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草被盗
小毒走後,渊冥下意识地深叹了一口气,便令在大厅外候著的侍女召来了传令官。
“少主。”传令官一到便单膝跪地,双手作揖,行了一礼。这架势倒是和俗世中百官上朝时参拜皇帝的动作有些相似。不过,无论天上地下,是人是神,自古以来,实行这种□制度进行管理的名族,在各类礼仪或是规矩上多走的是大同小异的套路。
渊冥示意传令官起身,思索再三道:“传令下去,负责防守神猎族边境的将领,在全族默哀的第三日到紫云殿商议灵狐族相关事宜。另,命负责编制官阶的执行官立刻进行死亡人员的调查,并立刻呈上名单,边境将领的战死名单与其他族人分开,单立一份呈上来。”
“是。”传令官接到少主的命令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准备去传达少主之命,只是他一只脚刚踏出紫云殿的大厅就被少主唤住,他只好再次双手作揖,请示少主还有何其他吩咐。
“你……唉,这种时候还要你们投入族里的工作,真的是抱歉。”渊冥走到传令官身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叫大家节哀顺变。告诉他们,我明白他们心中难受,无心他事,但是这种时候还是要拜托大家多担待了。”渊冥的嘴角有苦涩的笑容,今日一役,多少族人丧生,多少族人受伤,多少妻子失去丈夫,又有多少孩子失去父亲。家破人亡的惨剧只因为他父亲一时的任性妄为而上演,何其悲哀。传令官离开不久後,渊冥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便急急地召来紫云殿中三位医术颇高的医师,让他们赶上传令官,同他一同前往,帮著城中医师医治所有受伤族人,无论是将领官员,还是普通族人。
三位紫云殿的医师和传令官相继离开後,渊冥正打算好好思考该如何整顿神猎族,怎样营救自己的父亲,又该在短期内对灵狐族采取怎样的态度,却被随侍侍女翠兰的疑问打断:“少主,为什麽还要派医师同去,紫云殿外不是也有医师的吗?”
“翠兰,你也太无理了,少主的决定怎容得你多生质疑。”渊冥正想回答翠兰,却被一个熟悉得不能熟悉的声音打断,朝殿外望去,果见那人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渊冥刚想问他怎麽又来了,却听到他继而道,“我看平日是少主太宠你,才让你这麽没大没小。”
翠兰吐了吐舌头,她自是知道神猎族上下阶级之分严明,是决不能僭越的。若是今天所面之人是主人,她定是面无表情,谨慎处事,但是,若对象是少主那便是另一回事了。少主向来待人宽厚,且不像主人那样注重上下之分,只要不是什麽正式场合,少主向来是把她们这些侍女当友人相待的。倒是这个小
毒,总是摆架子,逮到她们和少主似朋友那般交谈时便总要训她们一番,这让翠兰实在是喜欢不起这人来。虽说在神猎族里,擅用毒物的小毒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族人敬重的,并且连主人和少主都似乎对他另眼相看,但他毕竟也没什麽官阶,说来不过是一个闲人,却老是煞有其事地教训著她们这些侍女,其实又何止是翠兰,几乎在紫云殿所有的侍女都对小毒这人心存芥蒂。
“好了,翠兰,你也别再瞟小毒了。惹恼了他,他可是会称你不备给你下毒的。”
翠兰看了看脸有淡淡笑意的少主,又狠狠瞪了小毒一眼後,终是释怀般地笑了:“我可不怕他下毒。”
“是,紫云殿的翠兰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过,这小毒所下之毒怕是整个神猎族也找不到一人可解,他生性脱线,要是一不小心下了只让你毁了容貌却不至死的毒,你的余生怕是不好过啊。”
“那样我也不怕,反正只要还能在少主身边伺候著,容貌什麽的毁了也不打紧。”
“这样啊……”渊冥若有所思,“只怕会吓坏我,再说父亲向来也只喜欢容貌好的人在紫云殿当差,要不,这样,若小毒真做出这样歹毒之事,我便命他娶了你可好,哈哈,这可真是十全十美啊。”
“少主……”翠兰一脸哀求的神色,要她嫁给小毒,上苍啊,那还不如直接让她入了十八层地狱,这样还痛快些。
渊冥见翠兰如此不待见小毒越是笑得厉害了:“好,不和你开玩笑了,你先退下吧。”
“可是,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翠兰!”小毒怒喝一声,刚想再严厉教训一番却被渊冥的眼神给制止了。
“城中确实有医师,但是今日受伤之人颇多,光城里的医师怕是忙不过来,再者,今日大家受的可都是术法之伤,紫云殿的医师在医术方面毕竟更为高杆一些,派他们去也只希望尽可能使伤员的痛苦时间减短,早日复原罢了。”见翠兰听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渊冥浅浅地笑了,“好了,下去吧。不过你可记住了,你的好奇心在神猎族里可是对你很不利的,以後还需谨言慎行。”
“是,翠兰谨记少主教诲。”说著,她便退了出去。
自七百年前的某一日起,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之时,沈默远远多於交谈,此刻亦是不例外。自翠兰退出这大厅起,他们间便无人再开口,大厅静寂得像一个巨大的墓园。
“你可以回去了。”渊冥终於在将茶盏中的茶喝得一滴不剩之时开了口。他已经不想知道为何回了微草屋的小毒会去而复返,他只
想著让他快点离开,好让自己有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还是和侍女们保持一点距离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们是要爬到你头上的。”
渊冥叹了口气,对於小毒这种总是不正面面对他的话的行为,他早就习以为常,於是也不搭他的话,见小毒的架势似是没有在短时间内离开的打算,便想起了自己方才想知道的问题:“你怎麽又来了,不是回微草屋了?”
“嗯,是回去了。”这次小毒倒是好好地回答了渊冥的话,“只是,有些不放心,便再过来看看。”
不放心?对於这三个字,渊冥在心底小小地琢磨了一番,对於他来说,小毒才是最让人不放心的因素。这样的人还来说不放心他,这未免有些好笑:“不放心什麽,‘万劫情咒’?”渊冥的声音里有一丝戏谑的笑意,似乎在说小毒未免太大题小做,难道就他回微草屋这麽一会儿的工夫,自己就会被“万劫情咒”夺取了性命?
“你!”被渊冥言语中那不在乎的情绪激怒,小毒起身猛地抓住离他不远的渊冥的双肩,斥责道,“别小看它,雪灵的本事你比我清楚!你死不死,痛不痛苦,现在他是不会关心了,但是,我关心,我担心得很,你听清楚没有?!我让你忘了他,你又做不到,你叫我怎麽能放心得下!”小毒被怒气蒙蔽了心智,直到自己话音落了许久之後他在发现渊冥的不对劲──他没有如往常一样的用言语反击,他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
小毒突然想起一事,立刻松开了紧握渊冥双肩的手。七百年了,已经七百年了,可是直到今日,渊冥还没有忘怀那一日的事。小毒坐回了那张离渊冥并不算远的椅子上,暗自叹息。这七百年来,只要他在接触渊冥身体的同时态度强硬地说话,渊冥便会失了神,身体还会不住地微微颤抖。这是小毒给渊冥留下的精神创伤,七百年来无人可治愈,就连被族人称作“医毒双才”的小毒也白白努力了七百年。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渊冥终於缓过了神:“我没小看它,所以才让你快点研究解法。”
“……”
“你以後待人和善点,不然这紫云殿中得侍女怕都是要恨你入骨了。”渊冥似乎想尽快地平复方才的事对两人造成的影响,对小毒努力地牵起了嘴角,“到时候我想帮你说好话都说不上。”
小毒明白渊冥的用心,也努力装作不在乎方才之事的样子,云淡风轻地笑道:“看你刚才同翠兰说的话,似乎也算不上什麽好话吧。给我摸黑还差不多。”小毒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别人对我心存芥蒂,毕竟连少主都恨我入骨了,
我还在意其他人意义也不大。而且,我说说她们也是为你好。”
“……”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这吧。”小毒拿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另有一件事倒是很值得说。”
见小毒的神色凝重起来,渊冥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会是什麽大事让小毒在今日发生如此大的战役时都没怎麽变过的脸色变得如此凝重?比今日一役更能令小毒忧心的到底……
就在渊冥打算开口询问之时,小毒反倒是抢先一步开了口:“方才我回微草屋,发生了另一件事。这就是我去而复返的另一个原因。”小毒顿了顿,道,“微草屋前院种植的‘仙草’被偷去了三十株。”
“你确定?微草屋四周种植了成片的仙草,仅仅三十株的数量,你怎麽能得知?”
“少主,我种植仙草可不是凭兴趣随意栽植的。当初种植之时,我便自绘图形,按那只有我自己识别得出的图形种植仙草,偷盗之人自是看不出什麽名堂,但是,我只稍一眼,便能知道少了多少。”
渊冥想了很久,脸上凝重的神色渐渐地消散了:“无妨。仙草只能在丰城的土地存活,并要用我族人之血养育,即使被灵狐族之人盗了去,他们也只能看著它在三十分锺内枯萎。”
“少主,若是如你所说的,我也不至这麽忧心。不过,你想灵狐族可是如此愚笨的种族?既然知道是无用功的事,他们又怎会做?”小毒的眼神飘向紫云殿外,“被盗的可是已经成熟可食的仙草啊。”
小毒的话像一颗巨石,沈沈地压在了渊冥的心头。成熟的仙草与尚未成熟的不同,可长期保存。对於神猎族来说这种仙草没有任何作用,因而也不会有人盗窃,但是,对灵狐族来说就不同了。雪灵要夺丰城的同一天,仙草失窃,三十株,很微小的数量,若不是小毒栽种时的用心,怕是很难发现。如若雪灵在丰城外对他们的围追堵截是声东击西,为了让人潜入丰城窃取仙草,定不会是如此小小数量,而且,今日雪灵本意是夺下丰城,他的信念坚定,要不是自己一再用往昔情感逼迫,怕丰城今日定要沦陷,他又何须多此一举再盗仙草。定是因今日夺不了丰城後才动了盗窃仙草,以充实他们族内粮仓的念头。但是,一回丰城,他便让人闭了城门,也加强的整座城的防守,不可能让人轻易潜入。
思及种种,渊冥不由得看向小毒,而他没想到此刻小毒的目光也牢牢地定在他的身上,仿佛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了什麽,两人异口同声道:“有内奸。”
TBC……
初稿於2011.0
9.29
☆、第六章 是非对错
话说两头,那日神猎族与灵狐族大战後,神猎族元气大伤,灵狐族本可夺下丰城,彻底掌控这个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一直与他们敌对的民族。但,灵狐族现任族长却在最後关头打了退堂鼓,原因却是因为情爱这样的小得小失之物。这件事,在雪灵与四位当初随行的术法师回到“虚妄城”时便传开了,灵狐族毕竟与神猎族不同,他们的统治并不那麽专制,这种在平日里看来十分得人心,又正确的统治方式在这种时刻却显现出它的不足之处──自雪灵会虚妄城至今已有两日,而在这整整两日中,虚妄城的每个角落都充斥著对一族之长,也就是对雪灵的责备之声。
“你还好吗?”
方才还假寐著的雪灵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看著眼前端著茶果盘的人,有些无奈:“怎麽是你?”
“不能是我吗?”那人边说著,便将手中的茶果盘搁到了一旁的小桌上,“这两日你都没吃东西,无论面前的局势多麽严峻,身体垮了,就什麽都不用谈了。”
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小桌上的仙草和茶水,雪灵淡淡地笑了:“不用了。族内的粮草本就不充足,再者,我也不饿。”
“人是铁,饭是钢。你们灵狐是以仙草以滋养自身灵气与灵力的,你这样下去,是想在被我作为食物前先油尽灯枯吗?”
面对他的问题,雪灵愣住了,须臾後,便无法抑制地大声笑起来。很久,很久都不曾停息。身体也因为这样竭尽全力的笑法儿变得有些无力。慢慢地,用手当做支点,雪灵从假寐的软榻上下来,走到小桌边坐下:“真没想到,身为神猎族主人的你,竟然会说出那麽像俗世之人的话。”雪灵看了他一眼,又道,“你别忘了我们是神族,几天不吃都不会像人那样命丧黄泉的。要知道,生死之事与我们神族已无多大的关联,除非……”惨死於同为神族的天敌之手。
“没错,的确生死与我们神族无关。但这样真的就好吗?这到底是永恒的恩赐还是无尽的折磨。”神猎族的族长苍骸似是低喃地说著,也同雪灵一般缓步走到小桌边坐下,他的神情有种不该出现在神族脸上的茫然。
雪灵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看向“琉璃宫“外眼神也似多了一份虚渺:“你到底想说什麽,我们可是下界凡人最向往的上古神族。还有什麽好不好的。”
苍骸低笑著摇头,注视著雪灵的目光也渐渐移向了琉璃宫外,仿佛这样深切地凝视便能穿越一切阻碍,看尽俗世繁华。
上古神族的确不老不死,但是,他们和人类一样拥有七情六欲。当情感有了生命这个永恒的载体,漫长无际的时光里,总有东西会发生可
不逆转的扭曲,只是,存在於这天地之间的生物,无论是人,是神,是魔还是妖都无法察觉,渐渐地随著这样的扭曲前进到未知的方向。所以凡界有所谓的自然的食物链,而妖,魔,甚至是神,则有了所谓的天敌。
彼此的沈默维持了很久,但那也只是对於凡人而言,对於他们那永恒的生命而言,这沈默的时光完全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沙漠中的一粒沙──渺小到完全可以忽略。
也不知是多久之後,苍骸又一次劝说雪灵进食,只是雪灵始终不曾动过桌上那几株仙草。那一日没有夺下丰城,他心中是有愧有悔的,他对不起所有族人对他的信任与支持,可是,雪灵又怎会想到渊冥会用彼此间的情分来向他换取那一日丰城的安宁。是他们自己亲手结束了六百年的情谊,就在两日前,就在到丰城不足百米之处。渊冥用彼此的情谊守护了丰城,守护了神猎族,而他却因这份情谊背叛了自己的族人,放弃了上万年来难得的大好机会。什麽时候开始,他们间的情谊也成了两族间交易的筹码,被掺杂了种种的感情像是被加入了各类化学药剂的清水,泛起无数的泡泡,只是这次没有既定的化学方程式,因此,谁也不知道反应後将生成怎样的东西。
“也许,还是做一个凡人来得好。”在彼此的又一次沈默後,苍骸突然这麽说道。
雪灵看了一样身旁这个杀了他父亲的仇人,轻笑起来:“也许吧。不过若我们皆是凡人,以你和我的年岁之差,应该已经是一个初露老态的老人了吧。怎麽还能保得住这样一副好皮囊呢。”顿了顿,道,“我真没想到,原来你对凡人如此向往。”
“我?”苍骸低笑著摇头,“不是我。向往凡人的是梦赫,你的父亲。”
“……”苍骸的话让刚端起茶盏的雪灵的手猛烈地颤起来,茶水断断续续地撒落到桌上,在桌面形成不明所以的痕迹。终於,当茶盏中的茶水即将被散尽之时,茶盏不可避免地被雪灵用力地摔碎在地,碎片在灰色的地面上各自静默,向天地展示生命最後的庄重。“滚!”雪灵站起身回到软榻上再也不愿看苍骸一眼地再次假寐起来。
“生气?不过是提到了梦赫而已,你又何须如此,虽说他是你的父亲,但他是一个抛弃你的母亲,不顾年幼的你,夜夜和我**的男人。你如此维护他,你是要我说你虚伪,还是你只是想找你的父亲做借口来拒绝我的爱?我想我跟你说了不下数遍了,梦赫并不是那麽好的人,至少在感情上他是个不负责任,肆意妄为的人……”
“我让你滚,你是听不懂嘛!”一声怒喝声打断了苍骸的绵绵不断,“在这天地间,最没资格责骂我父
亲的人就是你!”方才还在假寐中的雪灵此刻已是怒目圆睁地坐在了软榻上。
也许是雪灵话语中的戾气太大,苍骸有一瞬的怔忪,只是下一刻,他却怪笑起来,他低著头,整张脸被埋没在阴影里,连同他所有的表情。那一刻,他对雪灵说,你也一样,在这天地间,最没资格责骂我的便是你。苍骸的声音并不响,似是喃喃低语,却字字铿锵有力地击打在雪灵那并不怎麽坚强的心上,他想出言反击,却发现喉头似被什麽梗住,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许久之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而那时苍骸早已离开了琉璃宫。
茶杯的碎片还静静地躺在地面,成熟的仙草依旧在桌上,维持著原来的模样,而他却不知在何时泪流满面。
是的,他一直是个爱哭鬼,小的时候,父亲抛弃他和母亲的时候,他会哭;母亲因父亲抛弃而变得疯疯癫癫的时候,他还是哭;受不了交他术法的师傅的严格的时候,他还是哭,他总是太天真,以为哭能挽回什麽,以为别人会因为自己的悲伤而改变决定,可是,人是会长大的,在漫长的岁月中,雪灵终於发现,哭除了能让自己得到宣泄外,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从意识到那一点时起,他就不再哭了。可是,凡人常说世事难料,作为神族的他们又何尝不是受到世事变化的愚弄呢?六百年前,在後岭山,他遇见了渊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中了蚀心草的毒,很虚弱,是他救了他。渊冥醒来的那一刻,雪灵第一次看到他的双眸,不知为何就被吸引了,明明知道彼此是天敌,还是无可救药地陷了下去。幸好,那时候正直两族休战。真的,那是他第一次感谢父亲抛弃他们母子投奔苍骸的怀抱。之後的岁月,他与渊冥越渐相熟,渊冥会摸著他的头灿烂地笑,渊冥也狠狠捏他的脸紧紧皱眉,渊冥更常常抚著他的毛发称赞他的无双魅力。渊冥很喜欢御剑给他看,而他则施“矢志不渝”。他想告诉渊冥他对他的深情,他也知道那时的渊冥一定明白。那段明媚而灿烂的时光里,雪灵第一次感谢苍骸这个抢走父亲的人,感谢他将渊冥带来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