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封鬼、驭兽、赶尸三派,封鬼师,赶尸匠,驭兽人,各有各的奇能异术,皆是盗墓这行当里的领头人物。
师专用异术驱鬼镇邪,他们敬畏鬼神,却又机智灵活,只是早已金盆洗手退隐于世。
驭兽一派喜好训练一种类似黑猫的墓兽,俗话说狗通人性猫通鬼性,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用猫的原因之一。
赶尸匠从不现出真身,他们经常赶尸日行千里,是道上最神秘的一类人。
我本是一名普通的大学毕业生,继承了封鬼术后,在某次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一批盗墓怪才,并被牵扯进七十年前那件诡异神秘的封鬼事件中。
chapter 1.
我举着手电筒,猫着腰走在后山这座荒雀坡上,此时正是半夜三更,墨黑的夜空连个星星都没有,月亮毛毛的半遮在云里,吝啬的一点光都不肯给。
周围阴风阵阵,荒凉寂静的让人心寒,我收紧了衣服,只想赶快搞定这档子事,好回家上网打游戏。
“小楚啊,小楚!”随我一同前来的吴大叔缩着脖子跟在我身后,嘴里喊叫不停,手上还一直戳我后背。
“啧。”我不耐烦的反手挥开他,却被他再次伸手戳过来,奈何我现在精神高度集中,全部心思都放在前面,根本无暇回头看他。
“干蛋!我告诉你别戳我了,再戳我扎你眼了啊。”终于被他戳的心头火起,我皱着眉站定脚步,眼睛继续四处张望,生怕漏掉一丁点可疑的东西:“什么事,赶紧说,这地方不太平,咱们得速战速决,没时间拖延。”
“那、那个啥。”吴大叔顿了顿,声音里露出一丝奇怪的颤抖:“小楚啊,你帮忙回头瞅一眼,我怎么觉得后面有东西跟着我。”
什么东西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跟踪你这个老剥离啊?我心里不屑的暗自吐槽,表面却一副冷漠的样子回过头:“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话还未说完,我已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想不到吴老头背后还真有东西,而且那东西在这种时候出现,绝对能给一般人吓尿了。
爷爷早就告诉过我,做人要留三分余地,今天我算是真正明白了这话的道理,早知道打死我都不会看不起这个老剥,不,这个老伯伯的,他娘的他还真有本事能给我把这货招出来。
一想到我们可能带着这个东西白走了好几里路,我就想狠狠抽自己俩嘴巴,顺带扎瞎这老剥离的糊涂眼。
不过,要说我为什么半夜三更没事干,偏偏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那还得从我家里的祖祖辈辈,和我本人目前的职业,慢慢讲起。
我叫楚扬,我自己认为这名是取衣冠楚楚,扬名立万之意,但是长大后问过我老爹,他告诉我的实际情况其实是这样:“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你那破名字,就是你老子我一念之间的事。”
于是,我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一念之间了。
我老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叫做楚河东,老妈天天对他老楚老楚的叫,久而久之耳听目染的,我也就这么叫起来了。
老楚的名字来历比我还磕碜,听爷爷说那是当年还住在河东边的时候顺嘴取的,这么想来,如果那时候爷爷奶奶是住在河西边,那老楚就得叫楚河西了。
反正不管河东还是河西,老楚在我眼里都是个神奇的人物。
因为据说他当年追我老妈的时候,搞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阵仗。
那时候我老妈年轻貌美,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妹子之一,村里无论穷的富的有势的没势的,都盼望得到美人倾慕,门前门后的天天有人烦扰。
老妈不堪其扰,觉得日子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不然迟早有一天她会被逼的跳进芸河,所以就在村里公布了一条消息,说是只要有人能弄一场独一无二的求婚仪式,她就嫁给那个人。
这消息说的华而不实,独一无二这个概念本身就很**,没有什么明确的标尺,一切全凭老妈个人喜好,说到底也是她自己闲来无聊整出来的乐子,就算真有独一无二的,她也可能用一句“我不喜欢”忽略过去。
可惜当时的小伙子都老实的有点傻气,各个都以为来了机会表现自己,纷纷变着法的倒腾出新花样讨老妈欢心。
老楚就是那些傻货中的一员,还是属于顶尖的脑残粉那种,但他毕竟是楚家后代,总有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门路,关于这个门路到底是什么,之后再详细说明。
总之终于轮到老楚出场的时候,就见他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火柴,药瓶,和一张没有任何图案文字的白纸,然后将那白纸折了两折,用火柴从药瓶里沾了点药水,再将火柴划着,慢慢点燃白纸。
最让人奇怪的是,那沾过药水的火柴本已潮湿,却仍旧能够点着,只是火光是其他村民从未见过的深紫色,看上去既诡异又神秘,谁都不知道老楚这瓶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从未见到他用这个瓶子。
然而老楚这根火柴一着,整个村子突然阴风大作,村子上空原本晴朗明媚的蓝天,一瞬间变成黑压压的乌云,连阳光都被遮蔽的一丝不漏,村里更是犹如坠入冰窟,阴寒森冷的令人背后发毛,所有人都被这惊变的天气吓傻了,只有老楚仍旧蛋定的站在原地,右手平举那张折成特殊形状的白纸,面无表情的指向老妈。
据同老楚一辈的长辈叔伯们说,他们那时候其实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东西从他们身旁走过,而且还不止一个,等到大家从吓傻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老妈前面一米外的空地上,已经多出来一只晶莹剔透,玲珑小巧的白玉雕花碗,那碗周身被一层细细的尘土覆盖,碗底刻印着某种鸟形印记,上面还沾着一丝血迹,明显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当这只奇怪的碗出现,大家都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压抑和阴寒,就好像掉进了一个铺满死尸的冰洞,让人无法抑制的产生恐惧心理,瞪大了眼睛想要惊叫出声。
再然后,就是围观的数十村民吓的一个不剩,只留下我老妈哭着跳进了老楚的怀里,而老楚,则微笑着拍拍老妈的后背,一边抱得美人归,一边安慰美人道:“你看,我给你变出一个宝贝,怎么样,够独一无二吧。”
于是,哭的险些抽过去的老妈,就这样被老楚一招定乾坤了。
由于世代居住在北京城附近,老楚很少到其他省市去走动,大半辈子就在这里度过了。
而年仅二十二,大学刚毕业正在考虑出路的我,也毫无疑问的没有去过什么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的好地方,只能说,天朝教育残害了我幼小脆弱如少女般纤细的心灵,搞的我既无伟大志向,也无一技之长,整天只知道窝在家里打游戏。
好赖大学时经常打篮球锻炼身体,运动会也得过几个奖,加上天生好动,喜欢游戏和旅游,对未知的地方总有莫名的向往,身体素质还算过的去,即使宅在家里上网,也会定时出去遛弯儿,帮老妈跑腿什么的更是少不了。
家里世居的这个村子近些年也已经兴盛起来,原本是只有砖砌的平房,现在高楼和公园都建了,附近也有房地产商投资兴建花园小区,可以说生活是蒸蒸日上的,百姓是其乐融融的,只有物价和工资还是无比操蛋的。
村子附近那条芸河几年前因为附近工厂无止境的淘沙挖泥,现在彻底变成了臭水沟,小时候我明明还在里面抓过鱼,现在那里面已经只剩下塑料袋和饮料瓶了。
直到房地产商来了,才把这里逐渐重修成观赏河,目的是为了配合房子一起出售,让花园小区变得更加花园,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住的地方从高处望下去就是一条乌黑肮脏的臭水沟。
大学为了方便回家,就近选择了北京,靡乱的四年过后,我就又回到了村里,每天以找工作为借口,上网泡美眉打游戏。
实际上,除了这个平凡的大学毕业生称号外,我暗地里还会接一些比较隐晦的活计,那是绝对不会对外人说的,有关阴阳和鬼神的“工作”。
这个“工作”,是楚家自古以来一直都在由子孙接替的,我并不十分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只是经过老楚亲身传授了一些简单的要领,略懂个一二而已,据老楚所说,楚家干这一行的,在很久以前被道上的人尊称为“封鬼师”。
老楚当年那一手,就是封鬼术里比较高端的异术,纵鬼,按照老楚的说法,就是当时他用封鬼术招了几只有道行的鬼,为他送来了那只玉碗作为他和老妈的定情信物,仅此而已。
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仅此而已,我到现在也没有学会,与其说我不会,不如说老楚是刻意的没有教我,每每提及此事,他都皱起眉头,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或者挥挥手让我有本事自己去研究出来,研究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给他丢人。
所以,我这个半吊子的封鬼师,现在只能依靠身上的一只zippo打火机,来为自己充门面,这只打火机是我在成为楚家封鬼术正式传人的那天,特意上网定制的,它里面装的不是普通的液化丁烷,而是《封鬼古术》这本书里描述的一种独特液体,这种液体的配制老楚并没有交给我,只是让我用完了就去书房拿,他的意思是,我这种不入流的家伙根本用不着看配方,万一弄错了那就是害人害己。
看老楚那副严肃正经,“你敢再多问一句小心我拿鞋底抡你”的架势,我自然是不敢造次。
家里现在只剩下老楚老妈爷爷和我四口人,其他叔伯纷纷各奔东西,一年也见不上几面,所以老楚现在是大头,他说几就是几,没人敢不听。
老妈是个千依百顺的好女人,爷爷上了年纪,基本什么事都不管,每天拎着鸟笼溜溜鸟,到公园里和其他老人说话侃天,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我也不会穷极无聊到去打扰爷爷的生活,不过偶尔说起话来的时候,我总觉得爷爷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会不定时的闪出几抹精光,让我实在摸不准他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chapter 2.
村子后面是数十亩良田,一眼几乎望不到头,小时候经常跟着老妈和其他邻居阿姨来这里挖野菜,每次都折腾的浑身脏兮兮,那时候感觉这里真是大的可怕,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看着田地那端有房子人和车,总觉得像另一个世界。
和其他人家的小孩打赌一起走到尽头去看看,每次也都是无功而返,因为实在太远了,走着走着天都黑了,老妈叫回家的时候,我又不能不听话。
等到长大后才知道,那边其实就是另一个村子,两边的农民都在用这片田地,所以显得格外广阔。
在这片田地边上,是一个阴森森的小树林,去田地玩的时候从来没看过有大人往那里走,就连种地的都是绕开那片小树林,将玉米什么的种在较远的地方,尽量不去触及到树林,仿佛十分忌惮那里。
大人明令禁止靠近,我们小孩自然也不会真的钻进去玩,只不过有时候好奇的紧了,就在附近逞强的转悠两圈,实在受不了那地方恐怖阴寒的气氛后,再嬉闹着跑开。
其实好几次我都透过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树看到了几座黑色的坟头,那些坟头排列的很整齐,上面还压着白纸,看上去就很不吉利,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让人厌恶的气息。
只是当时年纪尚小,不明白这种诡异的气氛到底是什么,反而因为强烈的好奇心,而对那里愈发感兴趣。
后来知道了,那地方实际就是村子里公认的坟地,没钱买好墓地的村民都把那里当做安放亲人尸骨的地方,只有在特定的日子,比如清明,才会集体到那里去祭拜。记得还听人说过,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头部中枪的骸骨,天灵盖上被斜着开了三个洞,不知道是什么时期的,有的说是抗日战争逃跑时被日本鬼子打死的,有的说是从万人坑里拖出来的,大家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这些在我现在看来,都是扯蛋,我感觉就是当时村里的大人不想让我们几个小兔崽子乱跑,胡编乱造出来的借口,目的就是为了忽悠住我们。
小树林后面是一座小山,说是山,其实就是稍微高点的土丘而已,村里人都称其为荒雀坡。
那地方光秃秃一片毛都没有,可是比起小树林,又是另一种更加独特骇人的寂静和阴冷,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把那里当成了禁地,一般没人愿意到那里去。
以前听去过荒雀坡的村人说,那里到了深处还有一片天地,只是地势有点险峻,让人一眼望过去心里就开始起毛,所以他们也没有走多远,在附近看了看就又回来了,觉得没准有野兽在那里出没,也或许是鬼怪。
一般人对于鬼神的敬畏总比野兽要强烈,因为野兽好赖是有实体的能看得见的活物,而鬼神,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但对于我这个楚家传人来说,我倒宁愿它是鬼,也不愿意真碰上个大蟒什么的。是鬼怪我还有办法对付,是野兽我就只能撒丫子逃跑了。
然而当我真的来到荒雀坡后,才发现这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型野兽,光秃秃的满目不毛之地,除非是食草的,否则在这里绝对活不下去。
几天前,吴大叔的小儿子吴小胖,和几个村里有名的混小子一起跑到荒雀坡玩,那几个小子在村里是有名的一霸,简直上天入地无所不为,几家大人拿他们没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吴小胖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原本挺大的胆子就这么给吓小了,回到家之后一个劲儿的哭,问他究竟怎么了,他也嘟嘟囔囔的说不清楚,好不容易哄睡了,晚上做噩梦还得折腾醒好几次。
那之后吴小胖整天迷迷糊糊的一个人缩在床上,蒙着厚被瑟瑟发抖,嘴里时不时念上两句,状态就和精神分裂没有太大区别。
吴婶一看儿子变成这样,饭也不吃学也不上了,急的又哭又闹,拖着吴大叔四处求人,医院去了不少,连心理医生都看过了,可惜始终没查出病因,据说是吴小胖每次到了医院就恢复正常了,医生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开点普通的药,让吴婶吴叔多带孩子出去溜溜,别是在家闷坏了,变成抑郁症。
医生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吴婶知道儿子绝对不是抑郁症这么简单,她一怒之下跑去找到其他几家孩子,想要痛骂他们一顿,却发现这几个孩子状态也和小胖差不了多少,都是一副又紧张又神秘的样子,连看人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事情就这么拖延了几天,吴婶吴叔想不出办法,不敢轻易给孩子治病,就想先凑合着过一段时间,没准他就自己好了呢。
谁想到今天一早醒来,就发现小胖那屋已经没人了,被子朝外掀开,连点热气都没有,显然里面的人出去很久了,再看门口的鞋子和沙发上的衣服,都和小胖本人一起不见了踪影,这下,吴大叔再也不能和原来一样蛋定了,他和吴婶在村里转了好几圈,亲戚朋友那里能去的都找遍了,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越来越莫名其妙的吴小胖。
直到傍晚,吴大叔急的焦头烂额,才慌慌忙忙来到我家,老楚听他说完事情经过,便将这事推到了我身上。
“这事好办,你家那胖小子肯定又跑到荒雀坡去了。”弹了弹手上的烟,老楚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大手一指旁边端茶倒水的我,说道:“让这混蛋跟你去吧,有什么情况问他就行,让他把儿子给你找回来,找不回来他也甭回来了。”
早猜到老楚已经看我不顺眼很久,尤其我每天窝在屋里打游戏的时候声音都开的巨大,yy里团长的咆哮听的他耳朵发麻,所以这次的麻烦会推给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现在的我对于老楚来说,那就是眼不见心不烦,他就差再找点借口把我踢去北京干活了,又怕老妈想儿子天天跟他念叨我,这才没真的把我赶出家门。
我一看这趟活是接定了,只好回屋拿了件外套披上,这时候正值秋冬时节,日夜温差相差很大,不多穿点衣服一会儿准保有我受的。
“走吧。”我把手插|进兜里,咳了一声,催促吴大叔快点带路,我着急回来继续打游戏。
临出门的时候,隐约听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楚低声念叨了一句:“早几天来找我,事情也不会这么麻烦了……一切都是命。”
作为一个现代大学毕业生,我本来不是那么迷信的,但是在老楚的耳濡目染下,加上这几年的经历,让我确定了这世上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你不信它就没有,相反,它可能随时随地都跟在你身边,甚至与你相伴终生。
我从一个茫然无知的社会小青年,变成敬畏鬼神的封鬼师,这其中的心酸只有我自己知道,想来我楚扬这辈子,拜天拜地拜阴阳,天塌下来也敢冒出头去顶,却唯独最怕老楚,可见他在培养封鬼传人这条道路上,对我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情,以至于我到现在还无比惧惮他的鞋底。
老楚说吴小胖肯定又去荒雀坡了,我想了想,还是询问下其他人比较好,荒雀坡那种地方,不十分确定我是绝对不愿意去的。
到地里问了几个正坐在路边休息的大伯,被告知确实有看到小孩跑进林子里,是不是去荒雀坡就不能确定了,那时候天色太早,林子边上雾蒙蒙一片,他们也没看清那小孩究竟往什么方向走。
听了这话,我心里对老楚的话确信了七八分,于是带着吴大叔钻进林子,在里面一点点摸索起来。
此时外面天色昏暗,正是落日熔金,夕阳的余晖洒落进林子里,斑斑点点更显冷寂和荒凉,我缩了缩脖子,不想树林里的阴气钻进衣服内。
“小楚啊,你爹不是说我家娃跑到荒雀坡去了嘛,咱们赶紧过去吧,这天都快黑了。”跟在我身后,吴大叔明显更加担心孩子的安危。
“放心,小胖不会有事,要是走错了路,有事的就是咱俩了,你别说话,跟好我就行。”我看了看周围的坟头,皱着眉从怀里掏出手电筒:“艹,这他妈谁买的电池,这点光还不如火柴棍儿呢!”
我骂骂咧咧的用手电四处照射,希望能在这阴暗昏沉的树林里找到些蛛丝马迹,好确定吴小胖的去向。
却没想到,手电光刚一扫射到左前方的坟头,就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球鞋,正从坟头后面悄悄探出头来。
chapter 3.
我愣了一下,举着手电的手一顿,就感觉后背蹭的冒出一层冷汗,在这种阴暗的树林子里突然看到一个躲藏在坟头后面的人,任谁都会吓一激灵,我没当场叫出声来,已是不易。
定了定心神,我并不急于把看到这只鞋的事告诉吴大叔,而是仔细观察着那球鞋的样式和大小,在确定应该正是吴小胖无疑后,才扭头对四处乱望的吴大叔说道:“吴叔,你看看那边那只鞋,是不是你家小胖的啊?”
“哪里?我家小胖在哪里?”吴大叔一听有了自己儿子的消息,立刻窜到我身前,抬腿就要过去寻找。
“卧槽,等等!”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差点骂出娘来,心道急个蛋啊急,万一不是小胖你这么急着是赶过去投胎啊。
“你先看看,确定了再过去,这地方阴冷阴冷的,谁知道有什么东西藏着,咱们小心为上。”稳了稳情绪,我努力保持着笑脸,不希望把我在村里大好的良民形象毁掉,让别人以为在北京读过书的都这德性。
吴大叔闻言回头撇了我一眼,那眼神莫名其妙中带着一丝鄙夷,明显是觉得我想太多了,事关自己宝贝儿子,如果不是我的阻拦,他估计早就冲上去了。
被我拉住动弹不得,吴大叔无奈只好定睛看了一会儿,随后点头道:“是小胖的,肯定是小胖,那鞋还是上个月我带他去商场买的,都是名牌,一双好几十呢。”
“哦。”我松了口气,放开拽住吴大叔的手,奇道:“小胖的鞋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他跑到坟头后面干什么去了?”
“唉。”略显烦躁的一摆手,吴大叔边往坟头后面走,边说道:“小孩子就爱乱跑,谁知道他去后面干啥,咱们赶紧过去找到他,这孩子一天没吃饭了,回家得让他妈做点好的。”
“行行。”吴大叔不耐烦我也不耐烦,可惜顾客是上帝,上帝说的话苦逼不能不听啊,我叹了口气,提着手电筒跟在后面,心想你家那小子是小胖,又不是小瘦,再给做好吃的赶明就成大胖了。
不过成大胖也好,至少他再躲到这种坟头后面的时候就能从轮廓上分辨出来了。
脚底沙沙作响,我跟着吴大叔快步来到坟头后面。
在靠近坟头的时候,我们二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仿佛那只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白鞋是个活物一般,动作稍微大点就能给它吓跑。
“小胖?小胖啊,爸爸来接你了,回家了小胖。”吴大叔一面走,一面用自以为慈爱的声音唤着吴小胖的名字,可惜他不知道,在这种地方听到他那招魂一样的叫声,胆小点儿的孩子可能直接就得吓晕了。
但是吴大叔这一叫唤,马上让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坟头后面没有人,那只鞋就只是鞋而已,很可能是吴小胖在某种情况下遗漏在这里的,因为没有哪个小孩能蛋定到在坟地里听到亲人的叫声还能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我和吴大叔转到坟头后面的时候,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小白鞋落在那,其他什么东西都看不到,更没有吴小胖的影子。
“这……怎么只有鞋啊,人去哪里了?”捡起那只鞋,吴大叔激动的手都抖了起来,眼神焦急而慌乱的看向我,显然已经没了主意。
“地上有脚印,咱们跟着脚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蹲在地上看了看鞋子附近的泥土,发现只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脚印,不过能看出是一只脚光着,一只脚穿着鞋的,再加上脚印模糊指了个方向,想来不用太久就能找到那臭小子了。
打了个手势,我示意吴大叔跟在我后面,而我则谨慎的观察着地上的脚印,边走边用手电来回扫射周围。
“小胖!小胖你在哪里!听到喊一声!”吴大叔中气十足,直接就喊了起来,我走在他前面,被那声音震的脑仁儿都疼。
“吴小胖……回魂了嘿……”我翻了个白眼,用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藏好了可别让哥哥逮着你,不然准保给你揍出shi来。”
那脚印忽重忽轻,实在无法看的太清楚,我斟酌了一下,决定凭着感觉往前找,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我很多次都凭借第六感抓住了要掏我腰包的小偷。
从小树林一直走到荒雀坡,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暗,脚印那种东西早就被我抛诸脑后,因为根本看不见,除非我趴到地上匍匐前进,没准还能看到一星半点。
想起出门前老楚说的话,我心里暗自叹气,只能说又着了老楚的道,那家伙绝对早就看出什么了,就一直憋着劲儿使坏,非等吴婶吴叔亲自找上门来才肯帮忙。
“吴叔,你家小胖果然是跑这玩来了,荒雀坡你来过没?我对这里不太熟悉,不好找人。”我顿了顿,询问吴大叔是不是可以带路找人,这地方荒凉寂静少有人烟,说实话我心里还真没底,就怕把我们俩人都带到阴沟里去,何况现在天色已黑,只凭我手上一把快没电的手电筒,想找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我哪里来过这种地方,小楚啊,你有把握找到我家小胖嘛,怎么我刚刚叫了那么久都没听到回应啊。”皱起一张老脸,吴大叔苦寻儿子不得,瞬间化身为苦大仇深的老民工。
看了吴大叔一眼,我心想你急我更急,大老远跑这来我到底图什么啊我。
“估计是跑远了,咱们再往前走走吧,真找不到只能先回去,没准小胖已经回家等你了。”无奈的挥挥手,我继续耐心的寻找起来。
看着周围黑咕隆咚的一片,我也不由有点发憷,默默在心底念了几遍老天爷保佑,无论上帝佛祖还是观世音美眉,早点让我找到吴小胖就好,只要现在让我找到,我就保证绝对不揍他。
却没想到,这一找就找了整整一晚上,原因无他,就是我和吴大叔在这个诡异莫名的荒雀坡迷路了。
都说荒雀坡是个小土丘,我现在可以肯定,这话他妈的就是坑爹呢。
荒雀坡从小树林那边望过来的确没多大,但是越往里走,就可以发现这个“小土丘”实际面积大的很,而且非常有深度,坡度由低到高再逐渐向下倾斜,并且有形成低谷的趋势,两边土丘仍然很高,中间却忽然凹进去了一块,再向里走还不定能看到什么。
附近杂草稀疏,偶尔能看到一两颗歪脖子老树,其余的连根老鼠毛都见不着,就好像有一种魔力迫使那些小动物都不敢来到这里。
不知不觉转悠了好几个小时,我心情烦躁语气难免恶劣起来,吴大叔也知道难为了我,从刚才开始就没再说过几句话。
我以为他是觉得对不起我,不忍心看着我挨饿受冻还要心惊胆战的给他找儿子,才突然变得这么安静老实,谁知道闹半天他是让鬼缠上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后退两步,双手胡乱摸索着身上的打火机,同时警告吴大叔道:“别动,千万别动,也别回头看,看了你今天就走不了了。”
我瞪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只鬼,看清那鬼实际上就是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的女鬼后,心里不免放松下来。
说实话这种女鬼见的多了,来几个我都能对付,我最怕的还是那种未成熟的小鬼或者婴儿鬼,因为在处理它们的时候总会让我感到莫名的罪恶感,老楚曾经嘲笑说,像我这种男人结了婚不敢打老婆也不敢骂孩子,活该做房奴天天受欺压。
甩了甩头,我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摸出打火机来到吴大叔身旁。
那只女鬼单手扶在吴大叔右肩膀,看样子已经跟了很久,此刻看到我过来,它也只是略微抬眼瞅了瞅,看不出原貌的苍白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吴叔,你刚才是不是回头看了?怎么让鬼搭了肩膀。”默默点燃打火机,我抬起左手,面无表情的把那深紫色的火焰划到手心和手指,然后对着女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我刚才感觉后面好像有人,以为是小胖,就回头看了一眼……”一听是鬼,吴大叔顿时浑身颤抖的厉害,他缩了缩脖子,怯懦道:“小楚啊,这个,不会有问题吧……是什么样的鬼啊,会不会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