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所有人坐车到景区。
景区里,一眼望去全是沙土,寒风凛冽,一干人站在景区门口抖了抖,上车疯狂找衣服。
几十个年过而立的大男人小女人都畏畏缩缩地朝江边走,哆嗦着声音叫苦连天。
他们来得太早,太阳被遮在云层下,落眼处尽是一副惨淡的光景。
最后还是决定先去附近的农家乐吃顿热饭,等中午太阳出来再过来玩儿。
时至中午,周身终于感觉到一丝暖意,众人吃饱喝足,倍儿有底气地往江边走。
要说这个景区也没什么好玩的,漫天的沙土加上九曲黄河中的一段,大有萧萧瑟瑟之意。
江边垒着几张用十多个羊皮袋扎成的羊皮筏子,班长过来一一统计要去坐的,然后买票上船。
一张羊皮筏子上坐四个人,等到陈青宇上船时,他那张人数已经满了,又不好调换,只好让李明森去另一张筏子上。
船夫一桨撑在岸边,筏子悠悠漂离码头。
小小的一张木排,只够几人勉强坐下,筏子周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怕,后来便觉得自在得不得了。
筏子一张张驶离码头,几个船夫怕相互碰撞,便各自走着自己的航线,陈青宇坐在筏子边,隔着江水看到李明森,陈青宇笑了笑,挥手致意。
同座的一个女孩笑嘻嘻地把双脚放进河水里,一晃一晃的。船夫瞥到,便提醒她收回脚。女孩假装顺从,一会趁他不注意又将脚放了下去。
这时风小了很多,微风抚在脸上,筏子随着水流悠悠飘荡前进,确实十分惬意,陈青宇在阳光下微微眯了眼,怡然自得。
半个小时过去,船夫粗嘎的声音提醒道:“马上到河中央了,大家小心,抓住筏子边。”
话说着,果然筏子左右晃动的幅度变大,眼见脚下的水流也更急了,能听到几声女人的惊呼,接着就是开心的笑声。
陈青宇出来时没带墨镜,此时被太阳晃得闭上眼,不料身后却骤然传来一声尖叫,船体随之剧烈晃动了一下,他忙睁眼看去,只看到女孩的手臂在涌动的河水里起伏。
本来是每个人都要穿救生衣的,但刚才那女孩嫌热,早就脱了放在一边,同座的一男一女也尖叫起来,试图抓住那女孩的手。
陈青宇看情况越来越糟,只能跳下水,去寻那女孩,救生衣带着浮力,让他没法潜下去,他匆忙解开救生衣,深吸一口气,潜下水去。
此时,周围临近的几张筏子上的人也纷纷发现情况不对,在他们仍然处在湍急的水流中,船夫大喊着让他们别乱动。
李明森本来在走神,听见尖叫,不由眯起眼朝发声处看去,一看之下,眉深深地拧了起来,陈青宇原本乘坐的那张筏子上只余下两人,那张筏子的船夫已经
下水去救人。
他立刻脱了救生衣,让同座的人调整坐姿保持平衡,然后自己下水,朝陈青宇的方向游去。
陈青宇的情况不太好,他会水,水性也不错,但救人就缺乏经验,落水的女孩因为恐惧而不断挣扎着,他本想拖着那女孩上去,不料女孩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脖子,极度的恐惧下,女孩的力道大得可怕。
陈青宇也慌了,憋着的一口气骤然松了,口中涌入大量的水,喉咙呛得生疼,他双腿不断挣扎,两人缓缓地朝水下沉去。
陈青宇觉得自己这次真是逃不过了,头剧烈地疼着,呼吸不畅,肺部也隐隐作痛,觉得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远。
李明森在潜下四五米后,终于依稀看到了人影,是陈青宇没错。船夫一掌敲昏落水女孩,带着她上浮。陈青宇已经半昏迷过去了,李明森双手抓住他,一同蹬脚,浮出水面。
所有人俱是松了口气。
李明森把陈青宇推上筏子,自己随后上去,他本想给陈青宇急救,但经过这一番动作,也是力竭,眼前黑着。
船夫不断按压陈青宇的胸腹部,让他把吸进去的水吐出来,陈青宇昏迷得不久,尚有一些意识,遂吐出几口水,猛咳一阵,眼睛半睁着醒了过来。
陈青宇头疼得厉害,低低沙哑地**一声,侧身弯腰躺在筏子上,意识渐渐回归,眼睛动了动,瞥到一旁的李明森,然后手无力地摸索一阵,继而握住了李明森的手,闭上眼睛。
李明森低声道:“感觉怎么样?”
陈青宇模糊地“嗯”了一声,体力耗费巨大,一句话也不想说,昏沉中感觉有人搬动自己,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抱你睡,不然脑袋硌得疼,嗯?”
两人身上都是湿淋淋的,靠在一起并不舒服,陈青宇没有再表达不满,动了动脑袋,靠着睡了过去。
虽然此次事故最后是有惊无险,但大家还是觉得精疲力竭,匆匆坐车回到酒店。
陈青宇醒来时,发现自己未着寸缕的躺在被子里。房间里很暗,窗帘拉着,已然天黑了。
他动了动身体,身后立即有声音道:“醒了?”
李明森正搂着他,陈青宇翻了个身躺在他胳膊上:“几点了。”
李明森说:“十一点多,饿了没?”
陈青宇捏了捏喉咙:“感觉不到,一嘴沙子味儿。”
李明森一手搂着他,反手开了床头灯:“起来喝点水,小心虚脱。”
陈青宇确实觉得口干舌燥,但懒得动,声音里待了一丝揶揄:“我的衣服呢?”
李明森只穿一条内裤,倒了杯水给他:“浑身是泥,扔了,你不是还带了别的?”
陈青宇倚着床头坐起来,接过水慢慢地喝:“那个女孩好着没?”
李明森道:“她比你醒得早,哭了一会,
已经吃过睡了。”
陈青宇笑道:“没想到看着就一丫头片子,力气真大嘿。”
李明森冷着脸:“不会救人就敢下水,你真是命大。”
陈青宇把杯子放在床头,懒懒地蹭着枕头滑进被窝:“诶,你是不是给我做人工呼吸来着?”
李明森冷冷道:“你想多了,我没有,船夫做的。”
陈青宇立马一脸便秘的表情,李明森看了他一眼,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骗你的。”
陈青宇叹了口气,转身抱着李明森,床头灯还没关,从微黄的灯光中能看到李明森的眼眶周围有些红,他用指腹轻轻抹了抹,李明森随着他的动作闭上眼睛。
陈青宇道:“吓哭了?”
李明森睁开眼睛,复又闭了闭,说:“水里的沙子进去了,磨得难受。”
两人相互抱着,陈青宇睡了大半天,不困,但觉得这样的姿势十分舒服,也就慢慢闭上眼睛,挨着柔软的枕头,睡了过去。
翌日,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沉静。
“妈。”
“干嘛着呢,嗓子怎么哑了?”
李明森撑着额头道:“在外面,刚睡起来。”
“怎么放假也不回家?你妈我一个人陪着这死老头子都快无聊死了。”
李明森摸到身边没人,拧了拧眉,从床上坐起来:“有点事,改天回去,我爸怎么样?”
“他?好得很,昨儿他战友来了,俩人搁书房里谈了一宿,才睡下。”
李明森按亮床头的电子表,看到时间——早晨七点半,他拿着手机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又熬夜,他现在说话怎么样?”
“利索多了,就是碗捧不住,手抖得跟什么似的,昨儿还不是,怕在朋友面前丢脸,硬是没让我做饭,你这个假期还回来不回来啊?”
洗手间里也没人,行李包还在,但空了一半,陈青宇的备用衣服不见了。
李明森道:“明天回去,我上次不是带回去一个复健器么,您督促着他多用用。”
“知道了。行了,我得下去了,几个姐妹还等着呢,三缺一。你记得明天一定回来。”
“嗯。”李明森挂断电话,拨了一串号码:“你在哪儿?”
陈青宇的声音带着笑意:“醒了?”
李明森烦躁地应了一声。
陈青宇那边风声似乎很大:“我早上好像看你有点发烧,楼下有药店,去买点感冒药,再喝点热水。”
李明森又问:“你在哪儿?”
陈青宇说:“我已经回来了。”
李明森沉默片刻,道:“什么意思?”
陈青宇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回来了。我说,你是不是免疫力下降了啊,怎么下了次水就发烧了。”
李明森道:“陈青宇。”
陈青宇静了片刻,突然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我早上开车回来的,现
在在览山墓园,你过来吧。”
在得到答复后,陈青宇挂了电话,裹紧风衣,目光定在面前的墓碑上。
两个小时后,李明森打来电话,声音刻意放轻:“我到了,你在哪儿?”
陈青宇闻言侧头看了看,果然看到一道削瘦高挑的声音,他挥挥手道:“转身,往这边看。”
两道身影立在墓碑前,墓碑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美丽的妇人。
他们沉默了很久,李明森一句话也没有说。
良久,陈青宇缓缓开口:“李明森。”
李明森侧首注视着陈青宇,没有说话。
陈青宇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李明森,你说,我妈如果还活着,她会不会原谅我?”
李明森抿着唇,良久,才声音嘶哑道:“会。”
陈青宇笑了笑,笑得很轻:“那我们俩就在一起吧。”
回去的路上,李明森一直没有说话,一手搂着陈青宇。陈青宇靠在他肩窝,心情却比李明森要轻松很多。
他们没有开车,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陈青宇伸手用手背碰了碰李明森的喉咙处:“怎么越来越烫了,你吃药没?”
李明森犹豫一秒,说:“吃了。”
陈青宇:“……你现在真是,说谎不打草稿,算了,回去再买药吧。我说真的,你是不是免疫力下降很多,还是昨晚吹风的缘故?”
李明森好像这才放松一些,头有些疼,闭上眼睛道:“嗯,可能有,之前做了脾摘除,多多少少会有影响。”
“……”陈青宇恨恨道“怎么不把肾也给你摘了,早死早完事。”
李明森没睁开眼睛,声音越来越哑:“刀没那么长。”
陈青宇反手摸了摸李明森的肋部:“还有哪儿动过刀子了,说清楚。”
李明森想了想:“没什么了,阑尾,胃切了一部分。”
陈青宇喉咙窒了几秒,叹道:“怪不得食量这么小,现在胃还会疼不?”
李明森道:“已经那么多年了,怎么会疼?”
回到市区,陈青宇给李明森买了点感冒药,让他回家休息,自己则去解决麻烦——袁茜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不止。
他们约在一个咖啡馆见面。
陈青宇先到,他要了两杯蓝山,然后就一直靠在沙发里想,待会怎么说。
他没想到的是,袁茜一来,他所有的腹稿都成为废纸。
袁茜说:“我怀孕了。”
☆、第16章,貌合神离
陈青宇的下巴都快掉在咖啡里了,他下意识开口:“又不是我的。”
袁茜:“……”
陈青宇明白自己傻逼了,理了理思路,勉强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袁茜穿着一身白风衣,头发微卷地披着,她朱唇轻启道:“你和我结婚。”
陈青宇皱眉:“不可能.”
袁茜一点都不意外,耸肩问道:“为什么?只是结婚而已。”
陈青宇靠向沙发:“你想把孩子生下来,然后逼着他离婚和你在一起?我不可能纵容这种事情。”
袁茜一手拿着咖啡杯,故作成熟地道:“孩子我是要生下来,但我已经和他分开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成为帮凶。”
陈青宇眯眼看她,还是忍不住说教:“袁茜,你还太小,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袁茜的神情有瞬间的僵硬,继而舒展开:“我想得很清楚,我已经拿到足够的钱,有房子,你为什么也这么紧张?拜托,同性恋不是应该开放很多的吗?”
陈青宇沉声道:“开放和道德底线是两码事。”
袁茜微微笑着,其实可以看出来,她骨子里是紧张不安的,但却表现出一种胸有成竹的样子。她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怕我影响你和你们家那位的感情?还是怕我赖上你?”说着她嘲讽地勾勾嘴角“我能养活自己,况且现在我在这有一套房子,不用自己付房贷,全款。”
陈青宇道:“不是这个问题。”他拧眉想了想,说“袁茜,你为什么偏要走这条路,既然已经和他分开了,就把孩子打了,重新开始生活,你,为什么偏偏要这样?”
袁茜反问道:“那你呢,明明过平常人的生活更好一些,为什么还要走同志这条路。”
陈青宇道:“这不一样,我对女人硬不起来,你呢,难道对着非已婚男人就没法发骚么?”
袁茜的脸僵了,她沉默很久,然后说:“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陈青宇在她沉默的时候一直在想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刚入社会的女孩。但当袁茜说出这句话时,他感觉到深深的无奈。
陈青宇无言地望着她:“袁茜,不要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有些责任,不是你一定要背负的。懂么?”
袁茜的眉宇间似有痛苦,她在挣扎,试图去狠狠地反驳陈青宇,但只能放弃,她不再怀疑自己,而是向另一个方向发起攻击:“你和我结婚,这有什么不好,我只是要这个名分而已,然后我不会再打扰你。陈青宇,你应该也在一直苦恼怎么像陈叔叔坦白吧,有些事,隐瞒要好于坦白。我们如果结婚了,有了孩子,陈叔叔绝对不会再催你,你也不用去伤害谁,何乐而不为呢?”
陈青宇这下什么表情
都没了,他说:“袁茜,你是不是死抓住我这一点不放了?”
袁茜不知道她有没有戳中陈青宇的七寸,所以一直维持着虚弱的笑容。
陈青宇冷着脸道:“你以为我不敢出柜么?”
他接着说:“九年前,有一个人像你一样在我眼前叽叽喳喳,耀武扬威,后来他死了。”
袁茜:“……”
陈青宇道:“现在,你好好告诉我,想跟我结婚到底是为什么?”
袁茜勉强惨笑道:“既然你没有合作意向,那还聊什么,嘲笑一个这样的女人有意思吗?”
陈青宇道:“不,你错了,我有合作意向。刚才那番话,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在我面前耍把戏。”
从咖啡馆出来已经是上午十点,方素给陈青宇发了个短信,问他怎么突然走了。
陈青宇回复说医院临时有事。他本来想打给李明森,问他热度有没有降下去,但刚才做出的决定却让他感觉有些不好,所以想想还是收起手机,打车回家。
回到家,才发现家里没人,他打给齐思弈:“在哪儿呢?”
齐思弈好像在吃什么,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老板你回来了?快来小区门口的超市,牛握(救我……)”
陈青宇只能再出门去救人,到地方才发现齐思弈正叼着个肉夹馍,手上提着四五个装得满满的塑料袋。
他走过去把齐思弈嘴里包着油纸的肉夹馍拿下来,齐思弈松了一口气,腮帮子开始左右疯狂活动,良久才长舒一口气:“老板幸好你回来了。”
陈青宇皱眉提醒他:“口水。”
齐思弈抬起袖子在嘴边一抹,嘿嘿笑。
陈青宇:“干嘛让我出来救你?”
齐思弈解释道:“超市过节打折,太便宜了,一不小心买太多。”
陈青宇瞥一眼他提着的塑料袋,评价道:“确实太多,你连百十公斤的男人都扛得动,这些提不动?”
齐思弈道:“不是的,我提着东西走到门口,深深地感觉到,再走一步,塑料袋就要破了,所以一定不能动。”
“?”陈青宇接过他手里提着的袋子“那现在怎么办?你打算在这杵一辈子?”
齐思弈道:“你来了就不一样嘛,就算袋子破了,我可以看着东西,你飞奔回超市再买两个袋子不就好了。”
陈青宇不太能理解他的逻辑思维,把肉夹馍重新塞他嘴里,提上东西道:“那走吧。”
齐思弈顺势咬了口肉夹馍,笑嘻嘻地跟着他走。
两人走到小区中央,陈青宇忽然停下脚步。
齐思弈:“?”
陈青宇淡淡瞥他:“你不是说再走一步袋子就要破了,我们已经走了这么多步……”
齐思弈:“……因为它们折服在老板你的淫威之下。”
陈青宇轻哼一声,恕他无罪。
回到家里,齐思
弈张罗着去做饭,陈青宇左右看看,发现他几天不在,这小子一个人过得也挺好,有水果有零食,电视收视费本来要到期,也给续上了。
老板很欣慰。陈青宇洗了澡,回卧室拉窗帘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时,屋里饭香弥漫,真真幸福到极致。
吃着红烧肉的时候,陈青宇想,和这小子过日子也挺不错的。他看了专心吃饭的小徒弟一眼,漫无边际地想,可惜齐思弈年纪太小,还是个直的。
齐思弈如果知道自己的性向会有什么反应?
陈青宇夹着两粒米饭,饶有兴致地猜测:大发雷霆,坦然接受,还是避之不及?
他又想,不知道这小子今后会怎么样,会不会被一个强人掰弯?
最后陈青宇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真是年纪越大越没下限了=皿=
吃过饭,齐思弈贤惠地去洗碗,陈青宇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决定出去走走。
王远清正在吧台后擦杯子,陈青宇把大衣放在一边:“你怎么什么时候都在,不是在上学么?”
王远清懒懒道:“你上班的时候我上学,你放假的时候还不允许我也放个假?”
陈青宇笑着看他:“放假就在这擦杯子?”
王远清语气惫懒道:“我愿意。”
陈青宇和他聊了很多大学时候的事,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之类。
王远清说他不太愿意去追女孩,觉得太累。陈青宇意有所指道:“在这儿就不累?”
王远清停下手里的动作,拿着擦杯子的白毛巾支在吧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陈青宇,眸中流转过很多东西,最后眨了眨眼,垂下眼睑。
和陈青宇猜得差不多,王远清还没有完全确定自己的性向,他现在正处于矛盾的时期,不想和女孩子交往,却愿意守在酒吧里一天,远远地看着傅老三。
陈青宇不得不说,物以类聚。李明森开的虽然不是GAY吧,但引来的人却大多是圈子里的,比如傅老三,比如王远清。
几天后,陈青宇拿着户口本和袁茜悄然无息地领了证。
他们说好,对家人的说辞都是先领证,婚礼延迟再说。
两本结婚证都在陈青宇手里,以防袁茜出幺蛾子,陈青宇送她到那男人和她分开前送给她的房子里,然后开车离去。
车窗打开着,黄昏时分,街上的车流缓慢移动,陈青宇一肘支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第17章,小徒弟知道了
是夜,陈青宇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和王远清聊天:
“有喜欢的人么?”
“算吧。”
“喜欢哪种类型的,型男?还是清秀型?”陈青宇道。
王远清往酒吧内扫视一圈:“嗯,这得看具体情况。”
“那个?”陈青宇朝刚进酒吧的一人抬了抬下巴,那男孩看上去有二十多岁,天蓝色的衬衫外套一件黑色的休闲外套,五官出挑,发型是当下很流行的公鸡头,他好像是在找人,问了一个服务生后便径直往后面的包厢去了。
王远清扯了扯嘴角,很不屑的样子。
陈青宇:“不喜欢?”
王远清耸肩。
陈青宇心道你这个受虐狂,恐怕只对傅老三感兴趣,可人家跟你是恰恰相反。他没挑明,笑了笑,低头喝酒。
调酒小哥到侧面的柜台取了瓶酒,待他走后,王远清道:“你最近来得很频繁,有心事?”
陈青宇没有回答他,神色复杂了片刻,恢复正常,他道:“你们这最近人不少,还有来闹场的么?”
王远清笑道:“他们不敢。”
陈青宇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王远清去招呼一位客人点单,趁着让调酒小哥调酒的空隙,**道:“我们老板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嗯?老板娘。”
陈青宇笑了声:“屁,你冲我眨什么眼睛。”
调酒小哥把鸡尾酒顺着光滑的吧台推过来,王远清端着调好的酒去送,一手放在身后,冲着陈青宇摆了摆。
陈青宇笑着摇了摇头。
九点多一些,李明森发来短信:“少喝点,我这边喝了酒,待会没法开车。”
陈青宇一口酒含在嘴里,敲键盘:“晚了。”
王远清拿着空托盘回来,陈青宇冲他挥手:“给我拿杯醒酒茶。”
王远清好笑道:“我们这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陈青宇皱眉看自己手里的杯子:“这酒里酒精成分含多少?”
王远清敲了敲杯子底,指着淡绿色的那一层:“在这儿,你还没喝到。”
陈青宇咂舌感受了一下:“怪不得嘴里这么腻,敢情喝的都是糖精?”
王远清道:“最近顾客普遍反应酒太甜,因为我们的调酒师恋爱了。”
陈青宇笑:“嗯,冬天来了,发春还会远么?”
九点半,李明森从通向包厢的走廊里出来,一边和身边的男孩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