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终章
秦争的表情似是风暴来临前宁静,笼罩着山欲崩地欲裂的压迫性气势。
他焦躁地在自家别墅前踱步,犹豫该不该进去。
七天了,整整一个星期!
他借住在欧阳雳的家宅里,都快被莫名的情绪给逼疯了!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回来看看——
压下胸口的郁气,秦争“霍”地推开大门。
知道他回来,秦家登时变得热闹。许久不见的母亲高兴地迎上来:“我的宝贝儿子,你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我借住在阿雳家里——对了,妈你怎么突然回来?”秦争问,一双眼却四处扫巡。
秦母脸色一沉:“你还说呢!还不是为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养子’!”
秦争不着痕迹地问道:“那个‘养子’人呢?”
“呵呵,”秦母开心地笑开,“大概是有自知之明,他已经走了。”
“走了?自己走的?”
“是啊,”秦母对自己刁难的行为只字不提。
“他——甘愿就这样离开?”
秦母鄙夷道:“你爸爸给了他一本存折,里头存有两百万,他也没有吃亏。”
秦争黑沉着脸,不再言语。
午餐过后,秦争走进书房一个人想事情。
没过多久,老管家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秦争应道。
老管家毕恭毕敬的脸上是正经的神色:“少爷,我有些话要说。”
“说吧。”
“您错怪孟少爷了。”
秦争拧眉:“你说什么?”
“事实上,孟少爷住在秦家的五天时间里,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也曾经擅自试探他,可他对钱财完全没有贪婪的**——”
“那妈说的那两百万呢?”秦争打断他。
老管家平静地道:“那本存折在我手上,是孟少爷放在一个信封里,要我转交给老爷的,两百万,一分都不少,他一点都没动过。”
“你的意思是……”秦争问,声音中难掩颤抖。
“少爷,您想想,在秦家,除了金钱还有什么是孟少爷会在乎的?”老管家年岁虽大,但并不眼花啊!
秦争的脑子像是罢工许久后重新转动,“咔哧”“咔哧”的锈迹被剥落,那昭然若揭的答案一直都存在着,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朗清晰!
秦争充分发挥他的运动神经,不及两秒便失了踪影。
老管家撩起窗帘注视着秦争疾风般的身影,喃道:“这就对了,孟少爷在乎的总不会是我这个糟老头,呵呵。”
该死该死……
真的该死!
秦争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在骂谁了。
他急奔至孟廷轩的租房,询问过房东孟廷轩还住这后,不禁放下心来。
孟廷轩不在,秦争守在门口等他回来。无数次的翘首盼望,当他发觉自己跟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一样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生根般的双脚却不曾动摇过一寸。
***
时间过多久了?
秦争揉按着酸痛的双眼,怀疑自己的双脚已经麻痹到完全失去知觉——
整整二十个小时站在原地可不是好玩的。
孟廷轩竟然一夜都没回来……
按摩着木然的双腿,秦争饥肠辘辘的折磨一齐凑起热闹。
“唉——”轻叹口气,秦争料想自己此刻必定模样狼狈。
这是上天给他的小小惩罚吗?因为他的不信任伤害了孟廷轩……
清晨八时半,沉重的脚步声终于在楼梯处踏响。
已经听觉敏感发达的秦争朝楼梯口转过头去——但愿不是再一次的失望。
老天没有让他失望,孟廷轩的确是回来了,只不过,他是被人扶回来的。
秦争瞪着小心翼翼扶着孟廷轩的漂亮女人,心口不可抑制地涌起妒忌与愤怒!
漂亮女人抬起头,正好对上秦争的目光。
她像是没发现秦争眼中的怒气,加快脚步走至秦争面前,神色着急道:“你是轩的朋友吧?正好,他宿醉,我和医生约好去做B超,你帮我照顾他一下。这是门钥匙,麻烦你了。”
秦争还未反应过来,漂亮女人已经离开要去医院做B超了——做B超?B超——女人——小孩?!
秦争震惊地看了看手中的钥匙以及倚在自己身上神智不清的孟廷轩——胸口的闷气急剧膨胀!
“芳……我很难受……”突然,孟廷轩揪着眉头模糊**道。
秦争回过神,心道:还是先安置好廷轩再说。
用钥匙打开门,秦争架着孟廷轩朝单人床走去。孟廷轩抬起无力的左手,欲搭上“芳”的肩头,摸索半天,奇怪道:“咦?芳你怎么突然长高了……”颤颤眼帘,始终沉重得睁不开眼。
秦争听着他的话,哭笑不得,将孟廷轩扶至床边,躺下。
孟廷轩舒服地**一声,在秦争为他脱下鞋子后,总算挣扎着张开眼,待模糊的景物变得清晰,他转动眼珠,目光在触及秦争高大的身影时怪叫一声——
“呀!”
他的面容血色尽失,颤着下唇,他紧闭起双眼叫道:“芳!芳!我又看见他了……幻觉,幻觉……又出现了……芳……”语末,已是无助的呢喃。
秦争心里一痛,他低沉的嗓音带有浓浓的悔恨:“你,不愿见到我?”
受蛊惑般张开眼,默默地注视秦争,下一瞬,滚滚泪珠断线般落下:“……你既然不要我了,就不要再出现——我的心会痛,会很痛的,你可以轻易就消失,可以一走了之,那我的痛怎么办?我唤不回你的,你从来都不肯回头——”
秦争跨步上前抱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
温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孟廷轩浑身一震!
秦争正欲吐出心中满溢的情绪——
突然,房门“霍”地被推开!
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是孟廷轩的好朋友,邓伍。
只见邓伍快步上前,将反应不及的秦争一把扯开!邓伍不客气地揪住秦争的衣领,鲜少这般生气的他此刻只能用“怒发冲冠”来形容,他朝秦争怒吼:“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又来纠缠轩?你已经把他害惨了,如果你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再来找他!”
秦争任他对自己怒吼,他不明白的是:“我把他害惨了?为什么这么说?”
邓伍看一眼孟廷轩,忿忿压低声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工作吗?在出卖劳动力的工地里!在当保安之前,轩为什么不去工地工作,你又知道吗?”
秦争攒起眉:“为什么?”
“因为他天生和工地两个字犯煞!他做过这类工作两三次,每一次都会倒霉地受工伤,一次还好,几次都这样,轩才会学乖了不再踏入工地……而他从你们家回来,不仅丢了工作还身无分文,这时候他去工地工作,他的左手又使不上力,进度落了别人许多——你以为从来不喝酒的他为什么会宿醉?秦争,我拜托你,别再连累轩了!”
被秦争的突然出现惊得清醒一半的孟廷轩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心中不免酸涩,“阿伍,别说了——”
邓伍转头看他:“我只是告诉他他该知道的,没道理让你一直默默为他付出。”
“芳姐也一直默默为你付出啊。”
“你的意思是,你心甘情愿为他付出这些?”邓伍带了点责怪道。
孟廷轩没说话,一双眼却忍不住瞟到秦争身上。
邓伍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松开抓住秦争衣领的力道,叹道:“一切最终还是必须你自己做主,我只是希望你在作决定之前仔细考虑……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谈谈。”说完,邓伍离开房间,并替他们关上门。
房内瞬时安静得鸦雀无声。
孟廷轩强忍住心头翻滚的浪潮,冷冷道:“你还是先走吧,我不舒服想休息。”
邓伍的一席话让秦争千头万绪,理不出什么说话的条理,他无言地点头,走出房间。他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外。
孟廷轩并不知道,他在以为秦争已经走远后,伏在枕上垂泪。压在心口的沉重让他难过,哭着哭着,竟肆意哭出声音来。
秦争听见,一阵心慌。
他拍打着门板,急问:“廷轩,你怎么了?”
房内的哭声倏地停止,半晌,带着鼻音的话语传出:“你……怎么还在?”
“我不放心你——你没事吧?”
孟廷轩心口一热,闷声道:“没事。”
“那就好。”秦争顿了顿,“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早点休息。”
“……那你呢?”
“我不要紧,等你睡着了我会走的。”
长长的沉默让彼此都有些心焦。
孟廷轩双眼直直盯着房门,仿佛恨不得用目光在上头烧出一个洞,让他能看见秦争——他想见他!
顺应自己的心情,孟廷轩连鞋都没穿“咚咚咚”地跑到门边,“刷”地打开门,仰头,看见微微吃惊的秦争。
“我睡不着,还是你进来陪我说话吧!”没办法,谁让自己真的无可救药爱上他呢!
孟廷轩向后退一步,秦争注意到他的“光脚丫”。
“怎么不穿鞋呢?大冷天这样会感冒的!”轻叱道,秦争干脆横抱起孟廷轩。
“呀!”孟廷轩被吓了一跳,红晕染上双颊。
秦争呆呆地看着怀里“秀色可餐”的他,险些冲动地吻下去——好久没看他这个“招牌动作”了,竟是如此想念。
随手关门,将孟廷轩放在单人床上,秦争把他用棉被裹得紧紧的。
“秦争……”孟廷轩叫他,赫然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不怪我了?”
秦争忙碌的手一顿,闷闷说道:“错的人是我,我不该误会你的。”
“我还以为,你再不会要我了。”
秦争俯身抱住他:“我当然要,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想放弃你。”
孟廷轩有些感动:“你这次是说真话吧?你不会再连我的解释都不听就离开我吧?”
“天地为鉴,我决不食言。”
孟廷轩舒展开眉头,笑了笑:“够了,这样就够了——”他窝进秦争怀中,伸出双手同样紧紧环抱他。
“廷轩。”
“嗯?”
“我爱你。”
伴随着甜蜜的爱语,**兀长的吻落在孟廷轩的唇上。
辗转,吸吮,陷入令人晕眩的柔情。
旖旖旎旎,尽泄一室春光。
大煞风景的是以下一段对话——
“廷轩,送你回来的女人是谁?”
“嗯?是芳姐。”
“芳姐是谁?”
“她是阿伍的老婆,他们是秘密结婚的,当时我还作为阿伍的亲友出席咧!”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邓伍的?”
“废话!”
“为什么她有你这的钥匙?”
“是我给阿伍的,芳姐偶尔有空还会替我送煲汤来。”
“原来如此。”
“你都在担心些什么啊!”
“廷轩。”
“又干嘛?”
“没有人能让我们分开,这辈子你注定是我一个人的,你认命吧!”
“……混蛋!”小小声的抱怨,旋即消失在某人再度凑上来的双唇里。
从未想过遇见你
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
你就这样住进我心里
再也再也挥不去
伸手抓你我摸到的是空气
在你看不见的角落哭泣
我还是不甘心
误会太多让我们彼此看不清
可你知道
每一次烟消云散
我都愿意再次爱你,等你,陪着你
跌倒滚爬
还是眷恋在门外等我,唯一的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