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既然逃了,还回来做什么?”
“我的人事发时恰好在路过那里听到了一些。”宁衡说。
朱定北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好一个恰好!
宁衡嘴角也跟着扬起,他道:“司马小姐控诉五公主言而无信,她的幼弟非但没有按照他们的约定被送到她身边,反而已经死在了流放路上。她要撕毁交易,五公主自然不肯,两人言语冲突间司马小姐正提起驸马爷,不知要说什么,就被驸马爷推到,不巧撞到了刀口上。”
所谓的抹脖子自刎,看来与事实相去甚远啊。
朱定北的手不自觉往腰侧摸去,没有摸到自己一贯佩戴在腰间的佩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前世才会做的举动。他索x-ing让伸到一半的手抓住宁衡手臂,侧头问他:“幼弟?”
宁衡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道:
“嗯,死的时候才周岁半。”
“看来这位司马小姐是想给司马家保住一条血脉。可惜,还是不够聪明。”
朱定北叹息。
不知道那女子是太过于自信自己手中的把柄可以让五公主和驸马爷就范,还是以为那两位故交会念旧情放她生路,抑或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冲动。但无疑,她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朱定北不知怎么就想到自己,当初单枪匹马想要报复最后也丧命黄泉的自己,与司马小姐有着同样的愚蠢举动。
朱定北甩了甩头不再多想,转而问道:“那位驸马是广宁伯的孙子?”
宁衡摇了摇头:“是侄孙,广宁伯的儿子二十年前就死了,没有留后。他名叫程天赐,上一科的探花郎。”
“这我知道。”
就算他没刻意关注,但这位驸马爷的名声在国子学府很响亮,他想不知道都难。
“你对他感兴趣?”
宁衡问。
朱定北掀着嘴皮子,笑:
“我只是想着,有机会好好看看披着人皮的畜生长什么模样。”
第52章 祖孙温情
从西郊回来后,六人在长信侯府闹到半夜才睡,第二日自然同车到学府。
朱定北下学回府用晚膳的时候,才发现桌上的大鱼就是他们在河里打捞起来的那条,朱定北笑道:“阿爷,祖母,怎么中午不吃还留到晚上。”
“反正是活物有什么打紧。快尝尝,这鱼汤鲜得很,鱼r_ou_滑嫩,你多吃些。”
老夫人亲自给孙儿盛了一碗n_ai白的鱼汤,见他喝下,眼中的笑意更深。她唠叨道:“明*你阿姐回门,祖母想问你的意思,看明日是否在告假一日陪祖母在府中招待他们?”
“诶,又不是外人,怎么非要耽误长生功课。”
不等朱定北说,老侯爷就摆手,不以为然道。
老夫人听了搁下筷子不乐意道:“你知道什么,这是五姑娘第一次回娘家,咱们怎么也要让她婆家知道我们家对他重视。往后,真正给她撑腰的不是你,是长生。”
老侯爷不认为姑爷敢对朱家的女儿如何,但老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他当即点头答应了。
朱华容夫妇归宁这日,镇北侯府好一阵热闹,见新嫁娘脸色红润,眉眼间带着少妇人家独有的风情,老夫人和小王氏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后院的女眷说私房话,前院里,老侯爷亲自考校新姑爷的骑s-h-e,长生看着他逞强奉陪的模样,笑着给他阿爷递了个眼色。
不用留情,娶了他朱家的女儿,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前世,洛京来的平安信中就听说五姐夫妇琴瑟和鸣,只是不知道,最后,这个男人有没有护住她不受苦难。
朱华容走的时候,老夫人和小王氏又不免掉了眼泪,将新婚夫妇送走后,老夫人难得留着小王氏在房里说了一阵话,据朱三说,小王氏走的时候脸上都是笑。
告假一日,第二日朱定北到学府的时候,难得发现一向第一个到的宁衡竟然不在。
没等多久,一个小厮前来通知朱定北,说是太后娘娘凤体有碍,宁衡去往宫中侍疾。
楼安宁几人见宁衡不在不免过问,得知原因后,都不再多嘴。
毕竟事关太后,避而不谈总不会犯错。
秦奚说道:“说来也奇怪,马超这些日子倒是安静,是不是上一次被长生欺负怕了?十一,你说是不是?”
马超肾虚的传言到现在都还被人津津乐道,想起马超的脸色,秦奚就乐得不行。
贾家铭:“他在准备明年春天的童试,到州试结束之前,他没时间针对长生的。”
“不是吧。”
楼安宁张大嘴巴,“他才几岁,参加童试就算了,他还不放过州试?若是州试没有被选举,那之前的童试乡试都要重新来过。”
贾家铭:“这我也说不准。”
国子学大部分在进入大学府之前一般不会下水参加科举,其后也少有人一路直接从童试考取到国试。大部分在考完州试之后都会停三年,再参加国试,那时准备回更充分,他家中兄长都是如此。
以大靖科举选士的律法,乡试中的才有学子功名,州试过后才有秀才功名。
秀才功名可比八品员外郎职衔,是吏部登记在册的士人,可以保留。
但如果州试落选,那之前就算是乡试会员也必须从童试开始重新参考,这些年下来,童试场上还有不少鹤发老者参加,便是因此。
而国试,则选取前三甲和后百名为进士。落榜的秀才自然可重复参考,但一旦考中进士,就成了定居,不能再参考。
许多学子并不满足于进士功名,又或者为了以更好的状态参考,都会在州试后停靠一届,等三年后再参考,会更有把握些。
以贾家铭对马超的了解,那家伙肯定会一路考到州试,不过是与不是和他们无关,因此便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秦奚道:“老天,但愿他考取不上,童试就被刷下来!否则,他要真成了秀才,这日子还怎么过!”
楼安康笑话他:“长生都不担心,你鬼叫什么。”
“我哪儿是担心他找我麻烦,我是担心我阿爷阿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朱定北的成绩比他好那么一点,也不算多出色,但已经被他阿爷阿爹拿来鞭策他不知道多少次,若是同窗中出一个十一岁的秀才郎,他能想象到以后的日子有多难熬。
朱定北嗤笑一声:“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什么意思?”
秦奚疑惑。
贾家铭捂嘴偷笑,“长生的意思是,你阿爹对你的期待没有那么高。”
秦奚起先还没听明白,而后才跳起来道:“长生你敢小看小爷!小爷往后当了将军,也会是全大靖最有文化的将军!你等着瞧吧。”
朱定北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下次月试别指望我帮你。”
“哎呀,长生,这都是误会,误会。诶,你别走啊,听我说话,长生——”
秦奚连忙追,楼安宁笑得赖在胞兄身上,走不动路了。
当日朱定北回府后便听朱三管家说起,今日户部尚书李韬往府里递了拜帖,二十日休沐那天要来府上拜访,感谢朱小侯爷当日对子侄的救命之恩。
“还着人送了东西?”
朱定北饶有兴致地问。
朱三笑道:“是呢,送了一尊玉佛。”
“嗤,李大人真是好大手笔啊,他两个外孙的命就值这点小玩意?”
“少爷,可不能对佛祖不敬。”朱三忙劝告了一句,而后道:“再多的,他也不敢往我们府上送。虽然全洛京都知道李府富可敌国,但明面上的功夫一向做的很好。”
老侯爷也同孙儿说起这件事,提起户部那群狗贼,他就没好话:“李老鬼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一尊玉佛过来,不是成心恶心我吗?这丢不能丢,藏不能藏的,难道他娘的真要给他香烛供上?”
老侯爷沙场一生,对神佛的敬畏很淡,不过到了这把岁数到底不像年轻时候轻狂,对这些捉摸不着的东西也不敢怠慢。
但只要想到,老夫人的佛堂里添上这尊佛,他这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朱定北笑道:“过几日不就到了佛诞日么,祖母也要去寺里祭拜。往年咱们家里光景不好,也只能添点香火钱,今年既然有李尚书作美,不如赠给佛寺,也算咱们家一份心意。”
“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