后脸色阴得吓人,一语不发地猛灌酒。管阳在躲他!他感觉得出来。哪个环节出错了?他把近来跟管阳在一起时的语言行为细想一遍之后,确认自己既没对他说过什么**的话也没对他做出过什么出格的行为。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躲他了呢?
"大哥,管阳又不来了?"坐他左边的一个瘦长斯文,戴着眼镜的男人道。心里暗骂管阳这小子不识相。
荣哥没答他,兀自喝着酒。
"荣哥~~~一人儿喝酒多闷呐,小管爷叫咱来陪您了。"高挑漂亮的公主小甜领着两个同样漂亮的美女进来,落坐荣哥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