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卢激听傻了,没发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紧促,直到魏胜松开他要去开门,卢激才反应过来,磕磕碰碰去拉他,却是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到了地上,压到了大腿,痛得脸色发白。
魏胜见状连忙折了回来,刚靠近卢激就被卢激扯住了他的衣袖,如同溺水之人紧紧地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魏胜这才发现他哭了,那双漂亮的眼中眼泪止不住地外流。那一瞬间,卢激什么都不顾了,他说:“瘟神,我真的很喜欢你啊,可是,我这样不正常,不正常你知道吗!”
魏胜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卢激心里藏掖着这样的想法,他竟然喜欢他!可他们,都是男的!男的和男的,怎么会有喜欢一说?他有一瞬间的迟疑,可下一秒他还是缓缓地伸手抱住了卢激,下意识地紧抱着,不知道出于什么。
卢激拆了石膏重回校园已经是初二快接近尾声了,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功课一点没落下,这也让老师打消了劝他重读一年的想法。卢激把玩着手心的笔,暗想才不会告诉他们这些时候魏胜天天都来给他补课。心里泛着淡淡的甜意。
夏天在蝉鸣蛙鸣声中降临,初三毕业生正为这三年中的最后一场战役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复习。魏胜怎么说也不是神人,越临近考试越发焦躁不安。卢激知道他一心想要考一个好的高中然后考一个好的大学,他怀揣着美好的梦想,意气风发。
站在公园的池塘前,夏夜的月光稀稀疏疏洒落在池面上,泛着荧荧晶光。荷叶间蛙鸣交相争鸣。
卢激说:“我给你跳一支舞吧,从阿言那学的。”他已经和那群人断绝了来往,离开前他坦然笑说:“我想好好读书了。”
阿言举起拳头顶了顶他的胸膛,虽然他们在一起疯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段时间的价值却是远远不是长度所能衡量的。
他说:“好好读吧,以后有需要我们的,尽管来找我们,甭跟哥哥客气。”倏然间,他又贴近了卢激的耳边,轻笑道:“把**追回来了?小弟运气比哥好啊,得好好珍惜呢!”这话说得出乎卢激的意料,他定了定,笑而不语。
“还刚拆石膏就好高了?”魏胜不许,卢激摆摆手也是当仁不让:“我的腿我清楚,你不让我在你面前跳那我就在你背后跳。”这话说得颇无理取闹,魏胜无可奈何,只能由他去。
卢激的动作很简单很基础,可简简单单的动作间也蕴含了极大的爆发力。像是在倾诉,像在述说着这段舞背后的故事,淋漓尽致。
还有更深层的……魏胜没打算探究下去。
没有伴奏,只有蛙鸣,映得黑夜里卢激的那双眼睛仿佛也是有声的,舞是无声的,魏胜的心是平静的。
他们的关系明明还没确定,可为什么竟是习以为常了。魏胜觉得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怪圈,且无可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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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褐阳心理咨询已是几天之后,林鹤杳今天换了件貂毛,看起来格外雍容华贵。
“穿得这么漂亮我快招架不住了。”卢激调侃道。
“那还得看我有没有心情和你周旋。”林鹤杳笑说,“好啦,今天又是来讲什么故事呢?”
她绝对是一个贪婪饕餮的暴食者。可偏偏有人心甘情愿给他把酒肉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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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胜如愿提前保送进了市重点中学,连中考都不用参加。一帮要好的同学帮他庆祝,卢激也被叫上了,一群人闹哄哄的,突发奇想要喝酒,有人逞强点了二锅头,干了一系列煮酒的步骤,结果刚喝上一口就全吐光了,惹来大家的哄笑,然后再也没人去喝。
卢激喝着啤酒,直嫌味道难闻又难喝。接着就夹菜去了。
魏胜给他们以各式各样的理由灌得跟水桶似的,走起路来都好像能听到水咕噜的声音。卢激全当没看到,置身事外自顾自地喝饮料吃菜,偶尔也会凑个热闹地举起酒杯硬逼着脸色已呈猪肝色的魏胜再干一杯,然后他自己举起酒杯往背后神不知鬼不觉一倒,
闹到半夜人散得差不多了,卢激才拖着醉得不醒人事的魏胜回家,他大概知道魏胜的地址,虽然一次也没去过。魏胜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卢激身上,还引吭高歌了起来,那不成调的曲子断断续续好像能听出来是国歌。柔软的头发间歇碰触到卢激的脖颈,卢激一颤,连忙一个劲地奚落着魏胜:“你人品差没想到酒品也是这样不堪入目。”
只听魏胜无征兆地“唔”了一声,也不往外吐,偏偏冲着卢激吐了一身。卢激穿着体恤,什么酒菜胃酸的一上来立刻就湿了,浸到了皮肤,让卢激感觉一阵恶寒,不禁低骂:“靠,魏胜你去死……”
卢激一掌拍上魏胜的脑袋,幅度大力度小不过又让魏胜呕了他一身。
“……”最后卢激终于忍受不了把魏胜拖回了家。他终于知道自作孽不可活长什么样了,要是少灌他几杯也好过现在吧。
卢激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脱了衣服,白白瘦瘦的上身顿时一览无余。
开了煤气热水器就要洗澡。突然想到床上躺着的人,他也没比自己好多少,可是要帮他洗澡,卢激按捺不住心砰砰跳起来。
戳了戳魏胜,卢激扯着嗓门喊:“瘟神,起来洗澡!”魏胜翻了个身。他的床映出了一块湿迹……你丫的!终于卢激气急败坏地扒光了他的上身半扛半拖着进了浴间。
把魏胜这么一大个人移进了浴室之后卢激又伤脑筋了,不知道该把他怎么办。只能先把他按到了凳子上,干瞪着眼睛盯着小腹来回看。
平时看魏胜瘦得弱不禁风没想到还有六块腹肌,而且他的腰也很细……卢激的一双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卢激终于决定要舍生取义。他咽了咽口水,迅速脱掉了魏胜的裤子,刚要扒内裤,突然被按住了手,他抬头一看,魏胜已经醒了,不过眼神还是有点迷离茫然。
他倏地凑近卢激的脸,刚开始像小鸡啄米一样轻啄,然后含住他的嘴,正要撬开牙关,卢激“腾”的一下推开了魏胜,惊慌失措地指着他,脸红到了耳根:“你你你你……既然已经醒了那你自己洗吧!洗完了就回家!回家!对,回家!”然后仓皇地逃走了。
魏胜彻底清醒了,他摸摸自己的唇,上面还有那人的余温。他轻笑了一下,似乎也挺不错的。不管是那个吻,还是喜欢上这个人。原来他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他。
扭开花洒,门又开了,卢激眼睛看着别的地方,别扭地丢了一套衣服到衣架上:“先穿我的衣服吧,那内裤还没用过,洗完就走人啊!”他特地在走人两字上加重了音调。
“都来了就陪我一起洗呗。”魏胜脱口而出,一双眉眼笑得弯弯的。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
“**!”说着,卢激重重地拉上了浴室的门,不过须臾,他又打开了门,狠狠道:“陪你就陪你,你有的我都有我还怕你不成!”
卢激觉得那是最荒诞也是最疯狂的一个夜晚。他的父母就在外面,而他和魏胜却是在浴室的花洒下□着身体拥抱着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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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关系确定了,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顺心。魏胜进了高中依然很努力,而我也为了能考上那所重点而努力。总之都是奋斗吧,很热血,觉得前景一片光明。我也果然考上了那所高中,人的主观能动性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很大的提升限度的。我跟着他进了物理组,他物理向来很好,我入学的时候他已经是组长了。”
“很厉害对不对,接下来的生活也就是流水账,虽然我们平时不常见面不过只要看到他我就会很满足,真的很满足。我怕冷,一起回家的时候他就抓着我的手塞他兜里,我怕给熟人看见就要抽出来,他反而抓得更紧,还威胁我说要我再缩他就喊了,要全部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但第二天他就送了我一双手套,还是原来那双,不过一点没有旧的迹象可见他保存得是有多细心,他看着我笑,难得看到他露出这么傻了吧唧的表情。”卢激说着,眼神很温柔,像是深陷在过往的回忆中。
“有天他找了一个光盘过来,说好东西,我说不会是黄片吧。他没回答我,就把放CD里面了。屏幕上不久就出现了画面,魏胜和我说这叫蓝宇,很有名的同志片。蓝宇最后死了,陈扞东在盖了白布的蓝宇面前哭。那样一个玩世不恭的高干子弟哭得和小孩一样。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在雪地里闹,蓝宇还在那里唱歌给他听。他们之前经历了很多波折,可最后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艺术总有办法催人泪下,卢激说:“电影告了一段落,魏胜握紧了我的手,他的目光从来没像那时这么坚定,他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了。很平常的誓言,却也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追求不到的。”
“可是你们最后还是分开了。”林鹤杳说。她的目光很淡,淡得以至于让人揣测不出她的想法。
卢激摸摸鼻子,也许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说得太对了。”
“我和他的初夜算不得好,结果一觉醒来还有一个噩梦。大概是我之前的生活太过称心如意了,天看不过去吧。”
“我是无神论者。”林鹤杳坦白说。
“只是打一个比方。”卢激耸耸肩,“那天晚上我去魏胜家玩,是第一次。魏胜家的书很多,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和他臭味相投都特别热衷于看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书。到最后玩得有些乐不思蜀,就索性厚了脸皮请求住下来了。本来也就盖着棉被纯聊天,后来我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试试那个,虽然心里想不过我说不出来,所以有意无意地蹭他,在这一点上魏胜比我要大胆的多,他二话不说就压倒我扒了我的内裤,不过我们都是第一次,压根不知道怎么做。”
☆、Chapter5
他们两个拥抱着亲吻撕咬了须臾,魏胜放开了卢激,又在卢激脸上打了一个大波,坏笑着说:
“宝贝儿让我在上面吧。”
“你要怎么做?”卢激的气息有些不急促,魏胜能明显感到他们两人胸膛的起伏,粗重的喘息此刻也成了最好的邀请。
从来都没有搞过这样的行当,乍一问竟也红了魏胜的二皮脸,咬牙硬着头皮道:“能怎么做,见洞就插呗!”
卢激的脸顿时白了:“靠我就一个洞名叫□你还插那里了不成?不行不行我要在上面!”说完就反压住了魏胜。两人身体本来就差不多大,翻来覆去也争执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无从下手,魏胜无奈地说:“这回先我吧,下回换你,我先开道你下回也好顺着藤做是不?”黑暗中魏胜对视着卢激的眼睛狡黠地眨眼,卢激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手指已经摸索到私密处,卢激的就觉得背脊一寒,但还是咬牙忍住了。等魏胜伸进一根手指的时候卢激的脑海里突然闪过程雷的话,这些天那话已经被卢激刻意抛到了脑后:魏胜是正常的!可如今却又突然浮出了脑海。
他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就推开了魏胜。他怕,特别怕,魏胜明明就是正常的,他为什么要把他拖下水!不自觉地就捂住嘴就背对着魏胜干呕了起来。
“不喜欢那就不做了吧。”魏胜说话了,卢激听得出来他话中流露出一丝失落,或者用失望更为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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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做成,可都已经擦枪走火了也不能就那么晾着。所以就用打手枪结束了这个尴尬的夜晚。那时我们都没察觉到有人已经醒了,正躲在门边偷听。”
“接下来的事就那么顺理成章了。很简单很狗血。我们被戳穿了,他小妹骂我不正常把他哥哥也带得不正常。他哥哥以前明明喜欢的是君君姐。君君姐多好多温柔,他一个男的跟女的抢男朋友到底要不要脸君君姐就是程雷的前女友叫叶君君。
魏胜本来是一个硬脾气的人,他拉着我说没关系就算他的家庭反对他也不会放开我的手。他是没放,还扣得更紧,不过我放了,在他妹妹阴毒的目光下。他妹妹说得没错,我是不正常。我要是正常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还硬拖着他来到地狱陪我看邺火,他起初也许会对这样凶残猎奇的火焰感到新奇,可是时间久了呢?我刻意没去看魏胜的眼睛,我知道我再次让他失望了,失望透顶。”
林鹤杳不动声色地看着卢激,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诉说这段历史的,她本来以为他会难受,可他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当年哭过,恐惧过,绝望过。因为太过歇斯底里,以至于很久以后的现在只剩下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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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窗事发,这事还给捅到了卢激他爸妈那,魏胜的父母越吵越激动,连脖子都红了,而这边卢激已经看见自己父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所以趁着两家交锋之际,偷偷躲去了程雷家。
“兄弟才是最好的避风港啊!”程雷打开门,老大不正经地嬉笑。
卢激一进房间就扑进了程雷的床,拉高了被子,像鸵鸟一样,程雷嗔怪:“小鸡儿大白天就睡觉?”
卢激闷闷地说:“别吵。”
也不知道程雷心里想些什么,走到床边坐下,推了推卢激,说:“里边点!”卢激往里头挪了挪,程雷也躺下了,扯过了卢激的被子,卢激背对着他,程雷叹了口气,轻得很,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卢激觉得自己和堕落这个词语很有缘,特别特别有缘。他再看到这词,竟恍然有种见到亲妈的错觉。可他也不想这样,只是这种事根本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意志所能控制得住的。
黑板上的字都是蝌蚪,兴致高了卢激会在那边数数,魏胜来找过他,他避而不见,父母责怪过他,他充耳不闻。日子该怎么过他怎么过。天天家与学校两点一线地跑可成绩却是直线地下降。
偶尔想起以前斗志满满地说要考去北京,表情很认真,只是他忘了到底是怎样一个认真法。
这年冬天来得特别早,下午几个同学邀他去打球,一出教室卢激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想埋怨说瘟神快点离我远点的时候猛然反应过来魏胜早就离他远去了。鼻翼翕阖了下,卢激缩缩脖子迈开了步子。
去体育馆路过车站的时候瞥见车站牌下等车的魏胜。双手插着口袋,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围巾乍看很眼熟。打球的时候卢激才突然想起好像是自己送的。明明还是不久之前,卢激却是记不清了。也许不能说是记不清,是不想记清。
他在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魏胜,灰色的天,灰色的人,只有鲜黄的车牌形成了一道孤独而又突兀的风景线。
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里回响着鞋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有时开门阖门人来人往。等卢激注意的时候程雷已经坐一边看了不知道多久。发现卢激总算注意到他,程雷举手招呼。
又打了一会儿,卢激摆摆手跟一干队友表示要回去,程雷丢了瓶矿泉水,卢激仰头喝了个干净。然后背着包径自走出了体育馆。
“今天怎么突然来找我?”
“来探探我小鸡儿过得顺不顺都不行啊。”程雷嘻嘻哈哈的,转而又竖起了大拇指说:“哎说回来我发现小鸡儿你打球的样子可正点了!可怜兄弟我越来越不敢站你旁边了。”
“别瞎说。”卢激认真地说:“你永远是我兄弟。”
程雷怔了怔,他只是随口说的可能没想到卢激会这么当回事儿。随即大手一拍他的背,扬言道:“这话是你说的,以后要敢嫌弃我我就打断你的腿!”
路过卖猪油圆饼的地方,程雷习惯性地冲阿婆伸出两根手指。阿婆和善地包了最大的两个。魏胜又和她扯了会儿家常。但就是不吃,回来时啃了半天也不见啃掉多少。
卢激斜眼看他盯着圆饼扁嘴的苦脸,幸灾乐祸地说:“都吃腻了还买。”
程雷摇摇头,说:“没办法,都这么久了,不买我怕阿婆会寂寞。”
卢激倏然有些感动,原来程雷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只是,再久的坚持也还是会困顿,男女之间的感情都尚有乏味的时候,更何况他与魏胜,他好像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从罪恶感与无助感中逃脱的理由,心似乎稍微放松了些。
☆、Chapter6
学校是一个见惯了悲欢离别的地方。卢激站在操场上,隐没在人群里。魏胜站在主席台上以学生代表的身份抒发着毕业感言。
稿子都是学校给的,里面煽情的语言和被学校视为垃圾的**缱绻的连续剧没多大区别。换在以前,魏胜肯定会在卢激旁边抱怨怎样怎样恶心,话说得很不斯文,可也有独到之处的可爱。
现在他们的距离很近,都还在同一个学校里,可也很远,卢激就算踮起脚伸长手也触及不到。
他要走了。卢激想,他贪婪地盯着魏胜发言的侧脸。而魏胜则是很专注地盯着发言稿。单薄的嘴唇一张一阖。声音优雅得像月光,这样的形象,无不令人动容,
退场的时候卢激很意外地碰到了魏胜。
“我填了四川师范。”魏胜说。
“那很好啊,四川挺不错,当老师也挺好。”卢激焦躁地扯着校服的衣角。
“卢激……”魏胜欲言又止。
“什么?”卢激问。
“恩,没什么……我想再听你叫我瘟神。”魏胜说,他在恳求,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言辞间竟流露着一丝卑微的希冀。
卢激的眼神黯了黯,他必须要让魏胜正常回去,继而抬眼强笑道:“说的什么话,好好的干什么要叫你瘟神呢!”
魏胜眸中最后的期盼碎成齑粉,他说:“卢激我说过我会永远不放手的,我明明为了这个誓言这么努力,可为什么你也不努力一下,要自作缚茧把我关在门外!”
庸人自扰吗,卢激握紧了手,几乎要咬碎牙齿:“好好去读大学吧,你很适合当一个老师,你的未来会有一位贤惠的妻子还会有众多尊敬你的学子。”
魏胜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卢激知道这次真的是要完全离开自己的世界了。他想到了蓝宇的那首主题曲: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没有感动过。”
怎么,会没有感动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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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杳点拉开窗帘,窗外天已经全暗了,华灯初上,照得城市如同簇拥在繁花当中,浮华,有些不甚真实。
“不介意的话陪我出去吃饭?”林鹤杳歪歪头。
卢激眨眼,说:“能与如此高贵的女士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得了吧你,赶紧把这副阴阳怪气的嘴脸收收,我受不了!”林鹤杳捂着鼻子作驱赶状。最后两人都相视而笑。围了围巾,戴上手套。
林鹤杳站一边,正一眼斜一眼地打量着:“这就是他送你的手套?”她问。
卢激怔愣了片刻,笑着点头。它已经不保暖了,可一到冬天他还是戴着他,好像那人还在自己的身边,抓着他的手伸进自己的口袋。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就那样,即使是寒冬腊月也觉得不冷了。
卢激和林鹤杳到一家面馆里点了两碗牛肉拉面。老板意味深长地多瞄了两人几眼然后上了两碗特别大碗的面。“你说这老板是不是有**来疯?”林鹤杳反打量着玻璃窗后面煮面的老板。
卢激扑哧笑出了声:“你想多了。”
林鹤杳把筷子往碗口上一搁:“我吃饱了。”碗里还有很多面条,不过林鹤杳是一眼也不想看了,眯眯眼,期待满满地说:“继续讲吧继续讲吧,他大学了,那你呢?”
卢激指了指林鹤杳碗里满满的面条,语重心长道:“小孩子都知道不能浪费粮食,人家老板还特地给你加量,你好意思啊你?吃了我就讲。”
林鹤杳瘪瘪嘴,抽了几口,看他真吃不下了,卢激才淡淡地说:“然后我就高三毕业了。”停顿了很久,说:“完了。”
林鹤杳霎时睁大了眼:“没了?卢激你耍我呢你!我才不要听这么文艺的结局!”
“别激动,激动是魔鬼。”卢激试图平息女王的怒意:“其实真就到这里结束了,再接下来就是我高三毕业了没去填志愿,把我妈气的,之后就夹着尾巴离家出走跑去西藏了。在那里学了锅庄,继续深入钻研了街舞,吃着糌粑,喝着酥油茶,教了几年小学,偶尔还会放放牛,西藏的天特别低,感觉就在我头顶,我时常想要是哪日天塌了我就从高原跳下去。那画面挺猎奇的。那段时间,我很少想起过魏胜,间或想起来,很神奇地发现感情也不是那么强烈了。”
“然后你就释怀了?不对啊,释怀了你也不会跑我这来了。”林鹤杳撑着下巴自说自话。卢激皱了皱眉:
“是啊,那些年说是离家出走和我爸妈的联系还是没断的,我也经常和程雷打电话,公用的,硬币就一个一个的投。程雷上了一所北京的大学,听说他大学毕业直接就在北京工作了。那时我想真不愧是我哥们儿,把我的梦给圆了。拿着几年赚的小钱买了长途大巴的车票,什么都没带就蹦去了北京。潇洒的啊。按着程雷给的地址找到了他,程雷在北京混得不错,住的房子不算小,还是自己掏钱买的,在北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真不容易。穿的打扮的也人模狗样。程雷起初看到我挺不高兴的,说我瘦了黑了跟难民似的,怪我都不懂得照顾自己,数落够了后又嘻嘻哈哈地和我勾肩搭背就去了大排档,啤酒一瓶一瓶地灌,没醉,觉得不痛快又要了几瓶烧刀子。酒喝高了就得出事。程雷偏偏说了我最不该听到的事。”
“我不知道他酒品也这么差,跟魏胜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起他的那个女朋友。”
☆、Chapter7
“吹了,早吹了。我压根儿就没喜欢过她。”程雷趴在桌上,一只手还握着酒瓶一下又一下地捶桌子。没有痛心,没有惋惜。卢激才相信他是真没喜欢过叶君君。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谈?”卢激没喝多少酒,他还能保持清醒地交谈,倒是程雷喝得烂醉,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酒气熏得卢激直锁眉头,他又喃喃自语:“我为什么要和她谈?我为什么要和他谈?”像在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卢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