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
锋利的刀尖划开薄薄的肚皮,红丝顺着刀面和肌理蜿蜒攀爬而下,逐渐汇成细细的小流,刀锋始终抗拒没入脂肪层内,只是迟钝地切割着皮下那层密密麻麻的血管网。杨桂呆滞地看着那些翻开了的艳红皮肉,汩汩淌出的猩红血水慢慢染红一地,直至腥稠的液体,浸满整个手心,他才像触电一样慌乱地把刀子丢向一边。
要连你都被我扼杀了,那我还能剩下些什么?
杨桂那双蒙着血雾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扭头四处看一眼,便吃力地想要起身。过量流失的血液让他的视线有些发黑,但他硬是咬牙把双手死撑在案台上,不让自己倒下去。
跌跌撞撞拖着一路的血痕走至门前,果不其然大门被死死反锁住,杨桂摸着门板,身上早已失去将其撞开的力气,牙齿咬破了下唇,手掌印红了门板,却是一点办法都没。
鲜血和锥心入骨的疼痛,带给他一种临近死亡的错觉。
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想见到他。
果然我很犯贱。
成渐已经忘了自己在杨桂私密的公寓附近蹲了多久。
除了刷牙洗脸吃饭上厕所,及必要的休息时间,这几天都是在杨桂楼下的长椅度过。偶尔见到邵槐从上面下来,两人照面如同路人无话可说。
成渐一辈子都提不起质问邵槐为何会跟杨桂勾搭上的勇气。
就如同邵槐一辈子都不曾希望成渐会跟另一个人走地太进。
但在杨桂发烧的前一天,邵槐下楼时还是忍不住问了成渐。
『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你在这。』
『我只想在这里好好回忆下我跟他以前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直到我烦了,腻了,再离开,不会打扰你们。』成渐笑得很疲倦,连质问邵槐为什么违背他们当初的约定都没有力气了。
事已至此,再争闹起来也没有意义了,继续下去只是纯粹让老天看笑话而已。
邵槐此时真的很想揍上成渐一顿,但他还是忍住了,『你真的要放手?』
我已经错过,连手都牵不到,还怎么放?
成渐失神地摊开手掌,手心里放着一把银色的钥匙,那是前不久杨母下楼时,冷着脸丢给自己的。
想着这把曾经专属自己后来又被自己丢进垃圾桶的钥匙,如今再一次回到自己手上,却不能用了,天意弄人。
已经连自嘲的心情都没有,正打算把揣了好一阵子的钥匙放进口袋里,却听见一阵刺耳的玻璃破碎声。
盯着从楼上砸下来的玻璃碎片,成渐头也不抬,仅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路狂奔上去,他终于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
脑中飞快地闪过各种相见后的场景,然而不管哪一个,都与现在看见的相差太多。
一打开门就被那浓郁的咸腥味呛到鼻,满目的刺红让成渐不禁抖着音调大吼出声,“杨桂!!!!”
本是一片死寂的房屋,猛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成渐还来不及踏进门,就见一只血淋淋的手,扶着卧室外的门框,一张憔悴苍白的脸,从里头探出来,下唇破裂而流出的血液,把那抹笑容染得无比凄艳。
“成渐,你回来了。”
杨桂轻唤一声,嗓音虚弱地如半夜飘行的鬼魅。而成渐僵在原地怎么也移不了脚步,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杨桂,抱着那隆起的小腹,一步一个血脚印地朝他走来。
然而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邵槐跟眼前人亲热的画面,胃部突然开始不停抽搐,一阵阵的恶心感直往喉头上冲。就在两人仅距几步之遥时,成渐皱着眉,竟下意识闪身避开杨桂伸向他的手。
然后杨桂不再硬撑,如老电影慢放般,整个人就这么摔下去,脑侧重重磕上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他终于彻底死心地阖上双眼,静静地侧躺在那儿,如一只被撕碎而丢弃在一旁的玩偶。
成渐这才回过神来,然而为时已晚,身后传来一袋子物品的落地声,胳膊被人猛地撞了一下,邵槐径直经过成渐身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恐无措。
把已经失去知觉的杨桂小心翼翼地抱起,邵槐嘴里口齿不清地不知在呢喃些什么,不停地去吻对方那过份安静的眉眼,嘴唇下的眼珠却依然没有任何一丝动静。
“滚开!”邵槐抱起杨桂,对仍像被定了身似地站在那儿的成渐,低声吼道,脸上是从未见过的阴冷。
成渐只是愣愣地看着靠在邵槐怀里,像是睡着一般的杨桂,大脑早在他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便开始停止运行。
“你他妈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邵槐见成渐仍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恼怒地伸腿一脚狠踢向对方的腹部,然后趁着对方弯腰的档儿,紧搂怀里那温度越来越低的身体,飞速下了楼去。
肚子一阵排山倒海般地难过,成渐跪在门前,干呕了好一会,却是什么都吐不出。
我说过不让别人欺负你,结果负你最多的却是我。
怎么办杨桂,我现在不想放手了。
成渐湿着眼慢慢伏下身,竟自甘折辱地保持四肢着地的姿势,低下头沿着那摊血迹,一路舔吻过去,吞落的冰冷和苦涩,如无法可解的毒药,一丝一丝扣入他的心。
一再地错过,到底还能否有机会得到饶恕,而不会结束。
第十章 『完结』
十。
视线所及的地方,皆是一片凄凉的惨白。
床单,天花板,墙壁,纱帘,以及照进来的阳光,都显得如此刺目。
杨桂睁大双眼,漆黑一片的瞳底什么都反射不出来,沉寂地如一潭死水。
缠着绷带的手,安静地放在扁平的小腹上,除了肚皮上多出一条形状丑陋的刀疤,一切都与原来没什么两样。
“孩子还是没办法保住。”
邵槐担心杨桂没听见,红着眼睛又沙哑地重复一次。
杨桂终于有了丁点反应,却只是动动肩膀,脸部肌肉像被钉死一般,无法有任何表情。整个胸腔好像被掏空一样,已经麻木地失去了痛感,无喜无忧无怒无乐,一切感受外界的能力,似乎都已经在逐渐丧失。
吃力地把视线移至那人身上,苍白的嘴唇在微微翕动,邵槐忙低下头,把耳朵凑近杨桂嘴边。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梦见成渐回来了。
可他对我和孩子说,你们恶心死了,不要碰我。
现在孩子已经没了,他是不是就没那么嫌弃我?
我以为他很喜欢小孩的。
是不是因为是我的孩子,他才会如此狠心绝情。
可那是我和他的孩子啊……
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是我,是我和他联手把这个无辜的生命给杀掉的。
明明我已经帮孩子取好了名字,准备好了一切婴童用品,可终究还是用不上。
我到底做了多少多余的事?
邵槐每听杨桂说一句,眼泪就止不住往下巴滑落一滴,最后实在不忍心听下去,便伸手盖上杨桂的嘴,“别说了,你没错,你什么错都没有。”
只是,你和成渐现在不能在一起。
杨桂安静地闭上眼睛,干涩的眼角被从上方滴下来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打湿。
邵槐生平第一次在杨桂面前痛哭出声。
如果你已经绝望地连哭都哭不出,那么眼泪,就由我来替你流下。
三年后
宠物店门前停了一辆车子,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狗吐着舌头奔上前,一个劲地摇着尾巴在刚下车的男人脚边转悠,显然是熟悉了有一段时间。
桌面上摆着的小小收音机,播放着邵家大少爷即将成婚的消息,店主正低头帮着趴在他腿上的长毛犬,细心地梳理毛发,直至那熟悉的臂弯从背后将他拥紧,也没有放有下手中的活儿,“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三天后。”邵槐沉默半晌,才低声回答。
“我们多久有没□了?”店主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突然问出个毫无前后逻辑的问题。
“快四年了。”邵槐把头深深埋进那个男人颈间,却也再闻不到那橘子香水味儿。
“晚上要有空,就留下来吧。”
**,总能让人彻底抛却很多东西。
男人生涩地扭着腰,脸上显现出平日绝不会有的淫艳风情,潮湿变调的**,断断续续从薄薄的唇里吐出,几欲化成像要被撕裂的尖叫。然后他终于忍不住并拢双脚,把邵槐的头颅死死夹在腿间,不再让他有任何动作。
然后邵槐慢慢地从他腿间退出,脸颊色情地擦过那柔嫩的大腿内侧,一阵兴奋的颤栗直往下腹窜去。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温顺地在床上延展开四肢的邵槐,把捅着对方□搅动好一会的三根手指拔出,然后腰一沉,竟是自己跨坐到对方那高高挺起的□上。
邵槐猛地一惊,显然没想到那人会这么干,刚想撑起肘说些什么,却被对方用眼神制止。
“邵槐,这是我欠你的。”
杨桂,你宁可把什么都还清,也不愿意再和我有一点关系?
你到底有没喜欢过我?
邵槐苦叹一声,就这么保持着结合的姿势,翻过身深深地□起来,杨桂提着嗓子惨叫一声,把指甲全数嵌入对方精壮的脊背里,死咬牙关,然后蹙紧眉头颤抖地把脚绕了上去。
邵槐忘了,杨桂那个“只做成渐的‘女人’”的原则已为他打破。
杨桂终究,懒得阻止邵槐结婚,更没有问他任何原因。
一切好聚好散,是两人常年以来唯一形成的共同默契。
真正的婚礼,并没有媒体想地那般隆重,甚至隐秘地连结婚地点都没有对外放出……
杨桂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教堂最角落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那对郎才女貌的夫妇,在神父的指示下交换起戒指,脑海中仍盘旋着昨晚与新郎在最后一次情事里的轻声细语。
杨桂,那女人跟我结婚只是想要个孩子从而拿到家里的医学权威而已,等孩子一出世,我就和她离婚。
你不要忘了,我是杀人犯,我不想你也变成那样。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现在到底还不爱不爱那个人。
……不管怎样,我都要一辈子背负起弑子的罪孽,独活下去。我和他注定不能幸福。
这是报应,也是赎罪的唯一办法。
既然如此,明天的婚礼,你一定要来。
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尴尬,才吧叫我去的。
如果你只是找个来的理由,就这么认为吧。
杨桂目送那对新人携手慢慢走出大门,后面的人群也立马跟着簇拥而上,一阵闹腾后整个教堂便空荡起来。
杨桂呆坐一会,还是没办法消化完邵槐刚刚在经过这里时,抛给自己那意义不明的眼神,最后干脆放弃思考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太容易让人有罪恶感和孤独感的空间。
就在这时,一只小小的手,不知何时扯住了他的膝盖处的西裤。
杨桂错愕地低下头,一个约莫三,四岁左右的漂亮男孩,正眯着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笑盈盈地看着他,“妈妈。”
杨桂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眉眼,想起那个早就夭折的生命,虽不敢肯定,但长期以来那捆缚在身上的枷锁,竟开始有松动的迹象。他尽量控制着不让声音抖地过于厉害,柔声说,“小弟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你的爸爸妈妈在哪呢?”
男孩眨巴几下眼睛,表情明显失望起来,但过一会又开始咯咯地笑着,用着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回道,“哥哥你长得和我妈妈一样好看哦,我的爸爸叫成渐,妈妈叫杨桂。爸爸每天每天都会拿妈妈的照片给我看,每天每天都要说喜欢妈妈好多遍,还逼着我一起说,肉麻死了。”
杨桂不可置信地湿着眼睛,死咬下唇硬是憋着不让眼泪留下,浑身颤抖地看着那孩子天真地点着手指,一件一件说出关于他“妈妈”的事情,然后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自己那双四年来不曾再濡湿过的眼眶。
“爸爸你哭得好丑哦,鼻涕都流出来了。”
此刻站在杨桂身后的男人,拼命地吸着鼻子,对着正幸灾乐祸的儿子,做着噤声的手势,而另一只手的掌心,也早已被泪水悄悄浸湿了一大片。
END
完结后的番外
番外
写在杨桂这三年来所被蒙在鼓里的东西。
成渐从没把杨桂当做过哥们。
尽管两人小时候一天到晚腻在一块玩儿。
年幼的成渐坚持认为,杨桂不过就是自己的一个小跟班,不应该把他当成太大回事。
可每次明明算不上什么的杨桂总是能抢过他掌中的舵,驾起他人生的船,癫狂地驶进那暗礁遍布狂风暴雨的险处,而自己只能抱着那桅杆破口大骂,手上却无能为力。
成渐站在镜头前骄傲狂妄的,可面对起杨桂他只能转身就跑才不至于丢盔卸甲。
杨桂之于成渐就是这么个矛盾的存在体。
无从可解也无法可解。
如果人生里的矛盾消失了,人就会停滞不前,呆在原地慢慢溃烂。
成渐不吃不喝浑身是血地坐在墙边发了好几天的呆,等来的却是杨桂已死亡的消息。
现下似乎唯一能证明杨桂活过的小生命,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邵槐怀里,不哭也不闹地睡着。成渐呆呆地看着那新降人世的小生命,再抬眼看看昔日的**,逐渐膨胀的嫉妒,开始盖过心底另一片鲜血淋漓的地方。
为什么他给你留了孩子,却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皱眉忍着满屋的腥臭,邵槐走进自己唯一未被血污沾染的客房,弯腰把宝宝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等关上门再度走出时,成渐已直起身体靠在离自己最近的墙面。
一记重拳猝不及防打在他脸上。
抬起手臂随意擦擦满嘴满鼻的鲜血,邵槐的眼白也跟着爆出血丝,额头上的血管在一突一突地跳着。然后转身闷不吭声扑上前,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翻滚在地上凶狠地扭打起来,仿佛不把对方的喉管咬断,就绝不罢手。
“邵槐你他妈有没把我放在眼里,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为什么动了不把他放回原位还要强行带走据为己有,你玩死他没所谓,可是我会死的!会死的!!你是不是想要存心要看我死才这么做?!”成渐终于忍无可忍大吼出声,按着邵槐猛地朝对方肚子狠狠送进几拳。
“成渐你他妈才不是个东西,自己玩出火却一声不吭地逃了,要是没有我,你的杨桂早就完了!你看看你是什么模样,颓废地像滩烂泥,一身的腐尸味,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去爱一个人!?这样的你有什么本事去保护一个早被你整得遍体鳞伤的人?!!”邵槐也不甘示弱地吼回来,一下子翻身就把成渐强压在身下,毫无预警地低下头咬破对方的双唇。
成渐一下子愣在那儿,忘了动作忘了挣扎忘了反抗,直到□一凉才猛地回过神来,直觉在警醒他即将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浑身却动弹不得。他绝望地咽下从唇缝里流进口腔内的血,第一次感到力量悬殊的悲哀。
这是你欠他的,邵槐磨着牙强行闯入那未经人事的地方,一股钻心的疼沿着早已麻木的神经直接到达快要坏死的脑部。成渐一个激灵,张开嘴却是什么也叫不出,恐惧和羞耻疯狂地啃噬他本就残缺不全的心,脑子里猛地闪过杨桂第一次被他粗暴对待的画面,却是模糊地怎么也辨认不清那个人的表情。
成渐这才意识到原来杨桂和他一样,是个拥有不输于自己自尊心的男人。
杨桂,为什么你那时不阻止我,不叫人进来把我给拖出去,你那会肯定比我更痛吧……
而我,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嘲笑你是个贱货的?
想到这里,心脏猛地被绞成一团,似要把内里的血一滴一滴地给挤出来,才能感觉到安心。
“成渐,你给我听好了,不会有哪个男人天生犯贱愿意让别人操的!你,我,还有杨桂都是一样的!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没有什么你和他刺激到我和你的过去,没有什么心里不平衡和嫉妒,没有什么可怜和同情,全他妈是借口,通通都是借口!邵槐就是喜欢成渐,就是和成渐一样爱着杨桂,没有为什么更没有任何理由去逃避!!!”
“这就是你违背了我们之间约定的原因?”
当成渐惨笑着说出这句话时,又被狠扇了一耳光,争吵和性戛然而止,紧接着婴儿的哭啼声,愈来愈响亮地灌进耳中。
邵槐慌忙抽身穿好裤子,正打算往房内奔去,却被那个男人死死地抱住小腿。
“求你,把孩子让给我。”
素来霸道的成渐,第一次对着邵槐低下了头。
“既然你以为这是我和他的种,你还有什么资格和理由来向我要。”
邵槐冷淡地回应着,禁不住想起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向着成渐下跪哀求他不要离开自己。邵槐抬高下颚,没有低头看他,不着痕迹地把多余的表情藏起。然后他试图把腿从成渐的桎梏中抽离,仍旧半分动弹不得。
“杨桂他死了……就这么死了……如果那时我能牵住他的手,就不会摔下去了……是我害死他了……是我……”成渐把脸压在邵槐的裤腿上,颤着声音紊乱地低喃着,“我要赎罪……不,杨桂是我的,他身上的每一块血肉都是属于我的,那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所以我要养,一定要养!邵槐,你不是一向最宠我的么,你把他让给我,让给我好不好?求你了……求求你……”
成渐松开手,不顾满身的狼籍和□撕裂般的疼痛,对着邵槐一下下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上飞机那天我就发过誓,成渐要一辈子照顾杨桂。既然那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我就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我知道这么做很任性,可是没办法啊……我以前就说服过自己好多次要放手,从收到你们的照片起我就一直这么做……可就是不行啊……你老说我爱逃避,那么现在就给我次面对和负责的机会吧,就算来不及了……我也要尽全力去弥补。”
邵槐深深叹口气,最终还是按耐不住低下身,把成渐按在自己肩头上沉声道,“成渐,你还记得当初我也这么求过你么,这就是报应,可我没办法像你那样,去狠心拒绝。”
就算你犯下无法饶恕的罪,就算你再任性懦弱,我依然在拼尽全力。
为你争取幸福。
再说,这个孩子,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成渐没有参加杨桂的“葬礼”,他始终抗拒这个既定的事实,只是带着刚出月的孩子又匆匆离开。
两个月后,杨桂回到自己的公寓。
屋内干净如昔,家具通通被换得崭新。
杨桂拒绝了与邵槐继续同居。
一切似乎都已回归到起点,又好像凡事都已走到了尽头。
不会再有待续。
邵槐拿着行李返回自己的住处,过几天就要从大学毕业了。
脑里仍在担忧着杨桂的病情。
“杨桂患有精神衰弱症。”
冯嫣超拿着诊断书,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表情,“他需要长时间的治疗,首先就得把曾经严重刺激过他的因素,进行彻底隔离,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养那个孩子,为安全起见,宝宝要放在研究所里抚养,不能还给他。”
邵槐没有理会墙上那醒目的禁烟标志,皱眉把叼在嘴边的烟点燃,深吸一口再把云雾直接喷在女人脸上,“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用我的一辈子。
来换取一个骗局和两个秘密。
成渐坐在医院里,迷茫地看着手上孩子的血检单。
血型栏上赫然印着一个O。
那既不是邵槐,也不是杨桂,而是只属于自己的血型。
突然很想大声嚎叫,突然很想就这么直捅上自己一刀。
成渐你怎么可以去怀疑他。
你怎么可以把他逼至绝路。
你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手掌被抠出了血,唇角被咬碎了皮,眼球被挤出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