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8
“爸爸爸爸,你快看哦,那个蓝色的烟火,好大好漂亮哦,哇,还有那个绿色的烟花,是什么种类的花呢?”
舒家宽广的庭院中,站了一家子的人,放烟火的声音很大,只能在声音的间隙,听到小家伙不消停的大声感慨,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三分钟,估计这孩子也没好到哪去,刚刚才告诉过他的事情,转眼就被他忘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烟火了,小家伙却是每次都很兴奋,每当这个时候,都能让舒醒再度认识到,原来人类的祖先真的是猴子,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进行完整的进化。
“来,吃根香蕉!”舒醒不厌其烦地证明着自己的猜想,小家伙也是真配合,撒欢的接了过去,剥皮和吃下去的速度,都可以载录吉尼斯纪录。
“爸爸爸爸,我要许愿哦,”在大人们只是专心仰望天空的时候,小家伙却突发奇想的扯住自己父亲的衣角:“要许一个大大的心愿,要比宇宙飞船都大。”
“好,你就说吧想要多少香蕉,爸爸都买给你,”被叫到的父亲,柔和的伸手抚摸着自家儿子的头发,脸部也形成了温和的表情,但却在无意中看向舒醒侧面脸庞的时候,转变成了惊讶。
在舒醒的脸上,有一种回味和温柔叠加的情绪,优美的侧面,似乎也被那种情绪所感染,有了一种迷幻的朦胧美,从小看着舒醒长大,就算共同生活的时间不久,可是对他也算了解不少,但是这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到。
难道是真的?那个soulmate,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是当笑话来听的,如果是真的,对方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呢?能够将一匹脱缰的野马拴住,应该会有过人的能力吧。
注意到了关注自己的**眼神,舒醒侧过脸,视线与正凝视着他的表哥对在了一起,句尾是明显上挑的疑问句:“哥,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这样我很为难啊,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舒醒,胡乱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被问到的人,重新将视线转移到正被烟火照亮的暗夜,声音中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觉得有些惊讶,原来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这种表情……”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露出了什么样子的表情,舒醒的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看到烟火在天空绽放,突然想到了千里之外的那个人,他们第一次一起看烟火,那个相依相偎的夜晚。
记忆如潮水,熟悉的场景,就像是放开了闸门的扳手,将共同经历过的点滴镌刻下来,那个夜晚忍耐的身体,微凉的体温,紧张的心跳,黑暗中凝望的眼神,和相拥的瞬息。
想念是一种毒药,只要沾上,好像就很难戒掉,自己的毒瘾,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呢,有了这样心情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无可救药了?
喜欢他,喜欢到想要时刻见到的地步,每天都想听到他的声音,想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坐在他的对面吃早餐,当然要是他做的才行,一旦生病,不想看医生,不想吃药,绝对不想去医院,他是自己的药,只要专心帮助自己痊愈就好,当然,如果肯积极一点更好。
只是……这种喜欢,无时无刻想要见到的喜欢,究竟有多深?
“啊啊,这么快就放完了……”带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小家伙开始缠人:“祖奶奶,我还要放么,还要放!”
思考的回路被打断,在即将接触到关节点的瞬间,来自于外界的童声,弹回了他将要萌芽的思绪,独特的温暖感,慢慢的被从心中抽去,舒醒不知道,不去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此刻,那种温情的表情,已经从他脸上褪了下去。
早年那种坚硬的性格渐渐逝去,已经有了曾孙子的人,也开始体会含饴弄曾孙的乐趣,就连称呼都变得充满了粉色气息:“宝贝,今天已经放了好多了,过几天才是三十儿呢,咱们明天再放好不好?”
本来很想说‘不好’的小家伙,却在和自家父亲目光对视的时候,瞬间改口说‘好’,这个看上去完全无害的父亲,虽然就连惩罚自己的时候,都温和到让人融化的程度,可是真的好可怕呀好可怕呀。
放完了烟花,大家鱼贯走回房子里,小家伙从早上起来开始,就没有一刻是老实的坐着,刚才放烟火的时候,也是跳来跳去,只要是有一颗烟花腾空,小家伙就跟着往上蹿,好像他真能够到一点璀璨烟火的余烬,非常有敢死队的精神,所以此刻,小家伙的肚子又闹起了空城计。
听说自己的宝贝曾孙肚子饿,曾祖母立刻亲自下厨,这几年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做,闲暇时间都放在了烹饪上,这种时候也没谁敢和老太太抢,由着她端出来好多小吃点心。
晚上其实已经吃过了一段丰盛的大餐,整个屋子里,还能吃进去东西的,大概也只有扑腾个没完的小家伙,既然做了出来,不吃也不好,大家都象征性的吃了一些,小家伙必须是最给面子的那一个,吃得那叫一个生猛鲜活卖力奋进,左手一只红烧蹄髈,右手一个香酥鸡腿,只要是视线能看到呢,都被他吃了个遍,还有曾祖母伸过来的筷子,上面夹的都是肉,只是用眼睛看着,就把舒辰弄得很反胃。
“爸爸爸爸,我想和辰叔叔一起睡,”一边大口吃肉大口咀嚼,小家伙还不忘提出要求,知道和自己的曾祖母说也没用,小家伙很聪明的打算曲线救国。
“你呀,将来可定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了辰叔叔就不要祖奶奶了?”正喂食的曾祖母还没等小家伙的父亲回答,就立刻问向小家伙。
“我是最喜欢祖奶奶的了,”被问到的小家伙,立刻停止吃饭,也不管还挂在嘴上的鸡腿,坚决表忠心:“祖奶奶是我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喜欢的人了,前几天我都是陪着祖奶奶的呀,可是没有办法啊,谁让我会觉得辰叔叔可怜呢,祖奶奶你知不知道,其实啊,辰叔叔相当怕黑哦,连夜路都不敢走,所以我要陪辰叔叔睡。”
这种邪恶的内容,被小家伙以童稚的口吻说出来,如果不是舒家三兄弟对小家伙的性格掌控清楚,可能也要相信‘这个孩子多么纯洁多么美好’了,可是悲催的事实却是,这个小家伙,在舒家当中,黑暗指数绝对可以排名第三了。
不过毫不知情的诸位长辈,都被小家伙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竟然还夸奖小家伙很好很善良,只有舒辰,抚额无语看地面,恨不得在地上用锤子刨个坑,就地就把这个小家伙给埋进去,什么法律人道良心道义统统不管了。
自己是怕黑没错,可是那也有错么?!有错么?!因为自己长了一双向往光明的眼睛好不好!从不走夜路怎么了?!凭什么我就得装出好汉的样子喜欢走夜路?!害怕走夜路我碍着谁了还是害着谁了?!哪条法律不允许?!治安这么乱,远离夜路健康生活啊,懂不懂?!这年头走夜路的家伙,是不是都梦想着成为第二个武松啊!!被潘金莲**你伤不起啊伤不起啊!!
这小子以后一定是个恶魔啊恶魔啊!说不定要比舒醒都可怕,自己可是他的亲叔叔啊是不是!每次见面晚上都要缠着自己一起睡,睡觉前总要给自己讲鬼故事的孩子,是个地地道道的魔王啊!!
内心深处一顿咆哮过后,舒辰连扯出微笑的力气都没了,这个小家伙每晚睡觉前都要奶奶亲自给他铺床,确切的说,是奶奶非常愿意给自己的曾孙服务,如果自己就这么答应下来,那么肯定是逃不了的了,所以趁着这个还有转机的时候……
“辰辰啊,”奶奶笑着对舒辰下达命令:“既然宝贝说要陪你睡,奶奶就把宝贝让给你了,来,宝贝,奶奶带你去洗手,也吃了不少了,等洗完了手,奶奶给你去铺床。”
“哇,祖奶奶太好了,”问父亲的话根本就是烟雾弹,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会有异议,只要是祖奶奶当众答应了下来,小家伙就不信自己的父亲会驳回去,小家伙一边开心的从椅子上跳到地下,一边乐颠颠的和曾祖母跑去洗手了。
“哥……”舒辰带着最后一丝力气,看向旁边这位未来恶魔的父亲。
未来恶魔的父亲,带是一脸慈爱的笑容:“小辰,你只有自求多福了。”
于是乎,这顿所谓的宵夜,就这样闭幕于欢乐的氛围中,只有舒辰,拖着比铅球还重的两条腿,走一步退七步,试图一晚上就这个样子,用脚和楼梯进行永无止境的摩擦。
“你打算在这走一夜的楼梯?”
听出来是舒醒的声音,舒辰没有回头的想法,这个时候,就算是看到有六个头、十八只爪子的怪兽,都不能让心情沉痛的舒辰从楼梯上逃开:“不用管我了,你去睡吧。”
往上走了几节楼梯,舒醒抱着手臂靠在楼梯上俯视舒辰:“快把那种无助的神情收起来吧,你总要勇敢的去面对是不是?”
“你怎么不去面对试试?”
“那小子也不给我机会啊,每次看到我都逃得挺欢的,尤其是在晚上睡觉前。”
“啊,对呀,”舒辰无气无力:“对你这个师傅,那个小恶魔还是需要尊敬的。”
“啊?怎么会是我,你怎么不觉得是他的父上?”
“别扯了,哥怎么会是你这种人?”
“唉,你说得也没错,我觉得哥的天分要比我还强,不一样的人是你才对,”舒醒惋惜的叹口气:“我本来是想教你如何让那小子老实下来的,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好同门相残呢。”
迅速拽住舒醒的衣袖,舒辰眼睛里闪着精光:“你说真的?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不是匡我的吧?”
“没办法,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一百元,想不想知道?”舒醒邪恶一笑。
“啊……想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话,今晚就不要想睡好觉了,而且啊,接下来的几晚,也会很可怕吧,脑中记着那么多鬼故事入睡,要是不做噩梦,都是神迹吧。
舒醒摊摊手:“看不出诚意啊。”
舒辰痛苦地递过去一百元,心中知道他肯定是在耍自己!什么时候舒醒也不可能会在乎一百元的:“哥,请你无论如何告诉我吧。”
“啊,这就好说了,”舒醒将身后的左手拿到前面,手指上挂着一只浅绿色的丝绸袋子:“这是那小子最喜欢的巧克力糖,不过他父亲管得严,仔细控制每日的食量,可是那小子啊,对这种甜食最没抵抗力了,现在送给你了。”
“可是他已经刷过牙了,这样不会生蛀牙么?”
“一次两次不会有事的,他的牙齿又不是脆骨,说碎就碎。”
挣扎了小一会儿,虽然担心会让小家伙有蛀牙,可是舒辰是真的不想听那些鬼故事,只好纠结的把糖袋接过来,看着舒醒转身没有犹豫的走开,舒辰觉得有点奇怪:“你为什么要帮我?”这完全不符合舒醒一贯的性格。
“说的是呢,我也忘记了,”说这话的舒醒将钱收进了兜里,因为背对而立,舒辰完全看不到舒醒的表情,自然也就错过了舒醒嘴角的危险笑容:“不过不能告诉小家伙的爹知道了,否则在和小家伙相对的这些天里,你就等着耳中天天播放鬼故事吧。”
chapter 69
不愧是能够找到别人弱点的舒醒,让舒辰一直烦恼的小家伙,那个最喜欢在睡觉前给自己讲鬼故事的小恶魔,在见到巧克力糖的时候,彻底沦陷了,如果不是舒辰躲的及时,小家伙基本就要抱着舒辰叫亲爹了。
事情有一就有二,尝到甜头的舒辰,已经完全忘记了对小家伙牙齿的负罪感,第二晚又是如法炮制,换得可以轻轻松松睡大觉的好处,到了第三晚,小家伙的父亲总算是把他给弄出了自己的房间,不用和人分享一张床,舒辰在梦境中都笑了出来,抱着枕头将嘴咧成香蕉的弧度。
自己和小家伙相处的时间,其实完全不比舒醒少,仔细想一想,或许比舒醒和小家伙共处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可是自己就没有那种完美解决小家伙这个问题的本事,虽然想到这点的时候有些沮丧,但是就结果而言,舒辰还是相当满意的,只是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两天,每当奶奶以舒醒的婚事为主题,向舒醒发难的时候,哥总是要帮着舒醒,而且哥每次在阻止奶奶发难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很浅,这究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舒辰也没想明白。
在国外生活久了,海外华人的过年习惯也各不相同,有些人喜欢依照寻常的农历时间表,可是舒家却一直喜欢按照正常的时差来过年,好在无论是哪个时差,都是这一天,不过是一早一晚而已,那边已经快要敲响凌晨十二点的钟声,这边却是一天的开始。
农历三十这天,是雨季中难得一见的晴天,厨房里飘来炒菜的香气,沐浴在微温的阳光之下,舒家上下都陷于节日前的繁忙中,就连小家伙都知道帮着祖奶奶抹桌子,穿戴一新的小家伙煞是可爱,将银铃般的童音洒满整个房子,只要是他不说话,就连舒辰都想伸手掐掐他那张弹力感十足的白皙脸颊。
电视机里正在全球直播新年联欢晚会,节目烂到人们都没了想要发指的力气,偶尔出现几个当红明星的影子,倒是还能让作为同龄人的舒辰看上两眼,等到十二点的钟声敲过,各种地方戏曲倒是颇为吸引长辈的眼球,即使已经是那边的午夜,这边仍是上午时分,舒辰等着时间一过,就去厨房里寻点东西垫垫肚子。
可就在这个舒家一部分人活跃在厨房,另一部分人围观在电视机前的时候,舒醒却相当冷感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从侧面看过去,就像一尊冰冷的石像,此刻他正交叠双腿坐在黑色转椅上,两手交叉放在腿上,唯一让人觉得活动的眼睛,正凝重的盯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今天是农历新年,考虑到时差的问题,舒醒今早六点就起来了,打开手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容成贤打电话,不知为什么,在新年的第一天,对于舒醒来说,比所有事情都重要的,就是最想听到贤的声音。
可是电话那头却一直没有人接听,两个小时,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按了多少次的重播键,电话那头永远都是没有新意的‘嘟嘟’声,到了最后,还有‘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每当听过一次这个提示音,舒醒的心情就更烦闷了一个百分点。
这是第一次,容成贤没有立刻接听自己拨去的电话,分明就是一个从来也不会出门过夜生活的人,可是贤所在的地方已经是夜晚了,而且还是不早的夜晚,他能去哪里呢?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在家里么?还是出门忘记了带电话?或者说——是被打劫了?
“啊……真令人烦躁……”
仰起头望向天花板,上面悬着精致的水晶灯,这盏水晶灯的材质全部来源于天然水晶,价格相当昂贵,灯下的水花垂饰,在夜晚通电后,更是炫目瑰丽,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水泽,毕竟是极其名贵的珍品,就算是在白天看,也非常的漂亮,不过此刻,舒醒却没有一点心思欣赏它的美。
人的性格有很多种,看待事情的模式,也会因为性格的不同,而有着极大的差异性,可是无论怎么说,舒醒都不属于那种消极昏沉的类型,但此刻因为联系不到容成贤,在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度,此时的舒醒,有了一种相当煎熬的感觉,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飞过去。
每当大考来临之前,很多人都会一反常态的失眠或是精神恍惚,很少能有那种心态好到完全不紧张的人,可是面对各种考试的时候,舒醒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紧张,在被迫做过的人格统计测试中,舒醒的抗压程度,令作为表哥的心理医生相当的吃惊,与其说舒醒具备优质的抗压体质,不如说在他的体内,根本就不存在压力这种东西。
在数不清的人格统计量表中,压力和紧张这两个系数,一直呈现出正相关关系,舒醒不知道他的体内,是不是正在产生所谓压力的东西,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却相当紧张,担心,二十分的担心,没有缝隙的揪住他的心。
要不要给认识的人打电话问问贤怎么了?可是,打给谁呢?沈修?如果是沈修的话,肯定能够找到贤,可是一旦打了电话,会不会让贤有了‘你们怎么认识’的疑虑,而且绝对会被沈修笑的,自己竟然有了这么紧张的心情,对方明明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心里是在告诉自己‘不用担心’、‘肯定不会有事’以及‘没有关系’,可是手指却不听使唤的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移动,被笑就被笑吧,以后找机会笑回来就好了,‘想知道’,‘绝对想知道自己的贤是不是一切平安’,这个坚定的声音,压过了一切。
“贤?”刚要查找沈修的电话号码,专属铃声却响了起来,突然的发展,让舒醒有点不敢确信。
“出什么事情了?”电话的背景音,显示着容成贤绝对没有待在家里的状况:“我还在外面,今年轮到我家举办晚宴,还没有结束呢,估计整晚都要留在主家这里了,电话一直放在房间里,我刚刚回来换衣服才看到。”
原来是这样……放松下来的舒醒,扶住额头,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担心成这种兵慌马乱的地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关于晚宴的事情。”
“我有说过的呀,”说到这里,容成贤略微顿住,隔了一会儿,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补充:“当时你大概没有听清楚吧。”
“当时?”这个该死的‘当时’,究竟是什么时候,如果自己早就知道,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就是……你走的前一晚。”
“哦……”想起发生在那一晚的事情,舒醒的嘴角,显出一丝会心的笑意,可就算是这样,紧张的心情,仍然不能轻易抚平:“我很担心。”
“啊?”
“因为你一直没有接电话。”
“对不起,我是打算要给你打电话的,没想到一直忙,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刚才是酒洒到衣服上了,这才有空回房换衣服。”
“没有下次了。”
“什么?”
心里狂念‘你这个傻瓜’,口中却不想再责备对方,舒醒很无奈的想到,从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知道了,和他正在交往的这个男人,在感情上的迟钝指数,不是可以用个位数来计量的:“没有什么,这么说,你最近都会很忙?”
“也不是,初三以后,就没有事情了,终于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觉了,你呢?”
繁忙对于舒醒而言,永远是一件相当遥不可及的事情,每年来这过年,舒醒都会貌似真心实意的想要去帮忙,可是家里人的数量本来就不少,大家除了感慨舒醒非常体贴长辈外,其实根本没有需要他做的事情,到了最后,仍然是保持每年撂手不管的状态,在这点上,他和凡事都要事必躬亲的容成贤,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可以的话,容成贤也不想过目前拥有的生活,像舒醒一样的洒脱是有点困难,但是起码可以学学小礼,离开家族的束缚。
从通话开始,容成贤就没有注意到舒醒的语气,互道过‘新年快乐’后,便因为有事而挂断了电话,而在阳光普照下,舒醒的心情,却有了一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确定了贤很平安,舒醒的心绪,终于回归到平常的状态,可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舒醒真正交往过的男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还不是很多,没有真正交往过的数量,就稍微有点可观了,目的基本可以用一个字概括,那就是——做,当然,如果再加细化,可以分为中期做、短期做、长期做这三个阶段,归根结底,逃不了一个‘做’字。
不在乎金钱和甜言蜜语的舒醒,可以随时为固定男友提供金钱和精神上的需求,即使是和自己交往的时间最久的一个,也没有认真到想要用心呵护的地步,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在乎?
“你没事吧?!”过来叫舒醒去吃饭,敲了几下门,却没听到应答的舒辰,只好打开门想要自觉走进去,可没想到会看到舒醒突然从转移上惊起的一幕。
“哈?”不知道舒辰问的是什么,舒醒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那天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的思绪,被打断的那个萌芽,又重新回到了舒醒的心中。
没有注意到舒醒的表情,舒辰自顾自的说:“你突然从椅子上起来,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不要吓人好不好。”
“是很吓人,”似乎回答了舒辰的问题,又似乎是在说别的事情,舒醒的眼神,远目到窗外的晴空。
有一个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会令你觉得温暖,捕捉不到的时候,会令你觉得紧张和担心,那种‘我要失去他’了的恐慌,演变成了一种刻骨铭心的颤抖,有这么一个人,兀自出现在你生命中,让你有时紧张,有时甜蜜,有时温暖,时时刻刻会在意,分分秒秒能想起,那样的一个人,他的出现——被冠以了爱的名义。
chapter 70
“醒醒你要回国?”舒家奶奶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器皿,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孙子,此刻整个舒家的人,基本都在客厅里坐着,舒醒的所谓‘有事和奶奶商量’,其实更像是一次性的通知全家人。
舒醒对举家庆年的活动没有任何意见,反正也没有受苦受累的事情需要他做,每年不过就是飞两次,来一次,回一次,二十几年来,除了去厨房找食物填肚子,舒醒根本就没有献出自己零点一分的力气。
喜气洋洋的合家欢,从年前大家聚齐在一起后,就在舒家蒸腾起来,每天都是饕餮大餐,连舒辰这种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都嚷着自己快要加入‘三高’人士的行列了,唯独小家伙,见到肉就如见到自己的亲人,或者可以说要比见到亲人还亲切,从来都是以雷霆般的速度抢占最好的位置,不过当他发现,没人愿意和他争抢位置以后,就少了很多的成就感。
中国人的年节种类繁多,品种齐全,泱泱五千年大国,究竟大在哪里不易考究,可古人对年节的感情着实淡薄,无外乎只是贺新答礼,只为尚礼而已,现代人穿凿附会,对团聚倒也不是最在意,商业气息浓厚的时代,年节总有了太多额外的话题。
作为一个现代人,舒醒对年节没有特别的感觉,过年或是不过年,团聚或是不团聚,在他这个年龄,已经变得完全不重要,为了跟随组织的步伐,舒醒倒是很自觉,每年在美国待到过完元宵佳节,才会回国,学校不可能在三月前开学,一次两次还好,但就算是他,也不好总是找借口提前离开。
可是这次,舒醒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国,可以四海为家的他,倒不是更喜欢祖国温暖的怀抱,让他惦念的,是一个略微低于寻常人的体温。
“是啊,有一个朋友突然出了点事情,他的家人都不在国内,所以我要立刻回去看看。”
借口不用多完美,只要有人肯信就好,不过在这个当头,大家信归信,不说别人,首先就是舒家奶奶,每年只能在这个时候见到舒醒的舒奶奶,她当然最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子这么早离开。
“舒醒啊,一定要这个时候走么?”看出来自己母亲有些不情愿,已经升上校长位置的原院长大人开口想办法:“是不是你的朋友还有别的朋友在国内,要是那样的话,你也就不急于这一时回去了吧。”
“我也这么想过,”先肯定了父亲意见的正确性,舒醒进入了传统经典的‘但是’区域:“就是因为没有人,所以我才要回去,这么早就走,我也觉得很抱歉,为了表示歉意,就让舒辰多待些日子,替我陪陪奶奶吧。”
今天站在这里,所谓的商量,其实根本就是舒醒的临走告别,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只要是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下来他,费了这么半天口舌,为的就是一个完美的告别,坦率点说,就是无论心里怎么乐开了花,表面也要装出依依惜别的样子。
舒家的长辈都很通情达理,而舒醒的父亲,根本就不会过问自己儿子的生活,就连舒醒这么晚还没有结婚的事情,舒校长也不过就是提过一两次而已,羡煞了舒醒N多的虎朋豹友,所以这种想要提前谢幕的小事,更不会令舒校长在意了,他会开口问,也只是为了舒家奶奶而已。
“啊啊,醒叔叔真是我学习的榜样!”手中抓着一把被祖奶奶剥得相当干净的熟虾,小家伙在椅子上不老实的扭着屁股,好不容易转到了正面:“像是醒叔叔这样,既懂得孝敬长辈,又关心朋友的人,现在真的好少哦!我一定一定一定要向醒叔叔学习,争取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大人!”
小家伙年纪不大,可却最懂得卖萌,家里没有被他虚情假意骗过的长辈,也只有舒醒他们这一代,其余的舒家人,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要是小家伙装成可爱的声音故作童稚状,所有不知情的长辈立刻为之倾倒,以小家伙的话为最高指令。
这个世界上,果然就是有那种看起来全无心机,但是却有恶魔性格的孩子存在,小家伙现在只是这种年龄,已经有了白骨精的道行,红孩儿的妖孽,估计再过几年,就可以打遍大江南北,全然无敌手,通通没压力。