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三次火机。
他点燃一支烟。
有男人蹲在路边就着纸杯咖啡啃一只油腻的热狗，他望向路边的彩色屏幕，久远的《夜访吸血鬼》，是Kristen Dunst稚嫩的脸，金黄的发打着卷儿散于娇小的圆脸……
他低了头笑，从黑衣上袋里摸出一块苦味黑巧克力，粗野剥开，塞入嘴，咀嚼，车底掀落，步枪入掌，上膛，踢开车门，穿越街道，狂妄而暴烈……
他的热望从心底燃起，灵魂剥落，灰飞烟灭。
他曾说，这是付出了我们的生命与精神在里面，这不再是份职业那样简单，是关乎了拯救的终极之赎，仿佛了上帝的最后一只手指，你必须前往，为了这事业，你将把自己葬送进去……
他曾有一张年轻的脸，他向往正义，他与他们比肩站立，他是众人的英雄，他为这荣耀付出一生的代价……
流弹飞跃，击入琉璃，轰然，顷刻烈焰人间。
他于尖叫奔逃中散漫穿越，他望见前路深渊，他再无退路，他微笑，从此与静好断缘……
Chapter One
他瞪大一双眼，卷了袖站于门边，将两手拢于唇边，使劲嚷着，红香料，紫香料，蓝香料，好多香料咧，大家快来买啊！
有路人被他的架势吸引，好奇地围拢过来，他忙捧出一把香料热络地送到彼人鼻下，屏了息等待，直到那人露了笑颜才大大地松下一口气，忙又近乎地绕了起来，说着，这是古代的时候中国的皇帝才用着的呢。
韩母笑着挥了挥手，说着，哎呀，希澈，这可不能乱说的。
他朝她吐一吐舌，又使劲动员了早已心动的客人。
母亲欢喜地转向了儿子，说着，希澈这娃娃长着一幅精贵的皮囊，怎么叫起铺来像个天生摆了地摊的呢！
韩庚哈哈地笑，将沥了干的一筐花干分散着筛入了几只袋，正干着，那便又做成了一笔生意了。
希澈欢天喜地将几张纸币交于韩母时，就快将个脑袋仰到了天上，韩庚转了脸呵呵地笑。
电话铃响，希澈接起，意料之内的，Patrick的声音，说，Again，华尔街银行，一小时前，爆破，死伤严重。
希澈说，头，不是我干的，我有两个不在场证人。
Patrick扬了扬唇，是习惯了这顽劣的，说，叫上韩庚，回局里，单案会议，监控录影带，我希望你们在场。
希澈说，头，上星期我们才结了手头的案子，您那就没人了？
Patrick说，可我就卯了你了，有意见？
希澈说，没意见，See you sir。
希澈将车冲进局子时，迎面望见了走来的东海，于是猛刹了车，按下车窗大声招呼，说着，喂！医生！这回又是什么？
东海微微低了身，朝着车内副驾座的韩庚扬了扬手，韩庚笑着回应。
希澈不满，又伸出手挥了挥，说，喂，医生！
东海终于还是转了视线，说，警官，您又想干吗？
希澈说，这次没戏，你不用特勉强的看到我了，高兴吧，我们搞了个银行爆破的，轰隆，全变肉糊糊了，这回，法医还能干吗？
东海没有理睬，向着韩庚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对街的停车场。
希澈说，这人没什么耐心。
韩庚笑，说，也许吧……
韩庚正要敲第二次门的时候，希澈甩了甩脸，一掌推了进去，站直身向着桌后的Patrick行了个歪扭的警礼，高声说了，Morning，Sir！
Patrick无奈地摇了摇头，指了腕上的表，说，警官，您称午后2点为morning？
希澈耸了耸肩膀，跳了最舒适的沙发轰隆跌坐下去，认真地整理了西服的袖子。
韩庚拉了张椅，靠近着希澈坐下了身。
Patrick说，只是个内员会议，一小时后，这个案子就是你们的了，不过现在，我们还得等一个朋友。
韩庚说，我想您已经有眉目了。
Patrick说，他这样嚣张，若没有眉目，便是瞎子了。
韩庚用眼神询问着。
Patrick向着椅内仰了仰身，说，已是这个星期的第三次了，值得探讨的犯罪，往往……你们还是先看看吧。
Patrick将桌上的遥控器扔于了韩庚，后者单手接住，熟练地按下播放键，后墙的巨大白幕便突地跳出了安静的银行内部，有小女孩坐在柜边一口一口舔着棒棒糖……
Patrick抿了抿唇，说，很遗憾……
韩庚眯了眼安静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一秒的变数，巨响，有巨大理石墙柱轰然飞散，希澈猛地飞冲向幕布，瞪大眼望了方才的角落，说着，女孩呢，人呢，喂喂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韩庚……女孩子呢……
韩庚安慰地按了按希澈的肩，须臾，他们望见他，从烈焰深处走来，黑体连身制服，军用步枪，黑色套头面罩，一步一步走向摄影头，停滞，面罩掀去，英俊而凄凉的面容，满目绝望的清醒，微笑，举枪，射击，幕布漆黑……
几秒后，韩庚才按下了Off键，幕布回复，他给了自己一分钟的思考时间，随即面向了Patrick，问，宣战？
Patrick说，很合理的猜测。
韩庚说，这是什么制服？
Patrick说，好问题。
希澈说，特别突击队。
Patrick扬了眉，说，你熟悉？
希澈说，是，他们包围Michael的宅氐，水泄不通，他们是战场的精英，无所比拟。
韩庚适时地间入了话题，说，这张面孔有身份了么？
Patrick说，显然的，SiWon Choi，曾隶属特别突击B队，199X年获得警界最高勋章，于200X年记录除名，理由是严重失职，被判有罪，交纳保释金后离开，从此音信全无，假释官多次试图招之入庭，所有文件信函也是石沉了大海……
谨慎的敲门声暂时打断了Patrick的讲述，三人同时转向了门边。
Patrick说，请进。
是冷静而凉淡的年轻男子，麦色金黄托起一张被弃的英俊脸孔，黑色连体制服，臂间一副代表了官衔的徽节，长靴，整洁而干练。
他正立敬礼，说，突击B队金基范，Morning Sir！
Chapter 2
韩庚望一眼Patrick，说，这是咱们的案子了，是么？
Patrick点一点头。
韩庚说，现在我可以单独问话，并不被打扰么？
Patrick望一眼仍保持站立的基范，默许地移开了视线。
韩庚懂得，站起身，行经希澈身边时，伸出右手按了按后者的肩，按下手内的遥控器，一切便又以着再一度的轮回重复地印上了屏幕，在女孩的微笑直至泯灭的满目烟尘里，韩庚向面目凉淡的基范伸出右手，说，韩庚，初次见面，金基范队长。
基范摘下手套，回应地重重一握，复又规矩地戴上手套，退后一步，等待。
韩庚说，队长，很抱歉这样不合规矩地让您跑这一趟，但很遗憾，我与我的搭档都在休假中，只可惜，你曾经的队友给我们添了一些麻烦。您看，我的长官并未跟我谈了很多，那接下来的，便要您行个方便了。
基范隐匿地望一眼坐于沙发的希澈，转了目重新迎上韩庚的目光，说，警官，您的官衔？
韩庚懂得，便也坦率，说,三级督察，从前，同行喜欢叫我们“戴礼帽的”，可惜如今的我们在着装有了可怕的变化，于是现在我们被叫作“穿西服的”。
基范笑，觉得了这称谓的亲切，毕竟，他们便是在私下里如此这般地称呼了凶杀重案部的督察们的。
韩庚觉到了氛围的软化，为这微小的成功觉到了欣慰。
基范松下双臂，说，警官，我们算是同级。
韩庚点一点头，复又指了指窝于沙发咬着指甲玩的希澈说，金希澈警官，二级督察。
基范复又紧窒的拢了拢松散下的肩膀。
韩庚不再浪费时间，切实地转入了主题，指一指已跳入赤白的投影仪板，说，队长，想必这个您已看过多次。
基范点一点头。
韩庚握起Patrick方才扔与桌上卷宗，念着，SiWon Choi，曾隶属特别突击B队，199X年获得警界最高勋章，于200X年记录除名，严重失职，被判渎职罪……
基范说，是。
韩庚说，您认识他？
基范说，不，我不认识他。
韩庚说，对不起，我忘了，往往新近升任的分队小队长总也会对自己小队的古往今来整理一遍，这样大的事件，怎么可能不放在了心上。
基范沉默。
韩庚说，您看，我们现在不在审讯室，没有录音没有监控，只是一场男人与男人的对话，您同意么？
基范望一眼希澈，犹疑地点一点头。
韩庚觉到蹊跷，这不住的张望让他觉到了分心，他不喜欢他人这样明目张胆的于他关注。
基范闭一闭眼，突然向着希澈靠近两步，轻声说着，Angle……
希澈眯了眼。
基范说，那年，我们在最后的伏击候命里监视了您整整72个小时，您让我们折服并……
希澈起了身，胡乱地拍了拍膝盖，说，那年……我已经忘记了。
基范沉默。
希澈说，如今，如今的此刻，我的搭档在向您打探那个您显然认识并熟悉着的人，我们只谈如今的事。
基范望一眼韩庚，转过脸，说，警官，我只跟您交谈，一对一的。
[ 此贴被影彻在2007-08-12 19:48重新编辑 ]
澈影未彻
Posted: 2007-08-12 19:36 | 316 楼 影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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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韩庚把喇叭拍得震天响，咒骂一句shit，焦躁地按下车窗，抓出警徽向着歪了车头挡了去路的司机大声吼着，给你个狗娘养的2分钟！你他妈地不把你这该死的车弄走……
希澈觉到了韩庚的火气，便也配合地从另一头探出身坐上了车窗栏，对着那个倒霉鬼吼着，TMD妨碍公务！交保释金交得你个混蛋破产！
一小时后，车才拐出车阵，停在了公寓楼前。
希澈往椅内又缩了缩，抓了保险带把自己又绑紧了些。
韩庚说，到了，下。
希澈说，我……不想回家……不想……
韩庚说，那你想干吗干吗去，下。
希澈说，我……我要用车……那个……走访……走访来着……
韩庚说，好，那我走。
希澈探出身一把拽住拉了车门的韩庚，说，你干吗呀！
韩庚说，72小时？
希澈抿一抿唇，说，是，72小时。
韩庚重复，说，72小时。
希澈说，72小时，我们最后的72小时。
韩庚闭一闭眼，说，我以前觉得自己可以，可那一切就像一场烙印，你会被无数的人无数次的提起，这样庞大，谁又能敌过了谁？
希澈说，你能！
韩庚沉默。
希澈说，你能敌过过往，你是能够的……和你一起，我便不再那样悲伤了，渐渐，我开始相信自己是可以再活一次的，以着真正的自己全然地再活一次，而不是谁人的天使，不是，我是金希澈，金希澈是警察，金希澈与韩庚一起，金希澈是真的，真的……
韩庚摸了摸鼻，握了他的手，轻声说着，我……我很抱歉……
希澈笑，说，你永远是对的，真的，韩庚是最棒的。
韩庚呵呵地笑，将他卷在手心，轻轻用力，带入了怀的。
希澈歪了歪脸，说，如果有记者就完蛋了，总局高级督察车内拥抱，咳咳……那个什么什么的……
韩庚哈哈地笑，说，那个什么又什么的？
希澈啊一声，拉了车门，说一声晚安，便小跑着向内冲了。
韩庚被这突然扰乱了心绪，忙开了车门追跑了过去，终于还是在电梯门合上前挤冲了进去。
希澈向后退至了角落，说，我突然又想回家了。
韩庚靠近，捧了他的颊，说，可我又不想你回家了，怎么办？
希澈转着大眼瞟了瞟高处，说，韩庚，公寓有监控来着。
韩庚歪一歪脸，从身后拔出警用左轮，熟悉地转到弹铗，向着身后嘭地射爆了探头，转过脸向着希澈眨了眨眼。
希澈被吓到，嚷，啊啊，你想把家里的纸都用来写报告么！
韩庚说，似乎值得……
希澈说，值得什么！
韩庚说，这一刻，太想吻你了……
希澈噤了声，瞪大眼望着面前的英俊脸孔，向着慢慢靠落，终于的亲吻，温柔地落在唇，渐渐**，直至让人陶醉的了……
晨曦。
希澈揉一揉眼，从床上半坐起身，望见了微光里就着电子打字机敲打着键盘的韩庚，不由地红了红脸，使劲挠了挠发，抓着被子缠卷着光溜溜的自己，几步蹦上了他的背，他呵呵笑着握了他的身，亲密地带入怀安置在膝，问，睡得还好么？
他转一转眼，说，你应该给我一个早安吻的。
他笑，说，什么是“应该”？
他恼，说，电影上都这演的。
他哈哈地笑，捧了他的脸，亲吻。
他嘿嘿地笑，满足地缩入了他的怀，问，这样早，你在做什么？
他说，打报告，交代那颗子弹去哪了。
他伸出掌向着他的肩膀拍打下去，说，害得昨晚给公寓管理员解释了老半天。
他收紧手臂贴了他的颊，说，可这样值得……希澈……我想这样做已好久好久了……那个人，我很介意，太介意了……
他握了他的手裹入怀里，说，我也有我介意的事，关于你的事……现在，你觉得你可以对我说说俊英了么？
他沉默片刻，复又摇了摇头。
他叹一口气，说，韩庚，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不愿意原谅自己，即使这一切全然不是你的错，可他死了你还活着，于是，你将自己当了个永久的罪人，和我一样……
韩庚登陆用户名，输入密码，点入隐藏区，一字一字敲下。
Uknow，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其实，这世上谁人不盗，我们都决意要将彼此的过往盗入掌心，因着已然的不曾参与而觉到了某种不被圆满的缺失，我们都这样固执，执意着已然沉淀并消失了的往事，那个故人那段旧事便这样坚固地成了心内尸骨，我们的灵魂永远地匍匐在了那里，怎也不愿重新了站立……
可我这样热爱他，我无法控制自己窃取他，他是心内至宝，谁人能诉，谁人能懂……
片刻后，他望见回复。
Hero：我懂。
Chapter 4
Patrick望一眼不停整理着领带的希澈，说，警官，你是否试图提醒我，政府是时候该另立个高级督察服装津贴什么的？
希澈瞥一眼身边抿唇轻笑的韩庚，重又望向Patrick，比较诚意地摇了摇头。
Patrick说，那好，金希澈警官，我要您回答，总局规定出案警探必须搭档行动的理由是什么？
希澈双手背在身后使劲搅了搅，正立回答，平衡关系、监督、核实、合作、并互相保护……
Patrick笑，说，那我现在问你，昨天你的那双眼睛看见了什么，为什么韩庚警官枪管里的警用编号子弹会飞到了你家公寓电梯内的监控探头上？
希澈转过脸瞄韩庚。
Patrick呵斥，金希澈警官，转过你的脸，现在立刻回答我的问题。
希澈闭了眼，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Patrick无奈地松了松领带，说，你要我把公寓监控录影带在这里放上一遍么？
希澈懊恼地转身向着韩庚一掌拍去，吼，靠！是谁发明的这狗屎东西！
Patrick望一眼面目冷静的韩庚，再次望向背对了自己使劲挠了脑袋的希澈，问，韩庚，如果是私事，我便不再问你了。
韩庚说，长官，那便停止吧。
Patrick拍一拍韩庚的肩，说，你知道，咱们吃这口饭总得讲个规矩，生了情愫的男女搭档必须被分开，这是顺应了搭档行动的初衷的。
韩庚握了显然激动了的希澈，上前一步，说，长官，我们是不一样的。
Patrick说，有多不一样，如果你能说服我的话……
韩庚笑，说，长官，虽然我很不喜欢这样对您说话，但这回，似乎是必须的了，您瞧，我不需要说服您，但我可以威胁您……若你将我们分开，纽约总局便会一下子失去两名高级督察了，您的蓝文件架里有25%的案子是我揪干净的，你的结案比率需要我，您心里比谁都知道，若我离开了这里，您的悬案死案率就会上好几个百分点，那时，洛杉机的胖子Andy就该骑到您的头上了，这些官僚的东西我还算懂，但到目前为止，您还算一个合我意的Boss，我喜欢您尊敬您，并希望自己不要如此这般地失去您……
Patrick沉默着，这许多年来，他了解他，是他眼见着他从巡逻制服警到分队小队长到一级警探直到了今天的，他的档案里战功累累，是这细小的积累让他成了如今的韩庚的，这时刻温文的年轻男子，实则是将冷静与坚持裹成一团塞进了心内的，他知道，他是说到了做到的。
韩庚捉了身后的希澈的手，说，至于他，您更不想失去他吧，如今的总局又有多少人真正把他人的悲剧捏进了手心如此这般地迎头上去撞了个头破血流的，也许您还算输得起一个所谓的能干侦探，却怎样也输不起了这整个警界的精神象征了……
希澈松开了韩庚的手，上前一步，直面迎上了Patrick疼痛的眼光，抿唇笑了笑，说，您看，你总说着想为我做些什么，如今你有机会了，却又不愿放过了我了，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孩子了……
Patrick说，可你依然是那个投入的孩子……
希澈笑，望一眼身边的韩庚，说，瞧，我不再激动了，因这决定早便悬在了那里，Pi，我是警察，为了这一身份我已葬送了太多的东西，我不想失去这个身份，决定全在你了。
Patrick再次望向韩庚，这一眼是有了繁复的，他暂时无法整理了内心的纷乱，这发生是仿佛了暗涌，终于到了兴风作浪的时候了。
希澈说，Pi，我与基范约了下午两点，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无论如何，这案子已经是我们的了，何况，基范只想与我交谈……瞧，我不想说服你更不想威胁你，可我的决定只有一个，好了，我们等你的回音……
澈影未彻
Posted: 2007-08-14 21:36 | 328 楼 影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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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拐入百老汇的拥攘街道，韩庚将车停稳，向着身边的希澈微微一笑，便拉了车门向着对街走去。
希澈望着他一路穿过车阵去到对街的小小花店，透明屋子，他弯了腰艰难地挑选几支紫色郁金，用帆纸松松地扎成一把，收银台前，他右手伸入口袋摸出钱包，抽出一张纸币交于漂亮的金发店主，接了找零便推了门一路奔跑了回来。
希澈用目光将他拢到了身前，韩庚坐入车身抿了抿唇，窘迫地将一小把花束扔在了他的臂间。
希澈捧起，张大眸子呵呵地笑，韩庚转了目光望了窗外，希澈追逐过去，是跃过离合攀上他的膝的。
韩庚终于还是躲不过这追度，转过眼望了他的脸。
希澈问，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韩庚说，觉得你会高兴，这对我很重要。
希澈说，还有呢？
韩庚说，让你知道，如今的你于我是有了另一种意义的，是那个在特殊日子要记得送了花的人了。
希澈说，那我送你什么？
韩庚说，你把自己送给我，这已让我觉到重至了心里。
希澈说，韩庚，我真的值得这些么？
韩庚点头。
希澈说，我们这是怎么了……
韩庚笑，说，我们很好，相信我。
希澈跌回副驾座，将花束搂到了怀里。
韩庚说，如果Pi要调离你或是我，你会跟我一起走么？
希澈说，这是一个不存在的问题，不是么？
韩庚说，我以为做个警察于你是怎也放不下的心结，毕竟……毕竟你曾付出了那般的代价来捍卫了这一职业的完整。
希澈笑，说，韩庚，我对你说过么……最后的那些日子，我几乎要放弃了，全副的肉体全都悬挂在了那轻盈的一缕幽魂上……那天，在他的屋里，我对他说，Michael，我是警察。顿时，满屋的男子全副站立，我顿时被包围在了无数的枪口之中，他缓缓站起，一一推开挡在了我们面前的武器，他走向我，他抚摩我的发，他笑，他用凝望了孩子般的目光望我，他说，Chuler，那又怎样？
那又怎么样？
那是他与他最后的24小时。Patrick记得。
他说，Michael，你只有两个选择。
而他，却选择了第三种。
他将他逼入了绝路，他堕入深渊，并将他变成了个永久的罪人。
希澈说，他会做最好的意大利菜，他喜欢绿色的几何窗帘，他吃起甜食没有节制，他说话有浓浓的欧洲口音，他的胡子长得很快，他大笑起来喜欢松了领带，他看厚厚的古罗马战争故事，他相信自己是战神的儿子……
韩庚说，够了……
希澈说，告诉我，你不是一个嫉妒的人。
韩庚说，那日是谁阻了我探望Lisa的愿望，Lisa于我，Michael于你，这悬殊，还用说明了么……
希澈抿了唇，说，Sorry……
韩庚叹一口气，望一眼表，说，时间到了，你该去见基范了，我在这里等你，不用着急。
希澈点一点头，拉了车门跨下一脚，又折返回身，说，韩庚，你是这世上唯一深入拥抱了我的人，只在昨晚，你弄疼我，可我愿意……好了，回见。
韩庚一把将希澈拖回怀里的时候。
Patrick将韩庚的报告连同公寓送来的监控影带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Chapter 6
SunBird Café。
基范并不常来，是希澈建议的地方，说是供应全纽约最没心没肺的午餐。
点单递上后，基范才不自觉地笑扬了唇角的，厚纸单页长长地罗列着小牛肉、肥牛肉、牛肝、牛肚、牛小肠等等等等，倒确实怎也找不见牛心牛肺的。
基范为自己要了小份牛肉加圆面包，犹豫了是否见酒时，希澈随着一小群戏剧学院的学生一起热闹闹地跑了进来。
基范扬了扬手，希澈立刻望见，忙道歉着小跑了过来。
基范摇一摇头，说，我也才来，正想着要不要来一点酒，你还在当班吧。
希澈眨一眨眼，说，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啊。
基范呵呵地笑，说，长官，我特地要了今天的休假。
希澈要了小牛肉和海鲜沙拉，还要了一瓶Riesling，将点单交还侍者后，希澈向前倾了倾身，咬着下唇向基范鬼鬼地笑着，说，让总局买一次单来着，工作工作，咱们都是为了工作，是吧。
基范笑，说，长官，这顿算我请吧。
希澈伸了手啪地拍向对面的脑袋，说，怎么有你这种笨人的！我说了算！还有！你这人太没劲了！再叫一声长官就掀桌子啊！
基范笑着点一点头。
酒菜上齐后，希澈埋了头安静地吃，想是真的饿了，基范间或抬头对着他望上一眼，这望是有了兴味的，仿佛传说中的人物终于现于了面前的那份神秘与疏远。
没有预兆的，希澈突然便有了发问，是塞了满口的牛肉问着，基范，你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基范被这直接而瞬间袭来的询问撞去了半分心神，是放下了叉，认真地皱了眉的。
希澈于是便也停了下来，捉起餐布抹了抹嘴，松一松领带向后稍稍仰去几分，说，基范，你可骗不了我，你认识他，并且不止了认识吧。
基范依然沉默着。
希澈说，你找我出来便是愿意了吐露的，瞧，你仍在犹豫你这样做是伤害了他还是拯救了他，快给自己一个答案吧，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等待。
他与他的对视。
有服务生叫嚷着端出热气腾腾的Pizza，邻桌的女子突然站起身狠狠掌掴了身边的男伴，有一双学生推门进入带来了对街音像店隐约的音乐……
他叹一口气，抓起酒瓶猛灌一大口，闭一闭眼，复才重重地点一点头，说，是的，我认识他，他是我这一生永远无法忘记的人，他是无愧于心的英雄，他曾用着这脆弱的肉体与蛮横的暴力勇猛抗衡，被他救赎的生命数也数不清晰，他叫崔始源，他是特别突击队古往今来最优秀的战士……
希澈用着鼻不屑地嗤出一口气，说，这可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基范激动，猛地立了身，嚷，金希澈！道歉！
希澈被怔到，眯一眯眼，随之立了身，说，抱歉，原谅我什么都不知道。
基范闭了眼，坐了身，艰难地摇一摇头。
希澈坐下，探过身，说，看，也许你再告诉我一些，我便能和你一样尊敬他了。
Chapter 7
这招是管用的。
希澈全神贯注地望向坐于对面半侧着脸望了窗外的年轻男子。皮肤黝黑，想是长期户外集训造成的，他毫无疑问是个好看的男孩子，但那张轮廓暗黯淡的脸孔总像缺少了点什么，希澈低头思度许久，才辨别出那缺失的是一份活气，是一个活人应当自然具备的那种活着的气息，而面前的年轻队长显然是将自己活活扼死了，满目萧然，有着一种被弃的庄严。而这庄严是与他的年龄怎也无法了比配的，于是，希澈对他有了微微的同情。是怎样的丧失让这个安静的男孩子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将自己活成了末路的样子。
基范抿一抿唇，说，别用那样的眼神的看我。
希澈笑，微微移转了视线，说，我以为你专注于窗外风景。
基范说，我们都能同时专注于起码两件事，这是突击队员必须具备的。
希澈说，那他呢？
基范说，他？他能在云霄飞车上背诵整个《华盛顿时报》的金融版。
希澈说，恩，那他也能在一星期内炸了四家金融机构。
基范说，长官，我知道我不该问，可他拿走了什么吗？
希澈说，拿走现金与债券……
基范说，这不像他。
希澈说，看来你了解他。
基范抬起了眼。
希澈说，我们总能在三个街区内的下水道找到它们，可笑的是，春天街的地下排水管冲出一大堆百元钞票时，街上的乞丐们还满心地以为这街上的哪位奇怪艺术家又搞了一出无聊的行为艺术了，没人以为那些是真钱，哈，要我在上完厕所冲完马桶后突然浮上来一堆钞票，我也会以为楼上的孩子又把大富翁的钞票扔马桶里了，这是正常反应，就数额来说，几次的损失都不大，你知道的，总能找回来，当然不是全数，可能下水道的哪只老鼠拣了几张留着擦屁股……只是，你知道，我说的损失不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