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在京都的铺子每一年都有上万两的收入,这些你带在身上我才能放心。云洛茵将锦盒又推了回来,既然你拒绝了你父亲提供的银票和护卫,那娘这一份就不准不拿。他以为用点银票就能弥补我们母子吗?休想,尘儿你拒绝是对的。
从傅昀尘出生开始,每一年都需要耗费很多昂贵的药材吊着命,云洛茵拒绝动用侯府的银子,一直都是花费她的嫁妆。在丈夫和她人琴箫和鸣,对儿子甚少过问,一次次的失望之后,云洛茵就做好了有一天和宣武候各过各的打算。
这次傅昀尘被放逐到四季城更是让她心如死灰,对付景焕的感情再也掀不起一点涟漪,也庆幸自己之前的做法,现在儿子不欠侯府任何,以后也不用为难。
那好吧,我收下就是。傅昀尘颔首笑笑,将手里的银票放回去,他确实需要钱做心中所想的那件事,见美人娘眉宇间带着抹清愁,他叹了一口气说:娘,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侯府的环境就搬到别院去暂住吧。
再过不久傅昀喧就要被册封为宣武侯世子,对他美人娘来说,那平妻和大哥确实挺膈应人的。他倒是想带着美人娘去四季城,但侯是府肯定不会允许他娘离开京都的。
与其在这乌烟瘴气的侯府里膈应,不如早些做打算,他娘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找借口去别院住一段时间也是可行的,宣武侯府立平妻之子为世子,逼走正妻和嫡子,到时候舆论也会站在他们这边。
嗯,不去别院,我也会去你祖母那里陪她礼佛的。云洛茵沉思了会,美眸中带着决然,她抬头对沛菱吩咐道:你去将那几个美人送给侯爷,就说我已经将她们抬做了姨娘,让她们为侯府开枝散叶。
傅昀尘眼中露出惊诧,随即也想明白了,看来他美人娘对那便宜爹是彻底死心了,这是存心让那便宜爹和平妻膈应,这一招真绝。至于便宜爹会不会享用那些美人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以后谁又会指责一个为丈夫纳妾开枝散叶的贤惠侯夫人。
母子两又谈了一会,傅昀尘就抱着锦盒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回到房间,他就将趴在软榻上的黑貂抓起,又将一张纸条绑在它的腿上,在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就见那只慵懒的貂儿伸了伸懒腰,晶亮的小眼睛十分有灵性的转动了几下,一跃就跳出窗台,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第7章:信任
夜晚的风徐徐吹来,别院的杨柳在月光下随风舞动,桃花瓣一片片的飘落,桃花树上隐隐照出一个人影。
过了一会,一个黑影从别院的墙外一跃而进,月光倾洒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更显得俊美非凡,他的两只肩膀上各站着一只小貂。
半躺在树上的傅昀尘听到动静慢慢的睁开眸眼,一股淡淡地龙涎香萦绕在鼻尖,一个人影已经倚靠在他对面的树枝上。
小面瘫,你速度够快的。傅昀尘唇角扬起一个弧度,环抱着手看着对面的黑衣少年。
萧禹澈接到傅昀尘的纸条就赶了过来,这里是他在京都郊区的一处隐秘别院,只有他和傅昀尘知道,是他们悄悄见面的地方。
有事?萧禹澈靠在树枝上,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语气却带着关心。
傅昀尘动了动身子将双手枕在头顶,声音清淡:我三日后去四季城。
要去?萧禹澈漂亮的凤眸眯了眯,若是傅昀尘不想去,他就能让他不去。
傅昀尘轻笑一声:为什么不去?养精蓄锐现在才适合我。
是。萧禹澈沉思了会点头道。
傅昀尘知道这人一向说话都是从简,他挑挑眉说:我走之后就麻烦你帮忙照看下我娘了。
好!
对了,如果你有时间就帮忙查查我娘当年中寒毒的真相。傅昀尘眸光深了深,当年的事情等他回来一起算账。
好!
谢了!
不。
小面瘫,我在净清寺的后山埋了两坛梨花酿,你可不准去偷喝,等我回来再开封。傅昀尘眉眼含笑戏谑道。
萧禹澈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缝,清冷的眸子里染上一层笑意:好!
以傅昀尘的眼力自然能借着月光看到萧禹澈璀璨如星的眸里带着笑意,他唇角的弧度不自觉的扬得更高。
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萧禹澈时总会觉得很心安,这个不爱说话表情甚少的人,身上总有一种让人信任的魔力。当然,萧禹澈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最信赖的朋友。
人,要吗?萧禹澈过了一会,抬眸看着傅昀尘问。
傅昀尘唇畔勾着清浅的笑容,如墨般渲染过的乌黑眸子里一点点暖色渐渐化开,声音清透愉悦:你有吗?
有。萧禹澈从怀中掏出一个只有掌心大小的乌金色令牌递给傅昀尘。
傅昀尘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龙吟二字,经过在净清寺三年的打探和了解,他知道了很多关于沣陵国的事,对朝中的局势及皇族也有深入的了解。
龙吟卫是皇家专门训练出来的隐卫,除了一部分变成皇家暗卫外,听说还有一大部分隐藏在全国各地,从事不同的劳作。他们只听命于持有龙吟令的皇族暗主,持令之人都是历届皇帝选一个能力不菲的儿子掌控,当然这个儿子也就和皇位无缘了。
新皇登基后要是二十年都勤政爱民,持龙吟令之人就会将令牌还回去,由现任皇帝选择它的下任主人。其实持令的暗主对新皇就是起辅助和监督的作用,但也有凌驾于皇帝之上的权利,那就是龙吟卫只听暗主的命令。当然,暗主是不能造反的,不然必遭诅咒反噬暴毙而死。
这一届的龙吟卫暗主一年前就将龙吟令交还给当今圣上,知道内情的人都还在猜测将来圣上会将龙吟令交给哪位皇子。傅昀尘也没想到萧禹澈竟然现在就已经拿到了龙吟令,看来皇帝对萧禹澈的宠爱并不是作假的。
这个太贵重了,我要不起。傅昀尘将手上的小令牌扔了回去,哪怕他和萧禹澈有过命的交情,他也不敢拿这种烫手的东西。不过萧禹澈能对他有这样的信任,他感觉很心暖。
萧禹澈复又将小令扔给傅昀尘,解释道:这只是一块小调令,能调动十名民间皇家隐卫,先借你用。
傅昀尘的手紧握住小令,上面还有萧禹澈的体温,他把玩了一会笑着说:行,多谢了,回来还你。
嗯。萧禹澈见傅昀尘将小令收了起来,脸色露出了抹很浅的笑容。
随后萧禹澈又将这块小令单独的联络信号告诉傅昀尘,让他去了四季城之后自己联系那十名皇家隐卫。
小面瘫,你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要是你父皇知道了,会收回你的龙吟令吗?傅昀尘坐起身凑近萧禹澈眉开眼笑的问。
萧禹澈面色依旧,因为两人离得很近,轻易就能闻到对方身上带着的那一股淡淡地清幽药香,他目光深幽的看了傅昀尘一眼,不会。
嗯?傅昀尘挑挑眉。
我有自由调动隐卫的权利,父皇不会怪。萧禹澈回道。
回来之后我唤你阿澈吧。在临别之前傅昀尘低声说了一句。
好。萧禹澈冷冽如泉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愉悦。
三日后,傅昀尘只和一脸不舍眼中含泪的美人娘道了一声别,就上了去四季城的马车。他的祖母昨日和他见了一面,就去了皇家寺院陪太后礼佛,也间接表达了对老侯爷和儿子将孙子放逐行为的不满。
傅昀尘没有接受侯府的银钱和护卫,只带了在净清寺中侍候他四年的双胞胎小厮和四名从小服侍他的婢女。
等傅景焕带着傅昀喧赶到门口时,马车已经走远,他只看得见两辆简单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胀滋味。
洛茵。等马车彻底看不见时,傅景焕才上前一步走到云洛茵面前柔声道。
云洛茵脸色平淡无波,看都未看傅景焕一眼,转身就带着几个侍女进了侯府的大门。
傅景焕脸色一变,提脚追了一步就顿住了,他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娇妻,而且按照云洛茵的性子绝对会将他扫地出门的,他眼中浮现出一抹痛色,只能收回脚步暂时作罢。
父亲,二弟就这样走了,传出去不太好吧。傅昀喧眉头紧锁,心里非常不满,这傅昀尘也太任性了点吧。
傅昀尘虽然名义上是养病,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被家族放弃了。傅昀喧对傅昀尘的安全倒是不关心,只是堂堂宣武候的嫡次子去边远之地既然这般寒酸,走得连一个侍卫都未带,若是这样简单的离开被御史知道了,又得参上一本。
傅景焕眼中带着些不悦,声音发冷:将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我已经亏欠他良多,他高兴怎样就怎样吧。
接着他目中带着凌厉,刺得傅昀喧心中一颤,才继续说要:他是你的亲弟弟,我不求你们要如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般亲密,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你最好永远记住一点。
傅景焕说完也不待傅昀喧回答,挥袖转身就进了侯府大门,心中对这个儿子不免有些失望。不管怎么说傅昀尘都是他儿子,他已经安排好了人暗中保护,要安全抵达四季城是不会有问题的。
傅昀喧还是第一见他爹露出这种冷厉的眼神,等人走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布满了细汗,随意的擦了擦,他深吸一口气脸色趋于平静的走进了侯府。
呵,人都走了,现在愧疚有什么用。不过一个体弱多病被家族放弃的弟弟,相信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
其他的人怎么想傅昀尘就不关心了,他此时正躺在宽敞的马车里拿着一本书悠哉的看着,旁边的小茶几上还摆放着一壶香茗和几盘茶点。
四季城是沣陵国南部的一座中型城池,在往南就和南疆国接壤,往西和西虞国交壤,属于离三国交界比较近的地方。从京都到四季城如果不耽搁坐马车大约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傅昀尘知道他那个便宜爹让人暗中跟着他们的马车,他并不在意,也不准备急着赶去四季城。难得身体恢复正常,除了和小面瘫去过北地的雪山外,他还没去过其他地方,这次出来也想四处走走,自然要边游玩边赶路。
驾车的人是那对双胞胎兄弟,分别叫做云小东和云小北,是云洛茵哥哥帮傅昀尘找的小厮,卖身契在傅昀尘手中,两人对他也比较忠诚。
而第二辆马车里坐着的四名侍女是云洛茵从小买的,分别叫香寒、玲珑、银月和初彤,打小就在傅昀尘身边服侍。他去净清寺的五年里,四人也跟在云洛茵的几名贴身侍女身边学习武功、绣技和管账,各有特色。
在晚饭时他们抵达了一个小镇,找到镇中一家比较清静的客栈就住了进去。像这样走走停停的赶路,直到十日后平静无波的路途才有了些起伏。
第8章:周瑾
这天他们抵达青州府城,在客房休息了一会傅昀尘就带着几人出去吃饭。他在外并不讲究,没有要包间,直接选了一个窗边比较安静的位置就坐下了。
在快要吃完时突然来了几个人在旁边的一桌坐下就开始说话。
哎,那周家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夜之间竟然被人灭了满门。其中一个男子叹了一口气说。
旁边的一个大汉接口道:是啊,周家可是这青州城的首富,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仇家会如此的心狠手辣?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