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苗秀儿已然是泪水满颊,忙跪下叩首道,“徒儿知错,师父你救救楼公子!”
虺柰娘此时更是怒不可遏,忍不住一拍几案:“我救他?我有什么本事救得了他?!他这个身体底子,我能下什么药救他的命?你就知道他这身子还能受得了什么药性折腾吗!今日答应你来,不过就是让你见他最后一面,说上几句临终情话罢了!”
——“所以你们是根本没有办法了?”
霍湘震的声音突兀插了进来,让两个女子不由一惊。“哐啷”一声,门被推开,霍湘震手下拎着一人,推搡那人一把,信步入内。四周突然大亮,苗秀儿慌忙起身站在虺柰娘身旁,只见昏暗的房间内,吴积白手执烛台,就站在衣柜后;竹夜清则是立在楼辕床尾,拎着一盏小小花灯。被面具遮盖的脸颊上,还有几分无奈:
“吴大夫,为何偏要在下拿着这孩童玩物照明?”
吴积白微微挑眉,慢慢悠悠走到房内,将烛台立在桌上:“好玩啊。我就喜欢这种反派人物旁若无人好半天之后主角团突然出现的情节。这时候又没有手电筒,照明还不得看火光!俩人都拿烛台那可太没创意了……”
这人越说越没个约束,竹夜清赶紧示意他看霍湘震,脸都黑了。吴积白乖乖闭嘴,看着楼辕这客房里一下挤了五六个人,便指指霍湘震押着的那黑衣人问了一句:
“藿香,这人谁啊?”
那人一身的夜行衣,又有黑布蒙面,看体型是个男子。苗秀儿和虺柰娘见他被霍湘震摁在地上,皆是不由得变了脸色。霍湘震一把扯下那人面巾——便是开客栈的苗老板。
竹夜清便看向虺柰娘:“你就是虺柰娘?”
虺柰娘依然是一袭如火红衣,此时虽落在下风,一样傲然。看了看竹夜清的鸣泉杖和面具,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哼,你就是五龙坛的现任巫彭?果然是后生晚辈,看来不过尔尔。”
竹夜清听她这般轻蔑,却不气恼,只是温和道:“今日三位到此,想来也该留一留再走不迟。”
“就凭你们,留得住我?”虺柰娘的手上,突然泛起了青光,“秀儿,既然暴露了,索性和为师一道走了便是!”
“是!”苗秀儿立刻回答,转身对着霍湘震摆起架势,十指上也有淡淡青光闪烁。
竹夜清此时可算是成竹在胸,不必开口,外面已经一派灯火通明——大队人马涌入,乃是他五龙坛的大祭司和其余九巫,听了竹夜清所说的请君入瓮之计,此时都在等着虺柰娘。大祭司面带威严,负手立于院内,不轻不重开口道:
“虺柰娘,你蛊术修为虽高,却不定敌得过我五龙坛十巫,和我这个大祭司的联手吧!”继而微微感叹一句,“我们追了许久的独龙坛大祭司果然是你,只是没想到这继任圣女竟然是一个客栈里的小小丫头。”
吴积白抱臂退到一边,笑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了。”
虺柰娘脸色微变,突然发难一把抓起床上的楼辕,将楼辕拦在怀里,一手锁喉,指尖青芒微闪:“倒是精明,可你们刚好是忘了,房里还有这么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瘸子!”发觉了楼辕是昏迷不醒,也站立不住,便
霍湘震一把提起苗老板,白鹿剑架在他颈上,面色冷淡,说话间那冰冷话语仿佛要滴出水来:“你放开暮皓,我放开他。”
苗秀儿挂心楼辕,便急急移步在楼虺柰娘身畔。虺柰娘看了她一眼,继而继续对霍湘震道:
“你要杀他,那就随你。”
苗老板也干笑起几声,慢慢道:“霍公子,你找错人了,我不过是个小角色,比不得你们的楼大人。”
霍湘震淡淡看着苗秀儿,眼中竟无一丝震动,只是道:“你也不在乎他死活?他是你爹。”
苗秀儿年纪虽小,却已经跟随了虺柰娘多年。此际一挑眉梢,嫣然冷笑:“你真以为他是我爹么?今日我继任的身份已经被你们看破了,我倒也不妨再多说一句——我苗秀儿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天下最亲的就是一个师父!叫他一声爹爹,那不过是个掩饰罢了!”
竟然和小猫所料分毫不差……
霍湘震眼里,眸光略略一颤。此时房内一片寂静,那苗老板突然长笑一声,继而到:
“不必理我,东皇太一,带圣女走!大司命今日一死了之!”说着自行向霍湘震的剑上撞去!
然而他这举动,却也在算计之内。霍湘震早有防备,白鹿剑一抬,不过留了一道血痕。继而抬手封住其穴道,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推出房门,扔给了外面五龙坛众人:
“现在知道了,他是独龙坛的大司命。”
吴积白拍拍掌笑道:“这下好啊,独龙坛那么几个要紧人物,这下都在这里,算不算是一网打尽?”
虺柰娘冷冷捏着楼辕喉咙:“这小子是死是活对我不要紧,对你们就不一样了吧?尤其是拿剑那个小子,你杀不杀大司命我是不在乎,但是你这位楼大人有个闪失,你们担当得起吗?!”
她一样不知霍湘震和楼辕是什么关系,只知道楼辕是赵宋楼家的人罢了。此时的威胁不过是拿楼辕的身份说事,却见得霍湘震只是冷笑一声,心下便疑惑了起来。
同样疑惑的自然还有吴积白和竹夜清。楼辕是霍湘震的逆鳞,为何此时虺柰娘以楼辕胁迫霍湘震,他的反应却如此淡然?今儿白日间虽然在假托做戏,目的在引出来苗秀儿几人,然而那时霍湘震的杀气分明不是作假,真真是把楼辕当做了命根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