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看看这是什么?嘿嘿……终于,期盼了那么多天,录取通知单终于是寄来了。”冷涵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中的两份录取通知单,在林筱的面前晃了晃。
却见到林筱一脸的尴尬,似是在紧张。冷涵忙是拍了拍林筱的肩膀,开口宽慰着:“放心吧,按着我们的成绩,进第一志愿,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冷涵毕竟是个急性子,还未说上两句,便是急匆匆的动手拆起了信件。就连林筱试图作势制止的模样,也被她忽略不计了。此刻,冷涵哪里还有心情,顾着林筱。激动,不安,期盼,一时间,各种感觉集聚在了冷涵的身上,让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
“这是什么?”忽是听到了冷涵无力挣扎,却又是不可置信的口吻。好似一个快要溺亡的人,一脸的绝望看着林筱,将话痴痴地问出了口。
“……”林筱只觉着脑袋‘轰隆’一声,炸了开来,随即便只能听到嗡嗡的嘈杂声。张了张嘴巴,试图对着冷涵开口解释一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让林筱意外的,并不是冷涵的茫然和讶异,而是自己的心痛。林筱决然是想不到,看到冷涵此刻的表情,她的心竟会跟着抽搐起来。
“好啊,好你个林筱。你出息了,会骗人了,把我骗去了XM大学,还口口声声说着,想趁着上大学的机会,到远一些的城市看看。”冷涵断断续续的说着,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说罢,冷涵又将两张录取通知单,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用力揉了揉眼睛,只希望全部都是自己的错觉,一时的眼花。
听着冷涵语无伦次的继续说着:“全都是骗人的,亏得我还信以为真了。不会啊,好端端地干嘛骗我……”
说着说着,不爱哭鼻子的冷涵却是哭了起来。文嘉茹出国离开的时候,冷涵都没有为她落一滴眼泪。尽管心中难受,可冷涵却是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冷涵只以为自己是心狠的。没心没肺,自然也没有眼泪。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大约是因为林筱,已然走进了冷涵的心里,所以心痛了,眼泪才会跟着坠落。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满心满意的想与我分开,甚至还偷偷改了志愿表?明明看着你填的志愿,你倒好,一转眼便将第一志愿给改了。”都说人在痛苦的时候,大抵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否定着自欺欺人,麻痹自我。第二个阶段,便是痛苦和愤怒。第三个阶段,则是承认,承认现实,承认痛苦。
很显然,此刻激动着的冷涵,已然从第一个阶段,直奔第二阶段。见她似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边大声对着林筱嚷嚷,一边将手中的录取通知单,紧紧捏在了手中。
都说言语是利刃,听着冷涵一遍一遍说着,过激的话语。林筱的心里,并不好受,可却无话可说。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有那么一个瞬间,林筱甚至想伸手轻抚冷涵的发,就像多年以前那般。轻声说着抱歉的话语,然后一遍一遍的轻抚着她,就似是在帮炸毛的猫,顺毛。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林筱心中所想。要是此刻,林筱真的上前一步,给冷涵一个拥抱,哪怕只是开口说上一句宽慰的话语。冷涵也不至于一边哽咽着,一边不停开口问着,为什么。可林筱却终究是没能上前一步,而那些个原本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最后便也成为了一种遗憾。
“既然讨厌我,那我又何苦自讨没趣呢?”冷涵的声音突然变了,见她直愣愣地盯着林筱,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随即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录取通知单,撕得粉碎。
事情太过突然,林筱甚至来不及阻止,愣在了原地。待林筱回过神来,只见到冷涵将撕碎了的通知单,如同垃圾一般,随手一扬,抛在空中。
随着‘砰’的一声,冷涵走出了家门,将房门猛地关上。似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冷涵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分明是答应好了自己,再也不会对着林筱发脾气。可事情来了,却还是克制不住,将火气对着她倾倒而出。
“……”直到冷涵夺门而出,林筱只觉得自己精疲力尽,似乎被人抽光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坐在床沿边上,沉默着,眼神空洞失去了焦点,不知不觉视野跟着模糊起来。过了好久,方才是回过了神,擦了擦两颊边的泪水。低下身子,一张张的捡着地上,已然被撕碎了的录取通知单。
对于两颊的热泪,就连林筱自己都感到惊奇。一直都以为人会哭是因为太脆弱,那如果自己足够坚强。坚强到可以忽略一切伤与痛,那是不是意味着,不再流泪。
当林筱一边捡着碎纸片,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冷涵好似置气一般,跑到了家附近的绿地公园。坐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
要说今天也是巧了,冷凌杉夫妇刚巧又应酬,出了门。接着冷涵便收到了录取通知单,气急败坏的对着林筱大骂一通,摔门出去,留下林筱一个人,独自在家。当冷凌杉夫妇,回到家中时,林筱已然捡起了满地的纸屑,拼拼凑凑的重新粘好。
林筱微笑着对着冷凌杉夫妻两人说着话,可那双已然是红肿的,不能再红肿的双眼,终究还是出卖了她。只听着秋姨打断了林筱的话语,紧张的开口询问道:“筱筱,你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冷涵呢?是不是冷涵欺负你了?冷涵……冷涵……”
说罢,秋竹便没好气的提高了声音,呼唤着冷涵的名字。那副认真的架势,就好似要将冷涵生吞活剥了一般。
“秋姨,是我不好……”方才停住哭泣的林筱,又红了眼眶。见她伸手拉住了秋竹,一遍一遍自责的说着。看到秋竹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冷凌杉知趣的走进了客厅。看着丈夫走向客厅,秋竹将林筱,拉到了房间内,关上了门。
冷凌杉不是傻子,大抵也猜到是小女孩们闹别扭。既然是小女生之间的问题,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自然不好过问,更不方便开口宽慰。不过料想,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冷凌杉也就由着秋竹去调节,自己则是躺在了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随手按着电视遥控板,看起了电视。
房间内,秋竹和林筱二人,可没有冷凌杉的这番惬意。秋竹轻柔的口吻,一遍遍说着哄小孩开心的话语,终于是让林筱止住了哭泣。
听林筱哽咽着,将前因后果对着秋竹道了出来。指了指自己拼凑起来的录取通知单,对着秋竹开口说道:“秋姨,我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只是不想和她一个学校,所以才擅自改了自己的第一志愿。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第一志愿不改也罢。”
“为什么想要改志愿?”秋竹是敏感的人,听着林筱断断续续的叙述,却是有个疑问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终究是脱口而出,将问题,问了出来。
见林筱一脸的局促,不知该如何作答。是啊,这要她怎么回答,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只听到秋竹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筱筱,秋姨也就是随口一问,不想说就不说。秋姨不强迫。”
“秋姨,天色都黑了,我出去找找冷涵吧。是我做错了事情,把她气跑了……”林筱轻声说着,似是愧疚万分。
秋竹意味深长的看了林筱一眼,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目送林筱走出家门。秋竹并没有跟着林筱,一同去找冷涵,只是由着林筱独自前去。倒不是不想,只是说到底,这是她们二人的事情,心里的结,也只能由她们自己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五章
方才走出家门,林筱顿时便没有了方向。又不是冷涵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冷涵一气之下跑去了哪里。特意绕去了停车棚,看了一眼仍旧停在原处的,冷涵那辆宝贝脚踏车。见冷涵的脚踏车,还在停车棚内,林筱着实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使用交通工具,料想着,冷涵并不会走远,大约也就是在家附近兜兜转转。
可林筱却又是犯了难,冷涵这个急脾气,也不知道这说走就走的毛病,是谁给惯出来的。一遇到不顺心意的事情,转身便走。用冷涵的话来说,并不是想要甩脸色给谁看,只是片刻也不想多做停留。似乎脑海里,有另外一个声音,不断对着自己叫嚣着,离开。大约,这就是人们口中的,逃避。
要说林筱并不确定冷涵会去哪里,只知道在家附近,冷涵可能出现的地方,盲目的寻找着,一遍一遍,寻找着冷涵的身影。那些留有冷涵身影的地方,那些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地方,现在想来,都是那般的遥远,过往曾经的那些美好,终究也只能存在于记忆中的某一个角落里,渐渐黯淡。
再看到冷涵的时候,她正抱膝坐在绿地公园里的长椅上,一脸羡慕表情望着不远处的一对情侣。那对情侣还是初中生的模样,背对着冷涵,坐在喷水池前的石椅上,卿卿我我,紧紧相拥着说着情话。
林筱顺着冷涵的眼神,望向那对情侣,也只是一瞬间的光景,林筱便懂了。懂得了冷涵心中的痛,明白了冷涵为何含着泪,却微笑着望着眼前的那对情侣。
“冷涵,我们回去吧。”林筱无意打扰冷涵的清净,站在远处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走上前去,对着冷涵开了口。
“和我相处,让你很难受吧?抱歉,刚才太过激了,你知道我的,爆炸性格。心里装不下太多,有点什么事情,就要炸开了毛。”听到林筱的声音,冷涵并没有抬头,她没有看身旁的人一眼。只是这么平静的说着话,显然,此刻的冷涵,已然冷静了下来。那番平静的口吻,似乎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一件事情。
“冷涵,这条项链,我还是还给你吧。之前我也说过了,我们是不可能……”不知什么时候,林筱已然将那条绿藻石项链,摘下了脖颈。一边将绿藻石放到冷涵的手中,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冷涵的表情。见冷涵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林筱的话语越说越轻,直到彻底闭嘴。
“原本就是送给你的,既然你不要,那它存在的价值,也没有了。既然如此,不如它扔了吧。”听着冷涵的话语,林筱连忙转身试图阻拦。可身子方才转过来,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便已然看见冷涵一甩手,将项链向着喷水池的方向,扔去。
“你干嘛呀?”从来对说冷涵幼稚的林筱,此刻却犹如一只热锅上的蝼蚁,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良久之后,终于见她鼓足勇气,跑到了喷水池前,一圈一圈的绕着喷水池,试图在池底找到,那根被冷涵犹如垃圾一般,随手扔掉的绿藻石。
“你不是不在乎吗?还要找它做什么?找到了,好接着还给我,让我难堪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冷涵出现在了林筱的身边,听她满不在乎的说着刺耳的话语。
“谁说我不在乎?”似是被冷涵的话语,激到了。只听林筱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话才说出口,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怔怔地望着对方,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冷涵慢慢摊开掌心,露出了那块绿藻石,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以为我可以狠心扔掉,结果却在扔出去的那一个瞬间,改变了主意。”
“你不是说,别说两年,就算是二十年,再二十年,你都愿意等吗?为什么光是让你等四年,你就不等了?原来也只是随口说说的。”心思被自己一个冲动,脱口而出。林筱不禁有些懊恼,听她似在自言自语的说着。
可那不算响的声音,钻到了冷涵的耳朵里,却让她心脏跳停了一拍。痴痴愣愣的开口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随口一说。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心中所想。我不是不愿意去等,而是我怕我心中装着你,可你却厌恶着我。”冷涵将话说的委屈,最后一句话,哽咽着说出口,让人听着心疼。
“所以……这是有条件的爱慕吗?”身旁的那个声音又传到了耳边,带着些许抑郁。冷涵不敢转过头,去看林筱一眼。只能在脑海里,想象林筱说出这番话语时的,失落表情。
冷涵听见了林筱的话语,心里明白林筱想表达的意思。除了父母对子女,不求回报的无悔付出。除此之外,世间上便再难寻得,那种一心一意只对一人,却又是不索取,不求回报的感情了。人大抵都是如此,付出的感情,便想着要回报。林筱的意思在清楚不过了,冷涵也是如此,大家终究都脱不了那个‘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