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辰又哼了一声,将我从被子里拖出来,脱了上衣围系在我腰上,我挺感动的,感动到他把手伸到我身后的时候都心跳加速了,毕竟从小到大我还没用过这么贵的遮羞布……
因为失恋请假一天……呃,真实原因是我的兄弟回来找我了。
现如今我们也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找个地方猫着,唐鑫一死,张若辰接收地盘,底下的人该降的降该散的散,剩下的就算想怎样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何况,我们这几个,是唐鑫失败的根源。
在我现在住着的小破楼里,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光着膀子坐在硬板床上喝酒吃花生卤肉,他们喝酒吃花生,我吃卤肉。
“……给胖子办丧事的钱是咱们哥几个凑的,你让给胖子妈的钱咱也给留下了,老太太伤心归伤心,总还没出什么大事儿,我就怕她气血攻心又过去一个,连我那当护士的妹妹都拉上了……”大开捧着酒瓶子唏嘘不已。
“屁,”我白他一眼,“要是脑血栓心脏病中风什么的护士有屁用啊。”
“操,亏你还是上过高中的,”大开从我手里抢出一条肉丝,扔嘴里嚼,“急救!懂不懂啊。”
“你懂!当年你那小女朋友来月经肚子疼的时候谁傻了吧唧硬问怎么回事儿的?”
老七乐,“那时候才多大啊,数你乱七八糟的知道的最多!我们他妈的都是让你带坏的,谁道你这痞子倒还进了高中,被开除的时候,你爸拿着拖布杆子追着你打了三条街。”
一直闷声喝酒的老鸦总算是开了他的乌鸦嘴,“你落到姓张的手里,没掉层皮?”
“我这不好好儿的吗。”我喝了口白开水,“你们以后都怎么打算的?还混不?”
大开说,“老七去酒店当保安了。”
“我叔有个朋友开酒店,说缺人,我让他俩也去,这俩人谁都不干。”老七瞪着我,“你说一个月1000还包吃包住的,不比那刚毕业的大学生强。”
“得,”大开摆手,“成天就在那,倒,倒,倒,倒的,干时间长了不得成磕巴?哪天老子心情不好让他倒车倒到房顶上去,赔钱都不够赔的。”
“你那脾气太爆,干不了。”老鸦示意大开别激动,转过来跟我说,“我跟大开打算自己整点买卖,从胖子老家回来,正巧十二道街那有家铺子黄了,原来的老板和咱们也能拉扯上点关系,我们凑点钱就先给盘下来了。”
“那想好整啥没?”
“还没定,看看是卖卖衣服还是开个发廊餐馆啥的。”
大开一条膀子搭上我脖子,“要不你也来吧,咱兄弟在一起还舒坦。”
“我现在还挺好的。”我把他那条汗津津的胳膊扯下去,“而且我也不喜欢做生意,没那根筋。”
“你小子还真想在道上混一辈子。”
“我不知道,活一天算一天。”跳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来来来,多长时间没人跟我玩牌了,我这手都快锈了。老规矩,输的喝凉水。”
玩到半夜,最后都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都说打扑克谁张罗的谁爱输,这话今天是生生应在了我身上,睡那么一时半刻的就得起来跑厕所,跑了几趟,屋里呼噜声震天,弥漫着老七的脚丫子味,我也睡不着了,坐起来着抽烟等着再上厕所。
我并不是个没事儿总喜欢念叨过去的人,实际上,我记性都不怎么好。但是,今天晚上,从前的五个臭味相投的兄弟现在只剩了四个,胖子是打呼噜军团的主力,臭脚也和老七有得一拼,那小子手气极差,我们五个轮番玩的时候,他净接水来着。
这罚牌的规矩,还是初中的时候定的。九年义务教育的好处就是,不管你成绩差成什么样,总能有个初中收留你,当年,我们就是那子弟中学的头子,基本上我们在学校看谁不顺眼上去收拾一顿都没个敢吱声的。那时候的小姑娘也分不清什么是英雄什么是恶棍,只觉得我顶着一张又酷又帅的脸踩在别的男生身上的痞子样潇洒无比,所以那时最不愁的就是女朋友,基本上全校有点姿色的都让我跟集邮似的交往了个遍。
我家是典型的工薪阶层,没什么钱也不至于养不起我,我爸在我被高中开除后彻底放弃。
找碴,勒索,打架,诈骗,劫钱,把女孩子,混吃混喝——是当时我们几个自由而无知的混混生活的写照。
直到那一天,我们被三十多个人围在暗巷子里,才知道前几天被我们打的爬都爬不起来的两个挑衅的混混是唐哥手下的弟儿。那时唐鑫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混混头子,上面也有他的大哥,手下多是一帮十来岁二十来岁像我们一样的小混混,正在那个区混出了个名头,我们自然也是听说过他。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五个对二十多个就没胆怯过,被打躺了就歇着挨揍攒了劲再站起来,我们空手,他们也不好意思拿刀,到最后脱力一共撩倒了十多个人,唐鑫并没让那被我们揍了的弟儿过来出气,他说,你们几个有种,我喜欢,要是愿意跟着我,以后大家走是自己兄弟,小事谁也不追究。
就这么着,我们几个由走街串巷变成了在唐鑫的歌屋里和其他人一起混着日子等着唐哥的电话响出去打架砍人。
后来,唐鑫接替了他大哥,发迹起来了,原来领着小弟拆人胳膊腿儿换钱的日子也到头了。我们这些一开始跟着他的数我和他最亲近,如果不是他故意拿我的兄弟去送死让我知道了……
叹了口气,又跑了一趟厕所,从老七的大腿下面拉出一截被子,我躺下来,想着胖子那张有着强烈催眠作用的脸,睡觉。
(*)#^&*(……”
“………………(*%$&^*(**(*(^(_………………”
吵死了……一大早上……
“*—……%¥—(*&^$&*……”
哪来的这帮这么有精神的人……
“(¥#%……()*—*……”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大吼,“都他妈的消停会儿,再吵吵老子把你们剁了!”
静了。
我再躺下,过一会儿开始觉得尿意难忍,于是拉着脸爬起来跑厕所。大开念叨,”你这起床气还是这么霸道啊,我听我妹说好像是什么低血压,我看你以后多吃点糖能好点。”
“你个山炮,低血压和低血糖都能搞混。”我摇摇晃晃走出来,一看老鸦那爪子快的把被子褥子全卷上放床上了,只好放弃睡回笼觉。打着哈欠回厕所对着镜子捣哧我那睡成雀巢的发型。“你们等会都干吗去?”
“我得去上班。”老七叹着气。
大开说,“老鸦陪我去找我媳妇儿,你是下午的班吧?一起去。她在发廊当理发师,顺便让她帮你收拾收拾。”
“你俩还拉搁着没黄哪。”我喃喃的不服气,虽然我找女人并不困难,但没有一个能处上一个月不分的。而且她们分手前说的话出奇的一致——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我们四个在楼下一个快收工的小摊上吃了点大果子和豆浆。
我伸手摸了摸后面长到脖子的头发,果然是该剪了。
傍晚,我顶着一个跟刺猬有得比的脑袋,神轻气爽的站在柜台后面抛杯子玩。麦丽素也照例过来点酒,我对女人本来也从没有过放不下谁的时候,此时被耍的余气还没消,只当她是一棵大白菜,恩,婀娜的大白菜……
本来今天应该是美好的一天——如果张若辰没来的话。
其实他以往也没少过来的,有时候会跟我磕几句嘴,有时候跟一帮人远远的坐着喝酒谈事情,有时候是一个人坐上一会儿。只是,像今天这样好像我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似的动不动就瞪我一眼,然后瞪了还觉得自己吃亏赶紧把眼光收回去,还是第一次。
我一开始装看不见,反正都拿麦丽素当白菜了,拿他当萝卜也不是不可能。可到后来,随着那眼光大有要把我扒皮抽筋的趋势,我就忍不了了,一大男人怎么学女的拿眼珠子剜人哪?
“我说,张哥,”我把我的刺猬头伸到他眼皮子底下,“我哪得罪您老人家了?”
他把杯里的酒从嗓子眼直接倒进肚子里,空杯子往吧台上重重的一放,抬腿走人。
我捏着杯子使劲的控制着想照着他后脑勺砸过去的冲动,跑这跟我装大爷来啦?孙子!
白菜开口了,“他是气你这脑袋哪。”
“我脑袋碍着他什么事儿了?”
“嘿,你原来那发型吧,从背面看,哦,在这抹黑的地方从侧面看也成,都挺像唐鑫的。现在,也就只能从脖子往下看了。”麦丽素语气是幸灾乐祸。
我摸摸那被发胶粘成一根一根硬邦邦的头发,“操,关他屁事。”
早知道张若辰很可能是因为我当了那么多次唐鑫的替身,留着我是当个怀念,可毕竟我的长相跟唐鑫不像,倒宁愿相信是别的什么理由,现在只觉得有什么梗在心里头不舒服。我凭什么要扮得像个死人让他过来念旧情啊?一想到这么多天都被他当成了唐鑫,胃里头的酸水直倒流,奶奶的,老子可比那唐鑫帅多了!
第 05 章
那之后的几天,张若辰就没来过,那个大雷也从我身边彻底消失。本来嘛,他找人监视着我就没有任何意义,随着我换了发型,他在我身上的那点兴趣似乎也烟消云散然后顿觉放人力在我身上是种浪费。根据我对他从前的了解,张若辰根本就是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笑面虎一只,这么接触了几天之后,又觉着好像不是。
日子过得很悠闲,白天就对着电脑看动画打游戏,晚上去调酒,张若辰不来,倒觉得有些无聊,反正我这人也不记仇,他还怕我在他酒里下药是怎么地?心里头惦记着总是个事儿,连跟来喝酒的美眉**都没了滋味。
恩……嫌弃我头型完全是他的不对,下次他再来喝酒,绝对要往里加点胡椒。
偶而想溜达了,就去看看大开他们,他和老鸦的店到底开了发廊,好像是大开媳妇儿的主意,她把原来的工作辞了过来当老板娘。
我那破电脑光驱又出毛病了,以前敲敲就好,这天上午我蹲地上蹲得俩腿发麻也没鼓捣明白,没办法,只好抱了去电子城花钱修,那哥们研究半天得出一结论——得换,换个光驱DVD的底价300。我怀疑他那眼睛能透视,我兜里刚好就揣了300,不多不少,讲价讲到290,为了剩10块钱打车。
结果失算,10块钱只能打到东九道街那,抱着主机走了10分钟到大开店里借钱,被那俩没同情心的一个冷嘲一个热讽的奚落了一顿。
大开捧着我脑袋左看又看,“呦,这脑袋大的,你顶着都不沉?”
老鸦敲了敲我那新换的光驱,“最多250。”
“说,哪家不长眼睛的黑到兄弟你身上了,哥哥砸了摊子给你报仇去。”大开这话说的毫无诚意。
老鸦提醒他,“那你还真得砸遍全城。”
不想听他们再重复我被宰的历史,我一勒大开脖子,“废话少说,拿钱。”
大开笑嘻嘻的从老鸦兜里翻出一张票子给我,“拿去拿去,不用还了。”
“谢了。”我一胳膊夹起机子,快出门又回头提醒大开一句,“你跟你媳妇儿赶紧把证领了得了,都这么些年了还想赖帐?”
“得了得了,你这花花公子还没资格教训我。”大开笑的得意又欠扁,“等生意做起来了喜酒少不了你的。”
我“切”了一声,冲老鸦点点头,一出店就看见一的士停在路边,车里的人正要下车,我赶紧过去,正巧赶上他出来,年纪不大,看模样像是个学生。我把机器往后座一放,坐上去。
“到长江路。”
车子刚启动,我眼光扫到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拣起来一看,是几张光盘。
“师傅,这是你的吗?”
司机瞟了一眼,“不是,是刚才的人落下的吧。”
“你等会儿。”
我开门下车,好在那学生还没走远,听见我叫唤他,又走回来。
“这你的吧?”
他不看我拿着的东西,倒盯着我的脸,我心说就算我做好事不留名,你也犯不着一辈子记着我的长相吧。
“喂。”
“啊……是我的,”他接下我递给他的光盘,又塞回两张给我,笑得很诚恳,“这是谢礼。”
“哎。”我刚想说我不要,他倒跑得快,跑出一段还回头冲我挥挥手。
我摇摇头,现在的小孩真有些不可理喻,代沟,绝对的代沟!
虽然我敢对灯发誓我拣到这些碟的时候一丝丝占为己有的念头都没有,但是现在捏了两张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盘,好奇心作祟,还是把新光驱的第一次给了来路不明的光盘……
最开始的画面是一片雪花,画面出来以后,
我惊讶,然后释然——这算什么呀。
过了一分钟。
我惊异,然后不屑——这又不是没见过。
过了三分钟。
我惊诧,然后鄙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五分钟。
我惊愕,然后继续惊愕——这年头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过了七分钟又七分钟再七分钟……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片子结束,我震惊,然后哭笑不得——我的某个部位居然有了反应!
(咳,鉴于魏桥陷入严肃的个人问题,现在jo来给大家解释下。咳咳,恩……
画面出来的时候,是个米穿衣服滴强壮男人,小桥——不就是三级片嘛。
过了一分钟,又出来另一个米穿衣服滴漂亮男人,小桥——不就是同性恋嘛。
过了三分钟,小桥发现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很面熟,回忆,想起——不就是给他碟的那小孩嘛。
过了五分钟,前戏结束进入正题,小桥——那,那个小孩居然是上面的!!
过了七分钟循环,那小孩把一猛男生生弄得要死不活死了再活活了再死反反复复死死活活……小桥石化。
jo:偶对真人米兴趣的……哦,小桥解决问题了,偶爬走……沿途血流成河……)
欲求不满……
随手拿起扔在桌子上的毛巾擦着弄脏了的手和椅子,我极不爽,想我十四岁告别处男之身以来,居然现在还能沦落到需要自己动手,妈的,而且引着了火的还是一部男男G片!!
最要命的是,我刚刚忍不住**的时候,幻想的对象居然也是男人!!这什么世道!
连带着下午去酒吧报道的时候,我这心里还窝火着呢,想起死了的唐鑫也是个GAY,一时怀疑我是不是又遭了报应。恩……我该不会是被唐鑫附了身?那个被我幻想压在身下的男人,越仔细回想越觉得是张若辰……
不不不,唐鑫死的时候早都不喜欢他了,我绝对是想多了……想多了……
正想着,就有一人晃过来骑在吧台前的圆椅上,“从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长得不错嘛。”
我拿眼角一瞥,就那小身板敢跑这来嚣张?
“小子你成年了吗?”我凑上去,今个碰上我心情不好,拿这个送上门的软柿子出出气也不错。
“哎?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他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哼哼,跟我来这套……恩?这人确实眼熟……
“是你!”可不是他嘛,我指着他差点没跳起来,“你是那个拍黄片儿的!”
“哎哎,小点声。”他不乐意了,“什么拍黄片的啊?我有个朋友是导演,我只是去帮帮忙。”然后又贼兮兮的笑着,“你看过了?怎样?”
怎样?大脑自动把眼前的这张脸安装到下午在屏幕上看到的裸体上面……感觉汗毛一根根的立起来颤悠着,我打了个哆嗦,不正常,对着一个男人想像他的裸体太不正常了,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先前我还庆幸我跟唐鑫这么些年洁身自好只爱美女还算是革命意志坚定,这会儿思想动摇难不成真是恶鬼上了身?正琢磨着等晚上回去从网上下载篇金刚经大悲咒什么的驱驱邪,抬眼却看见另一只鬼,没错,就是那个连一个发型都要斤斤计较的小气鬼。
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他了,他这冷不丁一冒出来,我心里倒打起鼓来了,妈的,我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张若辰拿我当空气,拍了拍那个正耐心等我答案的小子的肩,笑得慈悲为怀,
“浩?来哥哥这怎么不说一声?”
原来是张若辰认识的人,物以类聚这个词果然也可以用在性向上。
“张哥,”那个叫浩的小子头也不回,下巴朝我这歪了歪,“哪找的调酒师啊?”
“怎么了?”张若辰还是看我一眼都嫌累似的,脑袋都不动一下。
“小东去了香港,豆豆有了**,大学里一个像样的货色都没有……”
这小子趴在桌子上两眼无光喃喃自语,张若辰搭在他肩上的手变掌为爪,貌似亲密的捏捏他的脖子,
“他是我的人。”
我手一哆嗦一瓶威士忌差点没拿住,虽说现在是我自愿留在张若辰手下办事儿,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本想着的你不理我我也不希罕瞧见你的,这会儿直接反应就是往他脸上看,一看之下发现他也在看我,在我疑惑加询问加不解的目光下,这混蛋居然好像刚才看的不是我而是透过我了我身后的杯子一样悠悠的把目光移了开去。
他温和的拍了拍小朋友的后背,“哥今天还有事办,你慢慢玩。”
就这么走了?
我看着张若辰转身,穿过喧闹的人群,心里有种声音叫嚣着说些什么让他停下,这感觉太过诡异,我摇摇头把脑袋里的问号给压下去,他留下来碍事又招人厌,走了才好。
一只在我眼前晃动的爪子把我的目光从他已经离开了的门口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