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当条蓝白 by 残絮【完结】(2)

2019-05-31  作者|标签:


只想当条蓝白裤 01
世界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当你以原子能量波动来解释灵动,只会落得被耻笑太铁齿的下场。
漫画中有修炼多年而成精的饭匙,连小小的饭匙都能成为危险的恶灵,哪天你的橡皮擦跳起来大喊:「卖搁路啊,林北欸逃拢变形啊!(别再擦了,我的头都变形了!)」也不是什麽怪事。
我是一条内裤。
摄影师不要笑,你的声音被收进去了。
我是一条有高等灵魂的内裤。
裁缝机的,谁再笑我就收工走人,不知道我在这里讲一分钟都比你们忙一天赚得多吗?
(裁缝机为近代衣物之母,第一句纯属发语词。)
这年头连眼镜都能够当游戏主角,凭什麽内裤不能当主角?你不一定要戴眼镜,但总不能不穿内裤吧?如此贴近民生的居家用品,除了我还有谁能胜任?
别看我只是一条蓝白相间的四角内裤,就算是阿伯穿的蓝白拖鞋,也是杀蟑灭尸的好帮手。至於为何要讲到蓝白拖,因为我们用的颜料是一样的,而且打赤膊的男人就是要穿蓝白内裤配蓝白拖鞋。
蓝白条纹内裤,不像豹纹三角裤挑选客人,不论你是大飞机、中飞机、小飞机,就算你只是一架遥控飞机,我还是能够穿在你身上,敌机绝对不会看到你家的飞机是哪种型号。
哪像豹纹老弟总是把自家机型暴露世人,逼得一些主人要塞些填充物才能见人。
天纵英才如我,终究逃不过被丢在菜市场的摊位,让婆婆妈妈摸来摸去、称斤论两的下场。
欧巴桑抓住我的身体,顺便带上几个平庸的兄弟,我们挤在红白塑胶袋里被丢到脚踏车前面的篮子,摇摇晃晃被载离菜市场。回到家後,欧巴桑把我们丢到洗衣机转好几圈,等到那些兄弟的魂魄都升天,再放到太阳下晒乾,之前撑过洪水的也抵不过豔阳吞噬,成了一条条没有灵魂附著的内裤。
重申,因为我是天纵英才,这点小水小热还无法欺负我。
刚才稍微看一下,这家庭有三个男人,一个爸爸和两个儿子,保佑我的体型是要给儿子。
如果屈就欧吉桑身上,顶多能在欧巴桑面前施展神力。
也许欧吉桑在外面还有哪朵花、哪根草也说不定。
初次见面,这是一条内裤的故事,一条从他来这个家到……呜,这种伤心事不提也罢,裤生自古谁不破,破了就丢垃圾堆。
裤生,就在我被晒乾,欧巴桑从衣架收进怀里的那刻展开。
像我这样的内裤当然不只有我,你想光我们内裤族就有亿亿兆兆件,一个人要有几条内裤,五条轮著穿不为过吧?
原物料价格上涨,物价攀高,为了维持基本民生需求,双薪家庭还不见得能够收支平衡,愈来愈多的家庭不生养下一代,造成国民平均年龄上升,早一步进入老年化社会。过去是四个年轻人抚养一个老人,未来是三个年轻人抚养一个老人,就算生育率降到世界倒数第一,你敢生孩子让他缴税金给千千万万个老人用吗?
抱歉,念错稿,谁把隔壁棚民意论坛的谈话稿混进去?
很多人不养小孩改养阿狗阿猫,连阿猫阿狗都要被迫穿内裤、穿蜜蜂装娱乐主人,你就可以知道我们内裤族有多庞大了。
说起我们内裤族的历史,就要先提到亚当和夏娃。本来亚当露飞机也露得好好的,夏娃的机场备而不用,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过,起码我的国小课本是这样写。
你也知道的,大人都是用这招来骗小孩子,长大後都知道父母半夜练习柔道寝技的真相,还有那些摔角招式都是拿来骗囡仔大小,你看Z频道那些猛男会把对方压在身下亲他吗?什麽,这样讲超尺度喔?反正我讲都讲了,这现场赖夫我也没办法重来。
(赖夫:Live;囡仔大小:大小孩子)
夏娃吃了苹果,人类有了羞耻心,我们的祖先就被造出来。
一片叶子,就是我们清明节在拜的祖先。你们人类说供奉神明虔诚的要帮他造个黄金之身,咱们的叶神也有金身加持,只是常会不小心掉到人类面前,好则被送到警局扣留,倒楣的就被没良心的贪财小辈捡去,当作是装饰品卖给银楼,好端端的叶神就被压成薄薄的金片。
最近黄金价格涨到勃起亟欲喷发的程度,加上新年一到,各家忙著打造生肖年的金身,几片叶大神成了虎啊龙的,笃信叶教的族裤看到尊崇的神落得如此下场,无不哀痛欲绝。
一般平庸的内裤灵魂被洗被晒後,就回到制造内裤的工厂等投胎,看到哪条颜色、外型、缝线不错,再钻进去展开下一个裤生。
虽然我的道行很高,能够经过千洗千晒还留在内裤里,但修行比我差那一点点的也不少,隔著两层裤子,我可以看到在附近还有哪条内裤里面有灵魂。
你看我的身体有三个开口,听我讲到现在你也知道开口多的坏处,平常去唱歌,麦克风只要到我手上,别人就只能等结帐。
我待在内裤里也没什麽族裤可以聊天,一家有两条以上存有灵魂的内裤很少见,就算主人听得到我的声音,也不可能突然对他说:「主人,你的飞机比起隔壁的小归小,但还算是架战斗机。」
弄个不好他还以为飞机也会腹语术来著。
太久没讲话会内伤,在积压过度的情况下,我一被访问就会像现在这样乱讲些五四三。
在亿亿兆兆条内裤中寻觅能够对话的对象,对我们这些道行高的来说是可遇不可求,让我不禁流下众人皆去我独留、曲高和寡无人知的裤儿泪。
欧巴桑替我翻两下,夹在一堆衣服兄里头。我随著她走楼梯的一震一晃,来到一扇门前。
门的另一面世界就是我要待的地方了。
缝纫机,我那好几代前的妈妈,保佑我入赘到一个好人家吧!
何以如此悲愤?这下不得不说我上辈子的遭遇,好死不死被个不长眼的踢到免洗裤里,那老头竟然穿我穿了两个月,我全身都烂光光才舍得丢掉我。
接下来进入房间看到的是一丝不苟的摆设,或是以衣物、垃圾造景的装潢,就可以知道我的婚後生活。
我不敢看,让我假装有手可以遮住眼睛。
是娃娃。
我看到布娃娃。
有布丁猫、小根、凯蒂狗、米老鸭、唐老鼠、大熊维尼、默默熊、凤猫、史丢比、小头狗……
妈妈,我入赘到卖娃娃的地方了。
欧巴桑该不会要拿我包住那只没穿裤子的鸭子屁股吧?
接下来几十年我都要待在这里了吗?
欧巴桑把我和衣服兄放在床上,幸好她没有把我抽出来,拿著我一一比对哪个娃娃的屁股适合我。
等到欧巴桑离开房间。
「老兄,你们的主人是人类吧?」我对垫在我身下的好几层衣服喊道。
没有衣回我。
我们身在乾净的房间,如果之前没看错,这是儿子的房间对吧?
趁主人还没回来我继续讲。本内裤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制作单位收到好几封观众投书,里面的问题就在这边解答一下。
上回我说入赘进来这里,那对象是谁?虽然本内裤过去采花、采草无数,这世还没有对象,你问我那家伙生成方的还是圆的,我也不能给你什麽有图有真相,就算是一条绑绳丁字裤也有可能。
童养媳听过没有?换成我就是童养裤,如果我包的飞机有追踪的敌机还是降落的机场,那我的对象就已经注定好了。换个说法罢,你们人类祖先是亚当夏娃,那我们的祖先就是他们两个的那两片叶子,我知道你们人类对其他物种的识别度很低,但那两片叶子是不同长相、性别的一对情侣,这样懂了吗?
可惜现在有灵魂的族裤过少,往往如我这般天纵英才的高等灵魂,终其一生遇不到一条能厮守终身的伴侣。
下一封信,穿上我会怎麽样?就让你不会感冒,穿牛仔裤也不会磨到你的肉。
工作人员拿大字报还被导播敲头也很可怜,我还脱稿乱讲。
我可以知道穿我的人类心里在想什麽,能控制他的言行举止。只要别惹我、别让我看不过去,通常我会假装是一条普通的内裤,避免去探人隐私。
别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要知道本裤一点也不爱八卦,都是八卦爱找上我,实在是不得不知道啊……
惹到我的就只能乖乖让我摆布。会惹到我的事也不多,顶多就是种完地瓜没把沾到的土擦乾净,直接把土抹在我身上。
天这麽黑,风这麽大,爸爸捕鱼去……呸呸!主人怎麽还不回来?我想睡了。
被丢进洗衣机不过是前天的事,那时还看到家里有年轻雄性人类,直到从阳台被收进客厅,就只有看到欧吉桑翘脚看电视。
过了三天,欧巴桑拿吸尘器进来吸地板。
这代表有人类要住进来。
等到我被穿上去就可以知道这房间主人的底细。
连续三天晚上始终乌漆嘛黑的空闺,门总算开了。
灯一亮,是我刚进到这个家看到的年轻男人,还是年纪比较小的那个。他把登山用的大背包往地上一扔,转向我之前进房间看到的那排娃娃。
「我回来了!布布、根根、凯凯、米米、唐唐、维维、默默、凤凤、比比、头头,你们想不想我啊?」一个大男人,把每个娃娃都抱起来亲一口。
我是不反对跟自己的娃娃这麽亲密,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可怕,即使只有一滴唾液留在绒布上,经年累月,娃娃身上的病菌不知道有几亿只。
你问我那些称呼是在叫谁,请翻到前几页,我有把每个正式品名列出。
那叠字腻称叫法让我不禁要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只是想想而已,新内裤怎麽可能会起毛球。
那雄性人类抱完那几十只娃娃後,我发现他的注意力转到我身上。
我身上还叠一件衣服。
他毫不给我矜持的馀裕,直接拿开遮蔽物。
我知道我是新的,但请不要用那种要把我剥光的眼神盯著我好吗?本裤告诉你,就算你剥光我也只能证明是纯棉制成,什麽好处都得不到!
他拿起我,和一件洗过百次有馀的T恤。
一沾到他的手,从他身上的含菌数就知道他要洗澡。
我本来被摺两褶,他摊开我。
「以後就叫你小蓝白。」
敢情你没有其他蓝白的东西了?
上次我被取名字是什麽时候?
好像是叫小歪机来著吧?说来人类思想回路也怪得紧,飞机直的不好,还要让它小歪一下是自虐不成?
只想当条蓝白裤 02
主人的名字叫刘宗纲,身高将近六条内裤高,最重要的外型,如果以我们内裤族的族裤来比喻,就是像平口裤,看起来保守、忠厚老实,不抢眼且十分耐穿。
六条内裤高不知道是指什麽吗?奇怪了,你们的凯蒂狗资料上不是都写著:身高多少颗苹果,体重多少颗苹果。小妹妹看到资料就会嚷著:「哇,好可爱!」孰不知这就是商人的阴谋,用拿来形容少女脸蛋的苹果来增加商品的可爱度,怎麽就不见哪只娃娃是用「身长半支甘蔗」、「体重两颗榴连」来写资料?
要不是因为换算成内裤重量误差太大,我还要附上这人类是多少件标准内裤重。一单位内裤长大概是你们人类的三十公分左右,听说有个地方的人类号称飞机都是三十公分起跳,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幸好我还没碰上那种怪物,否则光那种载重量除了罚钱,弄个不好就直接坠机。
眼镜族有特异族镜可以让一名畏缩的人类变身,将对方改造成集邪佞、霸道一身的机师。我不作那种事,这样太耗费我的体力,况且飞机相撞可以戴眼镜,但你有听过两机摩擦从头到尾都隔著内裤的吗?
或许基於很多种原因会有我族挡在中间的情况,像是某方未成年无照驾驶之类的。
主人叫宗纲,我是否该回应他给我的可爱腻称,叫他小宗宗或小纲纲之类的,不然单叫名字好像我要买股票,人类的年终奖金有多少也跟我无关。
哪来的小蚊子,停在我身上叫我猜它叫什麽名字。
「你以为我是谁?天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嗯嗡嗡嗡嗡嗡嗡。」
(译:那你怎麽知道你主人叫什麽名字,以後你要在这边待很久,最好识相一点,老子跟你搭讪是看得起你。)
「他制服上面有绣名字,蚊子跟内裤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倒不如问主人的屁股要不要跟你接吻。」
抱歉,它看不懂异种族文字也不能怪它,我会看得懂是因为我待过太多条内裤,像是『包中』、『发财』、『好运来』这类字眼绝对难不倒我。如果连自己身上的字都看不懂,不就跟刺青时随便刺些异国粗话一样悲惨?
「嗯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嗯嗡嗡嗡嗡。」
(译:你不要乱翻我的话,总之你皮绷紧一点,小心哪天我带我兄弟来,一起钻进你身体,叮得你家主人的屁股肿起来,你就会被你亲爱的主人讨厌。)
这只疯蚊子看来病得不清,自古只有雌蚊才会吸血,雄蚊就乖乖去吸草汁。它放完话後摇摇晃晃飞走,大概是被主人洗澡的水喷到才会重心不稳。它那孬样我也懒得吐槽,以为我是新内裤就想威胁我,门都没有。
亲爱的主人,恶……
都是因为它打断我的话,害我话讲到一半都忘记讲到哪,我们内裤族的脑袋就只有环住人类腰部的那圈,脑容量那麽少,容易忘东忘西也不是我们愿意的。
我在这抱怨自己脑容量太少一定会被丁字裤们追杀,你看他们那分家的脑袋都是一条细线,可怜啊;听说最近还出了个C字裤,人类也真够没良心了,就算景气不好,犯不著连脑袋都省下。
男人洗澡通常都不久,尤其是淋浴跟打游击战差不多。我以前也有当过女性内裤,主人每次都洗到我可以在衣篮补眠。那个谁,你露出一副我很**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当过女性内裤不行吗?你如果耻笑女性内裤,总有一天你会因为没有晒乾的内裤可穿而哭泣!
宗纲洗完澡後,从这瞬间我就能决定他未来的形象,再把我穿上身,绝对与我设想相距不远。夏天刚过不久,穿件破短袖配四角裤正好。
他往钉在莲蓬头旁边的铁衣架摸索,一碰到我的脚马上往下拉。
不对,高度不对,为什麽地面这麽远,衣架却离我这麽近?以我无数次转生经验,怎麽可能会错估人类的身高?
他怎麽可以用本裤的玉体擦他那堆毛上的水?
拜托先别计较我只是布做的说什麽玉体,你们人类的飞机明明是血肉做的,还不是也叫玉茎啊棒棒糖的。
噢!为什麽人类头上的毛要那麽长?
好痛。
直到我的身体湿得差不多後,他的身体才穿过我。
接下来开放观众叩应。
只要是有关中油的都可以问……抱歉,是宗纲。
哪款飞机?长度、直径、可载客数?
中型飞机,全新设备,起飞过,尚未立下战功,也未曾与敌机起过冲突。
依我多次经验可以感应到,他绝对有追踪的敌机在身边。
这世道飞机和飞机,机场与机场,实在不足为奇。
我的新主人就读外县市高中,每个礼拜都会回家一趟,虽然还称不上孝子,不过也算是有心的了。父亲刘若襄,开一家小吃店,每天带著香喷喷的肉味回家,即使隔十几条内裤远还闻得到;母亲陆美芳,同样是在小吃店工作,她身上的味道就比较像我刚洗完澡的气味,想当年我也曾被带著浓厚柠檬味的洗碗精沐浴过。
纲纲还有个哥哥叫刘宗维,才刚十九岁的大学生,还带著一点刚脱离高中的青涩,要是我年轻个几千岁……
那个谁谁谁一脸蕃薯脸,反正他又不是主角,让我说一下不行吗?谁不知道那是你的小亲亲、你的小心肝,捧在手里、宠在怀中,含入嘴还怕化了的小**,我也知道你根本是为了接近他才来当……好啦,反正观众迟早会知道是谁喜欢维哥哥,我也不急著说破。
至於我跟的这个主人嘛,以身体年龄来说,我应该叫他一声大哥,但依实际年龄叫他纲纲就算看得起他了。
刚来到这个家会看到他,是因为假日他刚好回家,礼拜一回学校上课,一直等到礼拜五晚上他才又回到家。待在这房间闷著实在无聊,如果被穿出去外头,看到有灵魂的内裤还能说声哈罗,也强过现在独守空闺。
依照一般情况,礼拜五晚上换的内裤,星期六晚上就会换下,星期日早上洗过後拿到阳台晒,看最近日头赤焰焰,那些水族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拜伏在太阳兄的淫威下。
本内裤年纪见识多归多,有好玩的地方还是会想去一趟,不过雄性人类的住处还是得保有戒心,空气中通常充满高於平均比例的孢子,一时大意就会被种香菇,你们人类身上被种草莓几天就不见草莓影,我们无疑是拿自家血肉去换香菇的养分。
让我不禁想起三十八世前的死法,悲惨到可以去小爱台拍连续剧。
我的主人是刚进大学的男学生,他那宝贝儿子的母亲怕他的手有任何损伤,为了不让他动手洗衣服,就替他买了十来条内裤轮流穿,衣服大概也有十几套,让他可以在累积到填满洗衣机的容量才一次解决。结果我那天兵主人每回都是拿肥皂到洗衣机前,挖一小球肥皂尸体充当洗衣粉,肥皂用完改用沐浴乳,要不就将洗发精倒进水里搅一搅。
刚开学那阵子还好,直到秋冬之际,学校位处海拔千馀公尺的山上,水龙头流出的都是五度以下的冰水,就算洗衣机在公用浴室旁,怎能奢望三不五时就挂点的锅炉会造福到洗衣机?
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果真不假,完全没洗乾净的衣服在男宿中根本不算什麽,更甭提藏在牛仔裤里的内裤了。
期末考後,主人的父母浩浩荡荡拿几个大皮箱要带儿子回家,看到白内裤成了黄内裤,白衬衫成了绿衬衫,黑裤子上面还缠著灰色丝线,手一捻才发现是蜘蛛丝。母亲大人马上将成堆衣服塞进垃圾袋,一袋袋丢上垃圾车,而我仅仅活了一个学期就跟兄弟们死别。
纲纲打了个呵欠。我全身还有一半是湿的,歪歪扭扭伏黏在他的臀部。他拿了几个玩偶抱在怀里,按开床头灯,关了房间大灯就躺到床上。
真是好睡的乖孩子,如果是失眠的主人,一沾床就会翻来覆去,搞得我们这些陪寝的也不得安稳,一下那边被折下脚,一下腰又扭过去。
他突然抬起脚,喂,摄影师你在做什麽?就算之前跟你说要准备红外线摄影来应付夜间拍摄,你也不能直接拍他胯下风光吧?那里我遮不住,你也不能在敌人未出场就先公布自家机型。
不要以为发誓说你爱老婆至死不渝,就可以光明正大拍别人的春光照。
纲纲的脚跨上长颈鹿玩偶的颈子,手臂也跟著挽上长颈鹿头,嘴巴直接对准长颈鹿嘴亲上。
幸好他没有抱衣服睡觉的习惯。
「学长。」
学长?
「学弟。」
你脚踏两条船吗?
「学姐。」
咦?你这样会害我不能在这电视台继续讲你的八卦,都已经预领下一季的主持费拿去供奉叶神了。
「老师,拜托。」
你想拜托老师什麽?再讲我就要起毛球了。
「家豪。」
家豪?哪来的菜市场名?
「家豪,不要跟我借功课。」纲纲翻个身,转而抱住无尾熊。
看来叫家豪的混蛋是个不怎麽认真的学生,想要当我们家纲纲的朋友,还是先把功课做完吧!
「家豪。」他又喊了一声。
这下糟了。
樱花大丸子有说过:打一次喷嚏是有人在想你,两次喷嚏是有人在暗恋你,到了第三次就是真的感冒了;同理,说梦话也是如此,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卡到阴,三次就是真的在意他。他都喊了三次,我可要看看那个叫家豪的混蛋长什麽样子。
本内裤天资聪颖,不仅能控制他的言行,还能够窥探他的梦境。我还算是有良心,绝不会让旁人有怀疑他的机会。
怪了,似乎有个意念传到我的脑袋。
是个陌生的雄性人类。
年纪约莫十来岁,跟纲纲差不多大。
这时,纲纲又**了一声。
「家豪,亲我一下,我就帮你写功课。」
欧巴桑,你家孩子在学校进行不法交易!
只想当条蓝白裤 03
当我穿在人类身上时,可以凭意志让精神体脱离内裤,精神体的外貌就是我现在蓝白裤的外型。转世那麽多次,我能够看到主人内心在想什麽,但却不曾像这次的影像那麽清晰。
看著纲纲熟睡的脸,有一张小小的书桌浮现在他鼻子上,刚才我看到的那个男孩子坐在书桌前,纲纲则是双手撑在桌上,俯身与那他对视。这幅景象像投影出的立体电影,彷佛触碰得到的画面就立在纲纲脸上。极小的男人红著脸仰起头,两人就在我眼前吻了起来。
这时我该别过脸去当作没看见,还是冲入这画面中将这两人分开?梦归梦,有时是现实的相反,有时却又是体现心里的**,我这时已经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纲纲的感觉,只能等他穿著我看到那混蛋,我才能得知他的想法。
一片叶始祖,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吗?
我的身体似乎有点不对劲。
灵魂脱体後,本体有任何状况仍会让灵魂感应到,以免自己被丢去烧还悠哉閒晃。
我马上飘回还裹在棉被下的身体。
刚才明明还松松垮垮的,怎麽突然紧了起来,我的身体被拉扯著,前方形成诡异的三角锥。
我当然知道发生什麽事,新手内裤灵魂才会为此发出天真的疑问。凭我见多识广,不必想也知道是飞机快起飞了。如果这样就大惊小怪,那当女性内裤岂不是惨了。
之前有个後辈,天资不错,但每次见血就晕,内裤族在投胎到新身体前会维持死时的模样,导致他每次都活像杀人犯般哭哭啼啼投胎。
不过,可怜如我这身体,刚被穿上几个小时就要被抓去洗。刚才我能看到他的梦境,现在又听到嘤嘤啊啊的喘息,不必脱体也知道他脸上的立体电影在播放什麽。
纲纲突然从侧睡转为趴睡,我的前方也就贴上床铺,他的床很柔软,仰起角度的飞机埋入床里,我的身体只能随著他上下运动载浮载沉,他的动作像捞上岸一阵子的鱼,臀部偶尔弹跳起来。
我前方的布似乎被磨薄了一点。
床单兄,如果我没包好沾到你身上,还请多多见谅。
◎◎
「宗纲,起床吃早餐了!」欧巴桑如狮吼的叫声,穿过楼梯传上来。
纲纲趴在床上,像突然被电击中似跳起身,淡蓝色的床单上留下一块小小的深蓝色岛屿,他皱著眉眨眨惺忪的眼,胯间的湿意让他不得不脱下我,光著脚丫子拎起我到仅隔一扇门的浴室。
这味道实在不好闻,心想本体应该不会有什麽危险,於是又脱离了它,飞到他头上看他想做些什麽。
他将我翻面,白浊的黏液像筛过的面粉,黏度较低的部份已渗过布料沾在床上。接著把我扔进洗手台,回到房间从衣柜拿出一条乾净的内裤先套上,搓著双手准备要拆床单。
他抽出压在木板床与弹簧床间的床单,两手各拉一角,如海般湛蓝的床单扬起,瞬间掩住从落地窗照入的阳光,嫌恶地看那块突兀的湿润,只好将其馀乾净的部份揉成一团,仅露出要洗的部份,张大双臂捧著那团床单到浴室。
浴室有四个给水器可用,一个是洗手台的水龙头,另一个是有水龙头以及另外连接的莲蓬头,以及一个浴缸上面的水龙头。
比起弄湿一大张床单後晾乾,要晒条全湿的内裤方便多了,忙著处理床单时他把我丢到地上,可怜我身如此被始乱终弃。他放下马桶盖,一部分床单放在盖上,把待洗的部份放在水龙头下,转开自来水,右手往旁边的沐浴乳罐按下一些带有玫瑰花香的白液,往那块逐渐扩大的岛屿搓揉。
「宗纲,你到底醒了没?再不下来你哥就要把你昨天吵著说想喝的豆浆喝掉。」
「拜托,谁像他每次早餐都要像阿伯一样喝豆浆。」一道声音反驳道。
「我在大便!等一下我就下去了!」纲纲急忙回道。
哼哼,打死他也不会说是在洗床单。
虽说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但我还没看过几个人类敢向别人坦白这种事。
纲纲把床单拿回房间,接上吹风机,用冲湿的区块抵住吹风口,口里喃喃念著:「臭学长、混蛋学长,没事说什麽笑话啊混蛋!」
原来刚才说的学长是这麽回事啊……那纲宝贝,那学弟、学姐、家豪又是怎麽来著呢?
我正无聊地飘上飘下,看这小子还有什麽话好解释,可惜我不能跟他对谈,不然以本裤的八卦本事,即使生活圈只有小小的一块,知道後还可以拿来当以後节目题材。
岂料他明明还忙著吹乾床单,脸却红了起来,连飞机也起了反应。
他收起快乾的床单,竟然用吹风机吹著身上的内裤。
「看你还要怎样!」
喂,弟弟啊,我是不知道你想怎样,但这样吹下去飞机熟了,以後想飞也力不从心啊!
纲纲吹了好一阵子也不见飞机停驶,他才死心放下吹风机,从衣柜拿出破洞比较少的衣服和一条牛仔裤再走回浴室,脱下上衣和刚穿上的内裤,捡起被冷落在地上的我,先把上面的黏液冲掉,再挤一团沐浴乳在莲蓬头下搓洗。
大致洗乾净後,把水拧乾就丢到放衣架上。这天气不热不冷,洗个冷水澡还算适当,他让冷水净往下半身冲。
这孩子真是傻瓜,这样冲是会感冒的,乾脆让飞机飞个过瘾不就得了?
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麽,突然拉高莲蓬头,水丝洒上头发,脸也宛如浸入水池里,直到全身都让水沐过後才关水。
换上乾净的衣服後,他把半湿的内裤放在椅子靠背上,折起床单放在内裤旁,摆台电风扇在前面吹乾。
好不容易忙完,他用毛巾包住濡湿的头发,稍微抓几下,就把毛巾扔进浴室。
他离开房间下楼,我也跟在他身後。只见哥哥刘宗维坐在电视前的沙发看棒球,依照纲纲的名字,我就姑且称他维维。
怪了怎麽有个人脸色很难看,这不就是我们伟大的工作人员吗?我知道你都是喊他宗维,但为了配合我家纲纲主人的喜好,叫他维维也不奇怪吧?
「几局?几比几?」纲纲拿了塑胶袋装的温豆浆和烧饼夹葱蛋,跟著坐在沙发另一侧。
「七下,三比十一。」维维关起电视。「可恶,我不看了。」
「喔。」纲纲不感兴趣的应道,拿起被摔在矮桌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跳转一个个频道。
「每当宗维支持的球队输球,接下来一整天他的情绪就会很恶劣。宗纲也已经习惯,这时还是少话为妙。」
我说那个谁谁谁也少话一点,就算现在我脱离本体,底气不足,也轮不到你来帮我说明剧情。
「水煎包你要不要吃?」维维拿起装有三颗水煎包的半透明塑胶袋。「妈说要问你後才可以吃,她怕你在学校那边饿死。」
「留一颗给我就好。」
好不容易选到想看到的节目,没个几分钟,节目就结束了。
「你没事早上洗什麽澡?」维维从塑胶袋推出水煎包一口咬下。
很好很好,看他怎麽解释。
「高兴不行洗吗?」
我一点也不高兴,害我还要跟床单兄又是陪笑又是道歉,哪来这麽窝囊?
「该不会是上厕所来不及,结果尿在裤子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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