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这傻B……哈哈……”我捂着肚子乐的弯下腰去,“你个衰(读sui)人……哈哈哈……”
“喂喂,”他不乐意了,“有那么好笑吗?喂。”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
“魏桥?”他过来看我。
“魏桥,别乐了,魏桥!”他使劲的晃着我,用劲太大,害我脑袋砰的一声撞到玻璃上。
我捂着脑袋哀号起来,“哎哟喂,你傻吧你,那么使劲……”
他特严肃的看着我,“出什么事了?”
我笑着拍他的脸,“啥事儿没有,别给我整这出,小屁孩儿还跟我装严肃。”
“不说就算了。”他往后一靠,掏出烟和面巾纸递给我,“抽一颗吧,冷静冷静,擦擦脸,我可不喜欢你这么难看。”
我接过来,一时间车里很静,我还真不太习惯这么安静的徐明浩,印象中每次见面他都围着我嗡嗡的转。
今儿个都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这么反常。
我苦笑了一下,点着了烟,徐明浩摇上半个车窗,车子平稳的启动。
车里的温度有点高,我恍恍惚惚的闭上眼睛,这么几天来,精神一直紧绷着,真的知道了真相,却又无力去做些什么,现在心情平静下来,越来越觉得疲倦。
最后烟头从手指间滑落,我心里想着别烫坏了坐椅就算烫坏了徐明浩不要小气的让我赔才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我搞不太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窗外是一片黄绿色的苞米地,天空是通红通红的火烧云,我身上盖了件衣服,坐椅被人调成后仰的躺椅。
我坐起来,看见徐明浩站在车外靠在车身上叼着一根草,活脱脱一个忧郁诗人的形象,不过这小子浓眉大眼的不太适合这造型,要是换成张若辰的话……
几个小时前的记忆快速的流回大脑,酸的苦的涩的,我重新闭上眼睛,真想就这么睡成化石得了。
我承认我贱,才分开这么一段时间,我已经无法抑制的开始想要看到那个人,其实以前我俩腻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只是,那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总觉得,他会回来,总觉得,我们会就那么下去。
可是现在……
我想起他总是精明锐利的眼蒙上的哀伤,他说,魏桥,想怎么报复都行……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那么一个骄傲得要死的人,用乞求的语气……对我示弱……如果他不爱我,完全可以强行把我留下,可能是因为他太了解我吧,才放下了自尊选择了我唯一可能会接受的方式,可是,我说什么来着?
我抬起手遮住眼睛。
张若辰啊张若辰,我宁愿你不爱我,我宁愿你一切都是骗我耍我,这样我可以恨你恨的理所应当,咬着牙把你砍了剁了烧成灰磨成粉,10年20年,老子不信忘不了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都是你的不对,我却觉得是我抛弃了辜负了,罪大恶极。
魏桥啊魏桥,你游戏人间这么多年,什么拿不起放不下,什么走不开丢不掉?为什么此时此刻我想到我和那人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觉得身体有什么东西被生生的剥离了抽空了——带着血连着肉扯掉的是一大片魂魄。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觉得也从来没想过,我竟然,居然,已经这么爱他。
手背渐渐的湿起来,妈的,我这多少年加起来也没今天流得水多。
用力的撸了一把脸,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哭有什么用?白白丢人罢了。
我打开车门,“这是哪?”
徐明浩转过身,笑得一脸无辜,“不知道。”
“不知道?”这小子欠扁吗?
“能甩掉跟踪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谁还主意路?”他摇着头,很惋惜的样子,“可惜你睡得那么沉,没见识到我精彩的飙车技术……”
“甩掉了么……”他果然还是有派人跟过来。
“喂,你怎么好像很遗憾?”徐明浩手里握着一把狗尾巴草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遗憾?怎么可能?
“少胡诌,”我低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他回答得那叫一干脆,“魏桥,你跟张哥本来就不合适,你玩不过他的。”
我没想玩,感情的事,哪存在什么玩得过玩不过?我只是认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也不行?
“现在天快黑了,我地方又不熟,怕把车开到沟里去,先在车里对付一晚上吧。”他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饮料和面包香肠什么的递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接过来,这小子说他什么也不知道,说他是不小心把车开到这里,准备倒还够充分的。
他耸耸肩,“这几天我老爹也在派人通缉我,有准备是正常的,我连他那的一大堆现成的东西都懒得接手,更别说费心去算计别人的什么。”
“魏桥,就算你不说,你的眼睛也藏不住事儿的。”
是吗?那以后买墨镜戴着,阴天也戴室内也戴睡觉也……睡觉时还是算了。
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到现在居然还不觉得饿,我手里的面包都捏成了面团,还是吃不进去。
徐明浩倒是没说什么,车停在这么个荒郊野岭的,为了省油,连车灯也没开,再加上野地里的蚊子一只只都是咬死人不偿命的主,我俩早早的把车门车窗锁了,放平了车座躺在里头。
我睡不着。
张若辰,不管怎么努力的去想些别的,那个人就跟病毒网页一样强行的蹦出来,没完没了无可奈何,不管关掉多少次,还是会硬生生的挤进来,要多霸道有多霸道。
他现在在干什么,在想什么……睡着了?还是醒着?
明明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不断想起来的,竟全是他的好。
以前常笑话别人为爱寻死觅活日思夜想形容憔悴状若疯癫,自以为本大爷今生都不过是潇洒走一回,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真的爱了,痴了,理智能控制行为,又怎么控制得了我想什么不想什么?
正在那自己跟自己挣扎着,身边的某个东西蹭着靠过来,一条胳膊毫不犹豫的搭上了我的胸口。
我拉开徐明浩的爪子把它撇到一边去,挪了挪地方。
不一会儿,该事件又重复了一次。
“喂,我警告你。”眼看着他大半个身子都挤到我这座上来了,我戳着他的脑袋郑重声明。
“你这比较暖和嘛,”他往回缩了缩,有点委屈的说着,“小气。”
安分了没多长时间,我掐住他不死心的手脖子,“信不信我把你拎到地里埋了?”
“好了好了,”他举手投降,“不闹了。”
说的好像是我在闹似的,我抬腿踹了他一脚,“给我老实睡觉。”
第 18 章
第二天早上,我半边身子都麻了,一睁眼就是徐明浩那脑袋当当正正的压在我胸口上。
努力的抬起剩下的那只还能活动的手把他掀下去,本来应该会滚到地上的人在落地的一瞬两脚一支半个身子又压上来——敢情这小子是早醒了。
在我打算伸手行凶杀人的时候,他抬起脑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眼神迷离的看着我,“啊~~~几点了?”
“装什么?”我磨着牙,“没睡醒是不?来来,让哥哥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他扭头跟我装没听见,把坐椅背扳上来,开了车门车窗透气。
早上山里的温度低,空气里有着浓浓的水汽,凛冽中又透着些甜。
倒是给人一种“重生”的感觉,我自嘲的想,忘了吧,既然回不去,就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算了。
徐明浩那小子倒是精神的很,在车外道上仗着没人看见,没形象的连着做了几个大跳,“哈,好舒服,桥桥,要不咱俩就这么隐居田林得了。”
桥桥??我鸡皮疙瘩劈里啪啦的掉了满地,掏了掏耳朵,“啥?你叫我什么?”
“桥……”
“停!”我及时阻止避免了自己再掉一层皮,眼冒凶光,“你有胆子再叫一次?”
他抬头看天,小声嘟囔,“今天就算了,以后你听得多就习惯了。”
忍耐,忍耐,我忍住想把他一棒子打死的冲动,不跟小孩儿一般计较。
车又开了两个多点,风景从野地变成土房再到二层小砖楼,终于能看见柏油马路四层以上楼房了,我有种又回归尘世的沧桑感。
徐明浩冲我贼贼的一笑,“我领你去找个朋友,咱们先在他那躲几天。”
这就是他那个朋友?
我面前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满脸胡渣子却戴着金丝眼镜,身上斜挎了一个难看到死的大帆布包,用挑剔的眼光对我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怎么都有种自己即将被卖掉的感觉。
“还不错。”他冲徐明浩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我,“有经验吗?要多少钱?”
还没等我骂人,那边徐明浩赶紧插进来,“我说霍大导演,我可不是领他来拍片的,只是最近有点事儿,我俩过来避避风头。”
那姓霍的向前迈了一步,从皱巴巴的衬衫里掏来掏出摸出一张同样皱巴巴的名片硬塞给我,“我叫霍海,是导演,如果你有兴趣的话,随时来找我,价格好说。”他又从包里拿出一摞碟片递给我,“这是我最近的作品,你可以回去参考一下。”
我低头看,从碟面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内容,有几张还用黑色的水笔标注着“同性系列”、“**系列”、“多人系列”,“SM系列”……当真是男女不忌,包罗万象,偏偏有几张还是我以前看过的精品……没想到,完全没想到——这,这小城里居然隐藏着这样的人才……
我挑出几张还给他,“看过的。”
他接回去,一伸手,“十元一张,谢谢。”
“好歹认识啊,打个折吧。”
“好吧,八折,”他扶了扶眼镜,“不能再低了。”
数了数,6张,六八四十八,掏出50块钱,“不用找了。”
霍海接过去把别在衬衫口袋上的钢笔拿下来,“得,我再给你补个签名。”
又从帆布包里翻出一硬纸壳,唰唰画了几笔递给我。跟张着嘴愣在一边的徐明浩说,“原来那房子我还留着,你先到那住着,我还有事要办——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就住你们隔壁。”最后有那句话是跟我说的。
等他吧嗒吧嗒的走远了,徐明浩才反应过来,“喂,你不会真打算去拍吧?”
“你小子不是也拍过?”我看着他的上衣兜比较大,顺手把刚到手的几张碟片塞进去,“没那打算,只不过我一直是他的忠实影迷……”我目送着那渐行渐远的瘦小身影,握着背面是“红塔山”烟盒图案的“签名板”感慨,“真是一牛人啊……”
连名字都起的这么牛B,霍海,祸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徐明浩很假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我对偶像的崇敬,“先去房子那看看吧。”
住的地方还说的过去,很普通的老式居民楼,看起来住户很少。
在楼下拉面馆吃了顿面上去收拾收拾,也就混到了晚上。
徐明浩出去了一趟,回来垂头丧气的说他银行卡信用卡账号果然又被冻上了,估计他每次玩这套最后都是弹尽粮绝了不得不为了三斗米回家的。
俩人身上的银子加起来不到三千块,还得买点能换的衣服,
“你小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可没觉得徐明浩能在这耗多久,这大少爷一看就啥活都干不了,难不成还指望我养活他?
徐明浩看了我两眼,好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看看吧。”
床只有一张,双人的。
我可没忘记这小子对我的N次**,尤其是现在那张披在狼外头的羊皮还露出了相当期待和无辜的笑容。
没办法,在连沙发都没有的房子里转了一圈,只能委屈委屈自己睡地板了。
看着我把褥子铺到地上,徐明浩比我还委屈,“喂,你这样会不会太伤人心啊。”
“别不知好歹,我可是把床让给你了,要是不乐意咱俩换。”
那边安分了一会儿,一句话悠悠的飘过来。
“你忘不了张哥吗?你觉得你跟他还有可能吗?”
我的心脏微微抽搐了一下,死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忘不了,忘不了又怎么样?已经,不可能了。
“跟他没关系。”
“那为什么我不行?魏桥,我可不信你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你不讨厌男人,为什么跟我不行?”
“闭嘴!”我起身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按到床上,“跟你不行?行啊,让我上你。”
果然,小子立马消停了。
暗中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却被他拉住。
徐明浩一脸犹豫不定,红着脸眼神四处乱瞟,“我还没当过0哎,如果是你的话……如果你温柔一点,也没关系……”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都是怎么了,原来一个个的都想上老子,现在倒都愿意让人压在下面了,敢情这玩应也跟潮流有关系,最近流行纯1变0?
奇怪的也是我自己,连送上门的都不要,实在不符合我的个人风格。
正琢磨着说什么让这闹腾人的死孩子乖乖睡觉,门外就听见人敲门。
跟我对视了一会儿,徐明浩不情不愿的撒了手。
祸害大导演站在门外,还是挎着那个大帆布包,还没等我说话,变魔术似的唰的亮出几盒安全套,“多功能超薄安全套,韧性好,耐磨,有各种水果口味,还有表面带刺突的,绝对刺激,绝对享受,绝对安全……”
“喂……”我无力的叫了一声。
“价格绝对优惠,现在正值活动促销期间,买二赠一,多买多送,买十盒送电动玩具一个,买三十盒送充气娃娃一只……”
我终于明白这楼里没人住的原因了。
徐明浩从房间走出来,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别白费力气推销了,他这辈子都用不上了。”
霍导扶了扶眼镜,同情的看了看我的下面,“本店还有伟哥,人初油等国内外进口产品,疗效有保证,对于阳痿,早泄……”
我终于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门“咣”的在那滔滔不绝的祸害面前合上了。
“你,什,么,意思?”我咬着牙,问那仰头看着天花板死小子。
他转身回屋,吹了声口哨,声音阴阳怪气儿的冷冷飘过来,“你不是乐意为他守活寡么,回头我管他帮你要个贞节牌坊。”
“操,”我差点没被他气的吐血,几步上去勒住他脖子,“老子今天就拿你开荤!”
一阵天旋地转,我很没面子的被摔在刚铺好的褥子上,忘了,他还是跆拳道黑带来着。
想要爬起来反击,发现这小狼崽子又把羊皮披上了,他趴在一边,下巴垫在我肩膀上,笑得人畜无害的一手搂上我的肩膀,“就逗逗你,别生气……”
我没吱声,我这几天干啥都没精神,现在也不想跟着小子掐架玩。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语气特轻快的开口了,“魏桥,我们攒钱出国好不好?我们去瑞士结婚。”
我好气又好笑的把他从我身上扒下来,“谁他妈要跟你结婚啊,老子出国当然是去泡洋妞。”
“喂,”他又无耻的爬上来,“就你那点英文水平,拿什么泡洋妞啊。”
敢瞧不起我?
“我英文水平怎么了?我会说古的猫宁,三油那拉,泡妞就用挨拉五右。”
“最后一句,再说一次。”
“……”这小子怎么回事?让我这么别扭。
他讪讪的,“切,我就想看看你发音标不标准。”
“睡你的觉去,别在这各应人。”
他爬上床,不一会儿有个脑袋垂下来,“寂寞的话,就上来哦,别不好意思~~~~”
一个枕头呼上他的脸,“不想睡就滚出去。”
“工作?”
已经是下午了,祸害导演开门时穿着一件沾满各种不知名污渍看不出本来样子的睡衣——或者说是家居服?揉着眼睛把金丝框眼镜往耳朵上挂。
“工作啊……”他又重复了一遍,连打了几个哈欠,“有啊,你们俩要分别拍?还是一起?哪种的?”
徐明浩伸手扯住他松垮垮的领口,“我说霍导啊,谁说那种工作了?魏桥调酒调得正经不错,劳烦你给找个我俩能在一起工作的地方。”
“别动手动脚,”霍导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整了整本来就满是褶子的睡衣,“魏桥?谁?”
跟着徐明浩的目光看向我,“哦~~~!是你啊!”他拿下挂在门口的外衣,前后左右的翻,翻出一张粉红色的小卡片塞进我衣兜里,“这是我开的店,种类齐全假一赔十,有空去看看。”
“你不帮我们找工作,我们可是没钱去看看的。”徐明浩摊摊手,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