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衡笑起来,因他的敏锐聪颖而高兴,“不错,我确实发现小王氏有和外人接触的迹象。不过到底是什么人指使她,又或者她与谁合谋,还不能断言。”
朱定北沉默半晌,说道:“后日就是我阿姐回门的日子,我实在不愿家中起争端。”
宁衡了然,但这世间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想了想,他道:“不急于一时半刻。咱们暂时也不宜惊动她们,等到她背后的人揪出来,再说处置不迟。”
朱定北抓了抓头发,听到这里是半点食欲都没有了。
宁衡没有正面说,但依然坚持这件事和小王氏有直接关系。
一个深闺妇人,到底是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来,朱定北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他真的被紫甘草所害,一损俱损,整个镇北侯府包括小王氏本人都将受到损害,只要稍微考虑一下就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关系。所以说,小王氏为什么会做这样愚蠢的事!
宁衡叹了口气,道:“明日我照常让府里把药包送来,表面上怎么处理你心里都有数。至于你往后一个月的用药,我已经吩咐府里做成了药丸,直接服用即可。不过用量你切记要按照大夫的交代,切莫吃太多。”
朱定北感动于他的体贴,面上装着不乐意道:“真麻烦。我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紫甘草的毒x-ing也已经清了,在这样吃下去,等我长高也是个药罐子。”
宁衡安抚道:“是药三分毒,这些腰只是用在这段时间里调理你的身体,等过些日子就可以停了。”
“真的?”
这可是朱定北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宁衡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而后道:“届时,便让厨子给你做药膳,食补更好。”
朱定北笑容一收,怒目而视:“你是认真的?”
“放心。”宁衡忍俊不禁,“我府里出来的厨子,绝对让你满意。”
“这还差不多。”
朱定北伸了一个懒腰,捏了一块糕点塞宁衡嘴里,自己捧着一盒子糕点,扭头向车窗外问道:“必胜兄,咱们到哪儿了?”
改了道,原本朱定北算着时辰和路途判断地点的法子就不管用了。
孙必胜在车外道:“回小侯爷,离镇北侯府还有三刻钟。”
朱定北吃了一块糕点,忽地转头问道:“今日不是宁大叔做的点心?”
“唔,怎么?”
“太甜了些。”
“……哦,我记得了。”
朱定北把糕点放到一边,又倒了一碗浓汤美滋滋地喝起来。
宁衡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上的糕点,见他脸上的y-in霾散无影踪,心中也不由高兴起来。
朱定北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将宁衡查到的事情告知老侯爷。
不仅是因为之前不隐瞒的约定,更多的是为了监看小王氏之后的动作还有揪出他院中的内j-ian都需要老侯爷的帮忙。
老侯爷听闻事关小王氏之后,脸色十分难看。
儿子的两个妾室他没有见过几面,没什么了解,但这些年也确实陪着老夫人处理了家中许多事情,听发妻说起时都是欣慰赞誉的话。却没想到,老夫人口中本本分分的妾室竟会对长生下手。
朱定北道:“阿爷,这件事前因后果我们目前尚不清楚。阿衡也说了,姨娘在外有接触的人,您让三叔查一下我们回京后,她与谁有过走动,或是有没有见着可疑的人。”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小王氏对他有如此大的恶意,宁愿想着他是被人蛊惑做错了事。
铁血沙场的将士,最怕的,莫过于托付信任的人倒戈相向。
他从未怀疑过镇北侯府中的人对他有异心,更不说想置他于死地。小王氏和林氏都是朱振梁的妾室,但因为孕育了长生上面几位兄姐的关系,在他们眼中与亲人无异,从来不会用恶意去揣测他们。
可没想到正是这种信任,让小王氏有了可趁之机。
老侯爷眉眼y-in沉,点头应允。
朱定北想了想道:“哪怕这件事最后查出来就是王姨娘,这与五姐他们没有关系。后日是五姐回门的日子,阿爷不要伤了她的脸面。”
老侯爷没好气地拍他的脑袋:“我是这么糊涂的人吗?”
他脸上带了点笑,但到底意不平,待朱定北离开后吩咐朱三办事时,语气非常差。
朱三听到小王氏身涉其中,表情不比爷孙俩好多少。
后宅虽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但长生中毒是侯府中人下的手那就是他失职之处。万幸发现得及时,也没有让小少爷受到损伤,但这要是有个万一,他朱三玩死难辞其咎。
老侯爷这般这般吩咐下去,朱三沉重点头,待他交代完了,立刻去办。
朱定北烫了脚,盘膝在床上,吩咐水生道:“将我昨夜未看完的书拿过来。”
水生迟疑道:“少爷,天色晚了不如早点睡吧。”
“不了。”朱定北扭了扭脖子,道:“在学堂里睡过了。”
为了伪装中毒的症状,这几日朱定北在学堂上的表现可是十分“刻苦”的。
水生:“……前个儿,长信侯爷还特意吩咐小的要盯着您睡觉呢,说您在学堂里装模作样不算数。”
朱定北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被他给收买的?”
水生不说话了,强硬地吹了灯烛,坐在一旁,不看着他谁不走了。
朱定北傻眼。
嘿,这小子,反了天了。
第50章 悠闲休沐
八月上旬的休沐日,在秦奚万般期待中到来。
白天去西郊汉河分流的小河里打鱼垂钓,晚间时候便一道回长信侯府。那里没有长辈的拘束,自然是他们首选的好去处。
六人同车,说一些学府和从长辈那里听来的趣事,不免就说到时下最热闹的一桩事来。
“那日五公主和驸马出宫的时候在路上闹出了人命官司,可是真的?我昨晚才听我阿爹说起的,说是驸马爷瞧上了一个漂亮姑娘惹恼了五公主,才当街起了冲突,错手杀了人。”
秦奚想起这一遭来,忙吧嘴里的糕点咽下去,说道。
楼安宁见他口中还有糕点的碎末飞出,不由嫌弃地往胞兄背后躲。
楼安康没好气地给他和秦奚一人一个脑袋嘣子,“你阿爹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秦奚父亲虽是豪爽武将,但他洛京边上的上洛郡驻军的头一号将领,可不是因为他有一个禁军统领的爹,怎可能在秦奚面前说这样的混账话。
秦奚嘿嘿两声,“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嘛。”
楼安宁探出头道:“还真有这样的事啊?我听说五公主x-ing情温婉贤达,竟然会当街把人打死?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不是误会。”
语气如此肯定,却是贾家铭。
几人看向他,贾家铭脸上红了红,低头道:“我四兄长在京兆府衙当师爷,这桩案子就是他记录在册的。”
这就是家中男丁多的好处了,有个位高权重的中书令父亲不说,贾府里但凡争气点的男丁都能谋一份好差事。
而贾家铭的四兄长贾家和和贾家铭在家中的处境相似,生母的处境比张氏还不如。幸而他自己争气,在上一届的科举中考取进士功名,凭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位文书做到了京兆府衙从六品师爷的官职。
“哇,十一你是不是都知道?快和我们说说。”
贾家铭:“前天五公主和驸马爷回宁出宫的路上外传车马故障,其实是被人拦了车架。那个女子其实是五公主的故交,走投无路想要五公主帮忙。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只知后来那女子竟然冒犯驸马爷,惹得五公主大怒,之后公主命人将她拖走。而那女子不愿,竟……拔了随行侍卫的刀抹了脖子。”
“嘶……”
楼安宁吓了一跳,听着都觉得疼。
秦奚道:“她自己抹脖子了?最近想死的人怎么都和脖子过不去。”
朱定北瞪了他一眼,问贾家铭道:“那女子的身份可曾核实?”
“我隐约听四兄长说是逃逸的罪奴。”贾家铭对他们没有藏话,顿了顿,道:“我以为能和五公主有故交的罪奴不多,很可能是庶人司马御棋的女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