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蒋冲天是有高人指点,乐明安全起见,干脆放弃在蒋冲天周围使用窃听器这类所谓高科技产品,而致力于人工探测,至少不会被抓贼抓赃。但成效确实不大。
蒋冲天摆明不信身边任何一个人。屋子里没电话,他自己没手机,有什么事都是去外面公用电话亭,还每次都换地方,就算他们下狠心把方圆五里之内的电话亭全跟线窃听,蒋冲天也能好巧不巧心血来潮地去五里之外找个地儿打。恨得人牙痒。
要说像现在这样跟人直接联系,那更没辙。那边说话声音高低不知道,但反正以乐明离的距离,能听到的只有武侠小说里内功深厚千里闻声的高人。
至于和蒋冲天接头的,怎么看也就是一个传话的。再下功夫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反而可能打Cao惊蛇。一来二去,乐明干脆罢手了。反正他只是被叫来做义工,结果怎么样有别人担着,但死活怎么样就得他自己管着了。点到为止,安全第一,和平共处目前来看才是上策。
远远看着蒋冲天的往回走,乐明笑笑转身,开始盘算下午茶吃什么能便宜。
蒋冲天一口咬定自己没钱,他这个做小弟再能干也最好量力而为。
晚上果然在中国城看见何进,穿着深色的西装,叼着香烟,面无表情的扫视熙攘的人群,目光经过跳艳舞的女人,就好像看拔了毛的j-i一样,没任何反应。
乐明隔远了看见,一乐,拽过旁边的同事,把手里的正招呼的客人托给他,自己穿过人群,溜到何进后面,刚要出声,何进先猛地转过身来。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然后就是一个皱眉一个笑,招呼都省了。
“先生,有什么需要?”略一鞠躬,职业化的用语和动作,配着的却是绝对非职业笑容和语气。
何进叼着烟瞅他半天,就说了一句:“原来你不是卖的。”
“原来何总你是这需要。”乐明直起身,笑得狡黠,“那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男女都有。”
“改拉皮条了?”何进表情更鄙视。
“完全为了配合何总你需要。”乐明愉快地笑,伸手,把何进往预留出的空位上引。
何进坐下来,眼也不抬的递过来一张钞票,算是找座的小费。一看何进这么懂规矩,还出手大方,乐明的服务难免有溜须拍马的嫌疑。在何进刚把一根烟放进嘴里后,站立旁边的人马上伸手给点火。然后收了打火机,一脸殷勤的笑。
何进看他一眼,懒得理他。却发现已经给他倒好酒的人蹭在周围就是赖着不走,不禁瞪他一眼,却发现对方笑得更加谄媚。当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何进强忍半天,才保持住平静的脸面,甩出一张钞票。压住怒音,从喉咙里逼出一个字:“滚!”
目的达到。不管是要小费还是惹毛何进,总之乐明一脸愉悦的从何进那里拿过钱,笑呵呵的走了。何进皱眉看他略有懒散却洒脱利落的背影,终于再次确认,混蛋就是混蛋。就算换了地方换了时间,也还是除了惹人生气什么都不会干。冷不防有人直呼他的名字,抬头就看见蒋冲天,抱着胳膊站在沙发后面,看他沉笑。
“看什么呢?”蒋冲天走到里面坐下,自己拿杯倒酒,瞟他一眼问。
何进摇摇头,夹烟的手刚从烟灰缸边上离开,顺势端杯喝了口酒,问蒋冲天:“你每天就在这种地方混?”
“怎么?”蒋冲天一杯纯威士忌灌进喉咙,语气平常:“有吃有喝,还有人不要钱让我上。牢里不也就这待遇?”
冷笑一声,何进没搭话。蒋冲天也不当回事,剥着花生道:“明天上午九点,来找我。”
“嗯。”何进点点头,微有冷淡。目光又落进人群,漫不经心的扫视,最后定在离他不远处,正在散台忙着招呼客人的乐明身上。
也不是他有意搜寻,就是看见了,然后自然而然就定了。而那个人,虽然因为现在是高峰忙的要死,却还是抽空一抬眼,仿佛知道他看他似的,冲这边露齿一笑。
面无表情地垂下眼,何进掸掸烟灰,和蒋冲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只不过再聊两人也知道,蒋冲天不会对他交底,他也没兴趣掺和。若不是一些里里外外乱七八糟的前因后果让两人谁也撇不开谁,两人早该为蒋家那点财产反目成仇。
十一点的时候,是中国城最热闹的时候。各种大型表演,也多选在这个时段进行。就连包房里的人也会三三两两的拥出来,伸着脖子看热闹。少数能维持冷静的,都选择在角落或吧台附近冷眼旁观。而今晚,显然冷静的人比平日多。人群中微笑服务的乐明是一个,角落里抽烟喝酒的何进和蒋冲天是两个,还有就是每天这个时段都会出现在吧台的陆肇空,今天也照常要了杯水,对越来越变本加厉的吵闹露出微有厌恶的神色。
戏要上演了。
一直留意陆肇空行动的乐明,趁人都看演出没人招呼他服务的空挡,望着吧台方向微笑,却没有行动的意思。而无时无刻不在搅局的蒋冲天,也过分安静的坐在原处,看一眼乐明,看一眼陆肇空,最后却冲何进笑:“陆家老大,不认识吗?”
何进早就看见陆肇空,望着却没什么表情。听了蒋冲天的明知故问,点了点头,摁灭烟。
“我去打个招呼。”
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啊,偶就是在跟电脑的奋战当中度过的,结果还是输掉鸟~~~~
嗯,等十一过了偶就去旅游,假期人太多鸟~~~
还有那些好心提建议的孩子,先谢了,哭,8过偶电脑情况非常复杂,得找高手装,嗯等待高手回归中……
还有,这文貌似会很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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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陆肇空旁边,何进直呼其名:“陆肇空。”没有一点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或激动。
“何进?”陆肇空听声转头抬眼,看见是何进,竟然愣了好一会儿,“你怎么在这儿?”
“来办点事。”何进随便应了一句,在陆肇空旁边坐下来,示意吧台里面要杯威士忌加水。
陆肇空不太自然的笑笑,“我们好多年没见了。”
“嗯。从行川去你家那年。”何进面无表情接话,表示他记得很清楚。
“陆行川那件事……”陆肇空刚开口,就被何进打断:“过去的事,不用提了。你这边怎么样?听说买卖做得挺大。”
“还行吧。比在国内强点。”
“嗯。要不陆氏倒的时候你也救不回来。”何进再一次平平淡淡的翻出以前旧帐。
“果然你还记得。”显然对何进记仇的x_ing格十分了解,陆肇空丧气一样摇头,再看何进也郁闷:“我说那么多年的事儿了,你就不能放放吗?”
何进冷哼一声,倒没什么情绪,“不放能坐这儿跟你说话吗?”
“也是。”陆肇空自然倒霉地笑,转过头叹:“你这仇也算是报得彻底了。”
这话不是宽慰。报仇报成何进这样的,的确没什么可不满的了。他陆家就三个儿子,他和家断了关系去国外,陆中麒算计了半天最后进了监狱,而名不正言不顺却是一切仇因的陆行川,则在把陆家整得j-i飞狗跳支离破碎后,拍拍屁股又回了他何进身边。
这么算下来,也不知道到底谁对不起谁,谁欠谁多。
看何进还冷着一张脸没表情,陆肇空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他,“喂,没事就笑笑啊。以前你笑的多好看啊。”
“从你走我就没笑过了。”何进十分不给面子的驳回去。陆肇空就没辙了。
他和何进,是同学。
十二岁那年,陆行川的母亲抱着他来陆家哭诉的时候,陆肇空就躲在墙后面。后来等那母子俩被父亲赶出大门,偷偷跟出去的他又在大门口看见了何进。那时他印最深的不是陆行川母亲哭泣的脸,也不是父亲冷漠的面孔,甚至就连那个长得分外可爱的小孩他都没有记清长相,却牢牢记住了何进。
他记得那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扶起倒在地上的陆行川,低头给他拍身上的土,然后抱着他离开。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走也没有回头。那时陆肇空简直崇拜得不得了,就觉得那才是男子汉的表现。所以上初中他在班里第一眼看见何进,就铁了心要和他做朋友。不管何进开始有多排斥他,他还是凭借他不达目的不罢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气势最终得到了何进的友谊。
当然,很多年以后陆肇空也会想,何进当时会跟他做朋友,可能也是看出了他是陆家唯一个还算好人的。
不管什么原因吧。总之整个初中,陆肇空跟何进关系最铁。两人吃饭打架翘课看女人都在一起。何进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姓陆,他爸就是陆行川的爸,却从没为这事跟他翻过脸。只在两人没事干说到了的时候,语气肯定的告诉他,陆行川是他何进的弟弟,和他陆家无关。
那时候两人还小,而他对那个凭空多出来的弟弟也实在没什么感情,当然顺着何进说,说什么让他放心,就算他爸反悔要认儿子,只要他陆肇空还在陆家一天,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那时陆肇空是真喜欢何进。
因为何进很强。
陆肇空一直这么认为,何进很强。十三岁的时候就懂得揣着东西进旧货行,靠卖家里的东西维持他和陆行川的生活。念完初中,算是对死去的爸妈有个交待,就很干脆的停学去找工作。每天累死累活,挣得钱全花在陆行川身上,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